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风清扬一天一夜便赶到京城,见北京城和南京城并不一样,也不知道到哪去找,但见那紫禁城隐约和南京的紫禁城相似,便冲着紫禁城而去。
风清扬来到紫禁城,远远见城门口有好几个卫兵守着,也不敢鲁莽行事,便远远的呆在一边,等待机会。果然一会儿见一名身着官服模样的人走了出来,风清扬待他转过弯来,突然一把抓过他,点了他的穴道,又怕人看见,便佯装着执着他的手,一边顺着城墙慢慢走一边道:“你现在在我手上,我随时就可以杀了你。”说完轻轻加力,那人痛的冷汗直冒。风清扬又道:“只要你老老实实,我保证不伤你。”说完便解开那人穴道。
风清扬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那人道:“小人不过是大理寺评事,平日处理点刑狱文书。”
“那很好。”
“大侠,我可没有做过违背天理良心的事,不知大侠要我做什么?”
“你可知道山东白莲教唐赛儿的事?”
“知道,知道。”
“那她现在关在何处?”
“她是朝廷要犯,恐怕是关在诏狱里。”
风清扬怒道:“你们这帮饭桶,她怎么会是朝廷要犯?”
那人连连点头道:“是,是,是。”
风清扬道:“谁可以释放她?”
那人道:“除了皇上旨令,谁也不敢。”
风清扬怒道:“那狗皇帝现在哪?”
“皇上现在正在打元贼。”
风清扬骂道:“这个狗皇帝,老百姓死活不顾,倒整天想着打仗。”
那人也不敢接话。
风清扬道:“带我去诏狱。”
那人苦着脸道:“大侠,去不得啊。”
风清扬怒道:“什么去不得!天王老子也拦不住!马上带我去!”
那人道:“那里是锦衣卫守卫,不要说你去了没命,我也活不了啊。”
“活不了也要去!”
风清扬见那人死活不去,轻轻一下扭住那人的胳膊,那人痛的站不起身,却不敢大叫,苦苦哀求。风清扬哪里理会,拖着他就走,喝道:“你只管带到那附近,指给我就行。”那人这才站直身子往前走。
走出不远,那人便停住,指着前面的围墙道:“大侠,过了那围墙,里面就是诏狱,里面具体怎样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在这围墙里面。“
风清扬道:“你要是骗了我,回头我就杀了你全家。”
那人连连拜道:“大侠,天地良心,我绝不敢骗你。”
风清扬一挥手道:“去吧。”
那人垂着胳膊便飞快地跑走了。
21-4
风清扬见那高高的围墙上面还拉着铁丝网,在阳光中闪着明晃晃的光,偶尔见围墙里的房楼上有人影晃动。风清扬走到旁边一颗大树下,席地而坐,静静地运气调息,心中默想,也许赛儿是朝廷的重犯,也许随时都会被处决,到底是硬闯还是等待呢?等待就意味着赛儿会有凶险,不等待就意味着恶战。无论如何,不能让赛儿被他们处决了。
风清扬调息一番,便觉气息充沛,内心宁静。风清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喃喃道:“赛儿,让你受苦了。”便起身走过去,走到围墙边一跃而起,长剑在铁丝网上一点,人如在空中飞翔一般。
围墙里几个人看着风清扬飞过了铁丝网,惊得目瞪口呆,半响才反应过来,一时到处是喊声:“有刺客,有刺客。”
风清扬刚走出几步,就见几名锦衣卫冲了过来,刀影闪动,便已砍了过来。风清扬见他们右臂高高的挥起,左手掩在腹部,却见胸部和裆部尽是空档,不禁冷冷一笑,莫说那独孤九剑上的破刀式,就是自己以前的眼法心法已将他们的动作看得分明,长剑一出,只听“哐当”“哐当”,几柄刀纷纷落地,那几名锦衣卫便倒了下去。风清扬提起一人,解开他的穴道,喝道:“说!赛儿关在哪里?”
