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住处令胡依君十分得满意,环境干净且十分安宁,年青的夫妇请他们坐在旧沙发上,喝着免费的饮料,胡依君逗着他们可爱的女儿说话,此处距离她的上班地点也不远,步行大概只要30分钟左右,这样她可以很好得休息,不必像以前那样天不亮就要早起,这久违安定的感觉,加上环境的雅静,从此他们夜里睡得十分深沉安详,唯一没有尘埃落定的工作单位,也有了一点好的迹象出现,云瑾陆续面试的几家都在人事经理送出门前,表现出满意的暗示,让云瑾等两天消息,云瑾工作的经验和软件操作熟稔程度,都不是厂方有担心的问题,唯独是薪资方面难能让他满意,云瑾深刻知道钱的问题多么重要和急迫,影响到他的生活和未来,事情果然像云瑾预言的那样,好运气来了。
跟随着第一波的人流,涌入了人才市场的大厅里,云瑾按照提前准备的优先次序,先后挤到几家的招聘档位前,将简历和资料顺利交到了工作人员的手中,持续一个小时左右的忙碌之后,便进入空闲,云瑾不再像以前一样盲目的投递,毕竟复印费用也是不小的一笔开支,云瑾坐在滚动大屏幕前,再查看一下部分远程参会的厂商信息,绝大多数都是距离遥远的工作地址或者规模小的企业,云瑾知道没有多少记录甄别的意义,但还是每次坐在这里阅读一遍,顺便思考一下接下去将要去往哪里,找工作这么久了,该想到的地点云瑾都不止去过一次或多次,所以云瑾越发地开始感到困惑,休息了很久,起身准备随便到处转转,一方面等待某个邀约面试的电话打过来,快要接近大厅的出入大门,见到一个靠墙边的空档开阔处,几个人聚集在一起合围成了一个圈,他们纷纷在交流着什么,云瑾走过去,人群中间一个年青人手里举着几张的打印纸张,上面分列出了一些的职位名称和部分的岗位要求,他回答着旁人的提问,精神显得很热烈自信的模样,云瑾也抱着听听看看的兴趣挤到中间来,他眼睛起先只注意纸上的内容,很快就发现上面有符合自己的岗位招聘信息,云瑾有兴趣地在他说话的间隙中,发问道:“那么,你们公司在关内吗?”当有人提问,热情的青年人将目光移到云瑾的身上,答道:“当然,我们就在市府区,交通很方便,另外我要说的是,我们公司管吃饭和住宿,当前的规模有100人左右,是政府认定的高新技术企业,发展的前景很好,如果你有?......你准备应聘什么岗位?”说到这里,云瑾告诉他提问的岗位类别并将自己的一份简历递交给他,青年人粗略地看了一眼,留意到,他脸上饱满的青春痘兴奋得抖动了一下,说:“我和你同行,你列的这些基本信息是满足我们要求的,这样,你有时间下午就到我们公司看看!”,云瑾说:“好啊,你给我一个详细的地址。”他马上从包里拉出一叠的信笺纸,提笔在上面写了一个人的名字,然后撕下一页递给云瑾说:“信笺纸上有公司的电话地址信息,你只要找写给你名字的这个人,他会面试你......”,云瑾收在手中连声感谢着,一方面云瑾缺乏明确的目的地,现在有了目标,所以就不在乎距离和时间的问题,他走出来市场大门后,就找了一辆的公交车,循着路线前去了。
从人才市场到那家公司有大段的路程,中间要转两趟公交车,这些都没有破坏云瑾的情绪,云瑾在一个小时后,来到了位于市府区最边远的一处地点,那座大楼,位于北桥路的一个高架桥的旁边,外墙玻璃上蒙上很多灰尘,北桥路上车流繁多,持续着“隆隆”的低频噪音,远见得那座大厦总共有六层,云瑾要找去的五层,他眼前见只有一部的货运电梯运行,云瑾等待许久都没有滑降下来到一楼,干脆云瑾从旁边楼梯上拾阶而上,大楼墙壁上不少的墙皮已经脱落,步行阶砖破损了很多处,他心想可能那个人在和自己吹牛,云瑾从外到内的观察,不像多么高端有实力的公司呀?但是已经到了,就不考虑此刻回撤的道理,爬上到了五楼,云瑾定住喘息了一下,平歇了气息后,进到公司的接待大厅,看到迎面的装饰幕墙上,镶嵌着:“新海市曙光电子有限公司”几个鎏金的大字,端庄古朴的前台后方,站立着一个冷艳的姑娘,她忙碌着接听电话和转接内部分机,云瑾走到近前,等待着她有空闲说话,当问明了云瑾的来意,并看了一眼他手中纸张上的一个人名后,她立刻拨打了一个电话,静候的时间中,云瑾从前台客厅的墙壁上挂满的证书牌匾上,很快证实了人才市场的那个青年的话,没有虚假成分,于是放下心。
