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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光公司的产品市场拓展到世界几大洲，并且由于综合性价比的优异性，在海外市场成长迅猛，新成立的海外部业务和国内形成了并驾齐驱的增长势头，云瑾的工作更加繁忙起来，需要及时对堆积案头的技术参数和各类文件进行评议审核，负责海外的销售业务人员，绩效挂钩的模式更促成她们工作上的积极性，所以各个业务代表希望云瑾，在处理事务流程审批上的节奏更快一些，找了许多的机会，献殷勤送好处，当然在不得损害企业利益的原则问题上，大家都是要遵守一致的，她们都是更年轻更有朝气的一群人，时间久了，彼此也有共同的理解，其中负责欧洲片区的杨雨婷就是个独特文静的女孩，个性不那么张扬喧闹，即便是和云瑾沟通跟催事项，也是很有分寸观念，他们合作了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她突然间告诉云瑾说她要离职了，原来是她通过在职的学历深造考试，同时邀请他们一起吃一个饭，云瑾不忍拒绝她这样的好意，他答应了她，去她的办公区里喝杯咖啡，他们都处在同一层的办公楼内，分别在两栋，中间有一条的中空走廊连接，平时杨雨婷不常到云瑾办公室走动，云瑾更是没有主动去找过她，都通过内部电邮或电话联系沟通，几无相见的必要,只偶尔的几次面对面交往。印象中杨雨婷的神采里总有一些的淡雅贤淑的内秀，下班后云瑾匆匆处理手头工作后，不吝麻烦跨过那条长廊过去找到她。
杨雨婷今天兴致很高，表现出云瑾从未见过的开朗，一直和云瑾说感谢的话，他们一边喝着咖啡(公司海外接待室设有吧台和售卖机)，一边回顾着一起合作的点滴过往，杨雨婷有清晰的职业追求目标，希望自己进入有影响力的几家跨国公司，如今距离她目标更近了一步，云瑾祝福她后，便不知道该再说点其他什么，她的继任人名叫姜岚，同样一个很年轻的女孩，杨雨婷出去了一会儿，将姜岚带过来见面，姜岚的个头不高，但是皮肤白净性格活泼，也是一副妩媚端庄的圆脸，不施粉黛裸露的一张干净的素容，白天鹅一样灵活的脖颈，性格给人没有一点的疏离感，她的话语思路都很发散、率性,可以说，她只要想到哪里嘴巴已经说了出来，清澈嗓音里，总爱带着娇嗲之意央人认可，笑容下带着一对浅浅的梨窝，仿佛云瑾一下子就认可了这位接任者，他们互相认识后离开了接待室。
姜岚不同于她的前任的工作方式，她永远是多余出来了许多精力，且不厌其烦、不折不挠地一次又一次，绕过“U”型楼宇长廊的距离来云瑾办公室见面，协同云瑾处理与己业务上的每一件事务，哪怕是云瑾认为可以通过电邮或电话沟通，这几年云瑾习惯的工作方式被她肆意破坏，但云瑾不能表现出嫌恶，因为云瑾总可以看见一对浅悦可人的梨窝，出现在自己枯燥乏味的工作中，怎么能忍心要求她遵从那些刻板的规矩？宁可云瑾忍受她，像个邻家女孩无邪任性的热情和烦扰，他改变一种沟通方式，将所有大小的事情都依靠着语言而非文字表述，一天内平均他们有三四次的相见，女孩的身上还有一股气息很奇特，总能振奋人心，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可以补充云瑾一天消耗的气力，姜岚浑身上下隐露的年轻女性的包容，关切，赞许和柔软，还有天生的性感，比如她浮夸睁大的眼睛，短而精干的发式，大胆却不放浪的低领短裙装束，热烈而不刻意地抵近说话，都影响到云瑾每日里的思想情绪。
