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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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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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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连载

第一十五章

十一

这几天是杏花最揪心的日子。她和全村人躲避到黄龙山上的这个小村子后,人像失了魂一样。她天天跑到山顶上望着茶壶山的方向,能听见茶壶山上的炮声,能看见远方天空中升起的炮火烟云,却看不见茶壶山。她惦念田柱子,不知道多少次跑上山顶,多少次又失望地回来。杏花娘很是着急,想找个人劝劝杏花,可是春儿与何大林几个人上茶壶山前线支前去了,能劝动她的人一个也没有。

田卓堡的老老少少在山上已经躲避好几天了,人人都盼着山下的炮火能停下来,那便是可以回家的日子。好在终于听不到茶壶山方向的炮声了,村农会主任何老汉也接到区委的通知,他便带着全村老少从山上回到村里。

天刚黑,何大林、春儿和村里的几位民兵赶着大车拉着十多个伤病员也回到了村里。何老汉把伤病员一一安排在农会的基本会员家里。杏花急匆匆地找到春儿,她打听田柱子的消息。当听到没有田柱子的任何消息时,她咬着嘴唇一时竟然失神在那里。春儿却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田柱子家基本是个空院子,何老汉征得田老二同意后,安顿赵奎和另外两名腿部负伤的战士住在田柱子家里,由春儿和杏花照顾。伤员伤口虽说在茶壶山下野战医院处理过了,但天天得换药,部队走时留下的酒精和药并不多。按村中那位老郎中的意思,用盐水清洗伤口后,用砸烂的蒲公英贴在伤口上同样管用。

第二天,太阳一出来,春儿和杏花就早早上了村后的北山去采药。

昨夜,山前一场小雨,今天早晨天气显得很是凉爽,野草上还有着晶莹的露珠哩!春儿和杏花两人一只胳膊挽着荆条筐子,一手拿把镰刀,在山坡上仔细地寻找着蒲公英、紫花地丁、柴胡等。寻到药材就用镰刀剜下,然后放在筐子里。

太阳很快老高了。八月天的太阳像只大火轮,把大地烤得发烫,就连空气也是热烘烘的,人一动就浑身直冒汗。

春儿和杏花在山上挖草药,出了一身大汗。草药已半筐子了,春儿就拉杏花坐在山坡上的一块大石头上休息。

很远的南边一直响着沉闷的炮声。

杏花望着远方问:“春儿姐,不知咱的队伍打到啥地方了?”

春儿说:“你不会是想柱子了吧?”

杏花脸一红:“谁想他啦?”

“真不想?”

杏花脸更红了,不说话,低头扯着自己的衣角。

“好啦,不说啦。”春儿说,“听大林讲,咱们的队伍在郑公乡打了个大胜仗。那炮声好像很远,该不是柱子他们打到县城去了。”

“春儿姐,”杏花说,“今日是乞巧节,你的手艺在全村最巧,给我做两个荷包,咋样?”

春儿笑了:“送柱子的?”

杏花脸上一片红云,没说话,但却点点头。

“好,姐应承下你这活儿。”

快到中午时分,春儿和杏花把鲜的蒲公英挑出来放在一个筐里,把其余的药材放进另一个筐,然后两人携着装满草药的筐子下山了。进了村,她俩就直去了田柱子的家。一走进院子,她们就听见田柱子的窑洞里传来一阵爽朗的交谈声。

“大林,大林!”春儿听出了有何大林的声,“快出来帮帮忙。”

何大林走出了窑洞,看见春儿和杏花各携着一整筐子草药。他急忙上前接住春儿的筐子。

“去,接杏花的,”春儿怪嗔了一句,“把那筐圪怒怒(蒲公英)放进窑里。”

何大林换手将杏花的筐子接下。

春儿问:“你们在窑洞里说啥话,看高兴成啥样子了。”

“姐,”何大林说,“我在听赵排长他们讲田柱子在茶壶山的战斗故事。柱子,他好勇敢呀!”

