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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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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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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连载

第一十四章

何大林和春儿随区上的支前队全部待在茶壶山东山麓的一个小村子里。小村子里还留守有解放军二纵四旅卫生队的临时战地医院。医院设在村中的一个大院子里,院子后面有四孔窑洞,三孔窑洞做了病房,另一孔窑洞改造成了简易的手术室。院子东墙有几间旧厦房,是医生值班室和灶房。灶房旁有眼浅水井。靠西墙有一架葡萄。这架葡萄串根蔓延,从地上冒出好几枝,竟也繁衍得两人多高了,滋漫起一个不大不小的绿荫来。

从天大亮解放军的第一阵排炮响起后,何大林跟着担架队上了前线。春儿和邻村的几位姑娘则留在医院给四旅卫生队帮忙。担架队陆续送有伤员下来,卫生队的医生和护士就开始给伤员做手术、处理伤口。春儿她们主要任务是给伤病员喂水、喂饭,抽空就洗洗伤员用过的旧绷带。这样在忙忙碌碌中不知不觉地到了中午。

茶壶山上激烈的战斗,时时刻刻牵动春儿的心。

借着吃午饭的机会,春儿揣了一个窝头匆匆来到村外的一棵老榆树下。这儿视野开阔,能望见茶壶山。她仰头痴痴地望着炮火连天、硝烟弥漫的茶壶山。自昨日,她被赵奎在炮弹下救出后,她的脑海中老是浮现出赵奎的身影。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他有了一种牵肠挂肚的思念。想到这儿,她不由暗自脸红。她啃着窝头,两眼却紧紧盯着茶壶山。山上的炮火和枪声渐渐稀疏下来。难道战斗结束了?不会!因为没见解放军大部队撤下山头来。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从山脚下的小树林里转出一小队人来。她手搭在额头上仔细地远眺了一阵,终于分辨出领头的是区委书记江静,后面紧跟的是区上组织的担架队。担架队抬的是战场上负伤的伤员。这时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姐,姐──”这不是弟弟大林的声音么?她这时已经清楚地看见了,何大林扶着一位伤员走在担架队的最后面。

春儿一路小跑迎了上去,和担架队前面的江静草草地打了个招呼,就向担架队后面跑去。突然,她止住了脚步,抬起右手,用牙齿轻轻地咬住食指。她看清楚了,大林扶着的那位伤员,正是让她在心中一直忐忑不安的老虎团侦察排排长赵奎。

“姐,赵排长负伤了!”何大林说。

春儿跑上前,看见赵奎上半身军装全是血迹,左肩膀上缠着绷带,绷带上也渗满了血。她不由颤抖着声小声问:“赵……赵排长,你伤哪儿了?”

赵奎爽朗地笑了:“没事,子弹在左肩叮了一口。”

“还疼吗?”春儿轻轻地摸着赵奎的左膀子。

赵奎摇摇头。

何大林说:“姐,先不说了,咱们得赶上担架队去医院,先要把子弹取出来。”

春儿慌忙地点点头,要去扶赵奎。赵奎说不用了,他自己能走。大林也说赵排长左肩膀有伤不能扶,有他扶着右膀子就可以了,他让春儿去帮前边抬担架的民工搭把手。春儿快步赶上前,帮忙扶着最后一副担架。不过,她还不时回头看一看走在后面的赵奎。

担架队进村后,把伤员抬进战地医院的那个院子。一番交接后,何大林又随着江静和担架队上了前线,把照顾赵奎的事儿就托付给春儿。卫生队的几名医生立即安排伤员进行手术。赵奎因为是轻伤,所以他的手术安排在最后。春儿搬了个小板凳让赵奎坐在葡萄架底下。

八月午后,太阳像火球似的火辣辣地照射着大地,似乎要散发出全部热量,晒得葡萄枝叶不敢有丝毫摆动,晒得小狗伸出了舌头趴在阴凉下“呼哧呼哧”喘气,晒得村巷树上的知了热得不吭声了。虽然在葡萄架的树荫下,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印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赵奎坐在小凳上,额头上的汗珠一点一滴地滴下来。这可急坏了旁边的春儿。她一会儿拿毛巾给赵奎擦擦汗,一边拿把破扇子给赵奎拼命地扇风。

“你别忙活了,我不热。”赵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一边示意春儿也坐下。

春儿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坐在赵奎身边的一块破砖头上,不过她扇风的扇子并没有停下来。 赵奎见春儿眼睛一直盯着自己,不由一时尴尬,便说:“春儿,你忙去吧!我没事。”

春儿见状,便将目光收了回来,小声问:“赵排长,柱子他没事吧?杏花不晓得多挂念他。”

“那小子机灵着呢,咋会有事?”赵奎笑了。他知道杏花是田柱子没过门的媳妇。

“你能把山上打仗的事学说给我么?”春儿抬起头。

于是,赵奎就把今天他们跟随二营进行战斗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给春儿听。春儿听得正入迷,这时手术室走出来一名护士,问那位是赵奎同志?