云瑾看了看通往办公区的过道,有个面孔方阔的男子正迎面过来,到互相可辨识的距离时,他向云瑾招了招手,领着云瑾进入了办公区域,他们来到一片很大的办公室区域,过道的两旁是多个办公厅的门,墙壁和隔断都是巨大的玻璃橱窗,可以将内部情况尽收眼底,工程设计人员在房间中紧张热烈地忙碌着,桌子上挤满了各种的仪器设备和电脑等,有些人围在一个运行的仪器前交流着,有些人匆匆地穿过桌椅空档,多数年轻面孔都端坐在电脑前,认真专注的设计工作,他们进了其中的一个门,见到四五排的桌子上摆满了电脑,同样有几个低着脑袋工作的员工,他们连一点的扭头观察的好奇心都没有,没有人关注到这个陌生人为何而来,云瑾被引领到靠窗的一张椅子上坐下,领导端坐在办公桌的对面,云瑾认真观察了他的面貌,大概比自己年长几岁,不过脸上带着成熟世故的微笑,皮肤油亮,额头上也有青春痘,开阔的嘴巴,厚厚的唇,前招的耳朵和扁阔的鼻子,除了一双炯炯的眼神透着自信以外,不算很出色的仪表,他也观察了云瑾一会,清了一下嗓子,说:“我们公司招聘要求想必已经有人介绍了,大家的时间都宝贵,就不绕弯子问话了,你现在回答我三个问题......”停顿了一下后接着说:“一,这份的工作职位你是不是很由衷地接受;二,你是否有足够的能力独自承担起岗位的要求;三,作为设计人员你认为身上具备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连发三问,一下子将云瑾搞的有些懵,好在云瑾长期的应试经验,没有让自己显露出慌乱,他冷静地思考片刻回答道:“我面试过多家此类的工作,符合我期望的工作并非都很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自己本身的个性专长,决定了我不适宜改行,所以我做出的决定一定是深思熟虑的,我愿意接受现在这个职位;我参加工作的几年,熟悉研发流程和合作交流的一套方法,所以自己有信心达成工作目标,最后要给自己评价一人格特征,我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具备很强抗压能力和心理素质,就是这样!”,云瑾十分真诚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他带着几分满意和理解地眨了眨眼睛,“嗯,嗯,好!我认为你的回答,已经令我可以下结论了,虽然这不是一个有标准答案的问题,那么,现在你可以提出两个问题了。”他的目光柔和地聚集在云瑾的脸上等待着,云瑾获得了莫大的宽慰和鼓励,从谈话当中云瑾了解,他是个很严格也十分爽快个性特质的领导,云瑾收起了通常的一套圆滑面目,他问道:“首先要问一个很平庸的问题:薪资水平是怎样的?”他们同时都笑了,接着问:“公司有没有提前转正的先例,如果有,需要达成什么业绩目标?”他又是一笑,说:“我们属于初创的科技公司,一切的制度都不刻板,当然有保底的,薪资保底2000元,你只要做到了刚才说的那些,试用期可以提前结束,定薪时,可以比你想象的高许多,比如2500或3000都是不夸张的!我也是回答了第二个问题,好吧,我现在可以正式通知你,明天就可以来入职了!”云瑾几乎要激动地站起来,屁股离开了椅面又强制坐回去说:“我带来的证件和证书您看一下吧?”云瑾从包里开始翻找,“不用看了,我们看成绩,看表现,好吧......入职的时候带来给文员归档就可以了,另外去做一个入职的体检报告一并带过来!”领导站了起来,云瑾也跟着立刻起立,他伸出一只大手说:“欢迎你的加入!”,云瑾紧紧握住那股蓬勃信赖的力量,动情地抖了抖,此刻那些事不关己的周围目光齐聚了过来,领导和颜悦色,指着其中一个个扬起的面庞将云瑾郑重地给大家介绍了,最后说:“包括你,总共有六个工程师,相信你们今后一定能够愉快得相处并很好的合作!”云瑾湮没在兴奋喜悦的情绪中,心里期盼着早点将这个消息告诉胡依君知道,于是等不及电梯上行,继续顺着楼梯口跳跃着走下楼去。
从这个冬季的马路上,首次感到浑身的燥热,兴奋地令云瑾想要在人群中奔跑起来,但是还得设法控制,只能挂着脸上的笑容,甩动着自由的臂膊,这样的心情在云瑾赶到公交车站时,还没有一丝地消退,于是云瑾继续步行到下一个车站才考虑上车。几乎可以感受到将要吹来的第一缕春天的暖风,他就像蛰伏在土里的一颗野草的种子蠢蠢欲动着,回家的路途中,云瑾再次路过海珠城区域,车窗中瞥见了那晚倚靠着的天桥,心里暗自庆幸地说:“我成功了,这要比亡命奔逃真正的令人感到无比踏实满足,从此我也要尝试接纳这个世界的所有,追求发现她所呈现的真善美的东西!”