“去,拉张席子,把剩下的这些药材倒下晒起来。”春儿说。

“姐,我先听完,再来帮你的忙。”何大林说完,没等春儿同意,就携着那筐蒲公英进了赵奎住的窑洞。

“走,咱也听听去。”春儿小声对杏花说。

她们没进窑洞,就站在窗外偷听。当听到田柱子孤身炸碉堡的事,春儿一脸的惊异,杏花捂住自己的小口差点惊呼起来。不一会儿,窑洞内的故事讲完了,何大林从窑洞里拉出一张旧席子,三人把其余的药材倒在席子上均匀地摊开。这时赵奎走出来问有什么要帮忙的。春儿见赵奎只穿件白布褂子,劝说赵奎回窑洞去。

赵奎说:“我是轻伤,不碍事。”

“轻伤也是伤,外面太阳毒,晒了伤口咋办?”春儿说,“你看其他两伤员多听话,你还是个排长呢。把你们的袄和裤子让大林抱出来,我们去洗一下。”

赵奎说:“不用了,不用了,过几天我们伤口好了自己来。”

春儿给何大林使了个眼色,何大林就去了窑洞。

赵奎说:“嗬,你都成了我们的上级?”

杏花在旁边不服气地噘起了嘴:“赵排长,队伍上把你们交给我们,你们就得归春儿姐和我管。再说,春儿姐是村妇女主任,也不比你官碎(小)。”

赵奎笑了:“好,我服从。”

赵奎前脚走进窑洞,何大林就抱着衣服出来。何大林把衣服交给杏花,就去了田柱子父亲的那孔窑洞。一会儿,他挑着一副木桶,手提着一个大木盆出来说:“我去给你们绞水,回来捎担水。姐,你去咱家拿些皂荚,把棒槌带上。”

村里的公用井在祠堂后。祠堂如今成了村农会办公的地方。祠堂后有一棵好大的老槐树,槐树下有口井,是老井。井口用石头砌着,井口边还用石头砌了一个辘轳台,辘轳是公用的。井台边,有几块石头,石头光溜溜的,那几块石头边有一条小排水沟,也是用石头片子砌的。水沟通向不远处一个小涝池。虽说村里还有几口水井,但都没有这口井水旺。所以村里的人家,除过几个大户以外,洗衣服都会来这里。

中午的天空中没有一丝云,没有一点风,头顶上的太阳分外刺眼,地上像起了火。村中的树木都无精打采。奇了,老井边的老槐树却特别茂盛,树叶子油亮油亮的,给人们撑起了一片浓浓的绿荫。不远处的小涝池中不时传来阵阵的嬉闹声。原来,几个光屁股的小娃在涝池里打水仗,玩得十分开心。

春儿、大林和杏花来到大槐树下。何大林把木盆放到石头边,然后把辘轳上的粗麻绳索在木桶提手上挽了个结,就将木桶放进井里。当他把井水绞上来时,春儿已经用棒槌把皂荚在石头上砸烂。大林把水倒进盆中,杏花早已挽起了袖子,洗起衣服来。杏花将一件泡湿的军衣甩给春儿,春儿把那件军衣铺在石头上,洒上碎皂荚,再将衣服裹起来,然后用棒槌一下又一下地捶着,“梆梆”声分外响亮。这时,从祠堂里转出一个人来,是农会主任何老汉。

何老汉说:“春儿,你们在洗衣服,看看谁来了?”

春儿扭头一看,见自己父亲身后又出现了两个人,是区委书记江静和区上的那位保卫干事。她忙起身问候:“江书记,你们来啦。”

旁边杏花早已起身站在那儿。

何老汉对何大林招下手:“大林,你过来,有任务。”

何大林放下水桶,从井台走到父亲前问:“大,啥任务?”

