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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末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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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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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途的信鸽》连载

第二十二章 猥琐

时间到了国庆,新海举办高新技术成果交易会,对于一般的民众的理解和认知,就是看热闹的心理去参观,还有排队领礼品的惊喜等着实现,此后影响中国几十年的那些知名的科技公司和风云人物,都在那次展会上悄然亮相,只是他们未曾识别出,更别说当时的寒酸模样有什么特别之处,胡依君的公司也在那次展会上展出精选商品,公司的全部人员都在那几天内忙碌不停,云瑾有的几天的假期来到关内,却没有时间和胡依君单独外出,所以云瑾陪着在展馆里来回晃荡,打发时间,只有到下午的5点以后,才接上胡依君去场馆外的草坪上休息,上班的几个月给她的感受,是不适应这样复杂的人际环境和工作压力,她变得很沮丧同时虚弱不堪,看来云瑾期望到年底变更工作的计划,不得不提前,另外的一个因素是,云瑾发觉她单位的一个男孩,时常在胡依君面前出现,并显露过分殷勤,云瑾提醒依君要注意分寸感,没有料想到她突然开始发脾气,云瑾一味没有任何效用的安慰和毫无进展的计划,让胡依君产生厌烦,云瑾无不感到痛苦和失望,曾经自己或许笼罩的那层的光环,已经消褪得干干净净,现在他对着所有的人低眉顺眼,逆来顺受,但是几乎没有办法扭转这困顿的局面,云瑾怕失去,怕胡依君孤独,他常常下班后,乘车到她的住处探望,夜半再坐上末班车回去工厂,怕依君生活清苦,他带给她美食和钱物,云瑾在工作和感情维系两端,疲惫得奔走,中断了他的学习规划,云瑾无比羡慕地看到安工和小张,现在他俩共沐在安宁甜蜜的爱情之中,不由地暗自感叹,岁月对他们每一个人的改变。

很久之前,云瑾同父母亲的通话中,了解到,他的一个家乡的亲戚(母亲家乡的一个本家侄子)早年来到新海,目前事业小有所成,母亲叮嘱云瑾,有空可以去看看,云瑾一直处在低谷中,不愿意和亲友见面,如今改变了想法,便给那个叫“国伟老表”的亲戚打了一个电话,他十分地热情,邀请云瑾到家里做客,于是在一个周末,云瑾叫上了胡依君两人带着礼物前去,孔国伟同云瑾的大表哥(舅舅的大儿孔国祥)属于同龄的好友,两人小学到中学都是同班,过去孔国伟的家境不好,多受了大表哥国祥的帮助,所以他一直记住了这份的恩情和友谊,初中毕业之后,孔国伟独自来了新海,从事业务销售工作,目前在一家知名的建材公司任销售主管(国伟在老家人的传言中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官)。

云瑾他们按照地址,来到团结路的一处花园住宅,国伟老表已经是全家落户在此,表嫂热情地等候在小区大门前迎接云瑾他们,进了家门后,是一个两居室的温馨的内屋,国伟老表和他们一个孩子坐在沙发上,立刻起身相迎,并拉着他们坐在松软的沙发上,孔国伟是个身材高大微胖的中年人,带着一副细金属边的眼镜,皮肤白净,普通话标准,根本看不出是农村出生的痕迹,他询问云瑾的父母身体状况,和云瑾说起当年在家乡的一些点滴回忆,云瑾母亲和舅舅都曾经有帮助过他家的生活,他的父亲早逝,故此从小就内心敏感,记下了许多事,无论是恩是怨都清清楚楚,历历在目,今天见到云瑾,他们尤其有些激动,表嫂是孔国伟到新海才认识的,故此不了解他家乡的事迹,只是从情感上是同丈夫一致的,她在家中教授钢琴课,小区和附近有一些的孩子会到家里学习,一架黑色古典的钢琴就立在客厅一角,他们的一个儿子,大约是刚上小学的年纪,从他们进门的一刻起,就表现出焦躁不耐烦的样子,也许是云瑾的到来,打断了父亲陪同他游戏的不满,始终噘着嘴,翻着白眼上下打量着他们俩,胡依君陪着大表嫂去了厨房说话,国伟老表道:“我今年春节回去,得知你在新海,早就想邀请你家里坐,不知道你的地址和通讯方式,也迟迟等不来你电话,还想着和你爸爸再问问情况的,结果你打电话过来了,我和你大表嫂说,一定好好招待这个小表弟。”云瑾连忙地感谢老表的热忱之情,说:“我上班的地方比较远,平时工作也忙,就疏忽了,应该早点给老表打个电话。”他表示不同意地摇摇头说:“还是你疏远了我们两家的真正情谊,只要你打个电话,再远我都能去接你呀,以后可不能这样生分,无论是工作上和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都要和老表说,我来给你解决就好了。”云瑾惭愧地带着笑,点了点头,“你的这个女朋友现在哪里上班?”他接着问道,云瑾回答说:“噢,她现在中环的一家公司上班,从事的文职,她姓胡,老家也是我们山南的,我们在容城沙坪就认识的。”“中环我很熟呀,她是哪家公司?说出来,或许我认识她们老总。”“她们公司叫易丰,从事的礼品销售,老板是香港人。”孔国伟沉吟思考了一番说:“我没有这个印象,可能是个小公司吧,那么你现在哪里上班呢?”未待云瑾回答,大表嫂说话了:“快带表弟来吃饭了。”于是他们一起起身到餐厅里。