曙光公司,由一对贵州的夫妇合力创立的,丈夫费华中,早年从内地的一个国营厂辞职来到新海后,以业务销售开始,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之中,据说是通过一个香港的朋友关系,倒卖过移动电话和汽车而发家,但他及时收手,并没有在灰色的违法地带滞留,用赚得的第一桶金,开始经营销售精密仪器设备,代理了许多的国外品牌产品,新海此时新创的电子厂,如雨后春笋一般,这类的设备销售十分火热,利润也非常丰厚,他的妻子唐凯丽,恰恰也是电子计算机技术的专业出身,经过两年的考察调研和技术研究,他们决定成立一家的科创型的公司,研发可媲美国外品牌性能的精密控制设备,此时他通过妻子的人际关系,从内地的国营工厂将一位技术一流的科研人才--阳光明笼络到自己的门下,此人可不简单,少年时就考入了中科大,智商超群且年富力强,如此便定夺由他担任技术总工,费华中的妻子辅助,企业就这样成立了。
之后的发展,既符合费华中的预期也超出了他的预期,用一年的时间,总工带队的研发队伍,便研制出第一台的工控机,从实验室检测的各项技术指标,均超过了知名的某国外大厂产品,大家群情鼎沸,长期的艰苦研发工作没有白费,作为一个公司的领头人,费华中也不可能将这样的科研成果束之高阁,孤芳自赏,他肩扛手提着沉重的仪器设备,频繁出入机械领域各研究院和检测单位,即便费华中一边演示,一边口若悬河地介绍,但是负责采购的领导还是心存犹豫,毕竟多年来,高端设备都是国外的那些品牌,如今这个名不经传的小公司,带着这样指标的产品,难免让人心里存疑,一段时间后还是没有敲开销路,于是公司几个创始人开会研究,思考这还是一个信任的问题,或者和工作习惯的僵化思想在作梗,只有解开这个死结,才能让企业活下去并活的更好,费华中决定换思路,返聘一位在省工业设备研究所退休的,有名声地位的老专家作为顾问,有了这个招牌和引荐的力量,终于几家的科研单位答应试用半年,本身这款的产品经过了反复地测试验证,质量不是问题,指标也是真实可靠的,不到半年的试用期满,这几家科研单位就大胆地采购了数台设备,这样的口碑效应,马上在数控设备的圈内形成了一股强劲的合作旋风,曙光电子公司仿佛一夜之间成为国产品牌的标杆。
纷至沓来的订单,让生产都来不及时交付,当前实际的研发人员大约40人,生产及管理人员50人左右,面试云瑾的领导姓鲁,湖南人,性格中带着泼辣和干练,早期有随同费华中夫妇深得信任,虽然他的年纪不大,但敢想敢干,有魄力带领着他们的团队,始终高效地工作。云瑾从早晨坐上车需要1个小时才能到达公司,而晚上下班后,也会和大家一样自觉加班到夜深,此时按照季节来说,已经进入了隆冬节气,早出晚归成为云瑾的日常,站在一个全新的生活起点上,云瑾并不缺乏充沛的精力和钻研的精神力量。
自云瑾之后,陆续还有新的员工加入进来,团队中老中青均存在着和谐的互助交流的氛围,鲁经理表现出来的成熟和情绪调动的领导力,与他的实际年龄有惊人的差异,他特殊的身份获得更多的高层支持,并参与到了企业的战略规划部署行动当中,他们一群的同事则尽心尽责奋力拼搏,即便是夜色深沉,但办公室总是灯火通明,来自五湖四海的一群人互相协作,氛围融洽,没有代沟和猜忌,抱着共同的理想和追求,尤其是一位年龄最长的吕工,与云瑾相交最密,他已经有40多岁,从遥远的西北省份辞职到南方来,原来在一个濒临破产的军工企业工作几十年,迫于现实办理了工龄买断离职,他脾气很好,开口说话总带着和蔼的笑,云瑾在年纪相仿的同事里属于创新意识最强的,经过一次刻骨铭心的心智锤炼,更加是思路泉涌,朝气蓬勃,加上吕工的可靠的经验做指导,他们两人常常合作开发新的项目。
云瑾负责设计方案落实绘制,并寻找相应的供应商合作生产零件,偶然从黄页上翻到一个电话,云瑾给无锡的一个厂商打过长途电话,询问几点技术合作的话题,不久后那个厂长,一位年近60岁的老人,不辞辛苦从无锡赶到新海找到曙光电子公司,云瑾对此很是讶异,电话里他们只是初步探讨了一点的技术要求,并非是很确定要合作,可是既然别人有这样的诚意找到自己,云瑾便是很认真的接待苏厂长。