最初的几个月他们之间还是存在心理界限的，云瑾并非完全地按照姜岚的要求和意图，审批合同条款的意见，势必让她造成几次丢单的失落感，再来找云瑾时，姜岚的脸上已经挂满着丧气，云瑾慢慢地开始解释给她听问题的根源，或者提出一些可行的意见，让她再和客户沟通，甚至是他们都以为不抱有希望的一些订单，最后客户同意了他们的条款或指标的修改意见，此时姜岚分外高兴地第一时间告诉云瑾，一起分享喜悦之情，每次分到奖金后，便提出来请他下班吃饭，他们从一起坐在接待室喝咖啡，到后来转移到对面的**研究院楼下，位于架空层的咖啡厅里长坐聊天，此时姜岚已经能够完全相信，云瑾不忍心贸然下决定处理她的订单条件，会造成自己的业绩受挫。
这里新选下的环境十分雅静，盆栽了许多的绿植，比如月季花，幸福树，紫薇，勒杜鹃和常青藤等，将社会气婉拒在空间之外。常来的顾客多是学者和老师，他们也需要这样不被打扰的氛围里，放松一番疲惫的身心，单位里有喝咖啡习惯的人不多，他们便长期占据着这个陌生的环境，不一定都是姜岚请客，时间长了他们都有了咖啡瘾，便互相邀请着下班坐一会，特别遇到天气突然转变的夏日晚上，或寒风骤起的冬季黄昏，便不约而同的选择去对面的咖啡厅，等着对方赶来，他们闲聊的话题包罗万象，她接触了许多的外国朋友，也有十分新颖的故事同云瑾讲述，云瑾更多是讲一些农村生活的童年经历，姜岚自小在大城市长大，对云瑾的故事发生地和新奇性很着迷，常常双臂叠在桌上，下巴靠在上面，闪耀着水晶石一般的眼睛专注他的简述，水蜜桃一般的可人的脑袋，散发着生津止渴的魔力，使得云瑾不会感到干涩无味，讲述不下去，在他思绪有时迷惑不定的时候，会对面伸出她的手在云瑾的手背上轻轻拍一拍，催促或是鼓励或是共情的表达，永远都是带着温热和丝滑的感觉，传递到云瑾的神经感知位置，有了这样的一个人，从来不会失约得出现到自己近距离面前，可以欣赏她甜美的微笑和淘气的梨窝，如花一般绽放，春的气息便永驻到云瑾的心底，温暖，慵懒，悦目，萌生希望，忘记痛苦......
姜岚很少打听云瑾的私人生活，雅兰在新的单位也有一些的朋友，所以他们很少早早回到出租屋里的家，也不必要刻意去解释一些晚到家的原因，姜岚同时也有自己的一份维系的恋情，她的男朋友在澳洲继续学业深造，他们讨论这方面话题不多，只是到了解的程度就够了，男朋友的生活费用基本上靠姜岚的收入去支持，所以云瑾后来理解她，为什么如此大大咧咧的个性里，却那样在意每月的收支影响，他们两人在不紧不慢的生活上，和按部就班的工作中共同陪伴，共同用心协助走过了一年的光景，品察了四季的交替，体验了冷暖变化，感受咖啡醇香下的精神抚慰。
第二年的夏季，那天从下午开始，气象台就挂了黄色风球，瓢泼的雨水被疾风甩抛到靠外的连廊和窗户上，下班后，公司里职员都犹豫想早回家，但被暂留在了公司里，一边加班并等候着雨势稍弱时赶紧走，云瑾工作了一段时间后，才意识到姜岚或许到现在还没决定回家，他马上给她发了一个电邮：“今天估计对面不营业，天气不好，你楼下找辆出租早点回家。”消息发出后，云瑾继续承接着未结束的工作处理。
十几分钟后，云瑾想起了查看一下电邮回复情况，依然毫无动静，云瑾走到长廊处看一下天气变化，此时雨势和风势间歇着，可能后面还会加强，不少人都已经在间歇减弱时趁机回去了，天色还是十分的阴森，乌云表面似乎还带着一丝的难看的土黄色，雷闪不断，云瑾本意要在栏杆处吸一支烟，就考虑随同大家一起早早寻机回去，他的大脑已经同天气一样混沌不堪，忽然响起一声雷，灌入耳朵，仿佛云瑾的大脑中间也“咚！”一声，他立刻意识到了一种可能，赶紧下了楼，连回办公室关电脑的时间都顾不上了，云瑾冒着雨和四处倒伏的树枝，踩到水洼里径直奔跑到的对面的咖啡厅，很远就见得此处是一片的暗黑，盆栽已经有部分歪倒在地上，云瑾跑进架空层，抹了抹脸上的雨水，头发还在不停地往下滴答着，他定睛了到门前去查看，果然有个人的身影本来蜷蹲着，现在缓慢站起来，“姜岚，你干嘛在这里瞎等，不早点回家去？