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一个普通的周末,云瑾难得一次休息,云瑾在贪睡的早晨听见了柳真在门外的呼唤声,舍友们感到不满地小声嘟囔着,云瑾赶忙顶着一头蓬松头发开门,柳真笑容可掬地要求云瑾陪自己去逛街,云瑾睡意全消,则答应很快收拾一下。
天气很好,艳阳蓝天,和风徐徐,路上没走远,柳真兴奋地透露说今天是她的生日,云瑾方理解她为何一早就来找自己,从小到大,云瑾以及他的朋友家人都从来不注重生日的铭记和庆祝(云瑾不清楚这在自己家乡,具不具有代表性,反正从未参加过某人的生辰餐会,故而云瑾疏于打听,甚至都不知道芳菲的生日是哪一天)云瑾不知道该如何安排这一天,只觉得需要表达他的祝贺之情,走过一段路,云瑾拉着柳真去到海珠城内唯一的一座商场,这还是那次陪她染头发时,云瑾在附近发现的信息,如今柳真已是长发齐耳,时间过得飞快,她彻底地走出了阴影,笑声时常在他耳边欢快地荡漾。这个商场只有底层一些物品售卖,生活日用和朴素衣装,柳真只要求云瑾给她一张精美封面的卡片,写上祝福文字,但最终云瑾挑选了一个还算是可爱的毛绒玩具送给她当礼物,柳真满心欢喜地抱着在怀里,刚出了店门外,亲密地拥抱云瑾一下,说:“云瑾,你是我最期待得到祝福的人......但今天你不许说累,我去哪里都得陪我。”云瑾自然也很宽慰,不假思索就答应了。
第一次结伴离开海珠城区域,坐车去市里逛,经过还十分荒凉的紫荆林,到达繁华的第一站—大剧院,柳真带了一部相机,他们游历了第一高楼帝王大厦,新海银行大厦,中央书城,伟人画像等,留下了一张张还稚气未脱的珍贵照片。中午,柳真执意请云瑾在港式大家乐餐厅,吃了口味新奇的一顿,下午他们便在人民公园里游玩,小径翠竹随风飘曳,湖边垂柳婀娜多姿,南国槟榔相间而立,林荫下万寿菊竞相开放,漾荡起金色的波涛,云瑾特意领着柳真,在自己露宿过的地方坐了一会,稍晚他们又在荔湖上泛舟,湖水绿树环抱,岭南风格的楼阁,藏在绿水花丛之中,一座座拱桥,串联起了游览的水域,最后小船停留在开阔的湖面上,他们共同欣赏过灿烂晚霞之后,才准备回去,此时光线柔美,他们迎着霞光行走在中央大道上,经过了一个个公交站台,并不急于坐上车,他们默契地达成了一致,通过步行的方式向南门方向返回,说好中途可以放弃,所以,即便是计划跨越三个行政区的想法也不算疯狂。
伴随着一路上的交谈,和夕阳的逐渐坠落暗淡,他们经过了市政府大门,国际电脑城,电子大厦,到华灯初上,天色青灰,目前体力不是问题,继续西行至天虹商场,上海饭店后,便是远离了繁华的街景,中央大道自此两旁没有高楼和街巷,全部是远离了路段的稀落平房,每隔一段,便有粗旷的横向立交桥将人行道路切断,他们只得沿着横跨的高架,迂回到很远的隧洞中才可以到达另外一边,所以额外地花去他们的体力和时间,当到达了翡翠湖路段,只存在这一处的建筑物了(一所人迹罕至的高尔夫度假村),四下里都是荒地和不知所用的围墙,黑暗成为了环境的主基调,夜虫开始了孤寡的鸣叫,合着微风作伴在他们身旁,他们身处在市府区的地界,距离终点刚刚完成了一半的里程,就用去了3个小时,此时快十点钟,大家已经口干舌燥,渐显疲惫,再次穿过了一条隧洞后,柳真首先提议休息一会儿,云瑾充分理解得答应一声:“好”,她已经瘫坐在道旁的草地上,饥饿感替代了脚痛,提示着大脑神经,沿途这样的草地到处可见,没有过人工修剪和维护,是各色草种杂生的繁茂和厚实,他们顺势着仰面朝天躺上去,踢掉了鞋子,深长地呼吸,舒展一下疲惫的腰肢和肩胛。
天空没有多余的地面光线可以映照,呈幽蓝色的纯洁和冷清,星光稀落整齐着各个位置,点缀在广阔的帷幕上,每一颗星辰清晰分明地闪烁着其晶亮的质地,仿佛高贵的礼服上的纽扣,想到了服饰和重要的场合,云瑾很不好意思,让柳真在生日当天还陪着他这里饿着肚子,柳真今天出门特意是收拾了一番,穿着紧身的浅紫色的翻领T恤上衣,配一条浅白色的牛仔裤,身体的线条,勾勒出奔放欢快的韵调,发育健康的皮肤,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面部化了一些淡妆,并如粉脂一样在日光里发亮,云瑾习以为常是见得她装束简朴的模样,以及与自己兄弟一般的气质,云瑾时时将对方的形态装束忽略不顾,而在于言语上的交流和情绪的感染,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云瑾将光注的目光留转在她的身上,发现这是一个有着鲜活灵动的躯体里,蕴含着有趣的灵魂和善良的品格这样的人,在茫茫人海中,竟然恰时融入到他的人生轨迹里,柳真的可爱,顽皮和坦诚有时让云瑾无法也不能藏有世故和欺瞒。