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到家庭,大到国家和国际,皆在新世纪充满了动荡,2001年发生在美国的 “911”事件吸引了全球的关注,云瑾恰巧在电视机前第一时间见证了整个突发事件的直播, 9月11日上午(中国时间则在深夜,翡翠台直播)两架被恐怖分子劫持的民航客机,分别撞向美国纽约世贸大楼,两座建筑在遭到攻击后相继倒塌,相邻其余的五座建筑物也受震而坍塌;不久后,另一架被劫持的客机撞向位于华盛顿的国防部五角大楼,大楼局部结构损坏并坍塌,“9·11”事件是发生在美国本土的最为严重的攻击行动,遇难者总数高达三千人,此次事件对美国民众造成的心理影响极为深远,民众对经济及政治上的安全感被严重削弱。用报刊评论的一句话:“坍塌的不仅仅是世贸中心和五角大楼的一部分,而是美国的平静和安全感”。
美国国务卿鲍威尔2001年9月13日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本·拉登被锁定为制造9·11恐怖袭击事件的头号嫌疑犯, 10月7日13时左右,美国总统布什宣布,美国和英国已经决定,开始对阿富汗当局的军事目标和伊斯兰极端主义分子拉登的卡达训练营进行军事打击,反恐战争终于爆发。
危机和动荡贯穿着这些年,云瑾和高雅兰第一次经历全球性的传染病大流行的惊恐,那场始于2002年的广东非典肺炎,给他们的生活和人身安全深刻影响,起初未知的恐慌在人群里弥漫着,散点出现的病例如同投入潭水的一枚炸弹,激起惊涛骇浪,大家听信各种的传言,开始抢购白醋和食盐,据说板蓝根中药有特效功能,药店马上被哄抢一空,有幸雅兰的药厂有存货,云瑾如获至宝一般,每日定时服用,另外也分配一些这样的“战略资源”给领导和同事们,公司的经营也受到了影响,为了安全,他们得以放假在家中躲过去一些凶险的时日,疫情很快扩散到全国和全世界,如此2003年的春节,云瑾没有如愿回家乡,到03年的前期疫情出现不断高峰传播,死亡的人数也节节攀升上来,他们在感叹生命的可贵和脆弱之外,更加着重珍惜当下,这年的中后期,通过全国医疗战线的努力和民众配合,总体才得以将大流行控制下来,但同时奋战在抗疫一线的许许多多医护人员,付出了宝贵的生命,有很长时间云瑾担心宁芳菲的安危,可是苦于信息全无,只能每日查看关于遥远那个省份的媒体报道。
2003年,曙光公司已经是一家初具产业规模的高科技企业,产品已经涉及到了精密制造、医疗、铁路、院校等重要领域,获得政府的资助,整体搬迁到了南门,位于新建的大片的科技园区,大部分的土地还在整备中,少有的数十栋工业厂房,都是统一由政府设立的机构高新投所建设管理,公司进行了股份制改革,从一些的会议流露出的消息是,曙光公司筹措着要上市,内部员工股开始认购认缴,老板以此来考验员工的忠诚度(主要对象是骨干和领导),云瑾在形势下,既不了解股份的具体含义,但还是果断将能支配的全部资金一万元钱交到公司,另外他们将住处也搬到了靠近公司的附近,租住了宽敞的一套房,有客厅卧室和阳台,许多同事也租住在附近,上下班时云瑾可以步行前去,而且胡依君也缩短了上班的通勤距离,新的生活和上升的工作职位,都保障着未来向好的方向大跨步前进。
2004年春节,依照云瑾的意见,他们在青城购置了一套新房,花园小区居于凤栖水库的附近,环境幽静,距离青城的技术开发区也不远,即便云瑾对目前的工作没有什么担忧,但是从长远的规划,还是预备着回到自己的家乡,只是需要做方方面面的积累完成后,才作打算,而且背负了银行的贷款,要尽快还完才能说可以轻松下来,这样的心理和自我的定位目标,存在大部分奋斗在新海的年轻人心目当中,城市的变化太快了,而存留在他们思想里的传统意识,并不能跟上这样没有着落的梦想飞驰,于是时常会产生分裂的方向感,不知将来何去何从,到了2005年,雅兰再一次失业,这一回并非是高雅兰个人原因,也不是独自被清退,实则这家制药厂出现重大的经营变故,创始人兼总裁由于经济犯罪入狱,大厦倾覆,岂有完卵?从新闻媒体报道的内容才知道,曾经一家的:“蜚声海内外的明星企业”,竟然已经负债近百亿,立刻成为了舆论的焦点,至于领导人的功过评说不一,被遣散的那些职员心中,更多的体会则是被赶出的悲戚和留恋。
