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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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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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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影》连载

第二十一章

初二一学期变化最大的就是王二狗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染上了烟,开始抽起了烟。只要一回到宿舍,就开始了他的“吞云吐雾”,还在一旁为我们表演起种种与香烟有关的“神级”。

一回到宿舍,坐在床上就开始向我们表演。刚开始的时候完全是出于好奇,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弄来一包烟,划燃一根火柴点着,深吸一口,对着我们就是一阵乱喷,弄得整个宿舍都染上了淡淡的烟味。

出于好奇,我和其他的人也都试着这样“玩”。在我们的一致要求和不断威胁下,王二狗终于同意让我们也过一次瘾,但烟的数量不多,所以两人只能“玩”一只烟,还给我们讲了好多的规矩,但这些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不重要的。

在我们的不耐烦中,他终于掏出了香烟。香烟是一个红色纸盒子装着的,外面还糊有一层胶纸,上面有几个简单的图案,写有“葡萄”两个潦草的大字,这就是传说中的香烟。而这对于我来说却是那样的新奇,家里面从不抽烟。即使有长辈抽烟,也都是自己种的,每次抽烟还要有专业的工具才行。

王二狗拿出的香烟是不需要这样麻烦的,中指长短的烟只有笔杆粗细,而且是两种颜色,大部分都是白色的,只有一小部分是黄色的。王二狗抽烟的时候就是把黄色的放进嘴里吸,称之为“滤嘴”。

除开王二狗,我们有七个人,两人一支烟,我单独一支烟。把烟拿在手里,轻轻嗅着上面的气息,果然是香的。淡淡的烟草味传入鼻中,令整个人的身心都随之舒张,同时那一股刺鼻的气息,不断刺激着你的神经,感觉非常舒服。

王二狗擦燃一根火柴,我衔着香烟连忙接了上去,香烟在火的灼烧下慢慢变得焦黑,还散发出一阵烟雾,但是没有如我想想的一样,向上面燃烧。

“你吸气呀,你不吸怎么会燃。”

王二狗看着我这生疏的动作,一边催促我吸气,一边愤怒的指点着我的每一个错误,可见我没有吸烟的天赋,这也是我很少吸烟的原因。

终于,我成功的吸出了第一口烟,对着一边的牛达就是一口,牛达被我呛得直咳嗽,我在一旁不断吸烟,不断输出,就像是植物大战僵尸里面的豌豆射手一样。很快,我们就开始了大乱斗,深吸一口烟,包在口中,不管身边是谁,对着就是一口喷去,玩的不亦乐乎,只有王二狗在一旁直呼暴殄天物。

那一天,我们真正领会到了吸烟的乐趣,但当我们想要再去吸王二狗的烟时,王二狗吝啬的拒绝了我们,还说我们给我们烟简直就是浪费。为此,我还深入的反思了一下,怎么样才不算是浪费,吸烟的目的何在等问题。

但王二狗却真的在烟上面玩出了花儿来,赢得了大家的赞赏。一天晚上,他又在吸烟,当然没有会上前去讨要,因为没有人要到过。见我们大家都回到了宿舍,或是忙着写作业,或是背单词,或是发呆,王二狗嚷嚷着要给我们表演魔术。

只见他掏出一根烟点上,用力一吸,接着对着空中一吐,空中顿时出现一圈圈的圆环,如同声波一般,一层层地向外不断扩散,不断推进,煞是神奇,引得我们连连叫好。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出现这样的奇观是因为他的嘴型的变化,不同的嘴型有不同的形状,保持一个嘴型不变,只要间断向外喷烟,就可以形成这样的现象。

当然,这只是最初的“才艺表演”,当我们看厌了这个表演,他总会展示新的花样,所以几乎是每周向我们展示一个。在他的表演中,我们看到了嘴巴吐烟,鼻子吐烟,甚至耳朵吐烟。烟在别人的手中就只是一根单纯的烟,而在王二狗的手中还是生活中的一个玩具。

现在想起来,王二狗的不幸或许就有我的份“功劳”在里面。每天晚上,我们早早的上床,做着自己的事情,或是背书,或是作业,或是养神,但王二狗什么都不做,只干一件事情,就是抽烟。他不是单纯的抽烟,而是开发烟的新的玩法,然后不断地练习,不断地思考。就这样,最为关键的初二一学期就悄悄的过去了。

“明娃子,你说读书有什么用?”