可能她已经瞥见了,云瑾持续的眼光还在自己身上,藏在内心的欢喜不拒绝也不流露,手里顺便的揪了一根草茎拨弄着,没有言语。
云瑾收回了眼光,重新移至天空,摇动的草茎在空中翩翩起舞,云瑾微笑望着它的表演,一段自编舞蹈结束了,摇弋的枝条乘着情绪拨弄到云瑾的头发和脸上,云瑾挥手去挡开,她的笑声在耳边欢快的跳动着,受柳真的启发,云瑾也拔了一根,于是两根草茎空中先是表演皮影戏一般的,共同创作一段的情节,之后是你来我往的互相挤兑,交锋,各自都配音充壮气势,要压倒对方,十几个回合后,她手里的草茎突然折断,低垂了脑袋,云瑾高兴起来还未有几秒,柳真放弃了规则,扔掉手里的断枝,却伸手过来也有将他的折断,云瑾保护着胜利的成果不被摧毁,所以左右地躲避,高兴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她急迫地抢前了一手,抓住云瑾手颈,但在他的一挥手之间,顺带着兀自扑倒在云瑾胸前,两个人的眼睛相距只有一指距离,定格住了,不是两秒就是三秒,他们的唇口接触到一起就长久没有分开,且伴随着带来剧烈的情绪宣泄,思绪来不及思考只有昏乱,激情到冷静确也需要时间,发生的太快了,终究能让他们还是分开,只有一件事横贯在各自思想里。羞愧始终伴随着,清风里两人背靠着呆坐,不能正视对方,“我出界了......”一个声音一直在脑子里,耳朵里,胸腔里重复着,云瑾突然感到难过和紧张,张了几次嘴,竟没有一句话,全部变成一声长吁,黑夜帮忙掩饰他的局促不安,但都是徒劳,柳真的声音冷静地从身后传递给云瑾:“我们还是忘记吧,只是当一次意外,我不会就此......怎么样你,你不必为难......”她大度的宽恕并未给云瑾带了多少的心安,云瑾依然在自责的思想里挣脱不了,明明自己都立下了规矩,还是如此的贪婪可耻,夜幕里他仿佛眼前见到另一张痛苦的脸,“多么可恨啊。”他从齿缝里挤出一句。
两团烟火在黑暗里荧光一样的明灭持续,(她也要了一只)云瑾的指缝里夹着被烘烤的良心,一寸一寸被燃成灰烬,云瑾兀自得说:“你可以原谅我,我自己不可以,......必须要得到惩罚,即便是惩罚也不能让我心安,我......我愧对你们所有人......”云瑾望着黑色的夜空,仿佛重新响起微弱的“嘤嘤”的哭声,和艰难举起的挥手,他受了尖利的刺激,连忙收回了眼光,看见一眼红色的火团,将它狠心压在自己手背上,顿时一阵的刺骨钻心的痛感,顺着血管传遍了全身,云瑾颤动了一下身体,压抑住呼之欲出的发声,柳真被云瑾自伤的行为吓到了,顾不上自己的羞悔和惊愕扑过来,一把夺去了烟头远远丢走,同时迸出了哭声责问:“你这是干什么?我拜托你理智一点,我害怕......你别这样,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我......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们。”柳真再也说不下去,泪流满面,眼里充满了心酸和绝望以及爱悯,柳真与云瑾垂死一般无力的凝视着,互相痛苦不已。
天上的珠玑纷纷坠落到对方的眼中,沉重的思虑冲散了他们的热情,到了午夜时分,变得周身饥冷,不得不打起精神结伴回去了,剩下的路程里,他们还是坚持着到凌晨才走完(没有遇到可以乘坐的车),她分手时才告诉他:“我在生日的这天,许下一个愿望,我希望它一定会实现,这个愿望和你我都有关。”但没有明说是什么,云瑾没有追问,云瑾认为依照柳真的个性和他们的信任,有一天柳真会大方的袒露心声,但是出乎了云瑾预料的结果是没能等到那一天。