老头身体很结实,精神矍铄,瘦高个子,随行带来了许多公司产品的样品,都是适合曙光电子公司可以用到的测试线,测试工装和连接器等,云瑾真正要开发的新项目,需要一种大电流带屏蔽的快速转接治具,目前国外有类似的产品资料,于是提供出来收集的信息和自己初步设计的草案,都全盘托出同苏厂长在会议室中探讨如何实现,苏厂长是个曾经当地的倒闭的,一家电子厂的生产主任,有一定的工程设计基础,主要还是具有国企背景下的业务人际关系,于是便被迫下海经营,创立一家的做原产品业务的小公司,他一人身兼业务,技术,和管理的角色,他的认真态度和锲而不舍的钻研学习,让接待他的云瑾心生敬佩,用两整天的时间,他们一起讨论修改着设计方案,最后终于可以定版制作了,吕工负责云瑾的图纸审核和工艺指导,于是将吕工也叫来对方案最后的定夺,吕工很满意这个设计方案的可行性,接下来就是生产的时间周期,是否能符合曙光公司的新项目的需求了,苏厂长给了郑重的承诺,模具开发先全部由他自己承担,产品开发不成功或不能及时交付样品,所有的损失都不向曙光公司提出任何责任,有了这个承诺和云瑾包括吕工的推荐,合作的条约马上签订了下来。作为合作态度的表达,云瑾将苏厂长带来的样品,提供给公司的采购经理优先选用。
各自回到任务的落实上,远途电话时常连接着云瑾同苏厂长,和他那个遥远不知名的小厂的运作生产,其间共同想方设法解决了一个个技术难题,通过一两个月的努力,不仅仅达成了新项目预定的目标要求,更形成了他们两人技术互补上的默契,鲁经理于是毫不迟疑地,将云瑾的试用期提前结束,马上转为了正式员工,而且苏厂长通过这次合作,不仅成为了曙光公司的金牌合作商,开发生产出来的大电流连接器,成为国内首创(知识产权曙光电子公司没有作任何争夺的行为),也成为那个小公司走向成功的拳头产品。
又是一个新年开端即将到来,云瑾同胡依君的心底里可再也没有什么忧虑,只有新生的欢快,第一次从昏乱走进了安定的生活,补偿性地每个周末,都去品食可口的菜肴,去繁华的街市闲逛,徜徉在鲜花锦簇的市政公园,他们热衷于各自欢喜的工作中,繁忙、充实、安详却幸福,不约而同地淡忘那些不堪的过去,展望未来。
年青的城市,每一日都发生着巨大的改变,云瑾从住处去往公司的公交车上,虽然路途遥远,在一个小时的路途经历过宁静的新港,穿过烟气喧腾的古城墟,进入中央大道的西端,接着是荒凉的科技园开放区,跨过了蜿蜒的沙涌河,来到了风景如画的海珠城,云瑾收回了探索的眼光,继续前进,这里是建筑工地繁忙的紫荆林片区,此刻旭日当升,车子左拐进入博爱街道,从密密仄仄的房屋间窄小的道路穿行,树荫下的道路被影子,影印出斑驳缭乱的光块,临街的香气从车窗外,唤醒了云瑾空空的胃肠,下意识咽了一口,当车辆缓慢从光影里穿出,并右转进入了景业大街,从特区大厦跟前驶过,此时向东迎着旭光,橙黄的万千条的光线,将丝丝缕缕的温暖穿透了衣服的纤细孔,送达到皮肤的表面,车轮不息的爬上了北桥立交,云瑾看见了企业的那栋大楼,幕墙玻璃熠熠生辉在召唤自己的前来,楼下云瑾便能遇见熟悉的同事或者称之为兄弟的那群人,大家各自打着招呼,簇拥着、谈笑着挤进宽大且笨拙的货运电梯,他们的友情欢动一直持续到灯火通明的夜晚,从楼下挥手分别的一刻。
颠沛生活终于过去了,无论云瑾和胡依君都经历了什么难以忘怀的磨难,终于实现了他们最初的愿望,在这个城市站稳了脚跟,他们还要在这个值得铭记的新年,共同迎接第一缕的阳光。
元旦当日,他们趁着黑夜早早出发到新码头的海边,等待在微亮的视野里,海浪涌动着拍打着防浪堤的岩石,跃起的水花泛着活泼散落着盛放的白光,远方忽隐忽现的渔船,在突兀噪声中吸引着他们的目光,跟随着一条长长的轨迹划过了天际,有时天空会有一群辨识不清的水鸟,结伴从海面飞过,倒是不曾发出惊扰的鸣叫声,像是赶一趟约定中的集会,唯独只有他们在海风的吹拂下,感到寒冷异常,但还是坚持住没有躲避到远处去,万籁寂静的孤独并非此刻他们内心的写照,他们的眼里却充满了期望,等待着光明在一点一毫地改变,云瑾多次地等待过日出,唯有这一次绝境求生之后,有喷涌的别样激动和感触,一种被救赎的欲泪的冲动,他许久内心是没有这样放松着不必设防的柔软和温暖,云瑾看胡依君还在独自海边愉快地跳跃奔跑,拾起沙滩上的贝壳抛向了海涛,她挥了挥手招呼云瑾过去,当他拥抱着她的时候,意味深厚道:“所有黑暗很快就过去了,无论是昨天和苦难都远离了我们,新世纪的曙光饱含祝福马上就将到了,”云瑾拥着胡依君,将爱与温暖传递给她的心中,并印刻在了海天一色的幕布上。