高雅兰闲赋在家里半年时间,云瑾忙于工作,也未曾真正留意她显现空虚的不适感和抱怨,加班成为他工作里的常态,虽然云瑾时有安慰她生活无需多虑,但忽略了一些东西,他们之间缺少了荣辱与共的参与热情,高雅兰最终还是偷偷找了一个单位去上班,那是一家的广告公司,位于海珠城一处幽静典雅的角落,公司主要的业务在于房产广告策划宣传,搭乘着房产市场的高速繁荣的快车,效益很可观,发展的态势也很好,云瑾知道后,并未反对她的自主决定,这样他们各自并行不悖,都少了些牵挂更加专注在不同的圈内,高雅兰自从有了几个好姐妹交往之后,他们包括周末都可能没有共同的生活或文娱安排,到晚上才陆续回到家里,这样持续下去也各自安稳无虑。
刘倩是个精明瘦小的四川女孩,和高雅兰关系最好,刘倩个性强,胆子大,善于交际,也精于心计,用她自己的话说是:“雁过拔毛,人过留声,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高雅兰被她的热情和人格魅力所折服,一起参加各种形式的同事间聚会以及同事的朋友参与的私人聚会,刘倩不失时机地给高雅兰灌输“及时行乐”和“勇于突破”的亢奋意识,半开玩笑得说“你的条件要在我身上,起码现在有车有房,还天天惦记着回你的出租屋呀?难道你的思想还停留在解放前不成?这里是新海!全国最讲经济的地方,不是谈风月的地方呀!”高雅兰傻笑着,说:“不明白你说的酒话。”
有一天,云瑾的一位师弟开玩笑般地问:“你们什么时候办喜事哩?”云瑾笑着说:“怎么,还担心我漏了请你?”一通话说着就过去了,临近下班,他面色奇怪地同云瑾说:“今天我不陪你吃晚饭了,你也最好还是早点回家了,这样天天加班也不是事,你女朋友不会有意见吧?”云瑾觉得奇怪,通常蒋通并不主动谈到自己的私人生活,今天已经主动提到了两次,云瑾便问他:“小蒋,听着话里有话,有什么事?”,“没......没有......算了,这里说话不方便,下班了我们一起走”他坚定下信念要和云瑾吐露一番的心事,下班他们步行走在回家的路上,蒋通终于开口告诉云瑾说:“首先我声明自己可能看错了,说的话你不要较真。”他看了看云瑾疑惑的表情,知道再吞吞吐吐已经显得不必要了,继续说:“我昨天(星期天)去中环,无意间见到一个人,从背后看是你女朋友,她是不是穿的一件红白相间的薄毛衣?我是走在背后,所以不十分确定,但是见她和一个男的牵着手,所以我考虑很久,还是觉得告诉你,你自己再确认一下,长得像的人很多,或许我看错了......”,顿时一股羞愤感从头到脚灌透全身,云瑾涨红了脸,支吾道:“好像没有那件衣服穿过......”,再也没有勇气辩白了,云瑾心里明白她确实有这样一件毛衣,几乎自己快腿脚软弱到要步履不稳,胸中坠吊了千金的寒铁,云瑾从怀里摸出一只香烟,点着叼在嘴里,苦涩加上窒息的浓烟,遮住他看清前路的努力,云瑾吩咐蒋通先走。
