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过后,高德胜安顿大林哥在一楼临时支一个铺去睡,胡依君和小妹丽丽睡他让出的空房,云瑾则安排在二楼,独自住胡依君的房间,这么一个安排体现了家长态度的偏向,云瑾受宠若惊,对早先的不快和郁闷都一扫而光,徒增对于这个家的一些认同感,要过完一个春节假期还有许多天,云瑾已经充满了信心,可以迎合着家人们愉快的相处下去。
躺在胡依君温暖的床榻上,他的心已经安定下来,加上几十个小时的劳苦,让云瑾很快就睡去了,云瑾恍惚里在做着一个梦,梦里走到一个空旷的草地,阳光无遮拦地平铺在草尖上,云瑾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随着晃动,尽管土地十分的松软,踏着软绵绵牵牵绊绊,他依旧是不急不躁,缓缓地向一个方向,深入草坪的中央,煦暖罩住了身体,也跟着懒洋洋没了力气,反正多得是空闲和时间,他便躺了下来休息一会儿,松软中有个东西硌了自己一下,云瑾伸手去拨弄,却碰到了一只手,忽然云瑾醒了,是胡依君偷偷地钻进云瑾的被子中,她窃笑着不语,云瑾抱紧了她的身体,将她快要挤成了纸片一样粘住在身体表面,日日思念加上浓情爱意在此刻都获得了解放,热烈的亲吻传递出一股热流,迅速穿贯上全身,瞬间便融化了他们。
天亮前,胡依君偷偷地溜回去自己的房间,新的一天,家人们已经可以轻松在一起相处,早晨结束后,高德胜和云瑾唯独还留在餐桌边闲谈,高德胜觉得需要重塑一下这个家过去的荣光形象,便事无巨细的与云瑾谈论起早年创办武校的过程,云瑾曾经通过李宇已经了解了大概,并不表现没有耐心听他的讲述,他说:“我和雅兰的妈妈现在东安,等着你们一群的小辈都有了出息,或者上班或成家,我们总想着回去家乡,虽然已经损失了全部家产,但当初我们在家乡开过武校和饭店,结识的朋友多,再谋出路也简单,哎,我一生太看重情谊,轻信了最好的朋友,她先来的南方,电话邀我到南方做生意......” 高德胜神思凝重的回顾往昔,“学校当时的生意很火爆,县周边的孩子要托关系,才能进来学习,教练我都聘请了六个,差不多有四五十的学员,有时候,你大林哥带着队去省里参加比赛,都取得过不少的名次奖杯,雅兰都知道,每天的晨练队伍经过,整条的街都是尘土飞扬,欢声雷动,你说有多风光就多风光,每次招收新生,前来缴费的钱都要用麻袋来装,县里信用社开车专程来押送,县里的领导时常都来视察,哎,我放着这样的生意不做了,信了我这个朋友的劝,她以前是信用社的主任,后来犯了一点的小错误,就停薪留职去的南方,我们打交道很久,我没有多想,她说在南方开了一个厂,有厂房,有工人和设备,也寄了照片给我看,并说认识军区的领导,加工一种的武器配件,说利润很大,我问详细了,她就说是国家机密,可以带我去看没问题,我头脑一热就信以为真了,结果过来了一看,她就是在搞传销,我真的给害得不轻,你就是当时杀了她,也后悔没用了”云瑾在高德胜喝水的当口,不失时机得表示惋惜意思的表达,“学校转让出去了,传销也不能做,我一眼就看出来都是骗人的把戏,没有办法,我就卖书,开旅馆,卖日用品,当时东安这里搞传销的人可多了,个个都出手阔气,以为明天就会发大财,我卖的东西销路很好,旅馆也是天天满员,算是勉强可以安慰自己吧,可不成想国家开始打击传销,公安来清查清缴,所有人都散了,生意没法再做了,一家人都在这里,总想着一个稳妥的办法生活呀,前面大林的女朋友也在,我同三友厂的保安大队长都是做生意认识,就介绍他们仨进厂里,厂里的待遇很不错,工资高,福利也好,连纸巾和牙膏都发,你说,这样好的机会他们都不会珍惜,先是小美离职了,这可以理解,她怀上了,然后大林也不干了,雅兰一见哥嫂都走了,也不干了,我说话他们不听,这就是金山银山,也经不住坐吃山空吧?”此时胡依君刚好经过厨房,听见了她爸爸的话,马上就不乐意了,辩驳道:“我不是因为我阿哥不干了,才不干的,我和你说过,我就是因为迟到了一次,那个线长就当面骂我,不止骂一句,我当然要对骂回去的,还有晚上加班很晚,也没有人肯来接我,我没有办法才回来,再说我的每月工资都上缴给家里,怎么就是吃闲饭的?”父亲被呛得丢了面子,反讥道:“你是工资上缴了,每次要买衣服,买收录机,我也没让你不买吧?”父女两人不急不躁地争论了一会儿,高德胜的思路被打断了,开始沉吟了一下,也许也理不出一个新的头绪来,丧气地说:“好了,你们都是有道理的!”云瑾表示理解阿爸的说法而点头。云瑾为了得到他的喜欢,更是为了得到他们的爱情保障,而放弃了自己的观点迎合大家,庆幸的是他已经做到了。