不断历练和学习中,云瑾得到源源不断正向的的激励能量和骄傲的业绩,他已从青年一族中脱颖而出,同时获得了许多的荣誉和奖励,云瑾每日陪伴着同样日新月异的城市,在道路上奔驰,见证了晨光和朝露带个他们的欣喜改变,难掩着内心的满足,渴望着诉说和庆祝,然而忙碌而充实的生活和工作,将时间快速推移到新年前夕,云瑾早早计划着,带上胡依君回到梦寐以求的家乡和亲人的身边。当初的一别,没成想有这等漫长的等待,最近云瑾给父母的信中已经告诉了“他们”回程的消息,将胡依君正式介绍给了父母亲(云中杰第一次听孔国伟说过云瑾身边有个女朋友叫小胡,但之前几年不多的电话里云瑾没有主动介绍过,云中杰隐约听樊星说云瑾新交往一个女孩,去过樊星家的楼下,然后又说是山南人,到底是朋友还是什么,他便不问了,过去在这方面干涉出现过父子矛盾,但已经知道了云瑾同小宁应是分开了,云瑾也不希望被父母认为是个始乱终弃的人,故而从不明说原委),胡依君显然还是很紧张,云瑾宽慰她说:“我家人们一定会喜欢上你,你那么的乖巧漂亮怎么不讨人喜欢呢?”出发前云瑾又从存款里支出一笔资金,给她买了件昂贵的大衣,胡依君不忍心地又怨他一番,云瑾此时并不对生活和工作的前景感到忧愁,此时云瑾的忧愁却在于另外一件事上。
归乡的列车缓缓驶出了站台,汽笛声响,轨道旁晨露倚在黄叶上泽泽生辉,云瑾则倚在车窗边焦急的望着外面,记忆和憧憬让心中体会到别离和重聚的感情是多么地令他激荡不已,列车一路向北正行进在广袤的土地上,延长的铁轨像是一条不断在收紧记忆的绳索,将自己拉近到故乡的身旁,穿越重重叠叠那些亘古不变的山脉,经历过四季轮换的密林万千,仿佛遇见了牵绕入梦的故乡袅袅炊烟,纵横排列的田地沟壑,沿途纷纷扬扬的细雪密风,让云瑾清醒地寻找到记忆深处藏着温暖的方位,然而这个过程却是漫长的,云瑾浸漫在时间里,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到黎明,她还他的怀里沉睡,数年埋藏的心事并未曾向依君完全吐露,云瑾在窗外历数着失落的时光旧印,那些的音容相貌一同随自己在尘世中沉浮改变,他们各不相知却在孤独中挣扎呐喊。
第二天,他们的列车一头扎进了茫茫的冰雪的世界,漫天飞舞的雪花筑起一道厚厚的白色的墙,不久火车在中途停靠下来,他们在安静的疑惑里凝望着窗外,本就褪色的记忆好像被掩盖的只剩下模糊的轮廓,仿佛还游走在未醒的梦境中,对于视野中的半信半疑,然而对于思想里的亲人的思念之情倒能很清晰地慢慢呈现出来,云瑾定睛了辨别一番,确定自己已经踏上了归乡的旅途,云瑾怀中的新人和新时节一道改变了过去,这不是他意识里的臆想,醒悟着的思想融入了环境中的寒冷,有一团深重的苦楚感和刺痛,云瑾从上升的舷窗下远远望见渐渐消失的身影以及寒风中瑟瑟抖颤的忧怨都多么的深刻,改变云瑾当初的心迹和人格,一句话无法表达他的惊愕变化,从遥远的异乡蹒跚走进了故乡,充满了期待和恐慌,火车重新开动,早就苏醒的乘客在小声兴奋地欢呼着,依君被这样的情绪感染,眼光明亮地不住追问云瑾剩余的路程距离,对于完全陌生的途经地问是个什么地方,云瑾只可大概地回答地理位置,多半也在猜测,积厚的雪遮盖了文字标识,对于陌生的建筑道路无法从布局特征去判断清楚,云瑾安慰她是同样的一句话:“快了,就快到了家乡!”,转头去看手表,只要黄昏时分,应该可以到达青城,现在完全观察不出正午还是黄昏,天地之间混沌着浅亮的光晕。
拥挤的车厢里,连过道的地上盘坐着回家的人群,填塞的没有一点的空间,浑浊的空气里一股难闻的气味,不知道怎么了,让人的头脑变得不清晰和昏沉,昨夜云瑾没有认真的睡好,带着难以解脱的疲乏,但是思想却不能自主的停歇,猜想着亲人见面的感动画面,或者行走着家乡的土地上不期而遇到旧日的朋友的讶异,故乡有云瑾成长的大部分的记忆,那些痕迹是否无恙,而是有什么变化?除去亲情,云瑾不能肯定一切都是当初的模样,开始担心起来,云瑾仿佛不能坦然的应付这样那样的改变,无论在情绪准备和言语交流都变得呆滞慌乱,甚至云瑾生疏了家乡的口音和语言习惯,距离真的靠近了,每一次火车进站,从站台上上下下的人影在他的窗口晃动,云瑾总会瞥见丛中某个动作和侧影有些熟悉,立刻变得紧张的心速加快,突然就低下脑袋,心中深埋的某些东西便翻腾起来,云瑾不安着将依君包裹在他厚重的衣襟有紧了紧,收缩起身段和眼光,才让云瑾觉得安全可靠,耳中充塞着兴奋异常的谈笑声,直到逐步安定远去,汽笛声长鸣,车厢晃动了一下继续行进,云瑾舒缓了精神长出一口气,不消多时便有了一些疲倦的鼾声重又出现,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云瑾跟随着环境的变化,融入到了一种的迷茫的亦梦亦醒状态,时间在睡意里开始奔跑,当他再一次地睁