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的铃声吵醒了熟睡中的我们,接着就是刺眼的灯光亮起。只听啪的一声,李明一下子腾身而起。
“起床了上课了!”
一声惊呼吵醒了所有的人,我们赶紧翻身起床。尤其是王二狗,直接从床上跳到地面上,一手拿着衣服穿上,一边挤着牙膏刷牙。我也是急忙做起来,快速穿好衣服,抓紧洗漱,毕竟迟到的惩罚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单是让你站在门外读书这一项惩罚就使人不能忍受,何况还有其他的呢?
刺骨的冷水接触到人的身体,总会使人沉稳许多。它就像是天上的灵泉,唤醒你沉睡的灵魂、萎靡的精神以及失去活力的身体。当它接触到你的面颊时,你就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身体里面每一个跳动的细胞在此时是多么的有活力。
清水洒在我的脸上,原本还昏昏欲睡的我立刻就清醒了过来,更是有一股刺骨的寒意由外而内快速蔓延,与体内的暖意相互战斗。它们就如同是对阵的千军万马,在浩大的喊杀声中,不断倒下,死亡,而他们的战斗余波充斥在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我就是借着这不断的冲击之力抖动着。
但是这只是第一次与冷水接触的反应,后面还有更多次的接触。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只有勇敢的面对困难,才有机会去战胜困难。因此,我做好了掬起第二捧水洗脸的准备。双手距离水越来越近了,近了,已经感受到了水中的寒意了。头脑中闪现过无数个不接触它的理由,但是没有一个可以战胜洗脸上课的决心。突然,一个念头在我的脑海闪过——今天不上课。
对啊,今天不上课啊!都已经放假了,这么早起床干什么?外面天还没有亮呢。闪电般的缩回双手,扯过一条毛巾揩干脸上的水,浓浓的倦意又席卷而来,朝着床上爬去。
“胡明,你干什么呢!不去上课了吗?”
李明已经洗漱好了,坐在宿舍里面等着我们。看见我又爬上了床,不解地问。
“要去你们去吧!给老段说一声,本大爷今天不去了,看他能怎么的。”
掀开被子,又躺在了被窝里面,享受这传说中的“回笼觉”的舒适,留下了一群干瞪眼的室友。
“嘿嘿,我也不去了,今天除了老邓来请我,否则我就是不去。”
王二狗愣了几秒后,也爬上了床,盖上了被子,舒服的躺下去。朝着下面一群正准备出门的人砸吧着嘴。
“既然你们两个都不去,我也就不去了。”
猪二娃不愧是我们的好兄弟,看见我和王二狗都没有准备去上早课的样子,也上了床躺下。
“不愧是好兄弟,猪二娃,你放心吧!这次一定不会被教训的,我打包票。”
看见猪二娃二话没说就躺在床上,王二狗很是仗义的说到。听到王二狗的话后,猪二娃愣了一下,笑了。
结果并没有如想象的一样,剩下的全部冲出宿舍,奔向教室。包括李明在内的四人也跟着上床继续睡觉,只留下看傻眼的李军呆在原地。对我们千呼万唤,以求一起去上早课。但是没有一个人理会他,全都安安稳稳的进入了第二次睡梦中。
见此情况,李军只好一咬牙,转身脱掉外套,也躺在了床上。而且还时不时的发出小声的询问。显然,李军是一个比我们还要称职的好学生。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种族,天气太过于炎热,或是太过于寒冷都不利于睡眠。纵使翻来覆去,总是倦意滚滚。我们就这样翻来覆去的到了天亮,到了铃声再次把我们吵醒。此时外面已经是人生吵杂,欢呼声,打闹声,争吵声混在一起,显示出与这个冬天格格不入的生气与活力。
经过了长时间的思想斗争和仔细思考,李军也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不起床的原因,倒头就睡,还打出响亮的呼噜声,但外面的动静就算是他也醒了过来。
“啊~啊!起床吧!收拾收拾回家去,这学校里面真是冷啊!”