(即便在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那天晚上,已经是半年后,云瑾精神落魄时,留宿在她们住所一晚,两人躲在天台上抽烟,柳真还不忘主动拉起云瑾的手,要看看手背上那团明显留下的伤疤,唯独没有告诉云瑾那个生日愿望是什么,此时他们之间早有不能释怀的隔阂。)
云瑾精心建造的防御沙堡,经不起海浪的侵袭,变得支离崩碎,眼见变得狼藉一地,体肤相亲的后果远胜过出离的言语和思想,云瑾越想就此淡忘消化,可数次都在梦里又重现,没能抹去却加深了印记,很不幸云瑾还是败给了世俗人常,他内心渴望爱着充盈,虚空终于被填满了欲念,云瑾在苟且和诺言中间天秤上权衡着,做着十分卑劣隐匿的计算,他放任欲念的一刻,欲念就会如野草一样在心中疯长,云瑾突然发觉柳真是多么的精妙新颖,他的眼光在她上下流连,竟会搁置当初的谨慎小心,柳真并不警惕云瑾的变化,她只能将过去发生的当作一次意外,也许已经释怀了,但是云瑾可能真的爱上柳真,与此同时,云瑾对芳菲的感觉却有了陌生感,他们分别了太久了,无论是容颜相貌或是旧日的点滴画面,都变成了记忆里的黑白影像,而那些曾经许下的誓言呢?云瑾不禁又起了一个寒颤,陷入了痛苦的迷思之中。
独处时柳真会望着云瑾眼里含着光,咧开嘴开心地笑着,他的目光一直温和又忧郁,就像初春下的夕阳,感觉有一股风钻进了她心底,身上痒痒的,她招手他到自己旁边坐下,问:“你那样一直看着我,是想告诉我什么特别的话么?”云瑾恍然迷思中醒悟了,掩盖心事脱口说:“喔,晚上我带你去看一场电影吧,你有没有兴趣?”柳真眼睛闪亮了一下,没问是什么电影就连忙答应了下来,然后她才想起来问云瑾是几点钟,“还没去买票,要么我们现在就去神州艺术中心买票去?”云瑾征询她的意愿,柳真已经果断的站起来,于是他们一同离开社区公园前往那个地点。早晨鲜有的一张电影海报吸引了他的注意,许久云瑾粗粝世俗的生活缺少了文艺气息,从学校毕业后就没有看过一部电影,认真的看完一本书。
云瑾带着柳真第一次来这里,神州艺术中心坐落在中央大道旁,修建于曾经的一个小丘陵堆上方,由于地势高的原因,马路上的喧哗和尘土都不曾侵犯到它的典雅自如,整座建筑呈“品”字型,叠层布局,前庭凹缩着一部分,留下一个小广场,广场上修建一个人工喷泉,造型很精致,一圈的水池中央,一颗玲珑的棕红球体,水池边沿上盘伏着七条龙,龙头上扬前倾,嘴里吐出水柱,所有的雕像都是青铜铸造而成,呈墨绿色,纹理刻画得细致精美,鬃毛和鳞片都看得十分真切,水底透露着多变的彩色射灯,他俩在入场前,便在此处里观赏一番,水花四溅,声光美妙,景区附近的游人与观影的人群在此流连忘返,兴奋的说笑或者拍照,影院位于中央赭红色建筑的二楼,一张透明的天顶遮罩在小广场上空,围绕着建筑物空隙的草地上栽种着大王椰树,株株高大挺拔,树干上刻意装扮并缠绕着闪烁的彩灯,点缀着繁华的夜景。八点钟左右,他们终于可以入场,剧院内饰很高级,腥红色的沙发座椅,松软宽大,整齐洁净的环境营造出一种雅致高贵的风格氛围,这超出了云瑾的预想,云瑾从未进入过这样的影厅,半小时前,他内心还在为昂贵的票价产生过困惑,如此看来应该是很有价值了,他俩靠着座椅十分的激动,眼光不停的扫视周围布局环境,柳真的喜悦之情始终洋溢在脸上。
灯光熄灭,巨幅的帷幕上情节将大家拉入了场景:浩瀚的大海上,在灯光璀璨的巨轮上,英俊帅气的杰克和雍容华贵的露丝不期而遇,存在着悬殊的社会地位和生活背景,以及尖锐的阶级偏见,仿佛是一道厚重的堡垒的墙,阻隔着两个年轻人,露丝在冲破禁锢幸福自由的时间节点上,得到了杰克的协助,他们发觉了心灵上的相通,彼此信任继而相知相爱,面对顽固凶恶阶级势力的迫害,始终紧密地走在一起,轻蔑地揭露权贵阶层里的虚伪和骄横,露丝决绝的态度选择同杰克追求属于他们的自由人生,在浩渺无垠的大海上,如同海鸥张臂飞翔,迎着光,乘着风,一往无前,他俩约定登岸之后就一起携手逃离世俗的羁绊,开启幸福的生活。当灾难降临后,露丝放弃了一个人独活的机会,寻找受困的杰克并解救了他,而杰克在他们海上漂浮的危难时,再一次将生的希望留给了露丝,杰克沉入了海底......他们此刻都泪流满面,伤心欲绝,默坐在座椅里,沉浸到忧伤的音乐中,悲戚的画面让情绪久久不能自拔,在淡去影像的荧幕下无力起身,身体的力量仿佛被掏空了,散场的路上云瑾和柳真步履沉重而摇晃,相互搀扶着,默默行走在夜光下,尚未干去的泪痕还在,牵连着眼下的肌肤,视野模糊,路灯里他们失魂地共同寻找回去的路。