每天的夜里,她都要偷偷来他房间,云瑾中了毒一般,死心塌地得要留在这个家里,渴望着夜的来临和爱情的滋养,像一个咒语魔音,调动了他的欲望填满了思想和胸怀,如风牵着云彩在长空自由地闲走,一个长长的假期中,不同的人感受里定是迥然两异,那是他们看到的景观,听到的声乐,体会的是躁动,憧憬着未来,只有情侣才能交汇,大家都只能运行在平行的时空中,分秒钟就错过,在某个时刻的结束之际,云瑾心中罗列了许多要完成的目标,精算出他们的汇合的日期,云瑾依依不舍得同胡依君和家人们告别,高德胜也有一份的清单交给云瑾,云瑾听说他的同学即将带着女儿到来,那个女孩就是替代小美的原来位置,高德胜想着,既然没有八万的聘礼,就只有求其次,一个看着像无金钱成本的好事恰当其时,高德胜同学的唯一要求就是,给女儿安顿一份工作,待到大林和其感情热络后,即可以完成婚配,高德胜从云瑾的身上,断然看不到有八万的聘礼献上,就将这个任务交给云瑾完成吧,云瑾需要半年内将未进门的“嫂子,大哥”和胡依君悉数落实工作,云瑾自然毫不犹豫满口答应,在高德胜还没有对自己痛下决断时,云瑾看不出流露一丝的难色,从高德胜对安排的顺位来看,也十分有讲究和策略,体现出高德胜的精明之处,其实同云瑾心中的顺位恰恰相反,云瑾只能庆幸地想,鉴于丽丽年幼,这次没有进入这个安排清单之列。
云瑾和依君通过书信,维系着中断了缠绵悱恻的甜蜜爱情,他新结识的几个好朋友,交往都十分舒心,缓解他的焦灼的内心,尤其是云瑾左边邻座,一位像兄长般体贴他的同事,是位电气高级工程师,名字叫吴江海,比云瑾先来的公司,他们俩人都是慢热类型人格,可一旦熟识之后,便付出了真情实意,吴江海答应和云瑾一起去厂外合租一处民屋,他平常就常常帮助云瑾纾解工作压力,云瑾外出租房的原因,也都没有隐瞒地告诉他:是为了迎接源源不断将前来找工作的几个亲友,同时为了减轻一下租房的资金压力(极少有单房出租,多为套房整租),吴江海理解云瑾的困难,但是云瑾找了很久,只看中有一处的三房,房主是对老夫妻,他们住在一楼,二楼是儿子一家,但是很少回家里住,三楼是空闲的,租金每月是800元,门前有个小院子围起来种了点花草,院墙一座大的铁门隔开了外界的烦扰,云瑾考虑有安静的因素以外,还是为了免除了联防队上楼查验暂住证的问题担忧,有房东在,那些的本地联防队员是不会贸然闯进来的,唯独还欠缺一个合租的名额,云瑾鼓动覃总工周末前来实地察看了环境,特意给他优惠分担的房租份额,他可选略小一些面积的房间,只负担200元,覃总工的儿子有规划想来广东找工作,故而很快他便也同意了。完成了计划中的第一步,云瑾松了口气,订下了房,云瑾再次去东安。
不同以前,全家都很热情地迎接云瑾的归来,家里多了许多的生气,云瑾见到了那位预定的儿媳妇,也已经住下了许多时日,但是她还是一直情绪悲戚,日日落泪消沉,成天躲在与胡依君共住的房间里不出来走动,胡依君说,自从她的父亲回家后,就一天三顿哭,吃饭的时候也没有什么胃口,几乎不愿意多说一句话,云瑾见到她时,整个人形容枯槁瘦高,还有干涸不久的泪痕挂着面颊之上,阿妈吃饭的时候,先将她面前的碗里加满了鱼肉,再给云瑾弄了许多鱼肉,阿妈听胡依君说云瑾爱吃鱼,故而特地烧了一条鲤鱼在餐盘里,云瑾荣受了这样的恩宠,非常感动不已,一旁高德胜介绍给云瑾说:“她叫吴娟,没出过这样的远门,想家是情有可原,今后有了好工作做,也有了姐妹一起上班挣钱,心情自然就开朗起来了。”云瑾点头,表示认同这种观点,说了一些的宽慰的话,好不容易她才勉强展露一点的喜色,可是大林哥却一副看不起吴娟的神情,但是很和气地陪云瑾喝了一点酒。私下和云瑾说,他不乐意这门的亲事,是阿爸和他同学的一头热,云瑾说:“吴娟看着也老实,模样和身高都不差,你们先处处看吧,说不定会有些改观......”,大林哥坚决摇摇头说:“反正我看不上,我情愿打光棍都不要,你给她找了工作就算对她爸有个交代了,我不会和她来往的......”这个家里短暂的欢笑后面,却有难堪的处境,自从孙小美回家后,草坪上摆卖商品的事已经没有人愿意接手,大林没了精神,胡依君也失业在家,如果不是顾念云瑾的感受的话,应该高德胜早就安排胡依君去摆摊了,家中租用的两台手套机,日夜低沉的噪声回荡着楼道中,如同被生活压迫得喘息着、合着呻吟声,靠这点的代工收益,只能维持最低的生活开支。