李军醒来,看见大家都在低声说话,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后,提议道。
“别急嘛,还早着呢!”
我看着外面穿透过来的光线,想到今天是属于我们自己的一天,觉得我们应该好好享受才是,怎么可以这么早就起床呢?这是对于美好生活的亵渎,是在糟蹋时间,于是第一个反对。
直到太阳光线从狭小的窗户透进来,我们才有了起床的打算。装好行李,背上早就准备好了的背包,开开心心的向家出发。
冬日的阳光弥足珍贵,洒在身上暖暖的,驱赶着身体上的寒意,温暖着心底的冷意。它就是上天为世人开出的一剂良药,从内到外,医治着人类的身心。在这样舒适的阳光下,踏上回家的路,怎么可以不高兴呢?
“猪二娃,你说过年了三黑子会回来吗?”
“会回来的,肯定会的······”
“是啊!他难道不会回来过年吗?”
“去城里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别管他,在那里吃得好穿得好,说不定早就忘了我们呢!哈哈哈!”
“去你的吧!”
······
在路上一边说起三黑子的事情,一边继续赶着路。虽然没有吃早饭,但此时的状态比吃了早饭都还要好很多,赶快回家才是正经事儿。
我们加快脚步赶路,两边的荒草向我们身后跑去,高大的树木时不时飘下一两片金黄的叶子,在风中来回飘荡,像是汹涌的大海上的一叶孤舟,以自己的渺小但绝对无畏的勇气去反抗着无情的压迫。极目远望,连绵起伏的群山一片苍绿,远处传来一阵阵的鸟啼声,为这万籁俱寂的寒冬添上了几分生机。
远远地山头上,还可以依稀的看见几个人影闪动,想必该是在劳作。农村就是这样,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就有三百六十五天的事情需要做,既是你想今天多做一点,为明天多出一份力,但是明天的你还是会有事情需要去做。所以你的明天绝对不会感激你的今天的努力,相反,还会抱怨今天的不仔细,不用心。
回到家中,早已经是到饭点了,照学校的时间现在都已经下课吃饭了,但是这里不是学校,而是农村。推开虚掩的门,进入房中,寻找着屋内的食物,可惜的是只有一些剩饭,以及少量咸菜,还是没有炒的那种。心中一万个不愿意吃,奈何肚子不争气,强烈反对着我内心的想法。所以只能咬着牙,吃着冰冷的剩饭和咸到掉牙的咸菜。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捻着长长的老咸菜,左一口,右一口,样子滑稽极了。
吃完属于我的早饭,拍了拍充实的肚子,满意的放下碗筷,整理起了所带回来的书籍。其实也就只有几本书,在昨天晚上的取暖活动中,“无用”的书籍全部都奉献给了伟大的宿舍集体,所剩下的就只有这么些教科书了。把书整整齐齐的放在一堆,一本一本的拿起,平铺过去,还有这么多哩!
当我把所有东西收拾好后,老爹他们才回来。老妈扛着锄头,拿着砍刀,老爹背着一大背篓柴。远远就看见我回来了,老妈挥舞着手中的砍刀,询问着考试、生活、教师······在我的印象中老妈一直是这样的一个人,唠叨就是她最大的特点,纵使这个答案她已经知道了。
“你们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呀!”看见他们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样子,我问道。
“就是砍了一点柴而已,山上的柴······”老妈又开始了她的滔滔不绝的叙述了。
“别说了,快去做饭吧!别人在学校都已经吃饭了。”老爹放下背上的背篓,喘了几口气,不满的说道。
“你回来好久了?中午想要吃什么?”老妈看了老爹一眼,继续向我询问道。
“有一会儿了,饿得厉害,把厨房的饭都吃了,就是冷得很。”
“那是冷饭呀!冬天怎么能吃冷饭呢?你不会热一下吗?哎,懒哦!”