云瑾每当耳边响起片尾曲《我心依旧》时,他想起了那个流着泪水仰望着腾空的飞机的女孩,身影模糊和渺小,云瑾莫不是由于被这曲调感动,便在日常中忽视了她。另一个在云瑾的眼中,呈现清晰丰满的脸上洋溢着微笑的女子,正陪伴着他边走边说话,言语里的温软与娇气俘获了云瑾的注意力,诱惑着他放弃底线,他交困挣扎着想摁平胸口,重拾冷静的思绪与生活,但效果渐微。云瑾做不到对着那张脸说拒绝的任何话,云瑾沉浸在喜悦和痛苦的轮回中,一次一次的经历里,由于害怕失去,便拼命的想拥有一切珍稀的美好,云瑾好想宁芳菲快点来拯救自己,哪怕给他一个重逢的拥抱,他便要死心塌地。
今天晚上又下起雨,虽然雨势不大,但是风和阴郁的天色,催促着一天快些结束,他们加班时长不足两个小时,同事们都陆续的走光了,柳真也央求云瑾早些回去了,云瑾利用晚上没有领导监视的一点空闲,偷偷的看书学习,搁在以前柳真从不打搅,所以这次云瑾没再坚持,收拾完后一同出了公司,她掏出雨伞打开,他们两个人躲在伞下,走在芒树枝叶下,缓缓地移动脚步,细雨绵绵都被枝叶挡住,只有风摇动才会落下一阵的水滴,柳真问:“那套软件都学会了没有?”云瑾说:“理论知识已经掌握了,欠缺电脑上的实操水平,下个月我就不陪你加班了,晚上去我表哥那里加强训练......他老婆怀孕了,下月会送回老家,晚上有空教我......”“哦......每天去吗?”“不一定,看他怎么安排吧,我尽量兼顾着多陪你。”“嘁,咱谁还离不了谁了不是?......你忙你的正事好了!”柳真嫌弃云瑾一句话,不再问这个问题了,过了一会想了想说:“你记得那里有个湖,对不对?”“嗯?”“我们湖边上绕一圈怎样?反正这么早回去没什么事,你还说要多陪着着我的!”她担心云瑾回绝,所以着重加上最后一句,“但你刚说谁都能离开谁,那么拽,马上又变了,为啥?”她立刻露出献媚的赔笑不再辩解,但执意在动作上,拉着云瑾的胳膊朝那个方向去了。
去湖区不远,只是路线不熟,一路上蜿蜒着循着小道,透露出某些的神秘氛围,湖区整体上呈现马蹄印一般的水湾模样,中部凸出一块水甸,像一个小岛,有些高大的树木,展开的长臂遮罩住下方,巨大的阴影将小岛原本的实际面积放大了许多,也增添出隐秘的氛围,仿佛是不能侵犯的禁地,最长的弧线沿岸杂草丛生,由于地形偏僻成了野湖之地,荒芜的纯粹并远离了文明街市,他们小心地从仅有的一条小道上逐步接近,这不算真正的一条路,中间有许多的中断在草丛里,即使不在夏季,他们还得小心避免被蛇虫所惊扰,道路蜿蜒辗转伸去前方,这样的雨夜,周围并无人迹出现,年后这段时间,他们习惯昼伏夜行,习惯两个人的日日相伴,纵然是来到这偏僻之地,对方的身影在心中可以照亮一条大道,驱散黑暗,眼中能闪着光带着暖。
湖水在黛色的天光映照下,呈现宽阔的面积,黝黑未知的深夜里,湖泊泛着淡淡的幽光,抖动着像一匹银绸,细雨仍旧在瑟瑟地抛洒着空中的雾,合着寒风搅动着,有一小块临水的码头,水泥的台阶涉入到水底,表面湿漉漉的无法落座,他们并立着站在湖边,岸上一座高约两米的汉白玉雕塑,是一对的情侣拥抱的造型,裸身的线条在黑夜里余光下,依然完整的勾勒出了艺术美态,他们走在跟前欣赏,映入眼睛是几个红色的行书文字“情侣石”,深深地镌刻着雕塑的基座上,男女的神态安定宁静,两颗亲密的脑袋依靠在一起,男子手托着女子的腰肢,抚着肩背,女子勾手在男子的脖颈之上,微有羞涩地垂着眼睑,却把身体紧紧地依靠着男子的怀中,他们站着跟前,不觉得怦然心跳,漾着一股暖流通遍全身。