他们每一个人的面前,都盛满了一碗的鸡汤,国伟老表说:“你表嫂一早去菜市场买的一只土鸡,炖了几个小时,你俩尝尝!”云瑾和胡依君感激地和表嫂颔首称谢,云瑾许多年没有同家乡的亲友交往,此时感到万分的亲切温暖,家里此时唯独没有认同这样亲情联系的,就是那个依旧在赌气的男孩,他对客人简朴的着装和相貌,表达了疏远之意,胡依君殷勤地同他讲话,问他上了几年级,他立刻乜斜着,翻了一个白眼不加理会,当然云瑾还没有给这个小的细节,打搅到整体精神上的感受,大家吃完饭后,回到沙发上坐着喝茶,孔国伟接着之前的问题,问云瑾的工作情况,云瑾如实地报告了一下,听云瑾说完后,他显露出惋惜的表情说:“你家庭的情况我是很清楚的,你何苦在那样偏僻落后的地方呆着?黄卫村我经常路过去坐飞机,那是真的荒凉!和我们老家的农村没有两样,晚上是不是还有青蛙叫?蚊虫一大堆......噫!”“呵呵,没有青蛙叫,只是环境差了些,待遇也很一般而已。”云瑾有点不悦地纠正道,表哥看情形,换了一下口气说:“你能有这样的毅力却是不容易,但我们来到大城市打拼,靠的不仅仅是勤奋就可以,要善于抓住机会改变命运,我十七岁到南方,开始几年也是实诚的出狠力,后来才慢慢开窍,举个例子,我们要谈成一个生意,是不是要见面沟通?大庭广众肯定不方便吧?约人吃饭也未必有空吧?那就先摸清这个人的生活规律,制造两次偶遇,这样再开口交谈。特别是在长途差旅中,所以我的几个大客户,都是我陪着坐飞机才谈妥合作的,小表弟还很年轻,社会的阅历不足可以理解,你听我的,呆在那个偏僻的地方没有什么出路!尽早走出来,我有许多的商业伙伴,不是老板就是经理,打声招呼可以给你提供更好的机会,别的不好说,比现在的收入翻一番是没什么问题,何况你有文凭,也有技术。”云瑾听见这个许诺之词,马上心里兴奋起来,忘记了刚才的一丝被轻视的不快之意,云瑾眼里闪着亮,感激道:“工资方面,我到没有太多的要求,只是能像老表说的那样,有一个好的发展平台,可以为今后谋取一些帮助,我预备是要换一个工作的,但是还没有准备妥当,才一直拖延下来。”

刚收拾好厨房的表嫂来到客厅,听见他们的讨论后跟着说:“你老表说的有道理,你们都很年轻,敢闯敢拼才能有大发展,回去厂里就收拾着,早点到关内来!”云瑾点头说:“我记下了,一定的!”这时小男孩过来让他妈妈给他拿饼干吃,母亲说:“你刚吃过饭,等一会才吃零食,你表叔和阿姨到我们家做客,安静一会,不要打搅大人说话好吗?”他又乜斜着看云瑾一眼,赌气的继续缠着嘟嘟囔囔着说:“我又不认识......”国伟老表手推了一下鼻梁上眼镜架,训了一句说:“平时教你的规矩都忘了吗?先去看一会书再给你饼干,家里也没有别人和你抢,东西在那里,还少了不成?去!”终于男孩是不情愿的做个鬼脸去了房间,表嫂感慨的说:“现在这小孩不好管束,脾气大,见了外人,就不开化,哎,我们那时可没现在这个条件,所以一旦有条件了,就不自觉的宠溺,给他报各个兴趣班啦,买这买那的,光这开销就是一大笔钱......”孔国伟不屑地反驳:“你还算这个帐?大城市的消费理念能和老家比?”云瑾听见表嫂说“外人”两个字时,心头好不容易积攒的一些亲情感受,也荡然无存了,云瑾知道他现在的处境,难免会沦落成被怜悯的对象,云瑾的确需要他们的帮助,所以便任由着自己的自尊心受到蒙尘。

