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云瑾到旧货市场,处理带回来的电脑,按照之前约定,云瑾告别了樊星下午到了庙山,第二天的清晨,云瑾拖着行李箱,来到了靠近高速路的一个偏远地区,厂区内的道路上仍旧残留着昨日的垃圾杂物,远离了主干道的长长的一条路,高高低低、弯弯曲曲,跨过一条横贯的排污渠桥面,在幽暗的道路上,飘散着若有若无的细雨;来到一座三栋的小楼前的围墙旁,这是云瑾的新单位,云瑾说明了来意,将行李暂存在保安亭中,静候着上班的时刻。云瑾沿着围墙走了一圈,公司的位置在这片工业区的边缘地带,一半的墙外面临着荒地,满目是野蛮的蒿草和裸露的红沙土堆,在严冬面前,野草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色彩,显然仍有一些不明趋势的植物,没有顺从地倒伏下去,在风雨夹持的摧残下,面目狼藉地站立着,仿佛有一双空洞的眼神,眺望着看不到尽头的远方,也许正在为同伴的死亡悼念和追思,也许是没有意义的生存麻木了意识。
云瑾来到这个充斥着机器运转声和少言寡语的新环境,旧色的楼房和天空浑然不清,在属于云瑾的一小块座位里面,每天对着一张的电脑显示屏,做着与解决生存条件有关的事务,不曾有过谁会路过,对这样的工作表现出兴趣和赞许,云瑾全身沾染了同这个时节阴郁的天空一样的色彩,同样浑然不清、日复一日。对外界唯一的沟通,就是晚上同胡依君的通信,云瑾居住在厂区内,本来是他一个人的房间,半个月左右,住进来一个上年岁的上级主管,操着不友善的、自恃清高的地方话语调,不时出现在云瑾的耳朵里,多是安排云瑾去丢垃圾、打开水等,夹带所有程式化的,没感情色彩的客气,却都有一丝的不容违背的坚决态度。他是来自江西的一个瓷器厂老技工,他是为了改善子女的经济条件,才来到这里工作,云瑾是他唯一的助手,需要听从他的工作安排,即便云瑾表现得自艾自怜像没有生机,也没有让他产生任何的同情和顾忌;技术方面他作指导,云瑾须按照他的口述和手绘草图,去转化到电脑上绘制工程图,所以他在任何时段出现在云瑾的面前,都是以命令的口吻部署或检查落实,云瑾有时想安静得写封信,或暂坐窗前抽支烟沉思,远望着高速公路时,他总会打断他,干扰他,内心的悲愤和压抑持续折磨,磨炼云瑾的忍受力,发觉一天,云瑾的忍耐力已经渐渐地失去应有的弹性力量。云瑾故作的顺从,才让他的谈话语气也跟着慢慢柔和了许多,即便是他没有降低工作事项的数量和质量要求,但是时间给予他宽裕了一点,偶尔也会自己去打一瓶开水回来。
决定春节不回家,这是早确定好的事,所以云瑾回避那些迫近的乡情感召,一心只想着和胡依君见面的期盼,但是对见到她父母,心里的忐忑同样强烈,胡依君在给云瑾的信中多次重申家人的理解,云瑾却不能完全放心,从既往的反馈信息,云瑾知道那不过是安慰之词,目前他的状况是不适宜登门的。
春节假期开始了,云瑾坐车去表哥樊星家,他心里藏着对所有熟识人的愧疚和秘密,车子进了新海的关口后,云瑾开始紧张起来,眼睛不再关乎风景,而是在人群里搜索窥探,公交到达停靠点西洲站时,云瑾已经不敢抬起头,无论是窗外还是窗内,听到任何一个相似是口音,都惊出了冷汗,其实并不曾发生什么,车子继续在海珠城的区域内行驶,云瑾露出一小半的脑袋,从窗口里查看着外面,许多未曾知道的高楼在新建中,尤其到了紫荆林路段,云瑾方才露出完全的脑袋,早年只有一座孤零零的长途车站和大片的草地,就是他们曾经歇脚的寂静之地,如今工地上的塔台噪声打破了云瑾的印象,阻断云瑾追索的记忆。继续行进到翡翠湖,复杂的立交桥和下穿的巷洞,让人迷思不解方向,经过了灯光璀璨的上海酒店时便进入主城,中环路段有一家的沿街的餐厅依旧还在,透明的落地玻璃和“大家乐”的招牌映入了眼帘,靠着墙壁的餐桌上,曾经坐着一个青涩的男孩,学习着如何用叉子吃下摆着面前的菠萝油,动作踌躇着用刀叉分切出盘子里的肉扒,顶着女孩在对面的戏弄嘲笑,心里倒是欢喜和温润,云瑾未来得及再看一眼,车子继续往前开进,经过帝王大厦,车速缓慢地进入东门街道,乘客变得稀少,车厢内的安静和车外的喧闹强烈反差,云瑾被怀旧的思想牵制着,那年柳真就是酣睡在云瑾的膝上涨红着脸,鼻息里是安定的呼吸,云瑾经过时,不让身体发生歪斜和移动,任何的一点动静都可能惊扰到她,流动的街景进入了杂乱窄小的场景,久违的花香、热情的枝蔓迎接云瑾,重新回到梦想开启的地方,他同样满怀着离别愁绪和奔向前方的固执,审视着这光怪陆离的城市和多变的人生旅程。
街边快餐店里飘出一段歌声:“多年以后,一场大雨惊醒沉睡的我,突然之间都市的霓虹都不再闪烁;天边有颗模糊的星光,偷偷探出了头,是你的眼神依旧在远方为我在等候......”