胡依君告诉云瑾说:“现在你是这个家里唯一可以抓住的救生绳,自从你进门的一刻起,大家仿佛眼中望见了美好未来,又如同是一股的春风吹进了窗棂,阳光也跟着破门涌入了。”云瑾难得地和家人们度过了两天的假期,更加从行动和言语中确定了,自己是这个家庭中密不可分的重要一份子,高德胜每顿饭后,都与云瑾单独在餐桌前聊天,高德胜现在放松了神态,与云瑾说出许多年青时的燃情岁月往事,倒是胡依君有些不满,云瑾陪她的机会所剩无几,然后他们又得要分别,令云瑾始料不及的是高德胜改变了想法,先让云瑾带大林去新海,他的理由很有说服力,并解释给云瑾听:“男孩子不好找工作,大林先去,若是找好工作单位后,再介绍一个女孩来厂里做工,多数的工厂是乐意接收,这样两个人就可以在同一家企业里互相照顾了,有利于他们感情的培养,哎,你也不是外人,我可以告诉你,吴娟这孩子不能同小美比,但是她爸是乐意将孩子交给我,我没有办法,也想着给大林找门亲事,好生过日子,大林总恋恋不忘过去怎么行?我这同学也是实在人,没什么要求,只要待他的闺女一家人看就可以......”云瑾心中暗想,果然是很有道理,但未免太会算计了。
三月,仅仅半月的和煦暖阳,接着马上就开始炎热起来,云瑾带领着大林已经穿梭了许多的街巷厂区,还是没有什么起色,的确是男工不容易进厂,他也没有受过多少文化,除了有一个教练证带着身上,却没有其他的证书,工厂招聘的保安都需要有退伍证,或者有本地人的担保书,他也不爱说话,主要是说不好普通话,故此云瑾带领着出门尚且有点机会试试,云瑾代替他在企业招工代表跟前介绍一番,他的个人条件和殷切希望,大林依着云瑾身旁再补充一两句话,云瑾重复了当初的找工途径,路过一个个厂门和告示栏前,云瑾上班后,只能由着他一个人出门找机会,大林开始敷衍了事,一天之中只是出门了一趟,就早早回来屋中等着晚上云瑾下班后前来汇合,然后一起出门吃晚饭,接着屋里聊天一会,夜深云瑾仍旧回到厂里住。他们相处的时间越久,越开始一点点地焦灼起来,他们的角色悄悄有些的改变,云瑾不再称呼他名字后面别扭地加一个“哥”,他也在云瑾面前按照生理年龄,尊重云瑾为兄长一样的照顾和被指派任务完成,终究云瑾代替不了他完成这样的任务,大林的惰性和自卑,促成自动选择了逃避,但是也无路可逃,云瑾难免一点的失望和着急,云瑾独自半月后去了东安。
云瑾有限的一点资金,不能这样无度地挥霍掉,却没有等到该用处的地方,第二个要接出来的就是吴娟了,没有带来令人满意的消息回到家里,都是听闻了叹息声。云瑾顾不上别人的心里的思想,云瑾只是盘算着,一个人或者两个人没有增加住房的开支,只是生活费和出行费用增加些,他们两个人同住在一间屋确有些不方便,但是云瑾假装着不在意他们的尴尬处境,那个爱哭的吴娟,给云瑾带来的不只是经济上的压力,还有精神上的压力,估计她确实未从事过多少农事,跟随着他们一天的找工的过程,就磨破了脚皮,走路一瘸一拐地,只能早早回到住所,吴娟更是痛哭流涕,絮絮地说着要回家乡去,云瑾好言安慰了一番也不见起效,大林更是愤愤不乐,他们两人出门买晚餐,一路上大林都在抱怨说,吴娟整晚地“哼哼唧唧”,他睡在瓷砖地板上本来就不舒服,给搅扰的十分的烦躁,其实比起他们的一点烦闷,云瑾的心中更是倍加地拥堵,但只得蕴藏着不发,云瑾买了一双软底的布鞋同晚餐带回了住所,让她试了试,还比较的松软合适,云瑾告诉她,明天自己会带他们去职介所,这样就免去了花费体力外面行走,终于她肯吃饭了,职介所进门要门票,他们三人就是一笔不小的花费,没有办法只能这样了,苍天有眼,没有进出几次,吴娟就先被一家工厂录用了,云瑾终于松了口气,这个木讷的姑娘也首次咧开了笑脸,晚上他们一起去街上小饭馆里庆祝一番,吴娟给她的爸爸打了电话,也给胡依君的家人打了电话通报这个喜事,云瑾为她的入厂,采买了生活用品用具一堆,几个人抱着回来,一路上少有他们三人可以畅快地闲谈着,走在华灯闪耀的街道上,云瑾的头顶上展现出一些的光亮和敞快,第二天云瑾要上班,由大林送她进厂里,云瑾另外给了吴娟300元钱,以便维持到下月她可以领到工资所用,云瑾想着,大林再要是找到工作就好了,他已经闲逛快要一个月了没有任何起色,云瑾说服他放弃当保安的执念,去做一个普工,他虽有不情愿但勉强同意接受现实,云瑾更是被现实时刻提醒鞭策,明显感到生存的压力已经让自己直不起腰了,云瑾省吃俭用到了苛刻的地步,也是捉襟见肘,好在吴江海常常会借钱给云瑾周转应付一时,云瑾常常一个人蹲着厂门外的墙根下抽着闷烟许久,才收拾了心情急急的往租屋赶回,云瑾还是鼓励大林多跑动一些未涉及的地方,眼看着四月已经过半,春天已经草草结束了。