喝完了茶水后,云瑾和胡依君表示要回去了,临要出门时,表嫂硬要给他们两人各一个红包,然后送他们出小区。云瑾和胡依君没有立刻坐车,而是沿着街道走路在附近逗留一会儿,胡依君显然十分高兴,说:“你家的这个亲戚还是很重感情的,还答应要帮助我们,看来很快我们就可以在关内相会了,等到了年后再找一个地方,租个小房子就好了,我可不想再和宿舍那些人住下去......”虽然云瑾还是很高兴此行的收获,但是云瑾并未完全的相信孔国伟说的话,因为相比较樊星,云瑾更加觉得少了一些樊星的真诚和实干精神,多了许多的哗众取宠和投机取巧的因素,包含在所谓的成功定义里,这些都不是云瑾能接受理解的因素,另外云瑾是觉得自己,辱没了父母亲的尊贵,换取别人的轻视,即便如此,他却安坐在那里听人说教,胡依君无法知晓这些的原因,只留意到事情的表面特征才会赞许一番,云瑾留给自己的痛苦就够了,不想说出来。

云瑾没有马上离开那个“蛙声一片”的地方,他抓紧时间,将半途而废的几款设计软件再练习一下,即便云瑾的亲戚可以介绍好的机会给自己,最终云瑾还是要靠自身的技能维生和挣得尊严,最近胡依君没有再和云瑾电话抱怨,云瑾难得有一些的心情做事,但是他想错了。

有一天,胡依君给云瑾打电话时哭了,说因为一件事没有做好,她被公司辞退了,一个星期之内须办理完手续搬出宿舍,云瑾安慰她后,并立刻请了假去关内找她,她在宿舍中持续地哭泣,同事也来安慰,云瑾故意当着大家的面说谎道:“国伟老表知道这事了,没有关系,他这几天就带领你去朋友的公司上班,再说现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何必难过,迟早要离开的......”云瑾害怕他们两人,再次沦为别人怜悯和轻视的对象,甚至她的许多的同事都觉得,以胡依君的容貌优势不该同那么一个穷酸无为的小子在一起受苦。大话说完了,云瑾立刻去公司附近找房屋出租,根据云瑾的经济能力只好找单房,云瑾也清楚,他现在孤立无援一切要从实际出发,后来他找了一个简陋的搭建单间,位于一个二楼的西段阳台过道一端,房主用铁皮和钢筋围成一个五六平方的小屋,除了一张的铁架床,再没有任何家私,好在价格便宜,也不同于内屋中分割的小间屋,那样互相干扰和吵闹,唯一不容易出租的是因为有西晒的原因,加上铁皮不隔热,屋内高温蒸腾,虽然已经入秋,但是秋老虎的余威尚存,云瑾狠下心不再纠结了。

很快去了关内,将胡依君和打包的行李一并接回来,出了海关,前面有一块的开阔的草地,他们预备要换乘一路小巴车到住处,胡依君毫无气力的说,先坐草地休息一会儿再走,他们放着行李在草坪中央坐下来,她思绪消沉地又开始流眼泪了,说自己不争气,连最简单的工作都做不好,还有人际关系也处理不好,简直是个一无是处的废人,云瑾制止了她这样自贱自责,曾经他们在沙坪工厂时有多荣光,现在新海就有多落魄,而且是无依无靠,胡依君心绪稳住后说:“我多么羡慕别人都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有几个好朋友。”经历了几个月,她无论身体和精神上都遭受了困苦折磨,大不如从前的活泼和健康,云瑾唯有一个简陋的小屋,陪伴着她一点点的恢复,白天云瑾上班去,胡依君独自在家里看书,还有一个俄罗斯方块游戏机打发时间,晚上云瑾尽可能带着胡依君去人多热闹的场所散心,半个月后云瑾给国伟老表打了一个电话,不失时机地说出小胡失业的事实情况,他沉吟了一下,说会找朋友问问再答复他,也许胡依君能去一个熟人介绍的公司,更能适应人际关系的考验,云瑾等待了一个星期没有音讯,便又打电话给他,也许孔国伟正在工作中,简单地回复云瑾说,暂时没有时间去处理这件事,再等等吧,云瑾没敢多言,便结束了通话。

胡依君公司结算的工资被各种理由克扣,只有两个足月的金额,加上云瑾没有加班一部分的收入补贴(云瑾都是按时下班回家),所以资金消耗进入入不敷出的状况,胡依君在休息几周后,重新投入到求职大军的队伍里,每天去人才市场,他们之间轻松的话题交谈越来越少,内心绷紧的神经始终无法放松,相较于从前的懵懂和不成熟,在现实中逐渐沉静了,一个星期后,胡依君寻得在科技大厦的一个职位,还是前台文员,但是面试时,公司提出一个要求是,入职需要有本地户口作担保,云瑾不得不连忙在上班的时间,借了邻座同事电话给国伟表哥打电话,他接通后显得十分不耐烦地说:“嗨,你再等几天!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云瑾慌忙解释道:“不是的,国伟老表,小胡已经自己找了一个工作,只是入职需要有本地户口作担保,所以想麻烦请你陪着去一趟。”他一怔,停顿了一下说:“什么时候,我等下打电话找人去,到时候你告诉我地点。”“可,可是明天,最晚下午,不然公司就以放弃为由,不要她前去了......”“好吧,好吧,小胡明日自己先去公司等,我安排一下。”云瑾提供了地址之后便等着消息了。