说着老妈赶紧走向厨房,开始做饭。当然,王二狗显然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尽管在家中耐心的等待,但是王虎夫妇仍没有回家。无赖之下只好来我家玩,至少在我家还可以蹭一盆火,来抵御冬季的低温。
我和王二狗围着端出来的火盆取暖,打发着时间,做饭的重担就交给了老妈,老爹在一边辅助,向着灶里加柴。大火的作用下,锅里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像是在放鞭炮,声音传得好远。同时,一阵阵香气也混合着空气从厨房传过来。我们贪婪的嗅着空气中的香味,口中直生津液,虽然围坐在火盆边,但是心思却全在厨房。侧着耳朵,关注着厨房的一举一动,低着头,斜瞟着桌上的佳肴,心中虽早已急躁不安,但是却要装作满不在乎。
香味越来越浓,屋里的烟雾混着菜香向外面飘,从这些烟雾的气息中,我辨别出了好几种菜品:爆炒腊肉,香辣土豆丝,红烧胡萝卜,白菜粉丝汤···越是辨别,越是忍不住冲进厨房大吃一场。王二狗虽然表面沉静,但是他的呼吸表情已经出卖了他,只见他那双烤着火的手不断的用力弯曲,紧闭着双眼,长长的吸气和一脸的陶醉,分明跟我一样。
“王二狗,你等着,我去看看饭做得怎么样了。”
实在是忍不住美食的诱惑,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溜进厨房了。
“哦,我也去看看。”
看着王二狗满脸的笑意,我知道他肯定知道我心中所想。只好同意一起进去看看。
走进厨房,头顶上弥漫着一层厚厚的白雾,随着锅里的雾气的不断散发,这层白雾不断加厚,不断累积,飘飘若乎仙境。举起手用力一挥,白雾随着手的方向飘散。并拢五指,形成一个凹形,对着上面的白雾一舀,还可以看见被舀出的凹槽缓慢恢复的过程,当你看手上的凹槽时,还隐隐残留下一团雾气,煞是神奇。
“怎么了,饿了吗?”
见我和王二狗走了进来,老妈从案板上取过来一块肉,切下一大块,分成两块,递给我们。又拿出过碗里的豆腐干,切成两半,递给了我们。一边挥着手,把我们赶了出去。
捧着肉和豆腐干,回到火盆旁,我和王二狗开始大快朵颐起来。把肉放进嘴里咀嚼,在牙齿和舌头的摩擦下,爆射出香甜的油脂,油而不腻。细细品味,一股香味从口中散发出来,充斥着整个口腔,鼻腔,全身。豆腐干也很是美味,用家中上好的黑豆做成,熏干。扯下一块细细咀嚼,黑豆的淳香混合着树木烟火的味道,好吃极了。
王二狗更是把豆干和肉混在一起吃,体验着他常说的“double快乐”。看着他那一副陶醉的神态,以及那不断蠕动的双唇,真是忍不住想打断他。最不能忍受的是那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伸出那几根沾有油的手指,不断的舔舐,陷入更深层次的陶醉之中。
“吃饭咯!”
老妈端上饭菜,一家人开始了吃饭,对我们的学校生活不断的询问,时而低头沉思,时而开怀大笑,时而叹息关怀。对于他们而言,学校的生活总是那么的新奇与艰难。
看着老爹老妈的神情,我和王二狗更是得意,开始添油加醋的描述自己在学校的所见所闻,“陈某莫蒸饭没放水”“刘某某饭盒下面有个洞”“李某某每周都不带菜,尽吃白饭”。这类“真实”故事总是能够引起老妈的感叹,不断提醒我们在外要小心,要互帮互助,我们不耐烦的答应着。
唯一不足的就是王二狗在这里,让我不能尽情的表演着自己的语言天赋,总是要反复斟酌话语里是否有漏洞会被抓住。同时也积极补救王二狗的对我进行的一系列反击,于是这一场和平的闲聊变成了我与王二狗之间的舌战。
这场舌战也随着午饭的结束而结束,愉快而欢乐的寒假时光也正式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