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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到了一处府第,上面写着大大的“钱府”两个字,两边高墙排开,墙内房檐高耸,楼阁林立,偶有竹枝晃动。
众家丁到了钱府便纷纷躲闪而去,百姓也只远远观望。风清扬便直接走了进去,门内有人过来相询。
风清扬便道:“找钱老爷,有礼相送。”
那人将风清扬迎到大厅内。风清扬一看那大厅里一座老虎石雕,正立厅门一侧,另一侧放着刚刚新绿的盆植,大厅墙壁格间上摆有各色古玩。风清扬心中暗想,一个地方恶霸,竟也弄出这等气势,真不知赚下了多少家当,又不知是多少百姓的血汗,看来真是该好好杀杀他的霸气,散散他的财气。
过了一会儿,有位中年人踱步进来,后面跟了两人。中年人远远站定,看着风清扬道:“这位公子爷有何贵干。”
风清扬见他生得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却腆着个大肚子,一看便是游手好闲多年积下的身架子。左边一人文文弱弱,一脸铁青却生得瘦瘦怯怯,怕是吃喝的东西都变成一肚子坏水才长成这青皮麻杆样,右边一人是一位圆脸老汉,一圈灰白胡子,两眼精亮,倒是有点气势。
风清扬道:“今日登门,不过是想向钱老爷化缘。”
钱老爷笑道:“化缘好说,我钱满庄为人最是爽快,只要公子化缘的钵足够大,那就可以随你装。就不知公子托的是哪家的钵。”
风清扬笑道:“我的钵倒不大,上面是天作盖,下面是地作底,沿边不过都是些吃饭的人。”
钱满庄一愣:“公子是来消遣钱某的吧。”
风清扬道:“哪里敢消遣钱老爷,想必钱老爷在这里逍遥了几十年,也没人敢消遣你老人家吧,今天不过化点缘而已,何必说得那么难听。”
右边那圆脸老汉怒道:“识相的赶紧滚!否则让你爬的机会都没有。”
钱满庄向圆脸老汉一摆手,看了看风清扬,温言道:“你是朝廷派来的人?”
风清扬笑道:“钱老爷眼里还会有朝廷?”
钱满庄见风清扬有恃无恐,想必有大背景,不敢大意,拱手道:“公子说笑了,恕钱某眼拙,实不知公子……”
风清扬笑道:“不知者不怪嘛。”
钱满庄忙请风清扬入座,命人上茶,小心问道:“公子是从哪过来?”
风清扬道:“当然是代表天子而来。”
钱满庄心道果然如已所料,暗自庆幸没有冲动行事,忙作揖道:“大人在上,恕钱某未曾远迎。”
风清扬微微一笑,便又道:“钱老爷,你可知罪?”
钱满庄道:“小人知罪,小人不该给白莲教私送钱财,实在是因为妖人作恶,小人不送就要被杀戮全家,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望大人恕罪。”又低声嘱咐身边的人去准备礼物。
风清扬道:“你给了白莲教多少银两?”
钱满庄道:“他们威逼我给了八千两,小人也是权宜之计。”
风清扬道:“你这么富有,怎么才给八千两?”
钱满庄一愣,低声道:“当初他们是要两万两,我便假意说目前府中一时备置不足,暂且先给八千两,他们这才同意的。幸好皇上英明,一举剿灭了妖人。”
风清扬怒道:“英明个屁!”
钱满庄大惊失色,低声道:“公子是汉王……”正说着,见下人已将一块白玉雕龙拿过来了,钱满庄忙将那白玉雕龙递给风清扬。
风清扬见那白玉通体透明,上面雕刻着二龙戏珠,只有那龙珠是青幽色,仿佛白龙吞云吐雾一般,想必是一块珍宝。想起了当日和董如雪在南京城通济大街上买玉观音的事,这么漂亮的白玉雕龙,将来送给她作结婚礼物可好,便高高兴兴接过来顺手放进怀里。
钱满庄道:“这是当年我父亲跟随开平王常遇春打下苏州时从张士诚的府中得到的,常将军便给了我父亲。”
风清扬道:“看来当年你家在战争得了不少宝贝啊。”
钱满庄笑道:“哪里哪里,不过得到些没用的东西。”
风清扬道:“没想到令尊竟然是追随开平王常遇春打江山的英雄啊,可惜开平王一世英雄,却纵容下属,以致于他们后代也没有几个好东西,可惜可惜啊。”
钱满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话来。
圆脸老汉突然站起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风清扬怒道:“老子说了是代表天子过来的,你没长耳朵吗?”