云瑾和柳真两人似乎都心照不宣的忌惮,这样袒露爱的尴尬发生在自己的脸上有所表现,还是匆匆地将视线转移到了黝黑环境上,即便是无心观赏,哪怕在周边徜徉一番,主要是在意这身边的陪伴更令人留恋。但云瑾可能不会陪伴柳真多久了,这事在云瑾的心里已经快无法隐瞒下去,他的苦楚爱情只能留在了过去,他接受不起新的开端,云瑾林中允诺过的誓言不可以被遗忘,即便云瑾仍旧放心不下柳真会在失去自己之后的悲惨场面,他显得无力支撑每次和芳菲通话时的内心愧疚和虚弱。离开码头到另外一端的湖边行走途中,云瑾问:“柳真,你真的不打算再交个男朋友了?”“为什么这样问?云瑾你啥意思呀?想着找人接手呀......”她曲解用意后,立刻被点燃了怒火,云瑾解释道:“柳真,你别激动,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在意的是你,这个人总要你我都能信赖,而且我真实见过,放心后我才会离开,这会有个过程,我再坚持半年估计差不多吧......”云瑾有意将估计的时间留长,这同云瑾内心的时刻差距很多,“我不想,我偏要缠着你,现在我们不谈这个事情,但是有一天你决定要走,我不阻拦你就好了!”柳真独自一个人快步走到前面暗影当中去,“这个随你的心意,我只是个建议。”云瑾想缓和一下她的失落情绪,毕竟柳真说的也是真心的话,没有想到在几个月之中他们之间的感情依赖,已经到了很难分割的地步了。
云瑾跟上来,“我想游泳,你陪我一起下!”柳真走着走着突然问,“可别这样了,我说错话,你原谅我一次。”云瑾认为她这是任性表达不满的假设,却没有成想她真的要下湖里去,这个季节里依然是寒气逼人,云瑾连忙拉住柳真的手臂,她用力挣脱他,说:“我还没生气,但是你今天再惹我,就要真的生气了。”她下了决心要任性一回,停在一颗岸边的柳树下,将背包丢置在草地上,柳真迅速脱了外套和鞋子,云瑾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也不敢再招惹她,柳真不理睬他的规劝声,纵身一跃跳入水里,云瑾惊恐万分听见“扑通”一声巨响,水花四溅,涌起的水波回击到岸边的石台上,柳真在水中浮起来后,挥动四肢奋力地挣扎着,“柳真,柳真你怎么样?”云瑾大声地问,她不听也不回头看,向更远的湖心游去,云瑾的担心到了最严重程度,不知道她接下来怎么样,所以连忙的也脱了外套,紧跟着跳入了湖中,激起另一团的浪涌和巨响,云瑾不能让柳真出事!他浮出水大叫柳真的名字,她立刻回头停止继续往前游水,云瑾全身周遭被寒流所包裹,湖水彻骨的冷,他动作频频增加运动的节奏,来抵御神经的暴击,云瑾旋即奋力游向了柳真的身旁,她此刻露出了笑颜,柳真嬉笑着说:“你终于被我诓骗下水了......”夜晚的湖水被他们搅动得失去了平静,一层一层的波浪拍打着兴奋的面颊,天空还有细雨落在了头顶上,现在他们不在乎这些了云瑾只得承认事实,他情愿再次被戏弄,云瑾说:“我不了解你水性这样好,担心看来是多余,和你在一起,只有想不到,陪你疯没有做不到的事也会发生......” 水深不见底,他们无法落足,于是一起打着水花,往中央水域冒进浮游,肢体活动开了,也暂时忘记了寒冷。
十分钟后,他们从湖水中回到岸上,身体迅速失温,云瑾有过这样的经历,柳真却是第一次,她开始嘴唇青紫,浑身地哆嗦,四肢绵软无力,云瑾鼓动着她原地抬步甩臂,做热身的活动,抖落身上头发里的水,她不好意思像云瑾一样将湿透的衬衣脱下来拧干,云瑾于是将自己岸上干的上衣外套,加到柳真的身上,仍旧止不住她牙齿的叩响和哆嗦,云瑾拉着她跑动起来,她开始有些踉跄,完全没有了骄傲的神气,阵阵的冷风丝毫没有怜悯之情,在空旷的野地上一直追逐着他们,柳真说不出话,几乎要跌到,他们只得先一头躲在那塑雕像下方暂避,柳真的脸色苍白,即便忍不住要傻笑,也是只能勉强得将面部抽搐几下,声音在喉嗓里颤抖地断断续续,既是滑稽也恐怖,云瑾心里担心柳真这样下去要生病,抓住她的手冰冻的像石块一样,放到自己的衣服里层,自己的身上也是没有丝毫热气,云瑾让柳真离自己再靠近一点,这样他们就接近于拥挤在一起,“不行,好冷,冷啊......”她这时才知道任性带来的代价,云瑾不由分说就抱紧了她,手在她的后背上下摩挲着,增加温暖,柳真本能的将两臂蜷缩着,隔着他们的前胸,这个不合时宜的矜持削弱了云瑾的自信心和努力,他着急奚落她道:“没想到你这时候,却扭捏当自己成小女生的模样,快点拿开胳膊!”她讪讪地笑着,听从了他的要求,将前胸紧紧贴在文瑾的胸膛上,他们的体温艰难地互相支援着,柳真忽然十分的安静沉默,云瑾同样也不说话,忍耐着心神和环境的折磨,僵直的躯体几分钟开始变得柔软,心声近距离传递让人慌张的涵义,直到都止住了战栗他们自觉松开,精神上带刺的篱笆,始终横隔着他们身体中间,就差那一步的距离,他们注定不能成为彼此永远的依靠。云瑾有一些预感要发生事变,此时在心底里扰动着不安。