公司没有批准云瑾请假,第二天,胡依君独自去了科技大厦的那家公司,大约是上午快下班时,她打了电话给云瑾说:“国伟老表带来一位中年女人,帮忙给我办理了担保,我已经在公司入职完成了。”云瑾终于舒了一口气。晚上回到家里,胡依君说公司不解决住宿问题,那家单位的同事都是互相结对在附近租房的,云瑾说:“那就先辛苦你每天从这里坐车去关内上班,租约到期还早,你可以这段时间慢慢和哪位同事熟悉后,商量去合租的事。”但是胡依君坚持不想住集体宿舍,宁愿每日早起,从家里出发去上班,云瑾答应说租期到后,他们在海关附近再找个房子,那样胡依君就不必太辛苦,她痛快地答应着。

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磨难没有因此结束,或者是有更大的风雨来临前的暂时停歇,不足一周的时间,胡依君公司的一位领导介绍一个女孩来上班,也是没有技能特长,为了接替胡依君,人事主管故意刁难,说前台的工作需要能讲白话(粤语),这个无理且苛刻的要求,是无论如何胡依君短期内再努力也不能达成的,云瑾明白勉强坚持下去是无必要了,何况那个接替她的女孩,每天都到公司来,在电话中云瑾劝胡依君辞工回家,因为心里委屈,她哭了,说不想回家,云瑾着急加上痛苦绝望,大声地斥责她不听话,没办法,云瑾马上请了假去关口接她,但是云瑾在关口焦急等待了一个小时,都没见到胡依君的踪影,于是他内心恐惧不安,不停地给她传呼留言。在每一分一秒都煎熬的盼望中,云瑾终于见到了胡依君摇晃不稳的身影,出现在检验大厅外,他几步上前拉着她的手,从肩上卸下挎包,说:“我们回家,没有什么,从此我一个人上班就可以了,我们可以生活的很好......”,她欲言先落泪,低垂着脑袋,她的体力严重的虚弱不支,脸色蜡黄。

云瑾扶着胡依君先在一个草坪上歇息一下,即便云瑾的心中有千钧的重压,也将说出的话轻描淡写,他不忍再看着她,一直在失败情绪中消沉下去,前方公路上依然人来人往,每个人似乎都在围着一个目标奔忙着,他们十分羡慕那些有奋斗目标的人,即便匆忙劳累也能够心思安定,霞光如血,裹着紫痂一样的云团显现在云瑾的眼前,云瑾问胡依君道:“你想家了没有?要不要......”“不,我不想回家,你休要赶我!”云瑾连忙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我说过养得起我们自己,只是看不得你受苦,心里很不好受,当初我在容城时,对你说过许多的话都没能实现,现在非常地自责和愧疚,你身体要好起来,其他的都不要想了。”云瑾说话的时候,决定独自承起所有的重担,偷偷将指甲深深抠进腿肉里,不敢流出一滴软弱眼泪。

过完十月,炎热的阳光散去了淫威,云瑾权衡了形势,决定请假给自己寻找一个新工作的机会,但是提交的申请被退了回来,公司不允许事假超过两天,于是云瑾顺势谎称要回老家探亲,好不容易搪塞过去,经理“阿海”批准了云瑾一周的假期,云瑾利用难得的天气和有限的时间,带领着胡依君俩人同行,去人才市场以及职介所,包括工厂密集的场所和街道,只希望速战速决,胡依君有云瑾在伴随身边,显然淡定了很多,即便是再劳累也能坚持,他们面试了好几个单位都没有最后回应,一边焦急地等待,一边继续寻找机会,每天很晚才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自己的小屋休息,然而一周的时间,还是太短促,最终还是没有确定下工作,云瑾必须到单位去报到。