我写给你邮件是不是没有看到？喔......”，云瑾一拍脑袋，“你很早就等在这了？”她落寞地点了点头，情绪不对劲，如果搁在以前，姜岚定然是又嚷又怨让云瑾赶紧道歉补偿，她没有说话，已经让云瑾感到猜不透了，再看清了她脸上似乎还有眼泪夺眶而出，云瑾知道不仅仅是他迟到这样的事，惹得她伤心，云瑾问：“工作上出了什么事？下午没见你有什么消息告诉我呀？”“，不，不是。”她摇了摇头，“什么原因可以告诉我吗？”一颗响雷吓住云瑾想说下去的话，姜岚扭过脸在黑暗里抹去了眼泪，“现在我只想着有个人陪我一下，你解决不了我的问题，我刚刚还猜测你一定不能来，现在好受多了。”他们找到咖啡厅前院的栅门，侧身挤了进去，挑了一个避风的角落都坐下，姜岚已经失去了往日里风采生机，紧蹙着眉头，眼睛低垂，一只手掩着口鼻支撑在桌面，显得十分憔悴。“你知道我可能帮不了你，但是有事还是不能憋闷在心里，说说或许好受一点，我有点担心你知道吧？”，“你的肩膀给我靠一下吧。”说完姜岚未等云瑾回答，将脑袋就倚在了他的左肩上，姜岚长长地呼吸并不说话，云瑾陪着她坐了良久。
看着疾风摇动着欲倒的花枝，发出挣扎求救的呼喊声，感受到一团团的湿雾将他们包裹，带走了她一直以来给他留下温热丝滑的感触，头发像冰雪里的柳条来回摆动，撩拨到云瑾开始怜悯，开始想保护的冲动，“姜岚，我......我希望你完全信任我，是很在意你的感受，和我说说吧。”持续的一阵闪电掠过黑压压四周，环境被闪亮呈一幅光怪陆离的诡秘现象，接着“隆隆”的雷声滚动着碾压过来，姜岚将一只手握住云瑾的臂膀，雷声散去之后，终于道出了缘由，她的男友今天给她谈了分手，他的学业完成后和其中的一位女同学一道决定留在了当地，已经获得了同一个公司的职位，虽然做了真挚的忏悔和答应将多年来姜岚提供的资金，都尽快返还之外，已经是无法挽回属于她们两人的感情，姜岚反复地同云瑾解释说，她的男友是如何的善良单纯且大学期间的恩爱信赖，唯独她自己都不能理解，为何突然转变，连一点的思想准备都不曾有，所努力的方向和意义，都一下子变得毫无价值（映射的场景竟如此相像，云瑾心里“刺啦刺啦”地被什么爪子剧烈抓挠，宁芳菲是你吗？）。
这件事过去后，他们见面的次数渐渐变少，姜岚的主动性削弱了一半，云瑾也感觉到婚姻的危险，即便他们相邀后坐在咖啡馆里的闲谈时间也缩短了，很稀少再看到她脸色快意的笑容和绽放的两个梨窝，快又到了冬季，她主动告诉云瑾，姜岚新交往了一个国外的男友，她们在国内见过一次面（由于商务交往）彼此很投缘，对方所在西门子公司，拥有雄厚的产业背景和稳定的职业预期，姜岚的心似乎已经重新找到归属，但还是想问云瑾有什么建议，云瑾十分谨慎，说着一些没有明确判断的含糊的话，他必须怯懦退守，她最后笑了笑说：“其实是我说的一个朋友的事拿来故意追问，却让你那样局促不安？”云瑾尴尬地笑了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放下时还不小心洒出了一点，这样的话告诉云瑾之后没有太久，圣诞节前姜岚离职了，他们在咖啡厅坐到打烊，知道大家一辈子再也难见面了，姜岚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我其实水瓶座，我骗你说和你一样是天秤座。”云瑾第一次握了姜岚靠在旁边的手，真挚得有些失态，“真没想到......我同样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其实也是水瓶座。”大家相望着同时都笑了，心中却是泪如雨下，却不得不控制，“你真是个骗子！”“你也是个小偷！” ......