终于按捺不住焦躁的心,周末云瑾继续去往东安,吴娟上班后一切都正常,云瑾有了底气去接胡依君来新海,云瑾知道高德胜未必这样想早早交出底牌,但也无法有推脱的说辞,只是晚餐后高德胜告诉云瑾要想想办法,尽快解决大林哥的工作安排,问可不可以介绍到云瑾现在的企业里,这些办法云瑾都已经尝试过,厂里始终没有给回复,高德胜只得一直地叹气,唯独没有问过云瑾有什么困难,云瑾内心其实感到悲哀,仍旧是答应说一定解决好“大林哥”的事情,这样的回答,即使高德胜觉得很苍白无力,但是他当前只能得到这样的保证,最后他决定让云瑾带走女儿,最高兴的当然是胡依君,她所想的就是早一天和云瑾会合,当然完全不知道云瑾现在已经经济上困难重重,他们离开家门时,只有年幼的妹妹依在楼梯上哭泣,父母亲更多表现的是莫名的失落感,站在门槛前挥了几下手,便退回屋中,一路上他们拖着电脑和行李,与凋敝的居所和困苦的生活逐渐远离,胡依君的心里,仍旧带着对家庭的满腹愤懑和抱怨,离开家,就像离开避雨的一顶草棚,不愿意再回头,终于他们从此在一起了,中间经历了近半年的等待和惆怅,艰辛和委屈,虽然摆在眼前是全新的未来,和一个个的坎坷,但是他们决心一起克服和战胜困难,相逢的喜悦冲散了云瑾内心的颓丧,两个人交汇的眼神里是缱绻和信赖,是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漫长的道路上,云瑾一次一次地来回匆忙,没有这次的安详和满足,云瑾不再会是孤独的一个人,心中的暖流填实了空虚并坚定了志气。
云瑾每日放弃了中午短暂的休息时间,匆匆地自公司赶了回来,见上她一面,中途经过一条国道,虽然不远处有座天桥,但为了赶时间的缘故,云瑾每每都是翻越中间的护栏,横跨过了国道,飞驰而过的车流带起的尘土和热流,抛洒了他满眼满身,他只希望早一秒钟回到她身旁,看着她们吃完云瑾买来的饭才又慌忙地赶回公司,这样的忙碌给了云瑾安心,也给了她安心,唯独是她哥哥看着很不服气,变得更加地烦躁不安,他几乎可以断定云瑾已经不再对他抱有希望了,但是他也不敢独自回东安的那个家,多次背后给孙小美家里打电话,终于接通了一次的电话(孙小美被家人限制接听和拨打电话与大林联系),得知孙小美的妈妈已经给女儿新安排了一门的亲事,两个苦情的恋人一番交流之后,大林决定亲自去她的家里请求她父母,也许受了云瑾经历的启发和鼓舞,他大胆决定要试一试,待和云瑾商量时,云瑾没敢答应,他即便理解大林的苦衷,但是阿爸已经给他安排的亲事该如何收场,况且云瑾花费如此大心思和代价,帮吴娟找工作的意义是什么?最后他自己给父亲打电话说明,结果讨来的一通地训斥,并威胁说断绝父子关系,连同一起去电话亭的云瑾也被抱怨几句,大林现在有家难回,也没有工作,第一次,云瑾见到大林在他跟前哭着求自己帮他,其实他一直没用心找工作,也有心思不定的原因,周末云瑾带着他兄妹一起去职介所最后试一试运气,最终还是没有希望,云瑾终于同意他放弃这样的无意义的坚持,另外一个原因是胡依君已经离开了东安的家,云瑾可以不再按照别人的意愿行事了,唯一摆在面前的是要给他筹措一笔钱,疏解眼前困境的办法,就是转让云瑾的那台电脑,公司的一个同事愿意以很低的价格接手,云瑾获得了两千多块钱,大林要长途坐火车加上其他开销一定不少,云瑾从这笔资金中给了大林600元,送他去了车站。
也许云瑾以为往后这样的拮据生活持续不久,而过于乐观,但至少他的离去对于云瑾同胡依君的共同生活是有极大好处,所以先不必考虑资金上的损失问题,此时胡依君才知道云瑾经济上已经出现了问题,开始忧虑起来,云瑾安慰一番说,他每月的收入应对两个人的开支还是轻松的了,虽然失去了电脑,就在楼下的一个打字学习班报了名,让胡依君白天继续去练习一段时期,这段的时期他们一起度过安详自足的生活到5月初,有一天,胡依君告诉云瑾说可以打字到每分钟50个了,自己准备去找工作,云瑾自然还是不放心,她就领着云瑾到学习班,找来老师给她作证没有说大话,云瑾担心的不只是这点,她的柔弱的个性独自出门才是他担心的根本,几番争论后,云瑾答应周末带着依君去关内看看,云瑾设定的目标是她只在关内找工作,关外的治安的确很糟糕,依君很高兴,她急需要为云瑾减轻一些压力,云瑾找了单位的一个同事,由他带云瑾去找一个熟识的老乡帮忙,给胡依君办理一张的边防证,到了周末云瑾带着依君一起去关内,沿途告诉她乘车的信息,和各个人才交流中心进场步骤,和简单的与人交流方法,她认真的记下,看得出还是有些的紧张,云瑾怜惜地说:“我还是不放心,要不平日就在家里吧,每周我有空就陪你来关内如何?”她点完头,又连连摇头,“不行,我不能再像个小孩一样受你保护了,我可以自己一个人过来找工作,呆在家里也不能安心呀!”