他们两人见面后,云瑾故作平静地询问道:“最近你在工作上有没有什么变数?和同事之间相处还好不好?”高雅兰回答道:“很好啊!”,“经常都和哪些人一起出门玩,我认不认识?”,“还不是和刘倩?还有谁?”她开始有些不耐烦和云瑾交流,云瑾曾经评价过她的公司文化氛围,都是一群精神异常的怪人,整天装神弄鬼,穿着打扮和文案作品到创意思想,都显得病态自嗨,可细品皆是泛善可陈,如同嚼蜡,高雅兰却讥讽云瑾没有格局,甚至理解是,嫉妒别人的优秀以及高收入,如此不容置喙,交谈便终止,云瑾内心里多少有一点的失落,更多是对她逐步摆脱自己思想影响力的焦灼,促请高雅兰与那些人保持适当距离的提醒,但是随着他们日益冷淡的感情和信任消减,她表现的很抵触抗拒,但是始终云瑾没有想到,痛苦的分裂来得那么快,那么具有侮辱性,她的攻击性没有任何的正当理由,或许高雅兰真正地融入到那群人的思想里了,云瑾最后的一点希望是,接下来提问的答案是她继续矢口否认,云瑾问:“你昨天穿过的那件红白色毛衣没有?”,“干嘛?”,“你告诉我。”,“嗯!什么问题吗?”,“......”,云瑾的脸色涨红了,张着口再也说不话,高雅兰看着云瑾觉得诧异不能理解,云瑾终于失望、羞耻到极点!立刻变了铁硬的口气质问:“高雅兰,我没有料到你现在学会说谎,你昨天和那人在中环,都有人遇见了,你回来却说和刘倩一起,还怎么解释?!”云瑾气的没法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自己都要受辱想死,他紧拧眉毛,眄视对方,吐出的每一字都像鞭子一样,当众抽打在自己的脸额上,高雅兰震惊之后,脸色涨红,沉吟着站在阳台上,时至今日都无话可说,也无法面对。十分钟后她去屋里收拾自己的衣物塞进背包里,出门前路过云瑾瘫坐在沙发前,冷冷得小声说:“我们分手吧!”然后推门离去。
云瑾遭受莫大委屈和痛楚的泪水瞬间滑落到面颊上,疯狂的思想在追忆悲惨的过往岁月,愈发怜悯他这样的人生际遇,云瑾在一次次挫折面前,总还能在内心深处有一处的阳光明媚的地方,现在全部黑暗到彻底,他目睹她存留下的物件和生活痕迹,就如同是一件件的折磨自己的刑具,让云瑾死去活来,他呆坐在沙发上一夜无眠,门外的任何一丝的声响,都误以为高雅兰反悔地跑回来,然而都没有出现,白天来临,云瑾电话请了假,将自己关在屋中继续他不能止歇的悲哀,悲哀的根源也激发了云瑾的愤恨,云瑾将电话打到了高雅兰的公司,要找那个人出来,他决心要通过直接的决斗方式做一个了断,传递消息的人去了许久,没有人前来接听电话,最后就挂断了,云瑾屋中来回地镀着步,如今无法宣泄的怒气,已经胀满云瑾的胸腔,他颠沛在情感歧路上太久、太累,最终断绝了希望。云瑾的迷茫寡断,葬送了所有的美好的希望,他开始忏悔着,又将独自尝受命中的报应,情感轮回,愈加的沉沦,让云瑾看不见光亮,他感觉困死在深潭挣脱不掉,心灵开始腐朽,仿佛从胸口弥漫至全身。
无人探望中断绝了饮食两天两夜,他发觉开始有些虚脱,精神的內噬也减轻了许多,只是憋闷得十分心慌,云瑾有些透不过气,呼吸变得很细弱无力,他强迫自己需要动一下身。
挣扎着扶着墙壁从楼梯口下到一楼,他终于吸到纯粹的几口的空气,云瑾蹒跚地走出了狭长的小巷,来到了街道,日日固有的热闹丝毫没有任何改变,喧哗声好像嘲弄云瑾思想上的颓废悲观,根本引不起同情,在爱情的态度上,云瑾陷入一种摆脱不掉的因果报应中,自己是罪有应得吧!云瑾踯躅徘徊在阳光下,心中忏悔自己的罪责,浮尘混合着干燥呛入喉间,吞咽一口,感到裂痛并泛出异味,他买了一瓶水从嗓口浇灌下去,全身打了一个寒颤,现如今不知道往哪里去?但他一定想尽快离开人群!来到前面有一条安静的小路,树荫遮挡,云瑾顺着围墙边走在曲折的人行道上,疲惫随时可以伸手扶一下,这里是一个停工的场地,体力需要不时补充,也难以为继,云瑾畏葸不前,立在中途,围墙破落了一截没有修复,云瑾便转身拐入进来内部场地,残留着地基工程的旧貌,虽然已经是荒草丛生,杂物遍地,这里适合自己的存在,且一点都不显得多余,云瑾坐下在露出土地的一块水泥地面上,不一会儿卧身躺在上面,罅隙里的荒草高擎着茎叶,遮挡住他眼前的强光,云瑾闭着眼,维持着生命,但实在体会不到生的意义,终于疲惫到进入一丝困倦,但不时被道路上的车流声拉回意识,带着痛苦记忆再被抛丢在原处。