开眼来,看了一次时间,下午的四点,如果按照原来的列车时刻表,此时应该就快到达终点站,云瑾再次辨别窗外的景观,仍旧还在重峦叠嶂的深山之中穿行徜徉,记起列车中途有好几次的停车等待,那么一定是晚点了,至于何时到达也没有办法判断,他们长达二十多小时的枯坐,躯壳已经僵化麻木,稍稍有点的空档里走动着挤到厕所,来时的半程是没有办法上厕所的,有不自觉的旅客躲在里面反锁着门不再出来,无论外面如何敲门都无效,所以他们一路上都不敢吃喝,忍耐着身体上的不适和精神上烦躁,现在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赶紧地补充一点食物和水分。
恢复了一些的精力,云瑾开始有兴趣地对依君隔空介绍将要面临见面的亲友,一个小时后,车厢驶出了大山里的暮霭进入了城市,马上云瑾就发觉并不是青城,但是早早点亮的灯光以及五颜六色的点缀华彩,令他们见到了欢庆的氛围和温暖的感受,从晃动的灯光中的文字,可以看出火车到达了长江边,一个与山南不十分遥远的隔江的城市,已经知道会晚点几个小时,可能到家比较晚,雪突然停了,车外在白色的覆盖下,呈现温柔的模样,天地宁静,仿佛白天的喧闹不曾真实存在过,浪涛一样涌来的灯光萦绕着湿气闪烁着,没有雪的搅动,空气中弥漫着一层浓浓的雾气,像极了云瑾初中早起上学时的景象,那是云瑾的眼里没有一丝的哀怨,还不懂得别离的滋味,更不懂不远千里奔赴团圆的意义,反而是憧憬着外面和遥远处的世界是怎样,跨越了大江进到了山南的版图地界,云瑾开始按捺不住对家乡山水的热爱和倾诉之情,云瑾回来了!他的根茎就埋在这块的土壤里!
车厢在铁轨上飞奔震颤,仿佛云瑾的心跳一起同步,掀起的热烈气氛温暖他的全身,云瑾遥见爸妈已经烧好了一桌的饭菜,等候在门前,翘脚望向长长的路口,云瑾行程晚点的消息,还没有办法告诉他们,妈妈或许在欢喜中又一次潮湿了眼睛,空间和时间上的隔阂阻碍了他们焦灼想要相聚的愿望,乘客们都坐立不安地不停向外张望,每到达一个站台都会有一阵的欢呼声响起,下去一波人后再归于平静,他们的欢呼声发生在初夜的七点钟,青城!这个让云瑾梦里无数次默念的地方,让云瑾一想起就会欢喜和落泪的城市,恰在云瑾年青的生命中印刻下故事的地名,以一种冷静的模样接受了自己的再次归来。
云瑾热情地同依君介绍这个熟悉的地方,灯光和脚下的空旷广场此刻却讳莫如深,只将寒风和陌生一并簇拥到了云瑾面前,云瑾一只手拉着行李箱,一只手牵起女友的手,呼出蒸腾的热气,迈向高大的梧桐树和低密度的房屋建筑中间,顺着蜿蜒的巷道进入广阔街道,对着疾驰的车辆,行色匆匆的路人,慷慨地表达他内心的热忱问候,注重情绪宣泄同时,云瑾无法分清楚道路的方向和出路,他们就顾着沿着一条宽阔的马路上行走,云瑾只想着脚踏在熟悉地面上的感觉,无论东西南北均是家乡,云瑾想到先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家人他已经到达了青城,在家人们急促的催急下,还没有看尽想看尽的城市面目,他们乘坐上出租车往家的方向奔赴着,沿途云瑾环视着这里的变化,欣赏出城后沿途的烟花在天空中掀起的霓虹,热闹的场景,闪烁的灯光与此起彼伏的爆竹声,烘托着归家的气氛,透过花火的映照,云瑾逐步可以辨识出存在记忆里的桥梁,河流,标志建筑还有田原丘壑,两排整齐的杨树簇拥着熟悉的道路,车灯不断地引导着像拉着一条绳索往对岸游去,胡依君也是兴奋异常,目不暇接云瑾指给她的一个个的地点,紧紧握着云瑾的手,激动的面色通红。
跨过了港口河的大桥后,不远就到达了清溪镇,车辆停靠在一条小路的端头,云瑾推开车门,脚面已经踩在了家门口的雪地上(云瑾新搬迁了家,第一次回家不知具体位置),四处观望着,路的对面此时也有两个模糊的身影在四处张望,首先云瑾认出了是爸爸和哥哥,云瑾大声的呼唤着,并连忙牵着女友的手穿过了路口,云瑾给胡依君介绍,她热情胆怯地称呼着,雪夜中的微亮连同天空中闪耀的烟花溢彩伴随着,让回家的小道宛如一条的彩带牵引着,一路急匆匆跨进那扇门,母亲笑着笑着,就落泪不止,将云瑾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就不松开,枯瘦的指关节用力抖动着,让他在桌子前坐,云瑾隆重地将胡依君给母亲做了介绍,母亲另外的一只手也抓住了她的手说:“我们全家都欢迎你来,也都满心的喜欢!”