樊星的公司,当前也遇上了经营的瓶颈,他被一堆的事情纠缠着应接不暇,他们一起吃了晚饭当中不停地接通电话,仅仅一年多时间,他白了许多的头发,相比之下的压力,云瑾还能说的过去,他们挤在单人床上,一晚上说话也不多,只听樊星说他有打算换一个工作的想法,收入也一年都没有增长了,妻女暂时在清溪镇的娘家生活,云瑾没曾想樊星最终会离开这个城市,也许只是压力大的几句抱怨,几天后云瑾留下,一个人住在樊星的家里,寂寞地过完一个春节,云瑾将收到过的宁芳菲的书信都认真看了一遍,然后都撕毁了,如今的他是何等的无聊和平庸,身上没有一点的热情,除了需要下楼吃饭,他几乎没有兴趣城里到处流连。
春节的烟火气息尚未消散之际,云瑾独自登上客车,往远方那个陌生且熟识的地点而去,还有两天他们企业才能正式开工,此时客车里的异乡人稀少,满世界的本地人的客套话,他们都在对将到来的春天,溢满祝愿之词,云瑾静静地呆在了尾座,观察着窗外,搜寻他们口中春天的端倪出现,他落入了流浪之地,云瑾平息着情绪里的波动,随着车轮的颠簸尽力保持心态平稳。
当云瑾背着背包,出现在工厂门前的那条街道上已近黄昏时刻,云瑾在电话亭中,给母亲打了一个春节问候的电话,他没有勇气在除夕送去问候,执拗地离开家乡之后的日子,也没有办法实现他们的盼望,太晚的问候让云瑾自以为十分地愧疚,云瑾听见了母亲的悲叹和努力的自持,以及不知所云的安慰之词,叮嘱云瑾实在辛苦就回家乡,云瑾却说另外一套故作轻松的话,云瑾悄悄地流下大串儿的泪水,仿佛经历了一个年代,时空上将云瑾同亲人分离、与爱人分别,以及重重的生存压力、劳累、委屈一并都涌上了心头,于是匆匆地挂上了话机,云瑾在电话亭中忍不住出声恸哭了几分钟,没有人停留并宽慰他一下问发生什么,也不希望被无关的人所搅扰他情绪的释放,清冷的街道只有寒风相伴、相知,距离春天远没有别人口中的那样临近。
这个清冷的春天,在云瑾眼里不再有缤纷的色彩,只有灰色和低沉的噪声。云瑾手里目前积攒了一点的积蓄,他从柳真手里接下的三百元一直原封未动,也无心归还,她的心中可能还在牵挂云瑾的处境如何,云瑾决定永久地离开她的感知范围,等着这份错解的牵挂酝酿成苦楚,化为厌恨和失望或绝望,最终遗忘,云瑾宁可背负这些罪名,为过去的冲动或勇敢买单。他需要筹划着如何重新回到新海,云瑾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胡依君现在已经被她的父亲安排了差事,重新回到市府广场的草坪上,摆卖零食和矿泉水,她问云瑾什么时候可以去接她,云瑾只得安慰她再等等。
洪勇的叔父在沪州市拥有一个电缆金具加工厂,兼承接一点建设工程上的脚手架项目,企业经营三四年的光景,由于叔父生病了,无法继续亲自管理,积累有一些固定的客户,主要是铁路系,总体业务都做得一般,现有意让侄儿来实际管理经营,毕竟也是一个实在的事业,洪勇于是决心带走了柳真去往沪州,同时鼓动着张长青与江晓薇一起辞职合伙,毕竟他们眼见底层打工生涯是一眼看不到头的,柳真在离开新海前,仍然没有等待到云瑾的探望或是电话,她已经习惯了他忽然失踪,毕竟云瑾也有了新的恋情,只是这样的失落感仅仅自己埋在心底,收拾完新海的一切也跟着踏上陌生的前途。
四月,胡依君写信告诉云瑾说,他爸不满意孩子们都在家 “吃闲饭”(总是下雨,广场上没有办法出摊),托人安排他们去附近上班了,这是个日资企业,她与哥嫂三人同时进去做工,胡依君从事的是质检的工作,云瑾稍稍放松了一些的精神压力,他需要继续积聚力量才可以实现去接她到身边,庙山是完全不合适生活的,这里像个炼狱!好在胡依君现在也有工作,只是两人分开。
