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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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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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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连载

第二十八章

二十(下)

      天亮后,陈勇和徐国伟对部队做了重新部署,将二营调整到团部身边,任命王大彪担任二营营长、赵奎接替王大彪担任特务连长兼侦察排排长。吃过早饭后,田柱子找到赵奎。

      田柱子说:“连长,我有个想法不知行不行?”

      赵奎道:“说!”

      “敌人凭借着城墙,只有把城墙轰倒,咱们部队才能攻进城去。”

      “咱们的炮弹带着炸药包,才把城墙轰了一个缺口。要让城墙倒塌,难!”

      “如果成百炸药包呢?”

      “那当然能轰倒城墙,可敌人能让你把成百炸药包堆到城墙下?”

      “那咱就挖窨子。”

      赵奎一下子豁然开朗。田柱子说的挖窨子,就是挖地道。通过地道把炸药包堆在城墙底下,让敌人坐一次土飞机,这个主意绝!赵奎高兴地拉着田柱子去见团长陈勇。陈勇听后,大加赞赏。他让丁飞直接去纵队指挥部去汇报,让兄弟部队也能如此效法。陈勇把挖地道的任务交给王大彪的二营。

      上午,包围永富镇的二纵和三纵部队没有再攻城。中午时分,从西南的天空传来一阵低沉的嗡嗡声。田柱子看见有八九架飞机从远方飞来。陈勇忙传达命令,让全团隐蔽。老虎团的全体战士都爬在战壕中,每个人都抬头望着天上的敌机。今天的敌机很奇怪,飞得很低,不投弹也没俯冲扫射。田柱子纳闷地望着天上的飞机。忽然,每个飞机的尾部飘出无数的白点。白点渐渐变大,满天飘散着白色的降落伞。赵奎说,敌人空投补给。战壕里的战士全部站起来了。一小部分降落伞落在了镇子里,大部分的降落伞落在了镇子外。陈勇下命令:“去抢!”田柱子和侦察排最先冲到一片降落伞边,他们用刺刀隔断伞绳,然后拖着一个个木箱子朝回跑。第一营和第三营的营长这才醒悟过来,也安排了部分战士去抢夺剩余的降落伞。镇子里的敌人开炮了,炮弹落在冲出阵地的战士群中。丁飞刚刚从纵队指挥部回来,见状大声喊:“回来,都撤回来!”炮弹声湮没了丁飞地喊声,他只得冲上前去,一边大声喊,一边做撤退的手势。战士们终于明白了,纷纷回撤。这时,一颗炮弹在丁飞不远处爆炸,随着巨大的爆炸声,冲天的土浪把丁飞掀倒,然后把丁飞埋在土中。几名战士在土中拖出丁飞,但见他血肉模糊。“参谋长受伤啦!”一名战士高喊着,另一名战士背起丁飞撒腿向战壕跑来。

      陈勇和徐国伟慌忙走出掩体,迎着受伤的丁飞走去。战士把丁飞放下,丁飞已经昏迷过去。陈勇急喊:“卫生员,卫生员!”卫生员匆匆跑了过来,他检查了丁飞的伤势,把受伤的头部和腹部用绷带包扎起来。“快,送后方的医疗队。”陈勇焦急地说。担架来了,抬担架的民兵把丁飞搬上担架。陈勇让卫生员跟随着担架一块儿去,同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参谋长救活。

    丁飞的受伤让陈勇伤心不已,他愤怒地下令炮连还击。炮连发射的是带炸药包的迫击炮弹,顿时对岸城墙上一片火海。敌人停止了炮击。炮连发射了两排炮弹后,也停了下来。

      战壕里,赵奎让几名战士把拖回来的七八个木箱逐个撬开,最先打开的两个木箱是迫击炮弹。赵奎说,这两箱送给炮连。接着打开的两箱是卵形手榴弹。赵奎说:“这是好东西,mk2手雷,美国货,里面装的是TNT炸药,不冒烟,杀伤力大。”打开的最后三箱有两箱子弹和一箱美国牛肉罐头。赵奎让田柱子把手雷和子弹分给战士,自己把那箱牛肉罐头搬进团指挥所的掩体里。

      陈勇拿起一听牛肉罐头,在鼻子前嗅了嗅,然后又扔回木箱中说:“这箱罐头全部送给医疗队,留给伤员吃。”

     徐国伟点点头。

      陈勇对赵奎说:“给一营和三营传达命令,天黑后将落在镇子外的所有空投补给物资抢回来。”