企业里办公文员是个本地女孩,平常他们少有接触,阿珍操着一口的“白话”和同乡们打成一片,和两位的香港管理官员“阿海”“阿彪”也很熟,云瑾将准假单交给她备案,她问云瑾要车票,云瑾愣了问:“什么车票?”,她坐着头也未抬地说:“攞啲返屋企嘅双程车飞返票吓!”云瑾大致听懂了,但有点的窘迫紧张,连忙敷衍说:“之前也没告诉我要车票的,我哪里有保留,都随手丢掉的了。”阿珍终于抬起头,云瑾透过她的眼镜片,看到阿珍的眼白很多,瞳孔颜色很淡,且没有善意,她接着用生涩的普通话,很缓慢,很强调的口吻说:“公司的规定,你不知道是你自己的责任呀,入职手册上有,请你再看一看,我没有办法给你签字,如果还要说,就找领导去!”云瑾生气地一把将准假单,从阿珍的桌面上抽走,手里拿着单,云瑾找到负责行政的“阿海”,云瑾重复一遍说,自己不知道公司的这项规定,请给他审批,“阿海”平时和他们同事都相处的很好,他没有说话,但表情很凝重地迅速签上自己的名字,云瑾感激“阿海”没有为难自己,拿上单再次去那个文员的座椅上,阿珍看了一眼后,说还是不行,没有车票就不签字,云瑾被点燃了怒火,大声地回怼道:“我丢了车票,都解释给你听,别仗势欺人好不好?按理说也扣发了这几天工资,好像我占了什么便宜不成?”她有点发怯,但是双手一抱怀,头一低,不理会云瑾,云瑾站在她跟前僵持一会儿,见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带着不平的怨气,独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人事部龙主管随后让云瑾去办公室,同样是不认同云瑾的说法,员工入职培训就是由他负责的,无论如何也要避免责任殃及到自身,云瑾对他的印象一直不错,所以也懒得纠缠他申诉,云瑾说既然公司这样没有人情味,他也决定辞职了,然后立刻起身,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没有朋友和仗义斡旋的一个人,可以解决云瑾的困局,云瑾独自含着恨与怨,填写了一份辞职申请表。人事龙主管简单地慰留几句,关键是不愿意出面解决问题,只得在辞职单上最后签上字,这样的状况超出云瑾的预期,他在公司的业绩和能力都一直很好,现在只剩下他一个机械工程师,云瑾设想公司断然不会忽视这种情况下,会做出一定的妥协,但却没有出现对自己有利的局面,隐匿心里的失落和紧张,云瑾再去“阿海”的办公室,他还是同样的态度很快签了字,看来云瑾只得坚定了信念离开这里了,云瑾再去厂长的办公室,厂长其实已经听说了云瑾刚刚的纠纷,厂长是个四十岁左右的本地人,早年偷渡到了香港打黑工,机缘巧合下,认识现在的香港老板,于是趁着改革开放的东风,从香港荣归故乡,代理香港老板管理着大陆的产业和经营事务,他的烟瘾大,少数的几次开会结束后,他们几个可以吸烟的人留在会议室再烟雾蒸腾地闲聊一会,厂长爱炫耀自己的传奇经历,所以他们多半猜测是经他艺术加工的情节,被多次宣讲一番,厂长对云瑾的态度一直不错,云瑾提前转正也是他首肯的,既然云瑾提出离职申请,他则收起了往日的随和态度,板着脸说:“你在公司需要人的时候不顾大局(程峰走后只剩云瑾一个机械工程师),公司也只能公事公办,按照规定,你无故旷工是要扣除双倍工资的。”云瑾忍不住大声地质问:“什么是无故旷工?我提交的申请,也按时返岗也叫旷工?公司不可以这样压迫人,我现在懒得再解释什么了,情况都双方清楚,我辞工!现在给我结算吧。”钟厂长眉头一挑,眼睛里带着少有地气急败坏的烦躁,说:“你这个人,注定要吃点苦头才懂规矩!你旷工6天扣12天的工资是没商量的!你不同意可以去告公司,尽快去办手续吧!”说着在辞职表上签署上名字,从桌面上推送到云瑾面前,云瑾知道他这是下逐客令了,不是讲理的地方,云瑾愤然离去,财务同样是个本地的中年女人,云瑾刚出了厂长室,她那里的电话机就响了,云瑾只得先回到自己的座椅里,安工踌躇又小心的走到云瑾跟前,小声地说:“你不要再任性了,就委屈一下扣些钱,不要辞工,哪里有讲理的地方?”云瑾感激中充满了委屈和倔犟的说:“他们太欺负人,这样我怎么还能忍下这个气,我一定要走,还要明明白白给我把帐都算清楚才成!”云瑾一边关注到财务阿霞已经放下了电话机,便起身不顾安工再劝,云瑾将离职单给了阿霞时说:“阿霞,我的工资请给算一下,回头你叫我确认一下,还有请假单和准假条都在这。”云瑾返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等。

不一会,阿霞站起来叫云瑾过去,云瑾到了她工位前,她面对的电脑出示一个表格的数据,云瑾只看了底下的结算金额只有三百多元,马上就生气了,问:“怎么算的,只有这些?可别合着伙糊弄我!”阿霞低声地申辩道:“我也是按照领导的指示规定核算,你不要为难我,你要是认可,就在我这里签个字,不认可就找领导沟通,我也是打工的。”云瑾虽然有怒气憋着胸口,但显然不想对她发泄,云瑾强忍住说:“我不认可,公司一定要有个交代才成。”回转身云瑾又去厂长办公室敲门,钟厂长坐在办公椅上抽着烟问:“我签过字了,你还有什么疑问和纠缠呢?!这个公司不是我钟铭生一个人的,我按规定办事,你不要再找我,告诉你,明天之前,财务结算的流程处理完,后面几天我可不在公司啊!?”云瑾说:“钟厂长,我不是来找茬的,是公司的做法太不人道,我只是少了几张票据,好了,解释的话都说过了,我认了,加罚一倍我现在同意,两倍我怎么都不同意!请你考虑给阿霞打个电话交代重新算。”厂长掐了烟头,神色诡异地看着云瑾笑,云瑾感受到讥笑的成份在发酵放大,云瑾连忙地发狠说道:“大家各退一步,不然的话都别想相安无事!逼急了我也也不是好欺负!”没等着他说话,云瑾先走出了房间,毕竟云瑾充满了顾虑和妥协的动因,开始在心里游动。