过了一段的平静的生活之后,胡依君的“嫂子”孙小美意外怀孕了,七月份首先离开了工厂,八月份她的哥哥高大林也辞了工,没有多久孙小美家人来了东安,初步家长一起商谈让高大林和孙小美马上结婚,但孙小美的妈妈向胡依君的父亲高德胜提出来要八万块钱的彩礼,高德胜一家目前维持生活尚且勉强,断然是拿不出这个钱,几日的纠缠理论,从起初的八万降低到五万,最终两家还是没能达成一致,孙小美被她的母亲突然在某天就带回了老家,为此高大林和他父亲两人吵翻,互不搭理,成日躺在家里,更不去草地上做生意了。如今独独剩下胡依君一个人去上下班,她晚上加班回家要走一段阴森暗长的民巷间道路,家里却没有人来接应,途中要经过几个目光猥琐的孤寡鳏夫的门前,白天记忆中,他们常常缩聚在墙角,胡依君想起来就觉得紧张与恐惧,她都不得不在黑夜里一路奔跑着逃回家,胡依君的抱怨始终是没有任何人理会的,终于支持不到十月份,胡依君也愤然辞了工,回到家,爹妈没曾说过哥哥一句,只训斥她一个人不够努力,高德胜说:“我看你宁可放弃一个待遇这样好的厂,也要回家吃闲饭偷懒!” 胡依君学习打字已经可以达到每分钟40个字的水平,只是仍旧看不到前途在哪里,她在给云瑾的电话里抱怨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呀,我快要熬不下去了......”
云瑾终于决心在11月份辞去了庙山的工作,这份的工作他自己也不满意,只有一点好处,就是适合攒钱,倒不是工资高,而是没有交际和消费,从10月份开始,云瑾借着休息日坐车去新海碰机会,持续投递简历和面试企业,可是并不是很顺利,到新海求职的大学生超出早两年情况的一倍,企业的要求往往会提出超出本身岗位的要求。
超过300天,云瑾与胡依君没有见面,不是云瑾不想念,也不是完全抽不出空闲,实在是他现在变得如此平庸颓丧,活得连自己都看不起,他也有半年多没有和家里人联系了,在这期间宁芳菲给他的家里打过唯一一次电话,只是包括云瑾的父母都无法联系到他身在何处,(云先生的无奈说辞,恐怕没有人相信,更多被理解为搪塞遮掩,他更不知道云瑾感情上发生牵连的人和事)宁芳菲毕业后进入到一个医院工作,如果按照他们以前的约定,此时她应该可以同云瑾团聚了,发生的悲剧令一切都成为了泡影,宁芳菲的姑妈介绍了一个不错的男孩让她继续交往,她的思想出离在混乱痛苦的状态下,她找到了陈蔚,固然陈蔚也无法了解云瑾的去处包括任何讯息,理解她的痛苦和失望,陈蔚认真地建议宁芳菲须忘掉一切,重新开始,好好地生活。云瑾自从来到庙山就没有离开过,云瑾知道自己的这些的变化是令所有人失望的。
他用一周多的时间,在距离新海市机场不远的黄卫村找了新的单位,他实在无法实现到新海市区工作的愿望,安慰自己说,只能通过逐步努力实现,原因在云瑾看重市区的秩序环境和生活条件,规划可以让胡依君到来后,不至于吃一遍他吃过的苦,另外一层的涵义是想证明,自己是被“别人”严重低估能力了的,这两点是他逼迫自己必须要做到的。
这是一家港资企业,高管是一位大陆本地的钟厂长和两位香港派驻的经理“阿海”“阿彪”,云瑾同一个性格怪异的覃总工两人住在厂内宿舍,吸烟是维护他们工作友谊的方式,每顿饭后,云瑾总请他抽一支烟,在餐厅或院门外墙角下闲聊几句。中午下班吃饭的时候,覃总工经过云瑾工位时,还不忘唤他一声早点离开办公区,午餐云瑾同管理干部都在一个食堂包间里的两张圆桌围坐就餐,工人们则无权进入,这个差距给云瑾一点心理地位,覃总工原来并不坐他们这桌(这桌都是年青人坐一起),一直和厂长和经理一桌,他近来时常主动到他们这桌吃饭,云瑾以为覃总工是尝试和技术人员或质管、人事主管搞好关系的缘故,等时间久了,云瑾才知道只有这张桌上,他可以获得更多人的敬重和赞誉,他密密仄仄的皱纹,此刻都舒展开来,另外好像为了旁证他确实指导有方,覃总工主动将云瑾的业绩和技术成长水平,夸大了许多在桌上谈论,他们互相需要这样的舆论氛围装裱,云瑾默契得将“感恩指导、经验丰富”的华丽之词,不失时机地回馈给了他,云瑾学会用一样手法进行了放大,入职不久,云瑾竟然获得了提前一个月转正,他工资收入略有增加,云瑾开始觉得已经可以属于这里了。