云瑾考虑这样一天迟早要来,便放手她试一试,为了保持及时联系以及找工作的便利,云瑾带着依君来到一个通讯营业厅,选购了一台BP机,依君执意不让云瑾花那么贵的钱,但云瑾说,这是让她独自出门交换的唯一条件才作罢,他们回到家里,她其实对这个机器充满了喜欢,云瑾卖掉送给胡依君的电脑时,就感觉有些的亏欠心理,她未曾有一句怨言,所以云瑾执意在营业厅要买这个机器,云瑾教会她如何操作,以及交代在人多场所里保管好后方才放心,晚饭后想了想,又觉得有点不踏实,于是找了笔,在纸上画了几幅连环画给她看,依君接在手里大笑起来,图上不仅画出标有编号的公共汽车,有插着红旗标志的边检大楼,还有戴军帽的警察、要检视的证件、转乘车的位置、人才中心下车的站名等等,她说:“还怕我丢了不成?我都是成人了,还这样小看我?好,我这就收好了,现在总该放心了吧?”一边郑重叠好放进随身的挎包里。云瑾过度的不安是,由于害怕她有任何的闪失,都将是自己生命不可承受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的艰难,唯一可以宽慰云瑾就是,自己拥有这份甜蜜的爱情,和可爱的灵魂相伴身边,等于了他的一切。
第二天清晨,云瑾千叮咛万嘱咐,送胡依君上了去关内的公交车,车辆离去后,他还站在原地瞭望许久,才心思不安地上班去,云瑾时常的看时间,计算她该到了哪里,该在做什么,旁边的业务宋经理上午一直电话不断,云瑾担心胡依君电话着急打给自己时一直占线,但云瑾也不能阻碍业务宋经理在那里,和别人滔滔不绝的谈话,工程部没有电话可用,云瑾只得支棱着耳朵,放飞了思想坐在座椅里,到了快下班时,宋经理起身去厕所,云瑾抓紧这一时间给胡依君传呼一次,然后焦急等着电话铃,并没有很快有回应,宋经理回到了座椅上,掏出电话簿仔细翻看着,云瑾想可能他又将要继续霸占着线路,难道胡依君不知道操作BP机查看或者被什么事给难住了?云瑾安慰着自己,不去想意外的情况,云瑾瞥见宋经理伸手提起了话筒,眼睛还在电话博上反复识别确认,此时下班的铃声响了,大家都开始起身,他的手指从电话簿上移开,托了一下眼镜框,往周围查看一下,坚决的放下另一只手里的话筒,也起身准备去食堂,云瑾坐着没有移动,吴江海大哥叫了云瑾一声,云瑾说再等一等,他原本要问云瑾的,电话铃响了,云瑾连忙站起来转到邻座抓起电话,果真是胡依君的回电,电话里她声音很亢奋响亮地说:“阿瑾,你肯定不会相信,我今天投出去四五份的简历,还有一个公司的现场负责人问我好几句,感觉有希望哩!” 云瑾松了口气问:“那你今天去的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我担心你换乘车坐反了方向就糟了,提前我也没说清楚,我担心了一上午......”她露出不屑的口气说:“才不会那样糊涂,你放心吧,我等一会就坐车回家,先在市场周围转转吃顿饭,我现在感觉又渴又饿,人太多了......”“那好吧,选个卫生的店吃好一点的,回到家上楼前,在巷口的小店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放心。”挂上了电话,他心情轻松愉悦,许久没有这样感觉身体轻盈,云瑾知道工作不可能很轻松的解决,但是她已经能够自立完成外出到陌生的环境里。
接连几天胡依君独自去往市区内,继续寻找工作机会,每天回来后,再和云瑾分享一天内所谓的新鲜所见所闻,包括坐车途中有人主动攀谈,并留给她的名片,云瑾翻看名片是某某的经理头衔,听她表述,别人时如何的自信满满许诺可以介绍好工作给她等等,云瑾告诉她,这些都是骗局,名片都是伪造的,这些人专门在人才市场周边,挑选面相生涩的初出家门的年轻人诓骗,会有一些的皮包公司,在林立的大厦办公楼租一间办公场所,以入职缴纳一定的押金为名,录用人员,上班几日后,再以试用不合格或违反某某公司制度为幌子,辞退员工,且不支付一分钱并扣除了缴纳过的押金,这样卑劣的手段并没有行政机关介入,本身的取证也困难,所以职场上涌现出许多这样的吸血公司,云瑾告诫她,不要理睬别人莫名其妙的搭讪,但是之后的她还是不停的受到滋扰,云瑾给胡依君买了一副很酷的墨镜,让她上车后就戴上,如此一来果真有了效果。虽然解决了无聊的骚扰搭讪,但是包里的BP机终日沉闷不响,更加令人焦灼,云瑾告诉她不要急,反正机会是熬出来的,只要一次就可以。
最近进入了雨季,天气不好,也影响了心中的敞亮程度,胡依君听从云瑾的要求,暂时停止每日出门而呆在家中,她和家里有过通话,得知她哥哥到了内地后,孙小美的家人没有允许大林进门,纠缠了好多天后,他只得两手空空的回到了东安,阿爸不让他回家,大林就天天在天台上睡觉,后来阿妈心疼受不了,就带他回家里住了,目前父子都不说话......