果然没有多久,云瑾突然离开了柳真的身边,他们经历的这些往事从此就成为了不能磨灭的追忆,随着岁月的流逝和青春不再,那种心底里的激情和欢愉依然历久弥新,云瑾已不再有当时怨恨和伤感,更多地不仅仅思念一个人,而是那些扇着翅膀空中飞舞而去的岁月,时光如流,如影随形,那日的风,那雨,那冰彻的湖水像是一副日常中药,疗养着云瑾带着残病的身体。
云瑾与班长的一次争执中(班长再次抽调云瑾到老化车间帮工一个月),放弃了坚忍态度,他脱下了工装,摘下了厂牌,丢在桌面上,当众云瑾宣称辞职不干了,虽然云瑾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但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没有征兆地提前了不少,班长气的脸色铁青,坐在椅子上,其余同事们也不敢贸然上前斡旋缓和,都眼睛望着柳真看如何处理,云瑾气恼着站在屋子中间,等着班长如何回应,空气在沉闷中一时间凝固了,大家都僵持着,柳真涨红了脸,咬着嘴唇,哀求的眼光在云瑾身上盘旋,他不想和她眼光的交汇,便转了半个身背向着,柳真崩溃无助地一下子伏在桌上暗声抽泣,广东妹踌躇着过去安慰她,云瑾见班长始终没有表态,便大步地跨出门,径直走出厂门外抽烟。
第二天,云瑾让柳真代自己请假,她红肿着眼睛,默默地点头同意,云瑾留下宿舍中写辞职报告,他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云瑾言词激烈地揭露班长的管理失职的过往事例,和无原则打击报复行为,长久被压抑的愤懑情绪宣发出来,其实云瑾心里知道班长多半是听从了秦阿姨的指示办事,报告首先会提交到人事部,也是秦阿姨审批,文字当中隐含了对秦阿姨与班长合谋的批判,云瑾用看似口无遮拦的批判语气,坚决否认和柳真谈恋爱的事实,这也是最后考虑能给她减轻以后的生存压力一种保护(假设这样的情况下,班长还能有机会和柳真和解)。
晚上柳真却带来了班长希望缓和矛盾的道歉声明,云瑾认真地问她道:“我要接受吗?”她显得很犹豫,半天也不表态,云瑾说:“即便我和她和解,也是双方暂时需要的结果,既然这样,我还是算了吧!”柳真站在跟前用力掰着自己的手指,而后点了一下头,没有反对也没有祈愿,神情落寞地头也不抬,转回身去了宿舍。云瑾的报告很快秦阿姨就批准了,果然如他所料,但是云瑾庆幸报告文字中没有流露一丝的流连和怯懦,连虚伪的感谢公司之类的话都没有,秦阿姨一定气的够呛,云瑾想象着,感到十分解气畅快,仿佛代替柳真将旧账和新账都通通决算了。柳真的反应在脸上并非是这样体现,轰轰烈烈的结果都是更加的寂寥,寂寥袭上心头才是沉默。
还有一周的时间,云瑾就要正式离开公司,云瑾不再需要每日去上班(偶尔去配合交接工作),但是会坐车到表哥的住处学习电脑一整天,并且每天晚上,还是等在工厂门口接上柳真一道回去公寓,有时他来不及吃饭,两人便一道到居民生活区转上一圈,在云瑾的宽慰下,柳真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关心云瑾的下一份工作落实的情况,云瑾告诉她,表哥推荐了一个出路,自己还在斟酌未定当中,早在一个月前,有个台湾的投资商到大陆考察,他与樊星的老板是生意上朋友,几次接触后,有意向邀请樊星加入他新开工的企业里主管技术,樊星鉴于在现在公司里角色的重要性以及与老板的良好关系,推辞了这份盛情邀请,但答应帮忙物色合适的人员,这时恰巧云瑾失业了,条件虽然不符合别人的要求,但是樊星说只要云瑾乐意成为技术储备人才加入那家企业,他有充分的信心可以说服别人接纳,当云瑾听说公司在容城沙坪镇时,他开始犹豫。
云瑾舍得离开柳真,是为了芳菲岌岌可危的位置,虽然之间没有再出现明显的矛盾,却有地理上的隔绝和阻碍,加上通信不便,云瑾将她的神采相貌都粗糙的脑海里翻找,前段时间,云瑾电话里得知宁芳菲扭伤了脚踝,是骨裂伤,在休养的一个时期,芳菲的母亲在宿舍陪护了几天,在同学们的佐证下,她的母亲十分高兴地认可了云瑾同她女儿之间的关系,受此鼓励,芳菲进一步要求母亲同意她毕业后随云瑾到南方生活工作等等,云瑾在通话中语气上尽力表现出期待,而心境绝非如此的热烈,因为云瑾当时正处于一种浑噩的思想中。