云瑾上班活动的范围,不局限在办公卡座那里,行政经理“阿海”活泼开明,不太强调严肃认真,云瑾常常带上测量工具去生产车间,消磨一点的工作时长,每天可以容易过一点,生产经理“阿彪”和善寡言,很少提意见,云瑾右手邻座位置,是个白胖的业务宋经理,实际上就他一个人一个市场部,宋经理常常稳坐着给客户打电话,云瑾听着他变幻着角色同客户熟练沟通的技巧,时而骄傲,时而谦卑,时而强势,时而谄媚附和;他的口才惊人,连续给公司签下不小的订单,公司的主流产品是:超声波清洗设备。云瑾刚到车间熟悉场所时,见只是一些低端的单缸或双缸的产品,现如今签下公司几个大客户流水线订单之后,远在香港的老板也兴致蓬勃地来到厂里,他专门与所有技术人员开展了一个欢快的座谈会,并提出了长远的规划蓝图,计划增加一个PLC工程,一个电气工程,一个机械工程,当场委任覃总工领衔成立工程部,于是乎覃总工在餐厅中的调门更高了,又重新坐到经理们那一桌去了。
人事部龙主管十分努力,经过一段时日之后,新入职了PLC工程师安然,他恰巧是云瑾的同乡,云瑾后来了一位师弟程峰,是个半成熟的四川开朗小伙子,他们很快成为了惺惺相惜的好伙伴,云瑾独自伫立在窗口的日子不常有了,年底办公室的女孩小张也加入他们这个团体,兴趣和爱好相互影响,在不是很忙的晚上,大家会结伴出门去影像厅和旱冰场放松,这里工业区厂房林立,也聚集了许多的商贩和营业场所,他们懒得出门或者在楼顶上打扑克,让工作之后的闲暇时光变得丰富起来,安工内敛成熟,程峰喜欢开玩笑,小张也活泼大方,这样愉快的搭档,给生活和工作带来了如提前来临的春日温暖。
快要接近一年,云瑾同胡依君分别两地没有再见面,虽然时常有通话和书信联络,毕竟内心都饱受着相思的煎熬,唯独对于将来的某一天他们可以相聚在一个城市工作和生活的信念没有一丝减弱,摆在他们面前的第一个难关是家长的认可,这正是云瑾犹豫胆怯的地方,但是他必须要勇敢面对,云瑾节省下来一笔资金,他告诉胡依君这个春节就会到东安找她,至于她的家庭能否可以接纳自己,云瑾做好了被打击的思想准备。最近全社会都在讨论一种“千年虫”的东西出现,许多一知半解的民众,还是有一种末日的慌张,传言会在跨年的午夜,所有的电脑中会爬出恐怖的生物,胆小的常常惴惴不安,仔细地查看电脑有何异常或远远不敢靠近。
过完元旦之后,云瑾去市内给她挑选见面的礼物,他下午先去了最近的商业街,走了一圈没有中意的礼物,决定去中心城的商业网点,自从云瑾来到关外工作后,第一次出远门,看到繁华的街道后,云瑾下车开始步行,从一条街到另外一条街,从一小时过渡到另一小时,只为寻觅那一眼看中的惊喜,云瑾从一面面的橱窗前路过,冬日里的霞辉从玻璃上铺展上了蔚然的光彩,既有精美的商品琳琅满目,也有云瑾寒酸的倒影,都在犹豫羞怯着晃动,终于等到一刹那,云瑾被星光闪烁一般的物品吸引了注意力,他返回了刚路过的橱窗,接着走进了这家的商店,这是一个规模气派的金店,云瑾囊中羞涩,故此充满了敬畏之色,云瑾是遵从了那道光的指引,来到一个衣饰端庄的女士面前,指着橱窗里的一枚金币,要求看一下,她带着职业地微笑拉出抽屉,将一枚铜钱大小的葫芦状弧形挂坠,平放在一张绒布上,云瑾拿起来端详,正面图案貌似一面砖块砌成的墙,中间有扇推开的小窗,窗口里一只可爱的小兔子探出了脑袋,笑脸张望外面的世界,营业员看出云瑾的喜爱,问:“你要送的人,生肖是小兔?”云瑾说:“不是,不过我就要这个了。”云瑾知道这个造型图案更打动自己,云瑾愿意为此付出昂贵的价格,将礼品小盒小心的装在内侧大衣口袋里,贴合着胸口温暖的位置,云瑾要将爱都融入到金币当中,并挂在爱侣的脖子上,云瑾期待这个幸福的时刻到来,由于过度的担心自己乘车中遭遇扒手或劫匪(关外车上时有团伙偷窃或抢劫发生),于是出了关口之后不再坐公共汽车,他一路上谨慎的步行回工厂,在晚风和畅想中,云瑾忘却了疲惫和烦躁,仿佛行走在归家的路上。