过了多久,并没有去在意,但隐约在意到一点有人小声说话的声音,离得不远不近,持续不散,终于有一句中年女人的声音,越过障碍传递到云瑾耳朵里:“啊哟,还能说话吗?小伙子?”是个善良关切的声音!但是他并不太愿意此时回应,云瑾没有动一动,听见了脚步声含地面的波动,由远及近最后停留在附近,云瑾内心受了扰动,所以他身体跟着翻动了一次姿态,仰着脸面仍旧躺着,“你不要紧的吧,要不要去医院?”她又问了一句,云瑾的眼睛被日光照耀,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无法辜负她的善心善举,细弱地声音回答:“我没事,累了想歇一会”她收了一口气,叹息道:“可别作践自己身体,还这么年轻,啊哟......”说完立在那里,有好几分钟才默默地离开了场地,难堪的情绪消弭到最后,都置换成了悲苦的情绪,再一次云瑾眼里渗出一点泪,重新翻起的委屈和不甘,都被阳光和陌生的关怀温柔地抚平,那样包涵着治愈的温度,令身体中的腐败之气,穿过体表挥发到空气中,精神上受到的污染开始结痂脱离,云瑾迷茫里看见了天空有一条飞行留下路,面前延伸展开了,另一端连着熟悉的家乡,云瑾回忆起一路走来时的模样,自我呼唤的思想牵引着自己从地面爬起。
也是清明时节,柳絮飘飘,如梦如烟。不知道那许许多多的岁月是怎样从身边流逝的;似乎,昨天云瑾正在柳荫下嬉耍,捏泥戏水;外婆在柳荫下淘洗花菜……然而,似乎一夜之间,已经让云瑾辨认不出纵横杂乱的阡陌,魂魄仿佛置身来到生养自己的这块土地上,且自己的伯叔、祖辈们长眠在这里。
在生命链中,一代一代人肩负着上一代的嘱托,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挽着生命的沉重,去连缀无法断开的生命时空,勇往直前,努力不息......人生仅为短短的一瞬,在有限的时空里,天命主宰着颜色的浓淡,征途上的坦坷,唯有自己咬碎牙关不放弃。
辞职的申请没有马上被批复,但云瑾已经开始收拾整理最后的行李,一碗孤独的泡面放在桌子上,云瑾把它好好填进胃里,需要有气力完成剩下的事情,其实也很快就收好了箱包,多余的东西太多,也不值得花费心思如何去分类处理,云瑾坐到阳台上,守候观察着天空色彩的变化,也没有什么特异的不同,一直呆坐到天黑,外面亮起了灯,天色变得铁青,房屋的铁门扣响了一声,他扭了头望去,高雅兰此刻背着包裹进来屋内,只是不再敢更前进一步,她靠着墙壁,屋内光线不明,她的形象含混不清,头是低垂着,云瑾冷冷地问:“还回来做什么?”并不期待她的回答,继续将目光投出到阳台之外灰暗的世界,他们已经无话可说,过了许久,高雅兰开始低声哭泣,再过了许久,她仍旧没有止歇在继续哭泣,大约半个小时后,她终于停歇下来,云瑾没有好口气地奚落的口吻道:“你看看还有什么东西落下,尽管拿走好了,就这两天我办了手续就叫房东来收房,余下的都会丢出门去!”她在黑暗里怯生生地哀求道:“我想要回来......”“别装了!你已经自由了,何必回来看我的笑话,我也一个人活得很好。”她提高一点嗓音,带着求饶截断了他的话,“我要回家,我求你原谅我一次,我错了,对不起,我真的后悔了。”愤恨重新涌上了心头,云瑾大声抢白道:“不再说了!当初......当初你要选择和我走,现在和别人走,都是你的自由!只是留给我一点尊严和脸面好不好?我会走的远远的,一定不会见面了,你们可以平静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互相绝不会再打扰!”“不,我不想!都是我的过错,我都处理完了和他的事情,以后我们不纠缠,已经一刀两断了,而且......”“不要再和我提起你们的什么丑事,我已经说过和你不相干,你现在和我讲这些有用吗?为什么不能让我安静得离开?!”“呜呜......”