      入夜,夜幕不知不觉地遮掩了远远近近的一切。老虎团第一营和第三营的战士悄悄地将镇子西边几十个降落伞带木箱搬了回来。半夜时分,二营的地道已经挖到西城墙下。王大彪指挥战士把八十多个炸药包堆在地道尽头。他撤走了地道中的所有战士,打亮手电筒把雷管别在一个炸药包上,又背起地上一盘导火索,把导火索插进雷管里,然后一边缓慢地退着步子,一边徐徐地放着导火索线。他终于走出了地道。这时,旅部传来了消息,镇子东面三纵的地道也已挖好,西北野战军总部命令,凌晨三时发动总攻。老团全体指战员都排列在战壕里,静静地等待着总攻的信号。

      终于,北边天空升起了三颗红色的信号弹。四面八方的炮火一起向镇子里开炮。突然,田柱子看到,西北城墙角随着眼前一片刺眼的光芒竟然飞上天去,紧接着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火光下,城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陈勇挥着手中的驳壳枪,大喊一声:“冲啊——” 老团上千名战士纷纷跳出战壕,蜂拥般朝城墙缺口冲去。

  

      暂二团的指挥部设在小学堂的教室里。两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震得房屋摇晃,挂在房顶大梁上的汽灯摆来摆去。

      田宏基吓得脸色苍白,小声叫:“团长,团长……”

      “慌什么?”田玉堂不满地瞥了一眼,“传我的命令,各个营要死守阵地,不能丢弃每个院子。后退者、逃跑者,不论官职大小,一律枪毙。”

      田宏基哆嗦说:“大势去矣,大势去矣!”

      田玉堂沉着脸道:“城内还有我上万国军。共军要啃掉,也得要崩掉他两个牙齿。即使万一不幸,我也对得起胡长官了。”

      田玉堂让一名参谋带着两名士兵去自己住的窑洞抬来一个木箱子。打开木箱子,里面原来装的是白花花的大洋。田玉堂说:“这是团里剩余的军饷,全发给守卫团部院子的弟兄们。”在教室的一个角落,田宏基脱下军装,换上一身老百姓的衣服。这一切,被田玉堂看在眼里。田玉堂走到田宏基面前。

      田玉堂轻蔑地问:“参谋长,你咋换这身衣服?”

      田宏基胆怯地说:“团长,城都破了。我看咱们还是跑吧。”

      “你要逃跑?” 

       “话何必说得那么难听呢?这是权宜之计。”

      “我是军人。宁可战死,也不逃跑。”

      “死了,啥都没了,还是保命要紧。”

      田玉堂不由大怒:“你敢临阵逃跑,我就毙了你!你这个小人!”

      “人各有志,你当你的英雄,我当我的小人。鄙人本就小人一个。”田宏基并不认为田玉堂敢对他开枪。他是参谋长,当前暂二团的二把手,更不用说他还是田玉堂的长辈。田宏基说完话,就近到房门想溜走。没想小狗子伸手拦在门口。

      小狗子说:“团长不让走,谁也不能走!”

      “小兔崽子,你也敢挡本参谋长?”田宏基说完,一把将小狗子掼倒在地。

      当田宏基一脚刚踏出房门时,他却听到身后响了一枪。他回头看,原来是田玉堂举着勃朗宁手枪鸣警。这时,田玉堂鄙视了田宏基一眼,淡淡地说:“让他滚吧!” 


      老虎团全团冲进镇里,却受到了敌人火力的全力阻挡。镇子到处都是敌人的火力点,枪弹从每个黑暗的角落里放射出来。四面八方都吐着枪弹的火舌。呼啸着的炮弹拖着长长的光芒划破黑暗,天空全是铁片的乱哄哄的声音,不时纷纷如雨般地跌下。天很黑,敌人在暗处。看不清道路,看不清房屋。老虎团冲进城墙后,只能停在城墙里和对面的敌人对射。不久,天色拂晓。城内街道、房屋渐渐清晰起来。这时,兄弟部队也已经占领了四周的城墙,从四面八方涌进了镇子。

      陈勇接到命令,老虎团进攻的目标是西街小学堂。当得知小学堂是暂二团的团部时,陈勇感慨地对徐国伟道:“不是冤家不聚头呀!”

      部队要攻占领小学堂,必须要冲过五十来米的巷道,并要攻占小学堂巷道两边二十多所居民院落。这样狭窄的地方,大部队很难展开。田柱子端着冲锋枪隐藏在巷口的一堵墙后,赵奎和特务连贴着跟在他们后面。

      田柱子问赵奎:“连长,你说‘七寸子’现在还在小学堂里么?” 

       赵奎说:“在!”