锦衣卫茫然无措,并不答话。
风清扬又喝道:“白莲教的唐赛儿关在哪里?”
那人惊恐地看着风清扬,一个劲儿地摇头。
风清扬使劲一捏,便听见那人身上的骨头“咔咔”碎响的声音,那人痛晕过去。风清扬一把将他扔到一边,一刻不停,大步向大门走去。
走进大门,是一个大大的厅房,里面已经站立了一排锦衣卫。风清扬往里便走,刚走进去,门口一暗,又一排锦衣卫已封在了门口。
风清扬冷冷地看着房中的锦衣卫,他们已经在风清扬身边围了几圈。风清扬想着他们枉杀了多少忠良,如今他们又要害赛儿,虽然他们不是主谋,但他们为虎作伥,是不折不扣的帮凶。
风清扬想着赛儿,不禁一声怒吼,拔地而起,身子在空中飞旋一般,这些锦衣卫刀剑齐发,朝着风清扬而去。风清扬的身影在众人面前晃过,只听“哐当”“哐当”声连续不断,刀剑依次落地,众锦衣卫双手下垂,愕然无语。
后面两排的锦衣卫顿时沉默,但一刹那,尽皆跃出,同时飞向风清扬。风清扬一动未动,突然大喝一声,猛地飞起,只见长剑闪着青光,刺向第一个飞到的锦衣卫,长剑只在他兵器上一点,便又转向了第二个飞来的兵器,第三个、第四个……剑光扫过刺来的兵器,所有的锦衣卫虎口一震,身子便如撞墙的麻雀,纷纷“啪”“啪”落地。
数十双眼睛看着风清扬,充满了疑惑、愤恨与恐惧。风清扬冷冷道:“我不想杀你们,不是你们没有罪过,我不想和你们同归于尽,不是我没有勇气,我只想要赛儿!只要你们放出赛儿,我这就离去,永不与你们为敌。”
众人不敢答话,没有人敢作主,也没有人能作主。
忽然间,锦衣卫闪向两边,从门口走进来两人。风清扬见走在前面那人快近五十岁,身材魁梧,两眼发光,着一身官服,官服上绣着金黄色的锦鸡,腰配一把绣春弯刀。旁边一人却正是当初在萧府砍死了柳玉儿的张镇抚。
张镇抚对那人道:“纪大人,这人正是大闹尚香苑的那个飞贼。”原来那人正是锦衣卫头子都指挥使纪纲。
风清扬哈哈一笑,“张大人,你又和飞贼见面了,不知是你的幸运还是你的不幸。”
张镇抚道:“手下败将,竟敢来闯锦衣卫重地,当初要不是你逃得快,早就结果了你的狗命,今日你自投落网,那是再好不过了。”
风清扬怒道:“狗贼,你杀了柳姐姐的帐还一直没算,今日正好补上。”
张镇抚冷笑一声,便大大咧咧走了过去,在风清扬面前踱了几步,笑道:“几个月不见,长结实了啊,可惜不能当猪卖。”说完哈哈一笑,笑声未停,刚要提刀,便觉青光一闪,手上一软,拿不起刀了。原来风清扬一刹那已点了他的穴道,又见青光一闪,风清扬又解了他的穴道。
风清扬平静道:“今天给你个机会,你如果十招之内不败,就饶了你的狗命,否则让你给柳姐姐作祭礼。”
张镇抚惊愕地看着风清扬,才明白他已经不是初出江湖的那个少年了,但他根本不相信风清扬能十招胜得了自己,莫说十招,就是一百招,他也未必奈何得了自己,毕竟自己的太极拳刀法不仅出自名门,而且在刀光里滚爬了多年,在这把刀下死去的人也不在少数。
张镇抚也不再多言,连刀势都懒得做了,身子一闪便是一招“风卷芙蕖”,竟和上次争斗一样的招式,可惜物换星移,早非当日的情形了。风清扬看准他的下盘空落,但并不想就此了结,将剑尖轻轻一斜,剑尖浅浅的刺到了张镇抚的腿上,鲜血立马就流出来了,只是并无大碍。风清扬口中数着“一”。
张镇抚又惊又怒,却不觉又使出了上次一样的招式,未到出招便又突然想改变一下,但他那招“青龙出水”还未使完,风清扬的长剑倒像一条青龙一般在张镇抚身上非常惬意地划过,又是一道浅浅的伤口,仿佛是经过了精密测算过一般,只流鲜血,无伤肌理。风清扬数出了“二”。