她再次哭起来,细声絮叨着自语:“他,他是个小人,他害怕躲起来......”“害怕什么?害怕我揍他?对,我是想揍他!现在还是算了,缩头乌龟王八蛋!继续躲着吧,我懒得再找,去告诉他,他不配,不是一个男人,你喜欢是你的自由,不要再提及这个人!”云瑾突然怒不可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并冲进屋内,声色俱厉地冲高雅兰吼叫着,她一下双手捂脸蹲坐到地上,同样绝望的嘶喊道:“难道你要让我去死才解恨么?可是你当初答应一辈子要对我负责到底的啊,我对不起你,你生气可以打我,骂我,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啊,求你了......呜呜。”云瑾并不想狠狠打她一通,甚至想都没想过,但是他做不到她请求的“原谅”,云瑾杵在高雅兰的面前,不知道自己意识里想干什么,她已经完全情绪崩溃着开始哭诉:“我发誓没有犯下无法挽回的过错,我是鬼迷了心窍,错信他的谎话,以为你已经不在乎我,我慌了心魄,才走错这一步,我后悔现在才识破他,他是个小人,害怕地见了就躲,还让人带话不要给他惹上麻烦,我已经决意离开这家公司,我想回家呀,呜呜呜......我要回家,求你了......”多年以来,云瑾何曾折磨过高雅兰——更别说胡依君,如此的落寞悲戚?巴不得自己剜出一颗真心给她看,割下一块肉给她吃,怎至于到头来,她如此伤害自己?云瑾蒙受巨大不被理解的委屈和难以承受的伤感,但毕竟他们曾经在风风雨雨里,相互扶持的艰辛和努力仿佛历历在目,之所以他不敢首先在她面前倒下,全都是为了当初的诺言和责任,云瑾伤害过别人,也被人所伤,他懂得珍惜,更加在乎自己的真心被人理解和看见,云瑾的心在抽搐,泪水横流,咬牙切齿的怨骂:“你是怎样的?一个愚蠢的女人呀!?你想过如何让我继续活下去呀?”高雅兰一头扎进云瑾的怀里,他们抱头痛哭起来。
因为需要,从2001年左右,云瑾同苏厂长从一般的业务联系到共同的技术支持,新项目成果共享,两家的公司都在快速成长,而他们两人之间形成难得的忘年交,每一次苏厂长来到新海,都会带来最近厂里的变化的照片给云瑾看,比如:增加了机器设备,新部门,新的厂房扩增面积,新的招聘人员数量等等,他还带了他的全家福照片给云瑾分享家庭成员,他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已经成家了,小女儿目前新加坡留学,太太在公司帮忙管着财务,有了曙光公司的招牌效应,他们的业务在全国都铺展开了,到2004年他们的公司自建了5万平方的厂房,预计2005年产值将首次到达了1000万,苏厂长多次邀请云瑾到他的企业看看,但路途遥远也没有现实中的必要性,故而云瑾推辞再三,直到2004年才第一次接受邀请,此时云瑾在江洲市参加一个行业的技术论坛会议,苏总知道这个情况,立刻派了专车从无锡出发,行进几百公里到江洲市接上云瑾从散会地点返回无锡,这等的热忱不能再推辞冷落,终于来到了他们那个厂,苏总领着所有的管理干部和家人在门口迎接,云瑾从未经受如此的厚待场面,感激加上受宠若惊,在欢迎餐会上喝醉了酒,通过两天对工厂的全方位参观了解,几乎大半产线的物品都是曙光公司的交付订单,苏总语重心长的说:“如果当初曙光公司没有找我们合作项目,厂子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关键是云工的那一通电话和多年鼎力的技术支持,所以你是我们厂的贵人,是最值得我们感谢的人!”,随行参观的苏太太和女儿一齐附和苏总的发言,看得出来,他们即便说辞绝对了程度,但是在企业濒临停产的关头,云瑾随手在黄页上找到的一组电话不啻为天上福音,云瑾通过了别人的视角重新发现自己的“崇高价值”,心情也开始激动不已,突然间眼前所发觉的每一台机器,每一间办公室,每一个忙碌活动的工人身影都均成为自己人生里的骄傲和荣誉。