王思成自从去年独自到金华谋生,辛苦到年底用攒下的钱租了一个小门店,继续卖面食小点,然而时日经久,因为结识一个所谓“朋友”,误入他的圈套,将一笔从家里拿出的资金用来加盟某“知名品牌餐饮集团”,新选门店装修加上扩充的人员每月薪酬,经营定期培训费等多笔支出,今年又到了年底,算了一下,几乎空余下一通的辛劳,前期投入都付诸东流,得知此消息,王思成父亲仰天长叹一句:“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便无法再说出什么话,电话中王思成感到前所未有的自责和羞愧,他的母亲却忍心不下,绕过其他父亲的阻挠,独自来到金华这个小城,连拉带劝将王思成带回了家乡,回到家里一个月后,王思成告诉父母,说愿意继承家业继续油厂的生意,父亲终究还是相信他最后一次,将家中的不动产作押,勉强重启油厂的生产,他深感父亲的一生不易,于是心无旁贷地留在家乡的小镇,再无离开。
方志中却没有王思成那样的幸运获得家人庇护,第二次高考落选之后,母亲病逝,姐姐远嫁,他只得跟随着家乡的叔叔外出到了太仓做工,从泥水匠到内部装修,每一步都充满了汗水浸透的艰辛,终于在一年之后,命运迎来了改变,包工头的女儿渐渐对这个小伙子表明了心迹,另外这么一家人被他的真诚感动,于是方志中即将成为了未来的少东,他愈发努力在工程的现场,前程似乎变得光明耀眼,可是同他的幸运来得不假思索一样,不幸也是让人猝不及防,98年的某日,他在一栋未完工的楼下,指挥工人们运输建筑材料时,移动的塔吊上物品意外滑落,就这样落在他头顶上,一颗年青的生命在异乡的土地上戛然而止,永远定格在23岁。 潘安西作为一个稚气未脱的文艺兵,从事部队的新闻采编和文宣,他由于自幼体弱,心思敏感,但来到军营,严格纪律和日训无法迁就他的娇弱的个性,在一次次的磨炼捶打之中,他渐渐也学会了独立和坚强,至少表现在连队的大家面前应该有点模样了。
“轻轻敲醒沉睡的心灵,慢慢张开你的眼睛,看看忙碌的世界,是否依然孤独地转个不停,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让昨日脸上的泪痕,随记忆风干了,抬头寻找天空的翅膀,候鸟出现它的影迹......”辛月跨过这一年岁末,于元旦当天排场非凡的热闹声中,嫁给了她那个“黄毛死党”的哥哥,此后每一天,辛月都会经过曾经云瑾骑车驼着她的那截古巷,到一个新落成的大酒店上班(她母亲和新女婿都是这个大酒店的投资人),然而她已经完全忘记了一个叫“云瑾”的文艺少年。
春节假期开始,云瑾花了两天的时间,在中环市场配置选购了一套电脑,这是他坚定的决心和长远的规划,胡依君不可能进入工厂流水线打工,学会电脑是个硬指标,云瑾一次性投入高昂的金钱支出后,存款数又回到了半年前,至于他此行的结果是不能预知的,但是他和胡依君的真感情是值得全力以赴去行动。
云瑾买来一个手拖车,将那台的电脑仔细绑扎好,第二天出门和樊星表哥告别,云瑾将行李箱暂且保管在表哥住处,待春节后在抽时间过来取,东门这里没有去往东安直达的首发车辆,云瑾只得通过公交车逐步的迁移到几个中转地再出发,带着硕大体积的贵重行李,云瑾费劲周折,从上午到傍晚终于到达了东安的城区,他在坐上最后的一段路程公交车前,云瑾给胡依君打了一个电话,让帮忙转话的“李姐”告诉胡依君自己将要到达的消息,(公交车要到站,云瑾没有等着直接同胡依君通话),半小时后他从市府广场下车时,路灯已经点亮,拖着车,云瑾按照胡依君曾给自己描述的路径和地点步行,此地空旷,人影稀少,只有道路还很宽敞,十分通畅,路灯亮暗交错在树影之下,唯一有点模样的建筑,就是新建不久的市府建筑群和高高的围院,走了十来分钟,见到了路的一侧,有一大片的居住房在一个高坡上,一眼看不到头,也是光线的问题,烟火稀少,忽明忽暗仿佛星光点缀,走近了发觉屋前屋后茅草丛生,绝多数的墙面都是裸露着斑驳的砖块水泥,门窗只留有一个黑黝黝的空洞,几乎都是样式一致的三层平房,少数有灯光的房子看起来已经完工,并且住有人偶然在门前活动,云瑾上了坡,在一间售卖店门口询问店主,关于胡依君告诉自己的“海西邮政**代表处”的行进路径,老板没怎么热心去思考,就摇摇手说不知道,但得知往上方去还有不少住户可以再问,云瑾循着像是路的羊肠小道牵引继续查找,他多次询问后,终于来到一个灰色的小楼前,还好眼见到对面一个楼上的确有挂着一个招牌,写着“海西邮政**代表处”字样,就是这里了。