赵奎忙站起来应允了一声,护士告诉他该做手术了。春儿正要扶住赵奎,却见赵奎已经朝手术室走去。春儿慌忙跟在后面。他们到手术室的窑洞前,护士挡住了春儿,告诉她外人不能进去。赵奎回头对春儿一笑说:“没关系,就是取个子弹,一袋烟的功夫。”无奈,春儿只好止步在窑洞前。

都大半个时辰了,窑洞里还没有动静,急得春儿在窑洞前转来转去。她正想偷看个究竟,门“吖”的一声开了,走出来一位带着口罩的男军医。春儿忙问:“赵排长咋样?”

军医摘掉口罩说:“没事啦,子弹取出来了。”说完,他就向医生值班室走去换衣服。

春儿拍拍自己胸口,长长舒口气,一口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一会儿,护士扶着赵奎出来,他的左肩伤口上重新包扎了新的绷带。春儿忙迎上去从护士手中把人接住。她搀扶着赵奎要去隔壁窑洞的病房,赵奎却示意要在刚才葡萄架下的小板凳上坐下。这时,茶壶山下四周同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猛烈炮击声。虽然院子里看不见茶壶山顶,但那个方向的天空已经腾起了满天的烟云。

“我们总攻开始了!”赵奎望着茶壶山的方向,兴奋地说,“可惜,我没能参加总攻战斗。”

这时分,窑洞病房里的许多能动的伤员也出来了,他们站满了院子,听着那隆隆的炮声互相兴奋地议论着。炮声响了约二十来分钟后停下来,隐隐约约从茶壶山方向传来炒豆子般的枪声和激昂的冲锋号声。一个小时后,枪声越来越稀。春儿不解,小声问:“赵排长,咋没枪声了?”

赵奎高兴地说:“拿下来了,拿下来了!”

“什么拿下来了?”春儿没听懂。

赵奎举起右手挥动起来:“茶壶山顶被我们拿下来了,我们胜利了!”

院子里立即一片欢呼声。正在大家兴高采烈地欢呼之时,院子里闯进来旅部的传令兵,后面跟着江静和几位区委的干部。传令兵带来旅部的命令,大部队要追击敌人,卫生队立即随大部队出发,伤员一律交给黄龙山麓区委统一安置在有关村里养伤。老虎团的十几位伤员,被安置在田卓堡。当天下午,赵奎十多名伤员就被何大林带的支前队赶着车运到了田卓堡。


陈勇的老虎团占领了茶壶山顶后,马上接到了旅部的命令下山追击敌人。田柱子跟着特务连随全团从茶壶山上冲下,直接向山下茶壶山镇奔去。一路上,除过遇见个别敌人的散兵以外,并没有遇到敌人的主力部队。田柱子有点意外,边跑边问连长王大彪:“连长,咋没见敌人一个人影子?”

王大彪说:“老鼠遇见老虎,当然逃得快。敌人二十八旅旅部和一个团就在茶壶山镇里,团长命令我们要快,要不敌人就跑啦!”

“是!”田柱子加快了步伐,赶上了前边的李大胆。

李大胆扛着机枪,迈着长腿,快步如飞。他看见赶上来的田柱子,就问:“柱子,要帮忙不?把你的枪让我来扛?”

田柱子不由撅了下嘴:“别看不起人,你跑得再快,我也能跟上。”这话田柱子并没说错,别看他瘦小,但他常年在黄龙山上打猎,腿下的功夫还是有的。

没多久,老虎团赶到了茶壶山镇北门外。团长陈勇见茶壶山镇静悄悄的,感觉敌人已经逃跑,忙命令部队冲进去。果不然,他们冲进茶壶山镇时,国民党二十八旅旅部和一个团的部队早逃得无踪无影。这时旅部传来命令,宗松带着部队已经沿着公路向古正县方向溃逃,全旅不得休息,立即追击。