江静说:“咱们古正县委要临时在咱们村落脚一段日子。区委决定没收反动地主田宏基的大院和田产。县委的办公地点将来就安置在田宏基的大院里。田产等待村里实行土改时再另行分配。第二件事,几天前,咱们部队没收了田宏基家中藏的国民党军粮,一半运上了山,剩的一半留给了咱们地方上。你们村农会要尽快把这批粮食分给村中缺粮的穷人。”

“好啊,好啊,”杏花按捺不住兴奋,“柱子哥他家的地也可以要会来了。”

何老汉说:“大林,你把村里的民兵集合起来,马上跟我去接收田宏基的院子。田宏基家中的那两个看门长工,就打发他们各回各家去吧!”

何大林说声“得令”,就给江静敬了个礼,高兴地撒腿就跑。跑到半路,他回头喊:“姐,洗完衣服甭忘了回去捎担水。”

春儿和杏花洗完衣服回到田柱子家,拉根麻绳,将湿衣服凉了起来。这时,忽然听见院门外有人喊:“院里有人么?”

春儿应了一声,匆匆走出院门,但见田明轩的看门人赵翼赶着一辆木轮大车停在院前。

“哦,是春儿,”赵翼说,“快帮个忙!”

春儿问:“赵叔,帮啥忙?”

赵翼指指大车说:“老爷说了,给每个有解放军养伤的家户送两袋子白面。”

“你们东家可费心呀!”

“可不嘛,都是新麦,昨晚上才硙的面。”赵翼说着,肩上扛起一袋面粉,对春儿努了下嘴,示意她从车上再扛一袋面粉进院子。

他们走进院里,把面粉放到田柱子父亲的那孔窑洞里,然后出来。杏花看见赵翼肩上沾了许多面粉,就从窑门栓子上拿下一把甩子说:“叔,我给你把面粉扑打掉。”

赵翼说:“不用了,叔还要给其他家送面去。”

旁边窑洞里,赵奎听到院内有个熟悉的声音,心里一动,就走了出去。他看见春儿和杏花两人正送一个中年人出去,那中年人的身影好熟悉。突然,赵奎失声地叫了起来:“哥──”

赵翼听到叫哥的声音,一时愣住了,这不是弟弟赵奎的声音吗?他不敢相信。他慢慢地转过身,见窑洞门口站着一位身着白褂子下穿一件黑粗布短裤的人,那人面孔极像弟弟。弟弟怎么会在这儿?他迷茫了。

“哥,我是赵奎呀!”赵奎又喊了一声。

赵翼终于认清了那是弟弟,便扑上去一把搂住赵奎:“奎,真是你!这几年,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赵排长,赵翼叔是你哥?”春儿惊异地睁大了眼睛。

赵奎心里无比激动,连连点头称是。赵翼将赵奎拉进田柱子父亲的窑洞。杏花要跟着进去,春儿拉住了她说:“嫑进去,他们弟兄多年都没见面,让他们好好说会儿话。”

窑洞里,赵翼对赵奎说:“那年你逃走后,县保警队烧了咱家的房,我和你嫂子就去四处寻你,可是不晓得你去了哪里?后来沿途要饭来到了田卓堡,多亏田老爷收留了我们。这四年来,一直没得到你的音信。”

“哥,我好着哩!”赵奎把他这几年的经历一一告诉了赵翼,末了问,“嫂子哩?”