云瑾喘了口气,面前的楼里静悄悄地,听不见一丝声响,一楼大门紧闭,没有亮灯,二楼以上有微亮的灯光透出窗户阳台,云瑾定了定神,整顿一下衣装,上前轻轻敲门,连续几下没有人响应,云瑾便楼下叫胡依君的名字,屋里有了动静,一个女孩大声地回应:“哎!......”响亮答应着,她接着冲到了阳台上,隔着防盗护网,云瑾和胡依君久别后真的见面了,她激动地尖叫着跑下楼来,在门前拉住云瑾的胳膊欢笑着不停,依君带领云瑾走进家门,顺手又插上门栓,大厅中没有灯,由楼上的光亮泻流到楼梯口,给他们提供了微弱的照明,云瑾放下行李车,一楼角落都堆放和许多黑漆漆的物品,以及一台脚踏式三轮车,云瑾紧张着跟随她去了二楼,是她的卧房,敞着门,温暖的浅黄灯光照亮了四壁,除此以外,厅里一样是黑漆漆一片,但是三楼的灯光同样从楼梯后露出一些,并没有出现其他的人,云瑾有些疑惑,掺杂在紧张的情绪中,走进依君的卧室,墙壁只是有水泥披覆过一层,青色的显露着粗糙外表,床靠着墙壁的表面,张贴着厚的纸张阻挡了一下,颜色很新也比较干净,估计是她回家之后才贴上去的吧,一张的小木桌靠在床沿边,放着几个本子和一个打字键盘,桌子上方是垂吊的一个灯泡,自己做的纸皮灯罩套在上面,电线就是那样随意的在房顶上牵拉着,穿过房门上窗,她始终笑盈盈地,眉飞色舞在云瑾面前撒娇,说:“你给我打电话,我都觉得是你开玩笑的,嗯,你早些通知,好让我爸准备一些菜,你现在饿么?”“不饿,你家里人呢?”云瑾不解地问她,“他们都是楼上看电视剧,那么你先休息一下吧,路上辛苦了,你看这是我新给你织的一个背心,还没有完工哩......”她将床头的一个蓝色的编织品,拿给云瑾看,云瑾笑着说:“你什么时候学的手艺?”云瑾拿毛衣在胸前比划了一下说:“一定很暖和,不知道这个春节可以穿上身不?”她笑呵呵地说:“肯定可以的,对门的李姐教我挑针,织的这些花样,她还会打字呢,我许多的知识都是跟她学的呢!”“那就好,有人陪你总要好过得多,现在打字能有多少了?”胡依君不好意思地挠头,但也毫无怯意地坦白道:“也就四十个吧,可能三十几也不一定的,好吧,我早就承认自己很笨的,你不信,可不许骂我喔!”“怎会呢?已经进步许多了,是不是只顾着想男朋友?”云瑾压低了声音问,她笑着点头,云瑾偷窃一样,迅速在她脸色亲了一口,胡依君马上红了脸,此时云瑾的紧张情绪已经缓解了很多。
楼上依旧没有传出下楼梯的声响,云瑾想起了事,激动得告诉胡依君,自己给她带来的礼物,伸手从怀中掏出小盒子,云瑾让依君自己打开,她显得很开心,但又有点抱怨云瑾大手脚花钱,金灿灿的挂饰呈现在两个人欣喜的眼光里,那样地令人温馨激动,云瑾给她挂系在白皙的脖子上,她抱紧了他,云瑾不敢造次,毕竟门后的情况不明确,从进门后,云瑾准备好的热情和恭敬,一直还存放着没有抒发出去,令他感到一丝的难堪,幸而有炙热的爱情给云瑾补偿并了却相思的苦。等一会,云瑾掰开她的肩膀说:“还有一件东西,肯定比这个礼物更让你想不到,我现在到楼下把它搬上来!”云瑾到达楼下,将纸箱一件件搬运上来,拆开封箱后,呈现的电脑让胡依君惊讶到震撼的地步,她首先想到的是,这样昂贵的礼物超出云瑾的经济能力才能做到,心疼中带着感激和感动,让她热泪盈盈,依君没有惊呼言笑,攥着云瑾的手说:“你对我太好了,委屈了自己!”“这样说干嘛,我心甘情愿的事被你这样说,都生疏了,我答应让你过喜欢的生活,你好好练习,春节后我一定接你回新海去!”云瑾装作轻松的模样。
云瑾一件件将部件在桌子上装配着,胡依君帮不上什么忙,就凑在旁边观察着他如何将各器件的连接,通电调试,屏幕上显示出启动的动画,同时放出响亮悦耳的旋律,云瑾给主机配齐了显示器和音响组合(还换了崭新的主机外壳),满满地占据了桌面,兴许是出现的音响声传递到了楼上,胡依君的小妹妹不知何时好奇得站到了门口,云瑾热情的招呼她进来,从包里掏出一个电动小车玩具递给她(从东安城区等公交车时抽空买了的),胡依君让她说:“谢谢大哥”,她身高和桌案差不多,其实已经是10岁的孩子了,她踮着脚站在他们旁边,充满好奇但安静着看电脑运行,胡依君问:“阿爸和阿妈看完《还珠格格》了没?”“看完了,织手套哩,阿哥还在看广告,阿爸让他将小电视机还给你,他说等一会。”