从无锡回到新海后,很长一段时间中,云瑾对自己的工作成效有完全不一样的理解,高科技发展的每一步,都是平凡人的协作分工累积的结果,成就自己最后也成就别人,企业经营如此,国家经济发展亦如此道理,故此参与其中称之为“命运共同体”,见证一个伟大的创新时代来临,一股轰轰烈烈的民营企业的春天席卷古老的国土,从到处的烟火气息和机器轰鸣声里,所有人都抱有了梦想成真的期待,赞美时代,憧憬未来,享受获得感成就感。
曙光公司的发展首先遇到的瓶颈问题是融资不足,由于企业性质和资质等因素,资金周转能力不足,贷款授信额度低,往往只能是碎步快跑式应对,即便是这样,公司内部并不会出现信任危机,老板的个人魅力和感召力是一面不倒得旗帜,指引员工他们一次一次的度过难关和战胜挑战。当员工们知道老板将全部的身家都抵押到银行贷款,大家都很感动,由于资金问题影响到任何一个经营环节时,大家会合力承担压力,想办法解决,有时公司工资延期最长2个月之久,也没有动摇军心,依然是相信公司并相信自己,公司运作系统灵活高效,领导也对每一位员工充分的信任,做到了人人各尽其责,事事及时奖励,员工真切的体会到了和企业一起成长,公司已经拥有几项的拳头产品,首先是设备的各项技术精度指标不逊于当时的进口日本或台湾产品,价格却有着巨大的优势,其次,当前的国家经济属于爆发式发展时期,新增的市场对这一仪器设备市场产生虹吸效应,故此公司获得充足的订单和利润,不断提高市场占有率、加大研发投入、提高产能,所有的计划事项都是时不我待,只争朝夕,公司上下在老板的热情激励下呈现出高昂的斗志。
新海也是这个时期,由于高收入的吸引力下,由内地过来的年轻人和高知人员,几乎共有一个特质就是年轻和单身,他们可以全身心投入工作,有力的支持公司的壮大与发展,研发和市场双轮驱动,采购和财务紧密跟进,生产和后勤全力以赴,入夜后大楼里依然灯火通明,遇到难题时,无论洋办法,还是土办法都大胆去尝试和钻研,也是人才辈出的时期,每个人都盼望着早出成果,无论是精神上和物质上多有收获,时间证明了公司初创的几年,给每个参与之中的曙光人,难以磨灭的光辉记忆,这是云瑾当时的动力底气。
看似平常的从一次吕工的玩笑话里,云瑾了解到,远在无锡苏总的内心深层暗藏的想法,这个想法是随着时光累积而慢慢形成的,他的女儿已经毕业回国,公司的发展离不开可靠的亲信人和可继承的带头人,眼光逐渐聚拢到云瑾的身上,邀请云瑾到厂里和家属见面也是隐含有这个意思,全家人都形成了一致看法,希望云瑾真心实意入赘到苏家,一同经营发展好家族产业,女儿的思想工作已经初步做通了,她也见过云瑾的到厂里指导工作时留影,加上自己亲属的满意印象,只剩下云瑾的真实态度,苏厂长其实很早也知道云瑾有女朋友这件事,故而不好意思挑明,唯独云瑾没有理解透彻,最终只能让吕工真实探明意见,突如其来的告白,像是在云瑾一向平和的思想里投下一枚震撼弹,显然除了云瑾以外,其他人都持有了促成的美意,云瑾混乱地想了许多,首先抗拒是不同意入赘,但这只是一种老旧风俗的说辞,并不存在现代生活中能有任何的牵绊和限制自由,从长久的忘年交相处中,得出想要的答案也很容易,那么最后的问题是忠诚和婚姻,云瑾内心受到了刺激,他不愿意再在忠诚这个问题上尝试了,宁可认真经营自己的现在的生活,事业上展望也可以凭自己的努力有所建树,当然放弃一条捷径。