      “他不会提前溜了。”

      “不会。我们跟随敌人二十四师过洛河后,一个小时就把永富镇围了个水泄不通。”

      田柱子说:“那太好了,这一次我一定给我妈报仇。”

      进攻开始了。第一营的一个连队从巷道向前方冲去,巷道前方的数道沙袋工事和四周院落里敌人密集的火力逼得连队全部退回来。在巷战中,敌人的冲锋枪和卡宾枪威力更大,作用远远大于我们战士的步枪,更何况学堂门口的地堡还有两挺重机枪疯狂的吐着火舌。老虎团的炮连只有六门迫击炮,不能直射。陈勇说,这样不行,全团必须集中火力先占据几个院落。陈勇让特务连做突击队,因为特务连冲锋枪多,火力比一般连队强。随着陈勇的一声令下,一时间全团的火力全开。赵奎带突击组和爆破组冒着弹雨冲了上去,随即二十多颗手雷飞向了敌人的工事,随着一阵子剧烈的爆炸声,头道沙袋工事被炸得沙粒和血肉纷飞。借着这个机会,赵奎、田柱子和十几名战士冲了上去,靠近了最近的一个院子房屋的外墙。爆破组用炸药包先爆破房墙,随后赵奎、田柱子迅速从爆破口冲进房屋,然后其余战士迅速占领院子。

      这座院子,两边是侧房,后面有两孔窑洞。进院的战士搜索到窑洞,一个战士喊:“这里有个老乡。”赵奎感到意外,原以为镇子里的老百姓早都跑光了,没想到还有人会守着家。赵奎对田柱子说:“走,看看去!”赵奎和田柱子走进窑洞,黑暗的角落里蹲着一位穿着破棉衣的老乡。赵奎说:“老乡,别怕。”那位老乡哆嗦着,不说话。不对呀,那个人的身影咋那么熟悉?田柱子走上前一步,他看清了那人的眉眼,把冲锋枪对着那人:“是‘七寸子’。”听到田柱子的话,赵奎和另外一个战士的枪也举了起来,他们知道面前的人是暂二团的参谋长田宏基。田宏基从团部跑出来后,一看城墙内都是解放军,他就躲在靠近城墙的这座院子里,只要解放军继续向镇子中间进攻,他就好趁着空隙跑出镇外,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田柱子。

      田宏基缓缓站起来,从身上掏出两根金条说:“这位长官,柱子,只要你们放了我,这两条黄鱼就是你们的了。”

      想起了母亲的死,田柱子两眼冒出火,可纪律不允许打死俘虏。

      赵奎严肃地说:“收起你的金条。带出去!”

      田宏基一听,知道不会放过自己,面孔变得十分狰狞。他猛然从衣兜里掏出一个手榴弹一把拧下柄盖,嘶声喊着:“咱们一块儿死。”他的手正要拉弦,田柱子冲锋枪一梭子子弹打在他的身上。田宏基立即倒在地上。田柱子心中大为痛快,他终于报了大仇。他走上前去,狠狠地把田宏基尸体踹了两脚。

      永富镇的民居,多是四合院。因此,院连着院,房连着房。赵奎和田柱子他们用同样的办法很快占领了第二个院落。陈勇一看,这个办法好。除留了政委徐国伟带领第二营在巷道佯攻外,陈勇带着特务连跟着侦察排,第一、三营以连队组成突击队和爆破队进行逐院逐屋攻击。

      在上午九时许,特务连已经攻下了小学堂左邻的院落。其余的院落,第一、三营还和敌人正在争夺。北街的一个院落上空升起了三颗红色的信号弹,这是敌人七十六军军部被攻占的信号。陈勇急了:“赵奎,给我打进去!”赵奎挥了下手,爆破组把一个炸药包放在房屋的墙边。赵奎选了十名战士组成突击组。田柱子要跟赵奎。赵奎说:“你留下,带着其余战士保护好团长。”一声剧烈的响声,房墙爆出个大洞。赵奎和十名战士立即冲了进去。没想到,敌人的冲锋枪和卡宾枪从那边房屋的大门和窗户对准爆破口猛烈射击,突击组全部倒下,无一人幸免。田柱子失声高喊:

      “连长——”

      陈勇心里一阵刺痛,他气得把军帽一把甩到地上:“全连,手榴弹准备,朝缺口里能扔多远就多远。一、二——扔!”

      第一次,十多颗手榴弹在缺口里爆炸了,里边房屋立即滚起了大片的黑烟。借着这个机会,田柱子把赵奎的尸体从缺口处拖了回来。第二次、第三次……近百颗手榴弹陆续爆炸,里面的房屋“哗啦”一声倒塌了。特务连冲了进去,然后据守在倒塌房屋的断墙后。

      陈勇喊:“田柱子!”

      田柱子回头答:“到!”

      “现在任命你为侦察排长。”陈勇说。

      田柱子上前给陈勇敬礼。这时,王大彪带着第二营从正门也冲了进来。

      陈勇第一句就问:“大彪,政委呢?”