说话间,楼梯口出现了一个年青小伙子,个头不高,但面庞俊俏,表情很严肃,一双单眼皮半开目光,往这里门口迈进,“这是我阿哥,这是云瑾。”胡依君赶紧给云瑾介绍道,云瑾停下手里的调试,立刻站起来给他点头称呼:“阿哥好!”他傲慢地眨了一下眼皮,算是回应了,“阿哥,这是云瑾带来的电脑,还有他送给我的礼物。”说着,胡依君展示项下托手里的金币晃动一下,她的哥哥继续表现出冷淡,可是丽丽对金币的光泽很喜欢,一定要伸手摸一摸,云瑾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话,只得说:“阿哥你坐,我等一下就搞好了,还带了几张的歌曲光碟,你看看?”云瑾从包里掏出光盘放下桌面上,继续坐下来安装完输入法等软件。他没有拒绝,将光盘在手里翻看着曲目文字,过了一会儿,云瑾完成安装后,挑了一张光碟放入光驱试着播放了,有源音响中,悠扬地响起了音乐,整个屋子仿佛从沉睡中苏醒过来。
他们几个人坐在屋子里安静地听着音响,门虚掩着,许久也没有交谈几句话,大林好像不怎么爱问东问西,对云瑾不感兴趣,但对这台机器有兴趣,不好意思表现出兴趣样子,却总往这里看,屏幕上播放软件界面上,音柱跳跃,色彩纷呈,吸引了他坐着未动,此时快要到深夜11点钟,忽然屋外很远的方位,传出母亲的呼唤声,叫着:“大林,过来收拾桌子......”他应了一声往楼下去,云瑾不理解,什么时候她母亲已经到了一楼了,经过他们门前并未进来过,云瑾的心里又开始泛起了一些的沮丧和愤懑,在音乐声中,云瑾可以不露声色地沉默着,这样的局面,比他预想中的困难挫折更上升几多阶梯,丽丽忽然从楼下跑上来,站在门口说:“阿姐,吃饭了,我去楼上再叫阿爸。”说完转身往楼梯上走,胡依君说:“电脑先关了,我们吃饭去。”拉着云瑾的胳膊,云瑾十分诧异,他没有预料这个时间有理由安排吃饭的,云瑾先想到的是:晚上如何留宿问题,如果是家人不允许他在这里过夜,他应该去哪里,或者外面随便一个空置的毛坯建筑捱过一晚,自己只得灰心地离去,没有想到等来晚到的招待。
云瑾跟随着胡依君到了一楼,原先黑漆漆的一个角落里,现在点亮了一盏灯,原来安置了一个厨房,灯下的一张圆桌上面放置了许多菜盘,冒着热气,一位身材高大的妇人正擦拭着条凳,“阿妈,这是云瑾。”胡依君拉着他走上前去,云瑾连忙地点头鞠躬,“阿妈您好,让您麻烦了,我是小云。”她直起腰,未说话先笑呵呵地招手:“来,小云,坐这里,没有什么菜,你不要见怪哩!”云瑾来到跟前,没有敢坐下,她慈祥地看了看云瑾说:“坐呀,你阿爸等下就来。”云瑾心里忽然敞亮了,从她口中的称谓上,可以确定自己的身份初步被接纳了,云瑾仍旧未落座,站着等,楼梯口出现了沉重的脚步声,云瑾没等到胡依君的介绍,先声称呼道:“阿爸,我是小云......”这是一个个头不高,但孔武有力的中年黑脸汉子,眉毛浓密且外端下垂,两腮外突,嘴唇闭合时,也是口角下弯着,见面时,他倒是尽力地笑了笑,走到靠墙的上位后,招呼云瑾也坐下来,说:“雅兰(胡依君的真名)都和我们细说了你家的情况,包括你现在的工作状况,坐吧,我们边吃边说......”一家人均已各自坐下了。