“你腊梅嫂子也在这里,也好着哩。”赵翼得知赵奎参加了解放军,不由心中喜悦,“没想到你还成了排长,你这小子有出息了。以后打仗留点心,别再让子弹打着你。”

赵奎嗯了一声,没反驳哥哥,心里却在咕唧:打仗哪有会不伤人不死人的?他把话故意叉开,说起兄弟俩小时候一些淘气的事,两人不由都哈哈笑了起来。窑洞外,杏花听见里面的笑声,就贴到窗子边偷听。春儿见状,慌忙把杏花拉到一旁。杏花刚要说话,春儿伸出食指到口边“嘘”了一声。春儿指指院中席子上的药材,杏花会意地点点头。两人走到席子边蹲下,把晾晒的药材翻腾了一遍。

窑洞里,赵翼兄弟俩重逢见面,有许多说不完的话,拉话就拉了几袋烟的功夫。莫了,赵翼突然想起自己还要给其他有伤员家户去送面粉的事,只好和赵奎暂别,并说好后晌会带上腊梅一块来看望。赵翼快要走出窑洞时又翻身回来,千叮咛万嘱咐要赵奎好好养好身子,不要落下啥毛病。赵奎笑了,没有反驳哥哥,他知道哥哥一贯的脾性就是唠叨。二人走出窑洞,看见春儿和杏花还没走。三个人就把赵翼送到院子门口。赵翼临走前再三叮咛春儿不要做后晌饭了,他来时会带一些好吃的东西。

太阳西斜,暑气渐散的时分,赵翼果然兴匆匆来了。他不但来了,腊梅也来了。赵奎一手提着一瓶苞谷酒,另一只胳膊挎了个小篮子,篮子里鼓鼓囊囊装满了白馍,白馍上面是盘猪头肉,篮子上面盖着两层笼布。腊梅紧跟在后面端着一个铜盆,铜盆里飘散着一股诱人的香气。赵翼一进院门就大声喊:“奎,奎──”赵奎听见喊声,就走出窑洞,见哥嫂进了院子,忙走上前去。这时,春儿和杏花也从旁边的窑洞出来,接住赵翼夫妇带来的东西。

腊梅看着赵奎忍不住流下泪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哥咋对得起咱妈临终前的托付?”

赵翼说:“妇道人家,哭啥呢?今儿是喜事,得高兴才是。”

腊梅忙抹掉眼泪,点头称是。

赵翼说:“春儿,把咱的解放军都叫出来,咱们一块儿咥。”

旁边,杏花把铜盆放到地上小声叫起来:“呀,麦子泡呀!”

麦子泡是黄龙山麓这一带农村人家过婚丧大事才能有的饭食。这种饭食,先要把大麦仁泡发,然后把麦仁、豆腐、凉粉、丸子、猪大肠等杂碎物料先后入锅,用煮肉的高汤熬制煮熟。泡发的麦仁特别有韧劲,凉粉热透后浑身光亮,豆腐沾汤汁后非常滑嫩,肉汤清亮鲜香,上面漂一层红油,香味更加浓郁,泡上白馍,吃入口中,叫人真是欲罢不能。所以这一带有民谣:“喝麦子,泡白馍,娶媳妇,当外婆。”

赵奎见状犹豫起来:“这又是酒,又是肉的。你们杀猪啦?哥,咱解放军有纪律……”

赵翼说:“哥晓得解放军的纪律,不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这麦子泡是东家听说咱兄弟团聚特意叮咛你腊梅嫂子做的,里面就是少了猪大肠和杂碎。酒也是东家送的。猪头肉和豆腐倒不是专为咱兄弟的。中午东家听说县城里的同盛兴商行王茂盛掌柜要回来,专门让我到仓圣庙东边的武庄村买的,与村里的老百姓没半毛钱的事。”

春儿也说:“这不犯啥纪律。伤员吃食好点,伤好得快。”

那边,杏花把装着麦子泡的铜盆子端进伤员的窑洞里,春儿携着馍篮也跟了进来。一会儿,炕上摆好了一个小炕桌,那盘猪头肉摆在了炕桌正中。围绕炕桌四个方向摆着四双筷子。躺在炕上的两位伤员已经兴奋地坐在小炕桌边。一位伤员招呼排长上来,赵翼和赵奎就盘腿坐了上去。那边腊梅舀好了四大碗麦子泡,分别由春儿和杏花摆在炕桌上。