中午的下班铃响起,陆续大家都离开了办公室去食堂吃饭,厂长是最后才离开的,经过大堂时,云瑾最后一次叫住他,问:“厂长,您考虑怎样了?”他远远地摆摆手说:“我告诉你的,按照规章制度办!”说完从容淡定地经过云瑾的跟前下楼去了,云瑾僵直在原地,屈辱和愤懑以及绝望,这笔钱对于云瑾来说如血液一样的重要和紧迫,这是要将他逼上了悬崖边缘,他绝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反击到底!云瑾想好了怎么报复,云瑾回到了座位上,将电脑的机箱拆开,拔掉了内存和硬盘揣在了兜里,云瑾所有的工作数据都不会留给这个冷漠的企业,这些丰沛数据曾让云瑾引以为傲,现在成为了刺激云瑾的巨大的讽刺,是背叛的罪证和引人嘲弄的幻相!他决心玉石俱焚,不仅如此,云瑾卖掉这些,也可补偿自己被剥夺的利益,云瑾下了楼,出了工厂的大门扬长而去。

回到了家中,胡依君见到云瑾此刻回家,面色铁青,知道出了什么事,云瑾坐在床沿上半天不说话,没有曾想过自己如今如此的落寞和失败,为了防止他们共同的消沉下去,云瑾掩盖了脆弱,用难掩的愤慨之情支撑起精神和意志,他告诉胡依君全部的经过,云瑾思忖着将这些手上的东西尽快带的中环市场上兑换掉,云瑾想象着下午公司里的慌乱景象,不觉得开始流露出讥笑和畅快的情绪,仿佛看见他们个个顿足捶胸的呼号,他必须要惩罚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让他们后悔!云瑾安慰了她一番后,感到自己很劳累,于是睡个午觉缓一缓再说,其实脑子根本停歇不了,只是闭眼养神。

大概到了几个小时后,BP机无征兆地突然在安静中响起,胡依君推了云瑾的胳膊几下说:“好像是你家里的。”云瑾坐了起来,看出是家中的电话号码,疑惑中,云瑾去了楼下的电话亭复机,接通电话的一刻,传来了他父亲严厉的质问声:“你是不是带走了单位里的电脑?!我告诉你,现在马上还给人家,单位的领导刚刚给家里打了电话,说还回去就既往不咎,不然就要报警处理,你妈都担心的在家里哭......”云瑾脑袋上如同遭受到暴击一般,继而带着怨气为自己辩护道:“那些的人渣还倒打一耙,他们克扣我的工资,我就是要报复,我不怕,大不了鱼死网破!”“闭嘴!不要发浑!家里人也不顾了?你出去打工这么久就是学会了偷拿抢要?!马上将东西还回去!你妈都躺在床上了,还不悔改......”在争执和责难中他们挂断了通话,云瑾接着给安然打了电话,云瑾以为办公室一定乱糟糟的,钟厂长一定是急得跳脚,结果听筒里却是静悄悄地,云瑾问:“安工,公司现在什么情况?钟铭生在不在?”安工压低了声音说:“他们找了你的档案,要给你家打电话,下午派出所的人来过了公司,估计在周围搜查,现在公司的领导都出去了,我偷偷听见有人讨论,在南门检查站等着你出现,你可别去那里!”“他妈的!这些王八蛋!我马上找炸药和他们同归于尽好了!”“你不要冲动,个人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你带走的东西还没有丢吧?劝你给我,交还给公司吧,估计他们也就不再费劲去找你了,小张都听见香港的古先生打了电话在骂人,说底下的那些人做事不靠谱等等,你现在哪里?我悄悄找你去。”云瑾知道目前唯一能信任的人就是他,但是云瑾怀疑现在电话正在被一群人围在一起监听,安工可能也被迫按照指示和自己通话,云瑾一旦出现则立刻被人赃并获,云瑾沉吟了一会,安工觉察到云瑾开始犹豫,说:“我认识你朋友,你不必来,我担心一出厂门会被人跟踪,我向黄卫村方向走,顺着大街,你安排人往公司方向来,途中可以不知不觉交接,这样比较安全......”云瑾从愤怒,犹豫中开始冷静下来,钟铭生是黄卫村的地头蛇,如果他决心找到云瑾,也不是十分困难,他们还要栖身在此地,万一云瑾被抓,胡依君和家人该怎么办?如果自己归还了物品,至少他还是受害方,被抓后也不能将他怎么处置,云瑾想着也是被逼到了墙角无路可走,松了口说:“那好,你现在过来吧,发觉有人跟踪就调头回去。”云瑾痛苦万分,如此一来他是输的干干净净。胡依君宽慰云瑾说:“再要是坚持不下去,我回东安,现在要保证你安全,你可不能出事,安工我记得印象,我去了,如果一个小时我不回来,你马上躲起来。”第一次胡依君显露出十分坚决沉着的样子,用一张报纸包住东西,提在一个塑料提袋中,她匆匆下楼去了,云瑾等在屋里,忽然不放心她的安危,也急匆匆赶往街上去,但他不敢走大道,从侧边的小巷迂回,从巷口同大街交汇的角落处,他小心向外观察,云瑾迟缓了时间,并没有见到安工和胡依君的踪影,但是云瑾半小时后,焦急等待到了胡依君从街上往回走的身影,经过小巷口云瑾叫住她,两人从侧边小道匆匆回到家,胡依君告诉云瑾说,在天桥上遇见了安工,那里地势高,可以完全观察到周围情况,算是有惊无险将东西交给了对方。