胡依君挨着云瑾,大林哥早已经准备了一瓶酒,给每人都酙满了,云瑾抢先端起酒杯,站了起来:“阿爸,阿妈,我先敬您二老,我早该过来看望您们。”“不忙,先吃点菜垫一下,我们晚饭吃的晚,是常事,你应该饿了。”高德胜没有端酒杯,阿妈却已经端起了杯子,只得看着高德胜将话说完所有个指示,云瑾依然站着,端酒杯子等,高德胜气定神闲地说:“我们家长当然都是为了子女好,不管是满意不满意,都最后得听孩子自己的决定,雅兰一直呆我们身边长大,没有什么主见,我们就多过问一下,你家里是不是只有一个哥哥?”“是的,我们俩兄弟,哥哥还没成家,在青城和同学合伙开的一个公司,我爸妈都退休在家,喔,我爸是医生,目前偶尔还会去原先的医院工作几天。”“那么,你家父母都知道你和雅兰的事吧?”“我和家里都说了,爹妈都很高兴(云瑾只能编造事实)。”“那好,你先坐,我不常喝酒,有点哮喘,回头大林陪你多喝点。”云瑾听他这样说,就先坐下来,将酒杯暂且放置桌上,阿妈同步也放下杯子,说:“小云,你先吃点菜,你们都吃吧,不要等菜都凉了。”说着话,拿来丈夫面前的空碗在手里,用汤勺将几块的胡椒炖制的排骨舀了一碗,重新放置丈夫面前,云瑾聚集了注意力,等着高德胜后面的发问,云瑾尽可能在他话音落下的一两秒后,能迅速作答上来,所以眼睛不遗漏高德胜蛛丝马迹的表情变化,好预判他的意图。
胡依君和妹妹都动起筷子,开始吃饭,大林哥自饮了一杯酒,也顾自着吃菜,没有关注他们的谈话,桌上的菜品口味都是按中原北方的做法,胡椒、葱蒜很多的佐料,带有汤水,主食是干硬的面饼,云瑾第一次见面,带汤水的菜式夹取过程会滴滴哒哒,云瑾筷子使用不灵巧,于是感到不方便尝试,所以学着大林哥的样子,手撕的面饼吃点东西,高德胜清了一下嗓子,说:“我们家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果搁在过去,雅兰也不会舍得让她出门打工,现在已经这样,若是有个人照顾她,家里也多少放心一点,我看着你也忠厚,在外赚不赚到钱那是要看能力,谁家的父母都不希望子女吃苦,对吧?李宇多少也介绍了你在厂里的表现,都是说好的方面,我们也希望你有这个水平,能有一个稳定的工作去做,毕竟以后花到钱的地方很多,如果一直在外面漂泊不定,也不是个事,大林的女朋友就是例子,前些日子她家里来人,将她带回去了,你说大林也是个老实的孩子,他们小两口的感情也好得不得了,成天一道来一道去的,我们也很支持呀,但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人家的家里人先看到这个家的情况,就犯踌躇了,硬说要八万块钱彩礼,在老家给买个房,好让女儿有依托,大林也跟着过去那里生活,我倒不是觉得上门女婿的不体面,倒像是诚心的要为难我们两个老的,若是有那八万块,我们还不早就给他们俩置办个家么?我也是被人骗了几十万家业,早年我们副镇长的女儿,还都有意给我做儿媳哩?!此一时彼一时,一味地为难也不合适,你们现在要明白事理才好......”云瑾点头称是,虽然已经心里不是滋味,也不敢表露出任何不恭敬。
云瑾为了给高德胜信心又说道:“我现在的单位是香港老板,年青有实力,企业的效益也好,我目前在技术岗位也很受重视,厂里管吃管住,自己节约一些,是可以存下些钱的,今后雅兰我带过去,生活开支完全没有问题,我想着先解决她的工作问题后,自己再跳槽去关内工作,这样收入可以高一些。”“那现在可以开多少钱一个月呢?”高德胜接着问云瑾,他立刻答道:“基本收入是1100,加班费大概有另外的300多吧,除去各种开销也有个1000块结余。”高德胜点了点头,“喔......大林陪你喝一杯吧,大林年龄虽比你小,可也是你大哥不是嘛?”云瑾端起酒杯道:“大林哥,我们喝一杯吧。”他终于勉强露出一点的喜色,吃罢酒,坐云瑾身旁的阿妈连忙往他的碗里舀了两根排骨,“快点吃,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气!”至此云瑾便成了“自家人”,也就放松了些警惕,高德胜开始滔滔不绝地教导云瑾一些为人处世的原则,云瑾听着频频点头,“一家人”将一顿的晚餐吃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此时也过了零点,艰难的一天终于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