笑容和热烈的言语充满了屋中,母亲一会儿看看云瑾浑身上下,一会儿再看看娇羞的胡依君,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幸福和满足,几年不见,母亲一下子瘦矮了许多,稀疏的头发越显稀疏,已经遮不住头皮了,孱弱瘦体脑袋上皮包骨头,老弱得禁不住一阵疾风,此刻云瑾未过门的大嫂王亚萍也从厨房来到客厅,他们其实早年是认识的,现在的身份发生转变,她和兄长也十分关心他们的工作和生活状况,曾经远离的亲情和温馨的年华,渐渐让云瑾恢复往日的知足,热气腾腾的空气中,弥漫着食物和精神上的浓郁沁香,第一次他们的家庭实现了大团圆。叠加上春节的喜庆氛围,令大家都忘却了曾经的忧愁和困苦,体味着生活的甜美。
夜间他们被分开到不同的房间休息,加上兴奋的持久影响,云瑾几乎不能熟睡,第二天的清早便起床了,几日的飘雪,已经将他们的水乡小镇掩盖的严严实实一层的洁白,自己留着小镇的故事,都安静地沉睡在覆雪下面等待着重逢,吃完了早餐后,云瑾领着胡依君去小镇故址游历一番,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母校清溪中学,出门踏着齐踝深的积雪,一路蹒跚前行,耀眼的雪地反光,照得眼前一片的晃亮,空中扑朔还有细雪和迎来的寒风,云瑾前面寻找的还是古朴的西街旧道,处在沿河的堤坝之上,这里有废弃的渡船码头,小时候,他们都是跟随爸妈从这里登岸上到街镇,品尝到可口的早点,见识繁华的商场,古色古香的街道以及青砖褐瓦的旧派建筑依然保留完整,即便是91年的洪灾也没有破坏太严重,这幸运在地势高的缘故,再次从灰黑的青石条的地砖上行走,安宁沉稳的步伐扣响长长的回忆。
经过航运公司的一排房屋跟前,李明洲当初就住在临街的二楼,他们时常在这里彻夜嬉闹,打牌聊天,而今寂寞的窗口紧闭且陈旧不堪。再走一段路向左拐了一个弯,来到了云瑾时常会想到的那座水闸上,水泥建筑的高大的立柱和厚重的闸门,还原封不动地矗立在原处,锈迹斑斑的钢筋螺杆戳出白雪的覆盖,透露着异色沧桑,云瑾站在这里,眼光上下久久地打量,耳边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响铃声,云瑾回头向街口望去,从朦胧的白光中走出了明洲,徐莉莉还有紧随其后的辛月,个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浅红颜色,云瑾手里推着车,面露羞涩着迎接着他们,一同赶赴一场约会地点,胡依君不明道理地催着云瑾继续往前走,过了水闸就走上了港口河的大堤上,河道在这有一个拐弯,水面较其他位置宽阔,早年停靠的货船和客船已经稀少的屈指可数了,所有的岸坡都被雪覆盖的严严实实,没有人来往均保持着丰满晶莹的体表外貌,河水常年流动不能结上冰,泛着暗黑的颜色,左岸边的堤坝下有一大圈的围墙,由赭红色的砖块整齐叠垒,还有光秃高大的茂密水杉林分布在围墙的内部领域,水杉的颜色近似围墙一样的融合一体,透过水杉树的间隙,看到一座四层的连排高楼,灰色的外墙和均匀分布的一个个暗红油漆的窗棂,长长的楼层过道,还有一楼大厅前粗实的圆柱和风雨廊,云瑾指着给胡依君说:“你看,这是我以前的学校!”云瑾心潮澎湃着不停地指挥着她的眼光,随同自己一起从这片安静坐落的建筑群落上寻找着少年时的影子,包括了校门口的操场是他们师生共同填埋修整的,入校门牌坊下每期的黑板报由云瑾负责更新的,还有某个低矮的小房子是老师家的煎包屋,窄仄的边缘平房是他们学生宿舍等等,云瑾的目光始终不停地到处流连,却没有胆气进入校园,害怕和熟人相遇,这回的归乡之路有些担忧的情绪在心底始终困扰着,再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河,枯水期裸露的滩涂上,全是低矮枯黄的蒿草,草顶上覆着雪,隐匿了活动的痕迹,空中似乎还回响着当年同学们游泳时的尖叫,和行船中的高谈阔论之音,上游应该还有林妹妹和芳菲的居家住址,可惜世事不堪回首,不敢面对,他们离开高耸的堤坝回到蜿蜒悠长的的小南河,印象中的这条河流曾经是泛着污浊的气味的黑水沟,一直穿行在小镇的中心区域,由于洪水毁坏了镇上的排污管道,便使得沿河两岸的生活污水直接排放到这条曾经的清水河,水草泛滥加上长期没有疏通清理,于是水质变得恶劣,蚊蝇纷飞,臭气熏天,云瑾和王思成当时居住的小屋距离不远,夏天时的臭味熏蒸到眼睛里一股刺激气味,云瑾离开的几年中,小镇将旅游业作为了一个振兴的亮点开发,这条小南河重新获得了新生,不仅是清理了河道,拓宽了水面,河岸边重新补种上垂柳,新增了沿河步行小道和凉亭石凳,走到了近前,河水清澈,水面平静,沿着坡底的小道上顺着河流向上行走,背风下的积雪深及小腿,但却比较坚实,云瑾前面踩出了安全的脚印,后手拉着胡依君的手亦步亦趋,融入典雅的江南风情的美景中,他们沿途拍照,拂过挂冰的柳条,倾听一两声的喜鹊在高枝上的短叫,胡依君感到新奇和惊喜,说:“没有想到你在这样美丽的家乡成长生活。”云瑾说:“从此以后这里就是我们共同的故乡了”。