2006年,云瑾同高雅兰结了婚,婚后的生活过的很平静,青城的房子已经完全建成了,他们在假期里回去看了又看,非常满意这里的人文环境,将来就要在这里共度安定祥稳的生活,规划再积攒两年的钱就回去家乡,虽然造成的裂痕伤疤已经弥合,但还是不愿再回头看一眼,云瑾的一些痛苦记忆多半有自己的责任,时常他会反省再三,他的思维力量太过于强大了,有时会控制不住它衍生的扩张力,当云瑾松懈一些,想象的力量会将幸福放大到无止境的幸福,也能将悲痛放大到同样的无止境,这样的特质能力一直伴随云瑾的青春时代,后来云瑾从一本书上阅读到一段的文字,好像是说:“想象力的边际是一个人灵魂可触及的边际......”云瑾确定了或许是有某种关联因果。挥洒在土地上的年少青春,人生的轨迹时常偏离出自己原本设定的方向,已经无所谓悲或喜,苦与甜,爱或恨,总有意外,云瑾已经能够坦然地接受和理解这样不期而至的变故。
2006年,云瑾所服务的公司成功上市,伴随着股份红利的增加和个人职业晋升的因素,云瑾和高雅兰暂且继续留在新海生活,物质条件已经不能成为他们焦虑的主题,但是随着年纪的增长,不切实际的虚幻梦想也逐步从意识中淡忘,生活归于平淡。
云瑾获得职务晋升,负责机械装备研发部,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工作当中,吕工升迁到物资部,云瑾接替了他原来的职位。
云瑾提出了“一个中心,三个意识”(以客户为中心,全员具备竞争意识,危机意识,市场意识)的管理理念,快速梳理业务流程,强化结果导向,培育一只高素质,高效率的专业团队。云瑾克服自身的性格弱点,频频组织培训会议,大方地站上讲台输出思想理论,带领着团队率先完成全年的经营目标,成为企业年青干部的榜样,为了实现许多同自己一样有梦想的年青人有所成就,他第一个制度性构建部门选拔培养人才的梯队建设,好朋友蒋通是他重点培养的对象,然而他却在此时恋爱了,云瑾见过那个女孩,初相识的印象还不错,有十分青春标致的一副模样,苏婕和蒋通也是同乡,目前从事着总经办文职工作,女孩待人接物也是落落大方,近几年公司新添一项传统,就是临近春节前举办一次联欢晚会活动,所有的部门都不想放弃一次展现部门风采的好机会,所以认真编排了一些文艺表演的节目,提前一个月左右,利用周末或晚上的时间排练,云瑾身高体型成为了许多节目争夺的男角,他已经答应了总工办,参加一个集体舞蹈的邀请,后面有总经办的一个服装秀节目,也向他发出邀请,苏婕是那个节目的策划人和召集人,云瑾多次谢绝不能,就推荐了蒋通,正是这个机缘,促成了蒋通和苏婕的相识,他们是从节目伴侣配合到互相吸引走到一起,大家彼此来往频密也熟识起来,云瑾作为获得他俩少有信赖的前辈和思想指引者存在中间,建议年轻的情侣也为他们今后在一起做规划,蒋通参加了在职研究生的学历深造,苏婕报名了行政管理师职称培训,恋人的关系建立之后,逐渐的了解中,蒋通发现苏婕的消费观念有点超前,蒋通的无条件纵容下,变得不懂节制,他们时常出入高消费的场所,蒋通向云瑾借钱的频次变多,每月的收入捉襟见肘,对应每月的工作业绩指标垫底,云瑾提醒过蒋通但不方便将话说的太明显,看着他幸福自足的模样,还是考虑由着他自主去了。
2008年发生四川大地震,近七万的同胞生命被灾难瞬间夺走,还有数万的失踪人口和几百万的受伤群众,看到多少的家庭支离破碎,妻离子散,举国上下无不同声呜咽,待擦干泪水后,他们仍旧还是要顽强地生活下去。
《祭》
前几夜我辗转难眠
怎将心神安放
世间起初
还满目䓤茏的模样
而如今我步履沉重
加上泪眼迷茫
世间不再有
满目葱茏的模样
梦里依稀听见
杜鹃在田间里歌唱
朦胧小雨
淋湿我青灰的衣裳
跟循着引路的云烟
回到你身旁
独自追忆
往昔里朝暮的时光
你曾牵我的手
从故道悠然地走向
升起炊烟的温暖地方
我捧一束野菊花
踌踟地缓缓走向
立满石碑的荒凉山岗
亲密交谈的笑语
似还在耳边回响
风雨侵蚀了
你声音里的清朗
你告慰我别害怕
一个人的旅途很漫长
而亲友离去后
也不要沉溺于悲伤
梦里可以听见
杜鹃在田间里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