有一天的晚上,云瑾和依君一起逛完了街市后在屋中说话,听见了屋外一阵的嘈杂声音,出门察看,发觉吴江海的屋里来了一男一女,女人面色苍白地靠在床上,衣服褶皱,头发凌乱地低垂在脸上,眼睛微闭着,年青的男子操着家乡话,和吴江海急切地讨论着云瑾听不懂的话题,云瑾安静地退回了房间,夜里听见隔壁还有多人的说话,偶尔传进耳朵里,第二天,吴江海告诉云瑾说,男的是他的同学,在附近的一个企业里工作,女的是他在厂里交往的女朋友,现在生了严重的病,久治也不好,没有办法上班了,同学自己也不能一边上班一边去照顾得好,关键是女友已经被厂里辞退,并结算了所有薪资,限定她马上搬出宿舍,所以同学就将其女朋友送到这里,云瑾问是什么病,吴江海摇摇头说不知道,就是反复地发烧呕吐,吃了药也不见好,医院说要住院检查,但是他俩都不同意,一方面云瑾十分地钦佩吴江海的仗义品格,另外也对女孩的病情有点担忧,云瑾告诉胡依君不要开门探望,以防有传染的概率发生,刚开始两天,女孩的男朋友晚上下班后还跑过来看望,带了一些药,后来就不再出现了,吴江海只得负责女孩的病中照料,云瑾偶然见到他,毫无嫌恶地清洁病人的呕吐物和衣物,还买了清淡白粥,细致蹲着给女孩喂食。
大概有一周时间,有一天晚上,胡依君在屋里告诉云瑾,她和那个女孩说话了,云瑾吃了一惊,之前云瑾告诫过她不要靠近,胡依君连忙安慰云瑾说:“不要紧的,隔壁的女孩好像病好了!”云瑾也有些不相信的问:“真的?吴大哥也没和我说,我不好问,怕他难为情,不方便说,要是病好了真的多亏了吴大哥的照顾,她的那个男朋友很久就没来过了,有点说不过去吧?”说到这里,胡依君也表现出愤怒的神情,说:“这就显露出某些人道德低下,有些人的高尚了,今天我开着门,那个女孩不好意思地过来,找我借用洗发水,之后她就在家里,敞着门洗衣服,我和她聊上了,原来她得的就是严重的疟疾,她说是吴江海问医生后告诉的病名,她的男朋友以各种理由,不来探望令她心寒,已经决定不再找那个人了,她俩交往有半年左右,之前看着那样热情也很会说话哄人开心,但是却没有想到,是这样薄情寡义的虚伪小人。如今她失业后,女孩准备回老家,她的家在河南,过几天等身体有些力气,就起身去车站,但是吴大哥劝她说继续留下来,重新找份工作,这里可以一直住着,但是她觉得非亲非故的,受了他这样的恩情却没法回报,何况远隔千里流落到这里,心里既有感动,也想到自己的委屈都不是滋味,说不敢再添麻烦了,为这个话题他们还争执了一番,事后她更觉得对不起吴大哥,说完她就哭得好伤心,惹得我也跟着落泪,我就说,吴江海大哥也帮过我们,他是个正派热心的好男人,既然他不嫌你是累赘去照顾你,说明对你有爱惜的心,他肯定不会生气的,都是为了你着想,患难见真情嘛,你可不要轻易错过这样的人,哪怕是误会,也要明白告诉他你心里的真实感受。”云瑾认同胡依君的评价,点点头说:“你说的没错,我开始租房时,问了许多同事都不乐意,还是他很爽快地答应的,那个女孩自己怎么想的?她真的情愿住下的吗,不过吴大哥的条件也很好的,在我们单位声望好,收入高,关键是人品好!”“我问了她,女孩认为自己配不上,所以不敢答应,还有她的前面的男朋友和吴大哥是同学,怕让人尴尬或传言不好,我说那是别人对不起你,还有脸议论吗?不过谨慎一些,先让我男朋友帮你侧面打听一下吴大哥的看法也好,如果思想不抵触的话,你可以直截了当地和他袒露心意,这段日子肯定心里都有了答案”,云瑾当即答应明天和吴大哥说说。
当云瑾刚在这个话题一开口,吴江海就猜出云瑾的意图,他倒是十分大方地告诉云瑾说:“冬梅朴实无华的真性情和吃苦耐劳的品格,都是我十分看重的,以前见过,只初步了解,多日病中的接触感悟和扶助交谈,已经化解心中的疑虑,只要她能够走出过去的阴影和困扰,我们愿意尝试交往下去,只有一件事我很踌躇,她无论如何不想留下来,我还想不到什么办法改变她的心意,也不急,慢慢来吧,我可以理解......”云瑾将这个消息通过胡依君,转述给了那个万念俱灰的苦情之人,她喜极而泣,抓住胡依君的手道:“我自己以为的万分不幸当中,却是又幸运地遇到了好姐妹和命中的依靠之人。”胡依君俩人为了自己可以帮助,并成全了一对情侣而高兴和激动。云瑾和吴江海两对情侣相伴着,在这座安宁的小楼共同生活了半个月,晚上他们几人会一起,去夜市上吃饭和散步聊天,此时已经进入了炎热的六月。当有一天,吴江海告诉云瑾,他将要带冬梅回家乡的消息时,云瑾感到十分意外,他解释说:“我劝了冬梅许多次,她坚持说不愿意留在这个城市,我理解她的感受,所以同意带她去郑州,我有一个大学同学介绍我进同一家公司做事,那里离她家也近,冬梅愿意在郑州再找事情干,我们可以互相照应的到,自己也没有想到变化的这样快,但是做了决定后,我却真的很舍不得离开你们,冬梅也很不舍和姐妹这样快分别,但是没有办法克服心理上的憋闷,我们走后要给你留难题了,你要重新找同事合租才行,下个月的租金我提前给了房东,所以你有些时间慢慢找合适的人搬进来,我离开后会和你保持联系的,如有困难还是能找我帮忙,绝不会推辞的!”说话时云瑾已经感动地热泪盈盈,且手足无措有些慌乱,一直以来云瑾有他的支持,总会充满了淡定自然,如今他又要孤立无援了,云瑾内心是为他们的圆满携手感到宽慰和喜悦,可是离别的情绪更让人伤感痛惜。