腊梅揭开篮子上的盖布,递上香喷喷的大白蒸馍说:“快吃吧,趁热。”

一位伤员说:“嫂子,你们也吃。”

腊梅笑了:“女人家是不能上席面的,我和杏花、春儿各舀一碗端到隔壁去吃。”

“去吧,去吧!”赵翼挥挥手,另一只手把那瓶酒拎上了炕桌。

腊梅、春儿和杏花在另一孔窑洞吃饭。春儿端着碗在窑门口吃,她吃得很慢,不时侧耳听着隔壁窑洞传来的声音。腊梅看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就问春儿咋啦?

春儿说:“我怕他们喝高了。”

“没事,才一瓶酒,”腊梅说,“我那口子酒量大着哩,我晓得。”

“我是怕赵排长和那两个解放军喝。”

“都是老爷子们,哪有不喝酒的?”

春儿说:“咱村的老郎中说,伤员不能喝酒,喝酒对伤口不好。”

杏花一听,慌了:“春儿姐,你快去看看!”

腊梅也急了:“怪我,我就不该让我那口子带酒过来。”

春儿忙放下碗筷向隔壁窑洞跑去。进了窑洞门,她正好看见赵翼拿着酒瓶举在赵奎的面前:“奎,他俩不喝,咱弟兄俩来喝。”

赵奎推却道:“部队有规定,不许喝酒。”

“今儿又不在部队上,咱兄弟俩相逢,大喜事,你总不能不给哥这个面子。父母不在,长兄为父,你当了排长了,就不听哥的话了?喝!”赵翼又把酒瓶推了过去。

赵奎一时感到为难,最后还是把那酒瓶接住。这时,春儿走到炕边,一把夺过了酒瓶,小声说:“赵大哥,你不能喝酒!”

赵翼回头看了春儿一眼,说:“春儿,你是妇女会主任不假,管天管地,也不能管我们弟兄俩喝酒呀?”

春儿说:“赵翼叔,喝酒对伤口不好。”

“啥?对伤口不好?”赵翼懊悔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忽然有所醒悟,指着赵奎,“春儿,你为啥把他喊哥,却把我叫叔?这不乱了班辈?”

春儿一听,脸红了,把酒瓶朝赵翼怀中一塞,扭头走了出去。

吃过饭,太阳落了,见天色不早,腊梅就先回去了。隔壁窑洞赵翼还一口又一口地喝着酒,直到酒瓶见底他才作罢。赵奎扶着赵翼,要送他到院门口。赵翼推开赵奎说:“哥没事!”

赵翼走出窑门,赵奎紧跟在后面。

天色已黑,上弦月挂在头顶,把村子里照得朦朦胧胧。隔壁窑洞油灯已经亮了,窗户纸倒映着春儿和杏花做针线活的身影。赵奎把赵翼送到门口,叮咛他路上小心。没想到赵翼却把赵奎拉出院门,来到巷口。

赵翼问:“奎,你有媳妇么?”

赵奎说:“哥 看你说啥话?革命还没成功,我咋能想那事?”

赵翼叹口气:“哎,我和你嫂子一直没有个娃,咱不能让赵家断了后。哥给你寻个媳妇,你赶快娶过门,把香火续上。”

“部队有规定,不能结婚的。”

“部队上这事也管?那啥时能娶媳妇?”

“要等革命成功。”

 “好,那哥就退一步,先给你说下一个媳妇,定亲不娶。我看国民党的日子也不会太长了,到时候再把她娶过来就成了。你看看柱子,人家早早都说下媳妇了。”

赵奎被赵翼逼得一时无语。

赵翼说:“你看春儿咋样?我看那女子对你有点意思。她把我喊叔,为啥把你叫哥?“

赵奎说:“哥,我看你是多心了!”

“春儿那女子多好,又是妇女主任,配得上你。”赵翼拍拍胸膛,“这件事就包在哥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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