      王大彪沉重地说:“政委负伤了。”  

      “要紧么?”陈勇追问。

      “大腿中弹,卫生员已经把他抬下去了。”王大彪自责地道,“我没有保护好政委……”

      陈勇没有说话,双眼紧闭。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平静下来,向院中看去。院子中的一座教室是暂二团指挥所,教室四周的墙脚有数不清的枪眼,贴在地面上的机枪和冲锋枪残忍地扫射着。陈勇命令第二营和特务连把所有的手榴弹和炸药包全部投掷出去。随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教室的墙倒塌了,屋架斜撑在地上。从黑烟中跑出来几十名弯腰举着双手的敌兵。乘着硝烟未散,陈勇带着田柱子和侦察排的战士冲进暂二团的指挥所,纷纷大喝:

      “不许动!”

      “不许动!”

      “举起手来!”

      ……

      倒塌的教室里孤零零地剩下田玉堂一个人,他脸被熏黑,露出一双瞪大的红眼,他一手抱着小狗子血肉模糊的尸体,一只手里拿着勃朗宁手枪。原来,当第一颗手榴弹爆炸时,小狗子就挡在了田玉堂的身前。田玉堂慢慢地把小狗子的尸体放在地上,站起来对陈勇说:“你就是号称老虎团的团长陈勇,我败了……”

      杀红了眼的田柱子用冲锋枪指着田玉堂:“缴枪不杀!”

      “田柱子,”田玉堂哼哼笑了,随后喃喃了一句,“今天正好是我的生日……”话未说完,他突然举起手中的勃朗宁手枪朝自己太阳穴开了一枪,然后身子慢慢倒在地上。

      田柱子说:“死顽固,我给他补两枪。”

      陈勇抬手制止住说:“找两口棺材,葬了他俩!”


      战后的永富城到处是残墙断壁,像雾一样硝烟在空中到处弥漫着。随着西北风不时隐约地飘来一股股血腥气。一队队国民党士兵举着手被解放军战士押送。俘获的敌人第七十六军中将军长、少将军参谋长、第二十师少将师长和第二十四师少将师长等已经被解押到解放军纵队指挥部。

      永富镇的枪炮声一停,王茂盛就带领着古正县的支前队伍进了镇子。春儿和江静的担架队在一起,她们一进镇子,就看见还没有清理的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具敌人的尸体。被弹药犁翻的地面,泛出一片又一片黑红的血色。春儿闻到空气中的血腥气就有点发呕,她一只手紧紧地捂着嘴巴。

      镇子里到处都是解放军,春儿见人就打听老虎团在哪儿?她终于打听到老虎团在镇子小学堂处。刚好,碰见纵队的一位随军记者也要采访老虎团,于是他们就赶了过去。来到小学堂门前,迎面见田柱子和几位战士抬着担架出来,一张缴获的黄色军用毛毯盖在担架上。春儿不由心中一紧,便问柱子担架上抬得是谁?田柱子低下头小声喃喃道,担架上就是赵奎连长。春儿一愣,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她突然奔跑到担架边,一把揭开了毛毯。她看见了赵奎紧闭双目,脸上的鲜血已经凝固。她觉得天地突然变暗,视线模糊了,心也变得异常沉了。她脑子里一片迷蒙,身体开始失重,似乎要飘起来,泪水禁不住从眼中夺眶而出。她猛然发觉,他不在了!她趴在赵奎的身上,双手捧着赵奎的脸,撕心揪肺地嚎啕大哭起来。痛哭一场后,她让田柱子将担架放在地上,端来一盆水,把赵奎的脸洗干净。她从赵奎的内衣口袋发现了她送的荷包。荷包上洁白的并蒂莲已经被鲜血染红。她把那荷包挂在自己脖子上,惨淡一笑说:“哥,你答应过要来娶我。今天,我就嫁给你。”听到这话,江静和田柱子在一边暗暗落泪。春儿缓缓地整理好赵奎的衣服,让人从小学堂里搬来一把椅子。她和田柱子把赵奎的尸体扶正到椅子上,坐好。春儿紧挨着赵奎,让随军记者给他们俩拍了一幅结婚照。

      第二天,老虎团烈士的安葬仪式在永富镇北边的一块土地上举行。烈士的遗体统一入殓在古正县委提供的棺木中。面对放着烈士的遗体的近百个棺木,陈勇含着热泪亲率全团官兵拜跪焚烧纸钱。纸钱烧过后,陈勇单膝跪在地上,手里端着一碗酒浇在地上说:“同志们,你们不怕死,都是好样的。今天,老虎团的全体战友敬你们一碗酒。弟兄们,你们走好!”然后他站起来,拔出腰间的驳壳枪举起,对着天空。

      全团官兵也纷纷站起来,近千条各种枪枝举过了头。

       陈勇大喊一声:“为战友们送行——”

      一阵剧烈的枪声震惊了天空,久久在河川大地上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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