吴江海刚离开云瑾身旁,另外合租的覃总工也隐现出了躁动的思绪,他的儿子原本和他合住,有一间的空屋后,云瑾同意他们父子各自住一间屋,但他并无感激之意表达(以为是吴大哥预支一个月的租金,与云瑾无关联),云瑾忍着不去计较,没有到一个月,他儿子找了工作,搬出了他们小院,覃总工开始找各种理由说,想退租不住了,云瑾只能哄着他说,他可以住吴江海的那间大屋,租金不变,以后每月,云瑾继续会承担空屋的租金而不会让他分担,如此暂且稳定住覃总工想放弃的念头。在此情势下,胡依君再也不能安心了,她冒着炎炎烈日,加紧去各个人才交流中心寻找机会,另外也违背着云瑾的思想,悄悄也将简历投递给工厂在关外的企业。
一个很平常的工作日,云瑾下了班回到了家里,打开门的一刹那,胡依君一下子扑进了云瑾的怀里,“我今天差一点就出事了!”云瑾大惊失色地问什么事,她委屈中带着后怕,告诉云瑾说:“今天我收到石井(关外地名)的一家公司面试的通知,怕你反对,就没有告诉你,我独自坐车去了,到工厂还有一截路需要坐摩的,我也不知道具体位置,那个拉客仔说他知道,我没多想就坐后座上,车子在小的街道上转来转去,后来去了很荒凉的路,我就问到了没有,他总说马上到,我就起了疑心,说不去了,再回到上车的地方,他停下车,在一个旧房子前面,说他要去上个厕所,我在路边等,他过了一会儿从屋里出来向我招手,莫名其妙让我过去,我从他的神情就看出来不对劲,我马上就往反的方向的大路上走,他一边喊一边追我过了,我吓得赶紧跑,刚好路过一个摩的,是个年青人,我看一眼,认为是正派人就赶紧让他带我离开,追我的那个臭不要脸的跑过了说,没有给他钱,我骂了他,他翻脸想过来揪住我不放,那个年青的司机大声斥责他一声“滚”,才没敢动手,多亏了他带我离开,一路上我手都攥到发麻,一想到就开始发抖!”云瑾早已经怒不可遏,仿佛这人在自己的面前,就能当即掐死才泄愤,但是眼前找不到这个人,让云瑾的气团顶撞在胸口,顿足不已,云瑾抓住胡依君的肩膀,用力得摇晃着质问:“你好让我不省心,我告诉你不要在关外找工,你却偷偷做主,要是出了事,还要不要人活?!”原本她已经惊吓了一次,在云瑾怒目圆睁的呵责下,马上情绪就绷不住了,“哇哇”哭了,她辩解道:“我不是着急,才找关外的厂嘛,现在我们都快要没钱交房租了,我不马上找到工作可怎么办?我心里压力也好大,你知道吗?”“不用你操心!反正你不可以自作主张,宁可没有工作,也不许在关外找事做,我费尽心思不是要这个结果!”不知不觉中,云瑾抑郁在内心多日的压力有些外泄,已经迁怒到她的身上,所以云瑾及时地闭上嘴巴,推开门去街上,晚风仍旧很燥热,让人憋闷地透不过气,转了一圈后,云瑾还是不能冷静,进了一家的百货门店里,从刀架上挑选一把剔骨尖刀,云瑾带着刀回到家里,云瑾告诉胡依君说:“这把刀随身放进包里,遇到恶人就坚决地捅死他,就像今天遇到的情况,你是侥幸逃掉的,我替你坐牢,也不愿看到你受屈辱,记下了没有?!”她胆怯地点了点头。云瑾要求今后她所有的行程要先有他的同意,包括她接到的面试电话地址都和云瑾汇报,云瑾不允许再出现这样的险情和意外,但是另外一方面,云瑾不得不放手让胡依君出去工作,已经不在乎她投递做前台文员的岗位,云瑾知道这岗位不需要太多的职业技能考核,只在形象出众就可以。
覃总工最近生病了,夜夜咳嗽不止,他克制不住还要抽烟,所以吃了药也不见好转,白天情绪有些低落,找了机会和云瑾说,他实在不想住在外面,要回到厂里住,云瑾几乎是哀求他再住一个月后,便不勉强,其实云瑾也知道,独木难支下他,也只有一个月的力量了,云瑾下一步就是让胡依君回到东安,暂缓自己几个月,当然云瑾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个想法,直到最后坚持的一刻。胡依君消瘦了很多,天气炎热加上外出的劳累,胃口很不好,云瑾知道她喜欢吃烤鸭,就隔山差五带她去一个体面的港式餐馆里吃饭,只要见到她很有胃口吃饭的样子云瑾就很开心,难免也有些伤感,他们的努力未必就能换来幸运之神的眷顾,更多的是品尝出生活的艰辛和无奈。
八月的一天,城市刚刚经历过一场的台风劫掠,天气还是很阴沉,云瑾的好伙伴程峰也决定辞工,他是个有生活态度的人,烦乱的工作和偏僻落后的生活环境,令他感到压抑,原先他们几个人挤在一起玩耍的日子倒令他安定不少,后来云瑾离开宿舍后,他便感到夜晚的无聊,不方便去云瑾的住处,只能常常呆坐屋中,最后一顿分别的晚餐邀请了云瑾同安然,小张一起,在一个小酒馆里话别,云瑾通常都是晚餐和胡依君一起吃,这次没有按约回家,同时云瑾忽视了她的敏感心理,没有找去远处用电话给她留言,他们四人在酒馆里热烈地说话和酣畅喝酒,不知不觉时间过了许久,店门就敞开着,对着去工厂的一条马路,云瑾恰好面对着门前,车马喧哗的景象从门前络绎不绝,云瑾陡然发现了胡依君的身影,从门前一晃而过,云瑾连忙追出门外,从背影后大声地叫住她,果然没有认错,胡依君回过头后,十分生气地冲到云瑾面前,大声地问道:“你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啊?就只顾着自己喝酒快活呀!?”“不是,听我说,今天程峰辞工了,所以我们......”程峰此刻也跟到了门外,赔笑着说:“都怪我,一时糊涂,没提醒云工早点回家”,他邀请胡依君进屋,她却没有理会,云瑾觉得胡依君此刻有点失礼,便伸手去拉了她一把,她却是怒气冲冲的一甩手,挣脱了之后,径直往家方向去了,突然回头又说出一句:“回家要一定走天桥,记住了!”云瑾尴尬地站在夜幕下,接下去云瑾在饭桌上显得闷闷不乐,好不容易完整得吃完一顿的践行饭局,回到家,胡依君还蜷在床上不说话,云瑾哄着她起来,吃他沿途经过那家的港式餐厅带回的烤鸭饭,胡依君经不住云瑾的规劝才肯吃饭,她告诉云瑾说,为什么没有留给他情面发脾气,因为云瑾日日赶时间翻越国道护栏,让她产生许多不详的猜想,当过了正常的时间,没有见云瑾回家,也没有任何的音讯,令她不寒而栗,心神慌乱,她急冲冲地往他们的公司赶,一路上祈祷并害怕任何一个有人围观的场景出现。