老虎团立即出镇,向南追击。追了大概有五华里许,终于看见前方正在溃逃的宗松整编师的尾随部队。这时,天已黑,夜色朦胧,上弦月挂在当空,被薄薄的淡云挡住只能看见轮廓。成千上万的国民党军队兵败如山倒,沿着茶壶山镇到古正县城的公路正在逃跑。

孙豹子的二营冲在全团的最前面,陈勇和参谋长丁飞带着特务连紧跟在二营后。孙豹子喊:“给我狠狠地打!”一时二营战士火力全开。正在撤退逃跑的国民党部队突然遭到后边的袭击,队伍一时大乱。但是,还有一小部分敌军迅速在前方依据地势进行防御抵抗。孙豹子从背后拔出马刀一挥:“二营的,给我冲!”二营战士喊着杀声冲了过去。这一个冲锋,便把国民党军队冲得四散。道路上,田地里到处是慌不择路落荒而逃的国民党士兵。朦胧的月色下,四散的逃兵很难分辨清楚。这一时难住了孙豹子,面对四散的国民党逃兵,追击吧,黑夜里,部队的建制会被打乱;放走吧,又不忍心放走到口的“肉”。最后他还是狠下心命令:“只认衣服不认人,消灭这些狗日的!以班为单位不能散,集合以号声为准。”

“慢──”快步赶上来的陈勇制止住了孙豹子。陈勇对参谋长丁飞和孙豹子说:“这样不行!传命令下去,这些散兵交给后面政委和三营处理。二营和一营要以最快的速度追击宗松和他的一二三旅,拖住他们,缠住他们,不能让敌人跑了。”

这时,在团首长旁边的田柱子突然举枪对路边小树丛打了一枪,树丛后应声倒下了一个端着冲锋枪的国民党士兵。惊得特务连长王大彪大喊:“特务连,散开搜索!”

 陈勇挥手:“不用管这些散兵,快速追击!”

陈勇带领着老虎团第一营和二营很快冲过了茶壶山镇和郑公乡之间的大沟,黎明前他们已经到距离郑公乡不足五华里了。这时,前边的侦察兵报告,郑公乡北发现大批的敌军正在构筑防御工事。陈勇听到后兴奋地对丁飞说:“参谋长,我们总于咬住宗松了。”

丁飞说:“沉着天没亮,我们应该绕过郑公乡,穿插到敌人的后方,为后面我方大部队赶到包围敌人创造条件。”

 陈勇点头同意,立即下达命令,特务连长王大彪亲自带领侦察排先行侦察探路,全团随后向西绕过郑公乡,再向郑公乡南穿插。

侦察排出发了。黎明前夜色比较黑暗,这时分东边启明星闪着一点亮光。侦察排里只有田柱子到过郑公乡,其余人对当地并不熟悉。王大彪和田柱子走在侦察排的最前面,李大胆和其他二十多名战士紧跟其后。其实田柱子也只是沿着大路去过郑公乡,郑公乡四社村庄他也没走过。他只能根据启明星来判断大概的位置。他们向西绕道几里路后,隐隐约约发现前边有个村子。王彪举手示意,侦察排的战士立即隐藏到小路两边的早苞谷地里。王大彪小声对田柱子说:“咱们进村去,看能不能找个老乡给咱们带个路?”然后他交代李大胆带着其他战士先隐藏在苞谷地里,如果听见村里有了枪声,就迅速到村口接应。交代完后,王大彪和田柱子猫着腰贴着路边向村子摸索而去。一路很顺利,村子没有任何动静。王大彪做个手势,田柱子明白要进村子。他们贴着围墙刚进村口,村口有只狗就咬了起来。紧接就是一声低低的喝问声:“谁?”王大彪赶紧把田柱子拉到一个墙旮旯角隐蔽起来。听见前边巷道里传来一阵轻轻杂乱的脚步声,田柱子把冲锋枪的枪栓“咔喳”一下拉开。

王大彪的驳壳枪机头大张,小声回问:“你们又是谁?”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小声回答:“我们是古正县游击队!”