张镇抚心中霎时充满了惊惧怒恨,房中的人都在看着他,风清扬也在看着他,似乎所有人都在看他表演。他如发疯了一般,弯刀越来越快。风清扬也数得越来越快“三”、“四”……张镇抚身上的血痕也越来越多,而且清晰可见。风清扬数到了“九”,所有人都心中一紧,仿佛忘却了谁是谁,只是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比赛。
张镇抚将刀斜着向下奋力砍去,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招了,但他已经牢牢记住了风清扬刚才喊过的“九”,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有机会再刺中自己,他竟然觉得心中暗喜,自己马上就要使完第十招了,身上刺点伤口算什么,他似乎已忘了自己也是锦衣卫中赫赫有名的快刀阎王。
风清扬似乎并没有动,但那剑光终究在张镇抚那一刀快砍完的一刹那闪动了。张镇抚的手臂又添了一个伤口,比前面九个伤口都重,刀垂了下来,终究还是落了下去。风清扬的长剑已经顶在他的脖子上了。
张镇抚已经无悲无惧了,脸色苍白,神情麻木。
风清扬似乎也麻木了,半响,他放下了剑,平静道:“我今日不杀生,权当为赛儿积福。”
张镇抚却并没有欣喜,满眼空洞,呆呆地站着。
纪纲原想趁着风清扬和张镇抚拼斗时偷袭过去,一刀就可以了结所有事情,他一直等待着机会。风清扬每数出一个数字,他就多了一份紧张,冷汗也出来了,直到十招数完,也没有发现有任何机会。因为风清扬并没有怎么动,他没有看清楚风清扬如何出的剑,也终究没有找到机会。
风清扬冷冷地看着纪纲。纪纲终于平静了,他隐忍着内心的愤怒与惊奇,平静地看着风清扬,突然笑道:“好,这位兄弟,这么多年还没有人有你这番胆气,我们锦衣卫敬你是条汉子,念你没有伤害我们兄弟的情分上,我愿意给你网开一面,放你一马。”说完往旁边一站,门口的锦衣卫全都让开了,没有人觉得纪纲的话丢了他们的面子,无不佩服都指挥使说的话真是太好了。
风清扬笑道:“我来,不是为了杀人放火,我只是来找赛儿。”
“赛儿?”纪纲一时没听明白,便有人在他耳朵前轻轻附了几句。
纪纲愣了一下,随即和颜悦色地对风清扬道:“小兄弟,我们锦衣卫敬重英雄好汉,但你这个请求确实不是我敢答应的。”
风清扬道:“赛儿就不是英雄吗?我算什么英雄,她才是真正的英雄,你们为什么就不敬重她?”
纪纲道:“我们敬重她和放了她是两码事,她的事情朝廷自会处理。”
风清扬怒道:“什么朝廷?忠奸不分,良恶不分,老百姓饿死都不知道,还叫朝廷?你只说什么时候放了她吧?”
纪纲道:“放不放由六部会审裁定,也许皇上怜悯,自会赦免。”
风清扬道:“现在赛儿在何处?我要见她?”
纪纲一愣,马上笑道:“见一见倒也不难,但你需要遵守我们的规矩。”
风清扬道:“我当然会遵守你们规矩,我只要看见她好好的,我心就安了。”心里却盘算如果见着她,自己当如何将她救出去才好,怎么会让她留在这里受罪。
纪纲道:“好,我纪纲敬你是条好汉,一言为定,我让他们带你前去。但你见过之后,就请你马上离开。”
风清扬见他说得诚恳,满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