又一个十分平常的一天,云瑾上班到了下午,接到了胡依君给自己的电话,宋经理和气的将电话递给云瑾,他已经习惯了那个温柔的女声,央求他再次转接通话,云瑾接过了听筒,胡依君高兴地给云瑾报告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她已经找到工作了!地点在市中心的中环片区,并强调云瑾下班早点回家,他们要好好庆祝一番,至此,云瑾的面前仿佛出现了五彩斑斓的季节,激动的心房如木棉花的果实,清脆地“嘭”一声响,温暖洁白的丝絮,便随着最先到达的一阵微风轻盈地飞舞起来,云瑾暗想着,一切都是值得如此坚持,如此付出的。
晚上他们街上吃了一顿的大餐后,又一起去逛了商场,云瑾不再吝惜存余,给她买了一堆的化妆品和体面的衣服,云瑾想着,胡依君每日在最时尚的街区工作和生活,不能显得寒酸落伍,胡依君只顾着高兴,也没有过多干预云瑾的慷慨行为,她的新单位是从事礼品生产营销的港资企业,她从事的就是前台文员兼职办公室打字员,公司包吃住,在附近租有一套小区的套房作职工宿舍,两个女孩合住一间屋,听她的表述,是很满意开出的条件,兴奋地说每个月有800元工资,这都是带给云瑾感受喜悦的消息,云瑾终于可以解脱现在的房租压力了,求人如吞三尺剑,那种的憋屈和自卑感,令他不想再忍受下去了,何况云瑾受到不公地负担两间房费,覃总工倒自己觉得理所当然,甚至错位的理解为帮助云瑾一个大忙,好了,云瑾解脱了,卸下伪装重新做回自己!当云瑾第二天告诉覃总工结束续租的消息时,反倒是他有点失落,毕竟这里的居住条件比工厂好得多,而且他的儿子可以每周末过来免费住的便利都结束了。云瑾的边防证已经过期了,一直舍不得掏费用重新办理,他只能送胡依君到关口下车,云瑾舍不得二人的生活这样中断,但是毕竟没有第二条的道路可以走,只有她在关内稳定后,云瑾才能放心大胆地寻找新的机会到那里和她汇合,还有短暂分别时光,云瑾需要积蓄资金和提升技能条件做准备,他重回到了工厂宿舍,云瑾同安工住进一间屋,避免再和覃总工同住,每日和胡依君电话联系一次,了解她目前的情况都好才放心去工作。
云瑾离去集体宿舍的半年中,已经失去了两位好友,吴江海大哥只给云瑾写过一封信,他已经在郑州安顿好了,冬梅还没有上班,信中附上一张两人在火车站广场的合影,说是接站的同学拍的照片,之后云瑾没再接到过他的来信和电话,也没有联系的方式去找到他,程峰更是消失的杳无音讯,这个城市中每天都是在上演着永世的别离,变化的太快,让他们都来不及认真作今后的安排,就这样匆匆转身,湮没在记忆中脑海里。
一个月以后,表哥樊星突然联系云瑾,告诉云瑾,他将要离开新海,他将马上去汕头工作,原来马先生不满被董事会的排挤,独资成立了一家公司,邀请樊星携手创业,纵然当前千头万绪,没有正式开展业务经营,樊星还是被他说动了心,隔天就要启程,樊星要云瑾赶紧去他住处,带走一直遗留下的行李箱,但是云瑾证件过期问题显然无法马上脱身,于是下决定让表哥一并带着他的行李箱去汕头,今后再想办法(表哥可能再回新海办事时顺便带回来),这是云瑾一个重大的决策失误,樊星自从去了汕头,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云瑾的行李箱中有他的诗歌原稿,毕业证和书信,相片,正是这些的书信照片,他不希望被胡依君看到,所以才迟迟不领回行李,如今所有这些的重要文件都莫名其妙地遗失掉了,无论云瑾如何追悔都无法挽回,更不能弥补那些已经淡化在记忆里的文字和肖像了。
胡依君的公司是外表的光鲜,实际上财务状况恶劣,工资长时间没有足额发放,加上粗糙的饭食,让她开始营养不良,即便是如此,公司还是不仁义关照她的体力情况,安排一些零时的体力工作给她执行,胡依君在上班几个月后生病了,云瑾办了证件去看望,她流着眼泪说自己的不争气,云瑾连忙阻止她这样地自责,云瑾誓言要照顾好她,可并没有践行到现实中,除了他能带给她营养品和一些的钱,云瑾不能再做的什么,在聚少离多的日子中,云瑾十分地心疼她的感受,胡依君另外还有沮丧的原因在于,相比较入职时同事交往的欢快日子,现在好像大家都疏远了,可能是她的阅历和年纪和其他人都相差很多,所以舍友们晚上出去喝酒跳舞都不愿带上她,只留下胡依君一个人看守在屋中,胡依君不住地叹气,向云瑾倾诉心中的苦闷,而云瑾所能改变一切的计划,是希望争取年底前可以到关内找份工作,他当前还是没有多少积蓄,所以云瑾也跟着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