本以为时光印记已经老残短缺不全了,但某些蛛丝马迹的历史遗留,使得记忆被突然激活,而已逝的时间也再次栩栩如生,记忆中,在云瑾脑海沙堆里那些有关高中岁月的回忆,始终闷烧着不熄不灭,是一种永生的青春激情,一种如梦的沉重或者深刻的省思,更体会感受到这块土地的宽厚与怜爱。
度过了除夕和初一,全家要按照当年的传统,去外婆家拜年,云瑾不在家后,便中断了传统有两年,云瑾时时会十分的怀恋那个慈祥的老人,惦记她的身体是否还安康,云瑾的生活技能几乎都是她教会的,幼小时,她照顾了他生活的全部,青年时,她给他外出闯荡的勇气和果敢。他们家相距的距离很远,所以要早点出发,出门的清晨还是天寒地冻的微亮时刻,地面如玻璃一样坚实光滑,大家还是步行着,沿着青平湖的岸边大堤,视野十分的开阔,但是也是冷气逼人,途中他们兴致高涨着,一路上谈话倒不是很煎熬,父亲云中杰出奇地很饶有兴趣地和云瑾历数着往年的省亲路上的故事旧闻,还有几十年前,他年少时去青城上学也行走的这条路,经过一个个村落,便有了一些熟悉和不熟悉的亲友名字,仿佛是给云瑾云盛兄弟温故一下乡情礼俗,更多恐怕是自己追忆着逝去的那些年月痕迹,云中杰已经从医疗救治的一线退了下来,把空闲的时间留下和孔文秀一起操弄家务或是同好友去郊野闲谈散步,性格也变得开朗了,偶尔会说笑话,让家庭的一众人不觉得冷淡,胡依君十分怕冷,保暖的衣服多穿了许多层,另外裹紧了围领和戴齐了绒帽,显得十分臃肿故此行动不稳,走得路也摇摇晃晃,王亚萍便扶住她,两个人十分熟络地一路上说着话,十分的投机,这几日的相处中有了许多共同的兴趣话题,叙说着没完。
日出时,孔文秀的娘家人包含亲友已经满满的一屋子人,早早已经等候着云中杰全家到来,双方见面时,喧闹热烈的问候声将人形都湮没了,积攒了许久的祝福急迫地奉承,都出自了内心的激动,云瑾见过了表兄、表姐的一家,还有面相生涩的晚辈后,寻找外婆的身影,他被指引到了一间里屋中,外婆安静地坐在一张的靠椅上,云瑾和胡依君一同进来后,屈前到身边叫了声:“外婆,我回来看你了。”丁氏听力明显的衰退了,迟疑了之后,才缓缓地抬头看了他们,平静的表情慢慢起了变化,笑容呈现在苍老的面孔上,口腔干瘪空洞,只顾着颤颤地动了动,眼线也向上扬了扬,含糊的慈爱声问:“伢啦,回来了?”云瑾眶里泪水一下涌出,他却坚持不让它落下来,十分的动情并听的真切外婆的声音,云瑾马上握住她的手说:“外婆,是我真的回来了......”云瑾连忙拉着胡依君凑到跟前说:“你看看,这是和我一起回来过年的对象,她叫小胡。”胡依君甜甜地叫声:“外婆好!”丁氏苍老的面色有了一些的活力洋溢到肤表,她点了点头眼中泛着喜悦,拉了小胡的手放在自己怀中的一尊暖炉边上,兴许是看见小姑娘冻得发紫的嘴唇心疼,外婆和云瑾的感情是互通的,只是不可能再同多年前一样可以畅快的表达了,云瑾开玩笑地问:“外婆,你喜欢她吗?”胡依君羞愤地拍了云瑾一掌,他们三人都溢满了笑容与快乐。云中杰也进门来和外婆问候,并提示说:“外婆今年就89岁高龄了,身体指标都很好,明年就是九十岁了,你们每年争取回来看望一下。”话说到末尾,忽然加了一句:“见一面少一面,可说不定的。”他的这句话恰巧被进门的孔文秀听到,批评道:“老头子真不会说话,外婆一定能等着见到云瑾结婚的时候哩!”大家心里都清楚,曾经忙碌不息的外婆已是秋日枝头的一片黄叶,躲过一场秋风秋雨,但却无法肯定,能否躲过即将到来的寒冬?
快乐幸福的日子总过得飞快,亲情总是让人留恋不舍,云瑾母亲欢笑开朗的脸庞在几天之后,再次泪水涟涟,他们要离开家乡再一次出发了,身后的那扇门渐渐从云瑾的视野中远去,挥动的手臂慢慢不见了踪迹,仿佛经历一场美妙的梦,走出家乡,泥土芬芳已邈远,云瑾还不时地回头张望,看些什么?错过了什么?太多了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