一个小时后,云瑾再次给安然打电话,他安慰云瑾说:“我将东西已经交给了公司,公司也说不再追究了,这是钟铭生当我的面保证的,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一点,最近不要出现在公司附近,他们担心你报复,已经加强了警戒和监视。”云瑾默默地承受下屈辱和现实,之后再给家里打了电话通报了情况。

回到简陋的生活里,云瑾痛苦地落下了眼泪,他遭受的屈辱和辛苦都化为了乌有,他们一起沉入了更深重的黑暗和无助中,夜里云瑾睁着眼睛,不能一刻的安宁,她同样在暗夜里陪自己一起叹息,他俩就像是干涸的池塘中的鱼,相伴着等待死亡。云瑾脑海里清算自己的资金,还有十日左右可维持,马上就要山穷水尽,第二天,云瑾清晨起来给胡依君买了早餐,告诉她说要自己出去一趟,胡依君连忙拽紧云瑾的胳膊,不允许走,担心云瑾去厂里报复,云瑾惨淡一笑说:“我不会自投罗网,再说我坐牢了你怎么办?不用担心,我找国伟表哥借钱去。”云瑾出门坐上车并非去关内,一夜的思考,云瑾心想着用自己的身体换钱的办法,他径直到西港医院下车,去了血液采集窗口,开口问道:“医院能接受献血吗?”值班的小护士,身穿白色的护士服,戴着燕尾帽,云瑾注意到她的脸色和服装一样,濛着灰暗的一层尘,这样的年纪应该是刚毕业,就马上褪去了鲜丽阳光的神色,听见云瑾的问话后似乎愣了一会,目光抛射到云瑾面目上的过程中,渐变着原来冷漠的面孔,换了些热情和真诚语气告诉他说:“可以!要去楼上的血液科登记。”云瑾点点头转身离去前,多问了一句:“我说的是有偿献血,可以的吧?”年轻的笑脸在一瞬间转化成一张鄙夷的冷笑神色,“喔,你说是要卖血的吧?我们医院不需要,赶紧走!”云瑾心虚的低下脑袋,害怕引起周围人的观望,逃遁似地离开了门诊厅。

来到行人密集的街道上,顺着一条商业街,漫无目地往前走着,在横跨的一条污水河边,云瑾趴在护栏上,看着黑水流动发呆,云瑾现在游走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上,变得让所有人忽视和轻蔑,他所有的气力和精神,都弥散到了尘埃和黑废水里,或者是根本不存在物质的世界中,云瑾心中除了记得还有一份未尽的责任以外,早已空空如野,失落,愤懑,惶恐,无助,悲伤与无力,将他的躯体压成了齑粉,踩在脚底,他多想求得一刻的庇护,让他收拢自己,避开这纷繁的尘世生界,云瑾如今空有故乡,没有归途,空有愿望,没有结果,叫自己去往何处?阳光曝晒下,污水在杂草夹生的黑泥缝隙中汩汩流动,即便招摇过市,而不知道羞耻躲藏。也不尽然!或许在被别人掩鼻嫌弃的背后,充满了自己的愤懑和委屈,公道唯有水草可懂,他云瑾可懂!他曾经也是一股清流而无暇色,高雅且淡泊名利,不料想走进尘世一遭,沾染万般污秽,他想纵身一跃,手里紧紧地抓住了栏杆,但是自己会游泳,本能条件下他死不了,只会再一次成为别人嘲笑的对象,干嘛要死?!懦夫!我必定要除去污名和陷害!云瑾心灵忽然感到灵魂鼓舞,他再不要遵从世俗道德和别人的眼光喜厌,只要活着一天,就要抗争到底,彻底与所谓的“公序良俗”和“社会公理”针锋相对,忽视弥漫在“文明世界”里的冷漠,云瑾正经历人世间最深重的凄风苦雨的迫害,只因为他必须捱过下一个日月更替的24小时。