“走出来一个人看看。”王大彪不容置疑地命令。

果然,前边巷道口闪出一个身穿老百姓便衣的人来。王大彪示意田柱子别动,自己一个先走出去。虽然对面称是游击队,但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对面那人也谨慎地走上前来,看见王大彪穿着解放军的军装,就回头高兴地小声喊:“自己人,解放军!”话音一落,巷道里哗地拥出三十多个人来,他们来到王大彪前。一位穿着布袍、身材高挑戴着眼睛的老者上前握住王大彪的手。旁边的人介绍说:“这是我们县委王副书记。”

王大彪立即把手缩回,敬了个礼:“西北野战军二纵四旅老虎团特务连长王大彪。”

“王掌柜,原来是你们啊!”田柱子从墙旮旯里跑了出来,他看见那位老者正是“同盛兴”商行的王茂盛掌柜,他也发现二掌柜也在那群人里。

“柱子”王茂盛给柱子打了个招呼,“警惕性挺高的,把枪机关上吧。”

随后,他们简单交换了一下情况。原来,古正县委已经从县城全部撤了出来。王茂盛带着游击队正准备向黄龙山麓新解放区前进。听王大彪讲,解放军大部队要截击郑公乡胡宗南的宗松整编师残部,王茂盛改变了主意,决定游击队参加老虎团的阻击战斗。他立即派了几个游击队员和侦察排的几名战士去接应后边老虎团的大部队。十多分钟后,陈勇带着老虎团来到了村里和游击队汇合了。陈勇不主张游击队参加阻击战斗,毕竟游击队没有正规的阵地作战经验,他不想让地方的这点武装力量受到损失。陈勇就对王茂盛说,有两名熟悉情况的游击队员给老虎团带路就行,游击队到刚解放的黄龙山麓新区建立新政权也十分重要。于是陈勇和王茂盛商定好,县委和游击队继续北上,留几名游击队员给老虎团带路。

老虎团和县委分别后,部队在天大亮时分已经穿插到郑公乡南。那两名游击队员果然熟悉当地的地形,他们带着老虎团来到郑公乡南五里的一条土壕沟的南岸。这儿果然是阻击的好地方。这条十多米宽、三米多深的壕沟像道天然屏障,从东到西蔓延了十多里。从郑公乡到县城的公路要在这里先下坡再上坡。老虎团开始紧张地开挖战壕工事。太阳出来时分,老虎团三营在政委徐国伟的带领下也赶了过来。

宗松带着国民党的一二三旅撤退到郑公乡时,天色已经大明。听听后面没有枪炮声了,宗松稍稍安下心来。一整夜的溃逃,部队已经疲惫不堪。于是,他收拢部队,临时在郑公乡北边布置了一个防御圈,命令部队休息下来。从茶壶山下柳村撤退时,他已电令李圭的二十八旅殿后,掩护师部和一二三旅撤退,奇怪地是二十八旅的电台一直没有开机。这时,他急忙派出两队传令兵分别去找一六五旅和二十八旅传达命令,让他们向郑公乡靠拢。他丝毫没有发现,他的退路已经被解放军截断。

太阳渐渐升高了,宗松才发现解放军的三个纵队已经追近到郑公乡,他忙命令部队向南撤退。当宗松的部队撤到郑公乡南五里处时,却突然遭到陈勇老虎团的猛烈阻击。国民党的军队潮水般地后退了。这里出现了解放军的部队,宗松感到非常意外,他摸不清对方的底细,一时不知所措。可是,不突出去,自己的部队就会被包围。他用望远镜看了看对面,发现阻击他的部队人数并不多,于是就大声命令:“前边的共军并不多,集中全部火炮轰击,然后冲出去!”

陈勇蹲在临时挖出的战壕后正在观察敌情,突然看到敌人阵地上出现一排火光闪动,他忙喊:“隐蔽——”紧接着一排炮弹就落在战壕前后,老虎团的阵地上一时火光冲天、硝烟弥漫。田柱子趴在战壕里,炮弹不断地落在战壕旁边,仿佛火山喷发。剧烈的爆炸和炸起的泥土几次把他埋在土里,他感到一阵阵的眩晕。敌人的炮火停了,田柱子抖抖身上的土,脑袋伸向战壕外,他看见敌人像潮水一般冲了过来。黑压压的敌人,田柱子估计最少是一个团的集团冲锋。他回头两边一看,全团的战士都从战壕里爬了出来,孙大胆架好了机枪,枪栓已经拉开。这时,只听到孙豹子营长低声喊:“手榴弹准备,听我的命令再扔!”

当敌人快到壕沟北岸时,孙豹子一声“扔”,无数的手榴弹从壕沟南岸飞向壕沟北岸,北岸立即响起一排爆炸声,炸得敌人鬼哭狼嚎。孙大胆机枪吼了起来。田柱子看见从北岸爆炸的浓烟中钻出一个国民党的军官来,他来不及瞄准,抬手就是一枪,那名军官应声倒下。只听得对岸喊:“团长死啦,团长死啦!”接着敌人又像潮水般地退了回去。但是,在二营的右翼一群敌人冲过了壕沟,老虎团的三营的防线出现了缺口。陈勇一看,驳壳枪一挥:“特务连,跟我增援右翼。”

孙豹子挡住陈勇:“团长,我上,你不能去!”