浓黑的夜晚，姜岚走出咖啡厅又拉住云瑾，最后的时刻，仿佛松开彼此心灵之间一根缆绳，心意彷徨颤抖中，她在他手心里用指尖画了一个“心”型符号，然后抚着让他握紧了拳，说：“我不是小偷，只是欣赏后再还回去”。不属于他们彼此能持续的那种安守岁月的惺惺相惜，终究是带着遗憾看着从各自眼前消逝，云瑾连尝试突破的勇气都缺乏道德上的支持，（云瑾将现在的姜岚当作是现在的宁芳菲，他想当赎罪的假借人设）云瑾捂住胸口的剧痛随她永久去吧，继续在世俗里做一个革新后的“好人”，那间咖啡馆，云瑾几年间再没有踏进去一步，他戒除了对面卡布奇诺咖啡里散发的奶浓醇香对自己的诱惑，心里品尝时泛起淡淡的苦涩味道。
之后的两年，云瑾收到过姜岚从遥远的慕尼黑寄来的贺卡和小礼物，他们中间隔着无法跨越的山海，而她却还是不习惯用文字表达情感，时间和距离拖累了她诉说的欲望，渐渐将属于大家记忆里的往事情感都珍藏了，更不想一遍遍地找时间，按刻意约定的方式翻晒出来了。两个人从相识相知，到陪伴，到产生了感情维系，便不再是仅仅刻印着对方的相貌，身份和肢体记忆，反倒是彼此产生了一股，存在于对方身体里的能量气团，不论何时何地，会陡然间影响到自己的行为思想，而发生颤动。
《西江月.忆红颜》
黄莽滩，西江岸
寂莫却无主
青天白烟罩峰峦
天地望眼穿
浪涛喧，过眼船
奔波且无歇
孤阔辽远横步前
举手挥残念
风略寒，天渐晚
江雁似徬徨
古塔赤林几经年
绯红又散漫
岁月短，重逢难
莫叹月半圆
南风鸿影都不见
唯愿别俩宽
云瑾的职位到部门领导后，并达了一个难以突破的平台，精力被事务掏空，时间被无休止的琐事填满，加上他的学历和知识面局限了思维，开始锐气消散，他时时感到疲惫和品味无意义的孤独，自己所在的部门业绩指标和产品方向均遇到了困难，曾经引以为傲的主流型号的机器被同行模仿和超越，关键性指标也落人之后，不再能为公司贡献丰厚商业利润了，姜岚给云瑾收集并翻译了许多海外技术资料寄给他参考理解，云瑾积极组织了研发团队调研和开会分析，重新确定的技术升级的方案，学习国外的先进项目管理方法，全力推动各项工作的落实。
遗憾的是结果并不理想，此时才发觉公司在上市后的几年内创业意识已经散失，危机意识被所有人忽视，技术落伍，思想僵化，人浮于事，最后市场上被客户疏远，内部管理上被官僚思想和本位思想抑制，人才流失率居高不下，虽然还不断有新引入的高阶人才到公司团队中，显然不成体系的修补作用微弱，显然他们作为功勋元老的成就只会被新产业新理念新知识渐渐抛在身后，企业业绩下滑最后反映到股市上，公司市值尽显颓势，终于有一天董事会坐不住了，开展全面整风运动。
领导层职务大变局调整，引起了很大人事震荡，费华中董事长常年疏于公司的管理，权利被他的妻子唐凯丽实际的取代，他们夫妻几年来，由于婚姻危机消息持续发酵早已貌合神离，权利的争斗在企业内部不是秘密，借由此机会唐凯丽跃升到常务副总裁的职位，她的一帮亲信挤占许多的部门首脑位置，绝大多数是业务管理能力差但是工于心计的一类人。先前一同创业的功勋元老带着一部分队伍离开了公司另起炉灶，身边不少的伙伴离开了原来的岗位，云瑾自己管理的团队，也出现思想动摇的一部分技术人才，他巡视在熟悉的工作场地环境里，见到许多的窃窃私语者和躲避的怀疑眼光，高高挂墙上任务看板上，一项项的任务出现延期，而下班后没有几个人愿意留下来加班完成。
曙光公司于新世纪初迁入了科技园园区，在企业对外形象上有了明显的提升，然而也有隐忧，场地限制造成产研分离，由于生产基地租赁到偏远的横岗工业区，另外一部分则远置东安市，研发和制造的紧密度大有下降，问题的处理出现延误，长臂管辖效果有限，生产系统形成了山头主义思想，加之企业的产品线的增加和管理权的分散，业务模块之间的协作变成了推诿和对立纷争。为此公司引入了ERP系统（企业资源管理平台）、OA系统（线上办公协同系统），不可否认，办公流程化得实施在很大程度上改善了企业业务的无序扩张和管理，但由此开始形成的体制僵化在公司有了雏形，唐凯丽接任企业管理权以后，她和自己的团队为了弥补业务管理能力上的不足，寄希望于引进更多的流程辅助，随之几年耗费大量资金和人力上马PLM系统（产品生命周期管理系统），由于系统模块的不完善和强行的推出，给研发的主动性和灵活性蒙上浓重阴影。俗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就是这个道理，不幸的是，热衷流程管理后，几千万投资换来公司的研发陷入了长达10年的低潮，而后的数年内，为了解决问题而衍生出新的问题，职能部门越来越臃肿，流程越来越多，效率越来越低下，信任单薄如纸，责权重叠模糊，这些问题的出现，严重制约了企业的发展，云瑾回想和自己当初所经历的热闹工作场面，相比分外显得冷清和丧气，他同时感到自己忽然失去了全部的气力和信心。