有一天,我正坐在床上记单词,王二狗叼着一根烟,走到我的旁边问。

“额···有用吧?”

突然面对这样的问题,我还真的是答不上来。头脑中快速旋转,搜索着一切答案,但还是找不出来。

“有!一定有!你看那些挣大钱的人,不都是读过书的吗?”

我终于想到了一条可以说服自己的答案,也尝试着说服王二狗。

“那你认为自己是这样的人吗?那些挣大钱的人,哪一个没有关系,没有后台,凭你一个农民出身的穷小伙儿,有希望吗?”

王二狗的话使得我哑口无言,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他说道是事实,但我的心中坚信我是对的,只是不知道如何反驳他。

“又比如你现在学习的数学知识,你将来用得着吗?你不是搞测绘的,不是专业学数学的,你大不了就是买买菜用一点简单的数学,而这些高深的知识对你来说毫无用处。”

显然,王二狗是进行了深入思考的,与他的这场交锋中,我以惨败告终。直到后来,我才得到了真正的答案:虽然这些知识不一定会在你上菜市场时用到,但是却可以决定你在哪种菜市场买菜。

王二狗就真的这样一天天的堕落了,一天天的变得陌生起来了。他开始装病逃课,晚上翻出围墙到松树林做饭,不按时完成作业,甚至公然与老师对抗,成为了班上的“害群之马”,每天大量时间都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面,或是带着三五个同学一起,在校园四处流浪。

一学期下来,王二狗的成绩直线下滑,几乎科科都不及格,但是他自己却是一点也不在乎。他们班主任邓老师也多次与他谈话,希望能够改变他的现状,但是没有一点的影响。一次期末模拟考试后,王二狗的成绩终于赢得了一次班主任家访的机会。

那是周五的下午,我们如同往常一样,放学后急冲冲的奔向校门口排队出校,王二狗站在大门口,左手拿着书包,右手揣进裤兜里,悠闲地吹着口哨。

“王二狗,走哇!你今天又这么早下课了。”

我和猪二娃拼命的朝王二狗跑去,一边郁闷的说:

“唉,没办法,物理老师老是拖堂,明明下课了,还要继续讲。”

“没事,你管他的,直接走不就完了。要是我,肯定早走了,还听什么课?”

我们刚走出校园,王二狗就迫不及待的掏出香烟,点上一支。

“啊!舒服呀!我一不吸烟,心里就别扭。”

他吸了一口烟后,又贪婪的呼吸着空气,像是憋气憋坏了的溺水者。我们三个走在一起,周边的同学都离我们远远的,好像是我也跟王二狗一样。此时我真的也想远离王二狗,与其他的人站在一起,但事实上我却没有这样做。

路过张叔的小店,我们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继续我们的路程。王二狗没有离开,而是走进店里,出于好奇,我们也跟着走了进去。

“老张,一包葡萄。”

我还在想王二狗买葡萄干什么时,才发现张叔递过来的是一包香烟,原来这烟的名字就叫做葡萄。

“你小子,烟怎么抽这么快,我这一包烟抽了三四天还没有完呢!你都是好几包了吧?”

张叔笑着对王二狗说,但是递烟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慢,收回手时,还顺带把王二狗手中的钱收了过去。

走在路上,我好奇的问道:

“你一包烟要抽多久啊?”

“多久?我也不知道,有的时候长,有的时候短,上一次给你们几个给了几支烟,简直是浪费······”

我知道他说的是给我们宿舍四支烟,教我们如何抽烟的那一次。从那一次之后,王二狗发誓不再给我们烟抽,因为我们抽烟在他的眼中就是浪费。

“对了,这周回去后你们都要注意点,别乱说话,我们班主任要来家访,到时候你们别到我家来,免得不好。”

“为什么会家访呢?”