同柳真分别前,云瑾已经答应了表哥去那个公司,云瑾其实也没有多少选择,如果在新海找工作,暂时云瑾还不具备可靠成熟的技术能力,而绝不能重复过去的选择做工人,云瑾珍惜这个机会去容城,在工作中学习技术技能,用时间换取今后职业上的空间提升,云瑾随时等待着厂方的通知决定什么时间前去报到,柳真和别人调了几个班,她就这么成日跟随着云瑾,当云瑾去表哥家上机,从南门坐车到东门,由于表嫂还在家,云瑾劝她不要跟来,但柳真还是跟到了楼下,云瑾犯了愁地望着她苦笑,表嫂不几日就回家乡了,云瑾的父母一定会去看望她,云瑾担心会产生语言传递的误会,所以不想让她们见面,可是云瑾不该这样和柳真明说原因,只是说表嫂怀孕了需要静养,这才打消了她跟云瑾一起上楼,楼下附近有一个中等的超市,云瑾让柳真在超市闲逛着喝饮料等自己,便独自去了。
由于云瑾心有牵绊,不能安定下心,所以学习时长不到一个小时就坐不住了,云瑾和表嫂道别,就着急了走,樊星夫妇现在租住在一个偏僻位置的城中村,安置在一个小小的阁楼上,住在一楼的房东是个和气的大婶,时常在门前的一个竹篱笆围的小院子里打理栽种的一点蔬菜,云瑾几乎每次都能见到她,她这回和云瑾说话:“和你一起来的姑娘在这里转了几趟,又走了......”云瑾正从山墙旁的铁鉉梯上下来,愣住了,云瑾心想:“她怎么知道和我一起来的?柳真和她门前打听过还是房东恰巧看见的?”大婶停了手里的活,一直对着云瑾和气地笑着,也许她也是十分的不解,加上云瑾惊愕的表情,加重了她的好奇心,云瑾走下来路过她身边,指了指上方房门紧闭的阁楼,手指又在自己的嘴边摇了摇,大婶马上会意地点着头,挂着笑容,云瑾离开了小院去找柳真,他不相信这个大婶真能保守住秘密,但愿表嫂离开前这几天,她会暂时忘记提起这个事情。
在超市的门前就远远见到柳真彷徨的身影,云瑾的出现引得她一阵小跑着,过来抓起他的胳膊,仿佛是迷途而返的孩子一般的依恋和紧张,完全不是他们初识的模样,那时的柳真是那样的志得意满,胸有成竹的淡然,反而云瑾是惴惴不安的一番可怜模样,如今恰好都相反了,云瑾问她是否去楼下找过自己,为何一直在外面流浪着,她笑着老实说:“超市的一个男的总偷看我,我觉得不自在就早早出来找你,但到了楼下不好意思喊你名字,另外楼下的那个大婶警惕性盯着我,我便走了......”“她问过你话没有?”“没有。”柳真如实回答道,云瑾松了口气说:“我们回去吧,带着你来真没法安心学习了,不过不要紧,我也掌握的差不多了,大抵上可以应付一般的工作,现在我们去红花山怎么样?”“行!还是去我们的领地比较自在!”柳真重又挽上了云瑾的胳膊往车站方向走。
工作日里,红花山上少有人来往,一个斜长的缓坡上,她央求云瑾背她一段,说脚酸了,云瑾宠溺地答应下来,柳真沉甸甸地伏在云瑾的后背上,兴高彩烈,像驱着一匹马不住地拍着他肩膀说:“加油,加油!”云瑾喘着粗气,任由她最后的任性和淘气的本性显露,云瑾要留下她和熟悉的环境远走高飞了,即便是他们尚未成为恋人,但是云瑾充满了歉疚和担心,只希望日后柳真独自可以应对未来的孤单和压力。
坡上,在路旁的矮树丛中,一个高高突出的大石块如一个神龟的壳,坚硬和圆整,他们拨开了草丛藤蔓小心地爬到顶部,上方非常的宽敞和平整,石块稳稳扎根在土壤里,悬出另外一侧对着夕照的方向,下方的草木郁郁葱葱但并不阻挡视线,云瑾俩人一起定下心神,欣赏着余晖里的温暖时光,光线在树影里缓慢游走,渐渐逃遁的无影无踪,天色逐步变得暗青,晚风还很清凉,噪声都消失了,远方大大小小的光亮,闪着不可捉摸的信息,视野里有樟树,芒果树,在山林茂密的深处一大片的,他们无法叫出名字的杂类树木,有种叫声奇怪的鸟,他们称谓为“怪声鸟”(噪鹃)又开始了阴森烦躁的呼号,当光线尚好的时候,可以从树冠上看见,呈现的一层淡淡的耀目的绿底金光,粗犷的砂砾裸露的地面,隔着久远年代的沉寂,不知道有多少次人们从这里行经而过,当他们再次从这里走过时,周围的环境新奇而充满深刻印象,此处宁静,他们从不被打扰,起伏的山路从山顶到谷地,在密林处消失,但是转了一个弯后,又重新出现在眼前,如此是连绵不绝的,从山林之间像一只的蠕虫一般爬行在穗杆上,他们靠着肩欲言又止,听得见有节律的心跳声,坚实而激动,存在于少女少男之间的含蓄和矜持,对于他们而言都不再需要,他们流露出来的情愫是浓稠与真诚,但是这份醇厚是否可以封存到永久呢?