云瑾在街上流浪着,循着大体方向往家的方向步行着,也不在乎时间和距离的因素,只在风甩在脸上,才知晓活着的感觉,经过漫长的经历,云瑾到达距离家门几百米的荔树林,歇息着,他没有力气再前进一步,云瑾思考着一个问题,怎么办?手足无措,将烟雾灌入了空洞的胸腔,茫然的大脑几近枯萎,最后决定再给孔国伟打电话,先听他怎么说,自己再打算。电话里云瑾告诉他,自己已经辞职了,孔国伟惊讶地说:“啊?”之后电话里有一段的沉默,云瑾已经预想到这个结果,云瑾接着说:“我先找一段时间工作看看,要不然老表您......”他立刻附和道:“那好,多看看,找和你的专业对口的事做最合适了!”云瑾知道通话已经没有价值了,匆匆和他结束了,云瑾挂上话机的一刻,脱口骂了一句:“王八蛋!”当所有的希望都化作泡影时,云瑾反而不再迷茫了,告诫着自己千万不要沉沦,还有许过的诺言和遥远的家人的期盼,他不可以灰溜溜的逃跑,哪怕是在这里粉身碎骨,身败名裂也绝不回头。

剩余的资金,云瑾将它们分配到每天的额度用支,胡依君照例到人才市场和职介中心,云瑾则在市场外的各个工业聚集地寻找机会,约定的时间后,他们再汇聚到一起回家,为了那一线的希望,他们都在加倍努力寻觅,一周的时间还是带着沮丧,迎来了毫无建树的结果,云瑾丢下了脸面,再次给孔国伟打一通电话要借些钱,他支支吾吾说和云瑾的家里人商量,半日后,云瑾再一次问他时,他同意云瑾去取,于是立刻云瑾坐车去孔国伟的家庭住址,和前一次前去的心境大不相同,彼时云瑾还可以勉强维持一下自尊心,和装扮一点的人设印象,但是现在云瑾活脱脱像一个乞丐和流氓上门,云瑾的感觉没有出错,别人也是这样看待他的到来,在他家楼下,云瑾拨通了电话,孔国伟并未在家,表嫂接的电话,淡淡地说:“你老表有事出去了,我告诉你手机号你去找他罢。”随后匆匆地结束了通话。

云瑾逡巡在街面上,手里拿着记下的一串号码,寻找车站,看可否有通达中环的公交,心里刻意地淡化被冷落被蔑视的伤害感,提升自己的无赖指数和修补能力,决心一定追逐着踪迹,到天黑也要求得一个结果,孔国伟的刻意躲避,却刺激了云瑾的缠斗欲望,行走了很远,找了一趟车,云瑾最终又出现到了中环的街头,这里人头攒动,商业气息隆隆,唯独云瑾两兜里空空,一身汗渍与尘土。云瑾拨通那个电话,响了几声后,电话里出现了他寻找的声音,孔国伟抑制住烦躁的部分情绪,让云瑾去某个大厦的某个房间找他,云瑾挤在电梯人群里蜂拥上楼,推开那个格子间的门,孔国伟正在和一个负责人模样的人,坐在小条桌前喝着工夫茶说话,前倾着赔笑望着负责人的神态,云瑾怯生地站进来叫了他一句,孔国伟马上板正了身躯,侧头对云瑾招招手,示意他走近,然后从精致的夹包里取出钱数了数递给云瑾,一边讪笑着说:“省着用,你老爸挣钱也不容易,我倒能体会他老人家的不易,呃,我忘了你学的什么专业?”云瑾伸出手,不争气地红了脸,接住钱,再重复一次自己的专业名称,孔国伟和翘着二郎腿的负责人介绍说:“强总,这是我家小表弟,您看他学的专业,有没有机会找到工作?还是太年轻了,靠头脑发热跑出来闯世界,世界哪有那么好混的!”孔国伟的说活引起负责人的点头,云瑾原本的一点点的倔强,被数落的满脸羞愧,云瑾只想匆匆告辞,却被他又叫住了,孔国伟察言观色地望着那位负责人追问了一句道:“强总,你这里有机会试试吗?”强总上眼皮一跳,有点意外,然而还是认真的打量云瑾一下,问:“懂单片机吗?”云瑾无心流连在此,老实又干脆的回答说自己不会,于是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轻笑一声,孔国伟叹口气,对着云瑾说:“强总这里的待遇的确好,但是要求也高吧?!”云瑾听出他所表达的含义,没有说话,孔国伟接着释然地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在谈。”这是为曾经他夸过的海口找托辞,云瑾早已经坚定着要走自己的道路,时间对于他已经十分的珍贵,既然借到钱,也不屑听什么青蛙叫,蚊虫飞的闲扯,云瑾加快了几步消失在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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