“豹子,你的任务是死守在这儿。你这里要是被敌人突破了,看我回来咋收拾你!” 陈勇把孙豹子瞪了一眼,然后带着特务连向右翼缺口冲去。特务连长王大彪冲在最前面,他始终把团长陈勇挡在身后。百十来人的生力军一个冲锋,就将冲上南岸的敌人压下了壕沟,特务连和三营的火力全开,终于把敌人的冲锋打退。遗憾的是冲过三营防线的一小股敌人已经向南落荒而逃。这时,四面到处响起冲锋号声。原来,西北野战军的主力赶来了,三个纵队将敌人合围在这十平方公里的地方。国民党宗松的部队只好又重新退回龟缩在郑公乡里。

下午,解放军发动了猛烈的总攻。敌人已经完全没有了斗志,见解放军冲来,一片一片的敌人纷纷举手投降。陈勇的老虎团几乎没有遇到大的抵抗就第一个冲进了郑公乡所在的村子。在攻占了一个小院后,陈勇便将团指挥所扎在这儿。陈勇和政委徐国伟和参谋长丁飞商定,三人分别各带领一个营分三路攻击。分兵后,陈勇让王大彪带来一个俘虏,他向俘虏询问宗松的司令部在何处?俘虏交代,驻扎在乡公所。陈勇让俘虏带路,俘虏萎缩不敢前去。这时 田柱子自告奋勇,说他知道乡公所的地方。在田柱子引路下,陈勇带着二营越过其余的敌军,直插村子正中的乡公所。他们来到乡公所大门正对的一条巷道时,看见乡公所的大门外垒有两排厚厚的沙袋掩体。孙豹子指挥着部队冲了上去,掩体后六七挺机枪立即吐着火舌猛烈射击,冲锋队伍前立即倒下几名战士。不得意,队伍只好退回隐蔽在巷道两边。孙豹子拔出马刀,组织队伍准备第二次冲锋,同时对着敌人恨恨地骂道:“龟孙子,让你晓得马王爷是几只眼。火力掩护!”

正在孙豹子要带着冲锋队员第二次冲上去时,陈勇训斥孙豹子:“你没脑子呀!已经是营长了,还那么冲动。只晓得冲、冲、冲!”

孙豹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团长,我杀红了眼,这不是没想到嘛!”

陈勇让人抬来一个大方桌放倒,在桌面上蒙了七八层湿被子。孙豹子马上明白了,这不是“土坦克”么。他安排两名战士躲在方桌后推着方桌前进,方桌后还有两名爆破手各提着两捆手榴弹。敌人的枪弹“噗噗”地打在方桌面上,却没能打透湿被子层。看看“土坦克”前进到距乡公所大门不到三十米的地方,两捆手榴弹从方桌后飞进了敌人的掩体。随着剧烈的爆炸声,沙袋被炸得四散,六七挺机枪哑巴了,敌人全倒在地上。

“冲啊──”孙豹子马刀一挥,带头冲了上去。爆破手又趁机将剩余的手榴弹隔墙扔进院中。随着一阵手榴弹爆炸声后,院内没有了枪声。陈勇示意地挥了下进院的手势,特务连就簇拥着陈勇进了乡公所院子。院子里,二营的战士正在打扫战场。

陈勇问:“你们的营长呢?”

一位战士指了指后面的一间大房:“在敌人的司令部里。”

陈勇大步向后边的大房里走去,王大彪、孙大胆和田柱子紧跟在后面。进到房中,见地上有几具尸体,孙豹子和几名战士举着枪正围着几个举着手的俘虏,其中还有一位穿着将校呢的军官。那军官早已把胸章、肩章撕掉了,他满脸都是惊恐之色,眼睛绝望地望着大步走进来的陈勇。

陈勇对他说:“我军不杀俘虏。说,谁是宗松?”

那位军官说:“师长……不,宗松上午带着少数人已经逃走了。”

“你是谁?”孙豹子厉声问。

“鄙人是参谋长。”那人声音有些发抖,“这几个都是师司令部的参谋。”

“那人是谁?”陈勇手指着地上穿着黄呢服装的一个尸体问。

那军官小声回答:“是副师长。”

旁边,田柱子直跺脚:“又让狗日的宗松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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