她问道:“今后会慢慢忘记我们的这段经历的往事吗?”云瑾怅然地回答说:“我不会,你也不会,这样的人生经历在生命里恐怕是绝无仅有,也是高潮迭起的,我已经将这些经历都镌刻到自己骨髓里,每次再回望的过去半年,就仿佛经历了半生”。
今晚他们约定不回去了,找到一个路的岔口,这里有一个高高隆起的岩石坡台,因此树干稀疏,显得比较开阔,高处向下望,山脚下是一片的民居所在地,大概是统一修建的,外墙的结构风格都是相同的,有四层高的平顶小楼,沿着山脚边沿的轮廓依次排布着,他们坐到了大石块上,吹着晚风,望着灯光点点的远方,伴随着夜幕垂下重重的黑暗,眼前的两颗树干纤细且高昂的红豆杉伫立在旁边,像极了要拼命踮着脚眺望远方友人的归来,云瑾从下而上直到仰望着幽暗的上界,如同茂林深处充满了疑惑,云瑾在深夜里将外套罩住两人,大家都没有睡意,静静地厮守着时光,留住最后的一丝温馨。
《寂寞是什么》
害怕寂寞
寂寞的时候不由我想起了你
远去的身影还在耳侧漾起欢声笑语
对着空气轻唤一声的名字
回应我的只有长路静谧
垂首低咽一声叹吟
害怕寂寞
寂寞的时候不由我想起了你
难忘的芬芳仍在鼻息里久远回味留恋
纵然忘情着深吸一口气
皆是荒芜的枯萎气味
激发老迈一段呛咳
害怕寂寞
寂寞的时候不由我想起了你
消逝的青春从身体遗散进时光的长河
忍住颤栗紧握着空拳
苦蝉一般丝丝发出哀声
孤单无奈一个转身
习惯寂寞
寂寞的时候怎不由地想起了你
不明不白的季风不断合成虚空四时场景
匆忙的人生却接近尾声
期待的视野浑浊再也难分辨际象
已穷倦了偻行返迴
凝华寂莫
寂寞作茧缚住我变得冷硬的心跳
最后钙化成一块山巅上突兀的灰石
从此一丝一毫不离开你我最后停驻的位置
安然把无穷无尽的等待接纳
寂寞便还是想见你一面
终变成永恒的信念藏在天地轮回里
表哥樊星和那个台商老板确定了云瑾的入职安排,就在这个周日,他会陪同云瑾一起去沙坪一趟,所以云瑾不让柳真送别自己,周六云瑾收拾完了行李先送到表哥的住址,傍晚在柳真下班前返回来,云瑾必须和她当面道别,带上他买的一些啤酒和零食,他们大家坐在公寓前的草坪上,江晓薇也闻讯一道前来,最了解云瑾同柳真之间情谊关系的,却是这个看上去疯疯癫癫的女孩,他们说好了今后要多联系,一罐酒喝完,江晓薇觉得难受突然哭泣起来,云瑾赶忙想阻断这样的情绪蔓延,故意说:“你干嘛喝得那样急,想草草结束回去睡觉不成?”江晓薇挂着泪水直摇头,“我心疼柳真以后再也,再也快乐不起来了,我心想着你俩能在一起多好啊,可是没有想到你却......”柳真一把捂向她的嘴,阻止她再说下去,自己也已经涌出了泪光,云瑾受了很大的触动,可无法解释自己的苦衷,云瑾低沉地将手里剩的酒灌入了喉咙,柳真抱着膝盖将泪脸伏在上面,同样低着头陷入了悲哀的情绪中,她的躯体在抖动着,压抑着哭泣的声音,江晓薇连连地拍着她的后背,凑近在柳真的耳边轻声地说些安慰的话语,这个时候,云瑾无法有什么办法能将大家都恢复到曾经的喧闹快乐中,以及暖阳煦风里,他们不得已在这个时候说再见,希望他日再次相逢时,各自安好。夜色凝固成一团的黑泥,阻塞了视线和呼吸,夺去了往日的光彩和温暖的嬉笑,让云瑾气力全消,在无助中沉沦惆怅,他惋惜命运的捉弄,云瑾同柳真相识在错位的时空里,所以背负着责任是那样沉重,不能做出另一样的选择,所有的有限的力量都是徒劳,有一种说法叫做情深缘浅,云瑾大声地招呼她俩继续喝酒,在珍惜最后的每一秒里,为了对方将痛苦合着酒精一并埋在了心里,他们艰难地在这个春末夏初的深夜,完成了告别转身。也只有云瑾独自知道,他的这个背转过来有多难,云瑾无数次从梦里看见,那个泪流满面的心爱女孩,惊醒着自己而坐在黑夜里长叹,伴随阵阵胸口上的锥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