首先是公司的高管，疏远了基层的沟通，忽略了企业的文化作用，导致了官僚体系的生成壮大，经营跳过了风险评估该有的谨慎，公司像是一辆超速的汽车，奔驰在高速公路上，小问题出现了不修理，大问题出现了，粉饰一下胡乱撩拨过去，竟然没有多少人担忧过？过度扩张和关键人才流失，威胁到企业的长治久安。跨界投资越发没有节制，招致企业负债率高企，生产经营出现资金周转困难，虽然通过公司整顿调整，抛弃盲目上马的亏损业务，规模化人员精简，并集中到主业经营上，稍稍业绩有了止跌回升的迹象，勉强控制住财务危机，尚未完全待到尘埃落定时，云瑾主动从管理岗位上退居二线。
离开当前环境的人当中，这其中包括了蒋通，个中的原因不只是企业内部巨变这样简单，他短暂的恋情草草结束，女孩苏婕秉持着择优的考量，移情别恋到一位高校导师，而且她依仗出色相貌和海量酒力，此时坐上商务接待办公室主任的位置，总有一天清纯失去后，物欲成了替代，而纯粹的爱情却再无从依附，他们的价值观产生严重的冲突，蒋通从巨变的外部影响和自身悲观的感触中醒来，是对于这段一见钟情式感情也算有全新的认识（另外他是唯一知情云瑾同姜岚之间真相的人），他离开了新海和曾经执着的认知，决定回到一个能够让他安心下来的地方，继续进修学历，疗愈情殇，云瑾送别蒋通，最后一面，他留着无暇心思修理的络腮胡须，孤单落寞站在火车站台阶上，挥手时的思想还是单纯的，也依然对苏婕充满着爱意和不舍。
云瑾新的角色为企业大学的讲师，主理干部培养和讲学事务，当然是个虚挂人力资源中心的闲职。并不令人意外的是，苏婕一年时间擢升到市场部总监的位置，当然，自从蒋通离去后，云瑾与苏婕仅会在公司的会议上见面，也不独自交谈，茶歇期间，苏婕身旁围簇着形形色色的拥趸人群，他们一起谈笑风生，过去的往事像是不曾发生。苏婕因为工作性质决定，长期出差在外地，也给了她不参加云瑾讲座的充分理由（干部参加的培训课时，是季度考核的一个分项，只是占比不高），令人意外的是，云瑾的培训课成了热门的课程，许多的基层职员也参加旁听，这得益于他多年的一线工作经验和敢于客观陈词，不仅深刻揭示企业的沉疴宿疾，甚至敢将矛头直指管理层的过失。
每次课堂里均坐满了听众，面对着大家，云瑾无不沉重地慨叹道：管理层在一遍遍的争论，先鸡后蛋还是先蛋后鸡的问题，更是可悲的却是对收拾残局没有勇气和方法，采取拖延回避问题的态度，隔靴搔痒的改革，多次中断或改弦易辙，最后不了了之，情急无措之下，将那些技术业务能力强的员工，首次委以重任，他们忽然转变了角色，承担做不擅长的管理工作，免不了做这做那都不得法，然后黯然下场，最后沦为替罪羊。我们的核心技术已经不存在了，而在我们企业内部检讨不够深刻，尤其令出多门，朝令夕改也常见，基层干部无所适从，另外一大问题是，教条主义泛滥，说到底是想撇清自己的责任，而绝不是口头上所宣扬的标准化流程化。管理造成的资源浪费问题已然严重：集团公司学习华为分设各个事业部编制，这是一次很好的管理和体制创新，调动各个盈利单位的积极性和自主管理性，不能不说这次的调整前期是成功的，总营业额首次突破了30亿大关，可问题也不少，首先是人员配额增加太快，人员管理不到位，造成人才浪费，其次各单位的经营规划粗线条，产生物资浪费和财务压力，甚至利息损失，产品规划简单粗犷，产生过度研发和重复研发或无效的研发，事业部之间互为独立，人财物不能共享造成重复配置，在此情形下，集团公司的人均产值逐年下降，在趋利因素的影响下，事关企业前途的技术前端研究却无人问津，产业布局无力实施。每天这些问题困扰着我们前进，或者我的部分领导认为虱子多了，不用烦恼也罢，他们依然活得很自满自得。
事实上，除了云瑾毫无争议的当选为年度的优秀讲师称号以外，企业的政治生态未如他预期的那样激起什么波澜，或许宿命般的平静是无能为力的表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