“不就是考砸了吗?希望老班不要太过分了,说点好话,不然我铁定会被打了。也是,好好地,做什么家访嘛!”

王二狗一边抽着烟,一边诉说着心中的苦恼,尤其是说到王虎时,就如同是小绵羊遇到了大灰狼般恐惧。紧皱着眉头,不停地思考着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事情,夹着烟的右手还不停的上举,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香烟,转眼间就又抽了五六根。

“哎呀!想事情就是容易走神,我一个不注意这包新买的烟又抽了这么多了。”

在一旁看着他这心痛的表情,好不容易忍住了大笑,上前安慰他别多想,一定不会有事情的,毕竟邓老师是那么好的一个老师。我们的劝说好像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尤其是猪二娃说邓老师是一个“那么好的老师”时,王二狗的脸上流露出几分痛苦的表情。

一路上我们三个有说有笑的,太阳西下,射出几缕残阳。残阳下,三个好友行走在路上,沐浴着阳光,挥洒着疲惫。

“你们看,今天的太阳好红啊!”

“是啊!真是“红太阳”啊!”

“嗯,看来明天要下雨了!”

“或许吧!”

我们快到家了天还没有黑,天空中虽没有太阳,但是还残留着几朵火烧云。王二狗路过一个水田,问道:

“猪二娃,你闻闻我嘴里有烟味没有?”

说着就朝着猪二娃喷着气,猪二娃不情愿的接近他的嘴,闻了一下,直接作出恶心状,还不停的摇摇头。

“呕,呕,我的天那!太臭了,一股子烟味,呛得慌!”

“不会吧!我这么久没有抽了,应该还好吧!”

说着直接俯身下去,捧起一捧水倒入口中,反复的漱口,我们就在一旁干等着。

“你闻闻,怎么样了?”

王二狗又要我闻闻,我闻了一下,没多大味了,他才停下来。

“只是这个田里面有牛屎啊!”

说着我还向田中央的牛粪堆指了指,但是只要能够去除口中的烟味,牛粪算什么,其他的又算的了什么?

回到家中,从门墩里找出钥匙,在家里翻找着食物,又不断地写着作业,直到天黑老爹他们才回家。背着一大背的柴,手中杵着一根木棍,艰难的行走着,我连忙上前帮忙。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

“你看这天,这是要下雨了呀!”

是的,第二天下起了大雨,天上的雨水淋在房顶上,迸溅的水滴向四周飞射,或是跳到其他的地方,或是成为一阵水雾,漂浮在空中,成千上万的水雾弥漫在空中,形成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到丈把远的距离,更别说行路了。雨水顺着瓦沟汇聚在一起,不断向下流淌,坐在屋檐下,这白玉做成的帘幕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么大的雨,这么大的雾,怕是没有人会赶路吧?”

看着外面的大雨,心中总有几分惆怅,对这一旁正在发呆的老爹说到。

“这是当然,这么大的雨,我们山上路滑溜得很,而且路上还有流水,怎么说也上不了山。就算勉强山上,这些大雾也会使他迷了路······”

“那怎么样才不会迷了路呢?”

“心中有路,便不会迷路。要是实在是找不到路了,不妨停下来,等雾散了再走。”

“要是雾不散呢?”

“雾要是不散?要是不散。雾不会不散的,只是那些不愿意等待的人为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大雨下了一天,大雾更是在第二天下午才被太阳照散。下雨的日子真是难受,你不能出去玩,不能活动筋骨,只能坐在家里发呆,或是在床上睡觉。有的人家里漏雨,一下雨到处都是湿的,只能在地上用一个盆子接住,发出“啪啪啪”的滴水声。

第二天吃完午饭,走在上学的路上我好奇地问王二狗道:

“王二狗,你们老师总没能来吧?昨天那么大的雨。”

“哈哈哈,是啊,没有来,害我担心了一天。”

“他不会什么时候再来吧?”

“管他呢,到时再说。”

一路上我们又像以往一样,享受这赶路的快乐,欣赏着路边的美景,踏着欢快的步子,奔向我们的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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