钱满庄示意圆脸老汉息怒。一旁冷眼观望的青皮麻杆突然道:“这位公子,怕不是皇上派过来的吧?”
风清扬嘿嘿道:“我啥时候说我是皇上派过来的?老子是代表天下子民来的,当然就是代表天子啦。”
钱满庄怒道:“妈的,敢戏弄老子!老子还以为是天子来找我罪名。”
风清扬笑道:“你还算聪明,老子倒也没有戏弄你,正是来找你罪名的。”
钱满庄怒道:“去你妈的,把白玉雕龙给我,兴许让你活着出去,但凡给我弄坏了,老子要你狗命。”
风清扬伸手将白玉雕龙安放好,笑道:“你提醒得对,这宝贝打坏了怪可惜的,等下还有欠下白莲教的一万二千两银子,我一并收齐,再考虑怎么处理你们。”
钱满庄向两边人道:“好,你们去替我给他一万二千两银子。”
那圆脸老汉冲过来就往风清扬身上一拳打来。风清扬轻轻一闪,竟被那拳风扫得差点站立不稳,心中一惊,没想到这钱府竟然能有这等功夫的人。
钱满庄退到一边道:“别把白玉雕龙给我打坏了。”
风清扬拔出长剑,向圆脸老汉刺去,那人一掌从侧面打来,把长剑击向一边。风清扬连连刺出,竟刺不到他身上,心中大惊。
圆脸老汉怒骂道:“好你个华山派的狗贼,你总算也有今日,撞到老子手上。”
风清扬道:“你这狗东西,你也知道华山派?”
圆脸老汉道:“你们那破剑法就是化成灰老子也认得出来,老子受华山派暗算的帐正好算在你头上。”
两人说着话,手上却来往不停。风清扬见他掌力惊人,每每刺出,他都能以掌力化解,便一边和他说话,一边小心观察他掌力的变化。
风清扬道:“华山派光明磊落,什么时候会暗算你?”
圆脸老汉道:“呸,欺世盗名,奸诈小人,也敢说光明磊落。”
风清扬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会认识华山派的人?”
圆脸老汉道:“老子是什么人,老子叱诧风云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老子是神教教主樊云龙。”
风清扬笑道:“果然是神啊,原来是给人作奴才的主,还道是教主,现在魔教就要被灭了,你又能怎样。”
樊云龙气得暴跳如雷,猛一窜出,一下跃到风清扬身边。
风清扬挥剑刺去,没想到他竟能闪身出掌,风清扬也不多想,只得回掌击去,和他掌力相击瞬间,竟觉内力有失,忙一剑刺过去。樊云龙身形一闪,却已经拔下了风清扬身上那把短剑。风清扬又惊又怒,没想到这樊云龙竟有如此功力,见他刚才猛一起身时,眉宇一皱,似乎身上有伤,如果没有伤,只怕自己已经抵挡不住,难怪那些家丁如此害怕,这人如此神功,只怕真是日月教教主也未可知,却不知为何落在这里做了家奴。又想他竟拔下了自己身上的明月剑,心中大怒,这是赛儿留下来的,岂能容他拿去。
风清扬现在的轻功和剑法俱已达到上乘,对寻常高手早已随心所欲,而这魔头功力竟远在自己之上,剑法精妙也不输于己,自己适才使出了独孤剑法,竟能被他避过,想到刚才和他一对掌,内力外泄,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吸星大法?暗想如何才能破了他的功力,眼见他拿了短剑以后似乎更胜一筹,自己完全是仗着轻功和剑法才能与他周旋。
风清扬见他剑法怪异,招招都很凛厉,原本忌惮他的掌力,见他似乎并不愿出掌,想必是有什么破绽?但如何破解呢?
正自沉思,樊云龙的剑已经刺到,风清扬不得不回挡避开,想到独孤剑法里讲到无招胜有招,但对方的招式比自己快,又如何能无招胜有招呢?
想着独孤剑法也不能有致胜之道,风清扬不禁心中惶惶,自己还没有掌握独孤剑法的精妙,在对付功力不如自己的人时,对方无论如何出招自己都能了如指掌,所以总能轻松取胜,而这老者的功力比自己更强,自己只能处于防守,因此总是处处被动。如果采取进攻,以攻为守,只要出剑足够快,一定可以防住对手,就能在防守中进攻,也就有机会破解了他。
心中想定,刹那间便将樊云龙的剑招看得分明,原来自己心中畏惧其怪异的剑法和吸星大法,所以心神大乱,自己的招法和功力就失去了威力。现在心中想定,豪气顿生,樊云龙剑法虽快,却也快不过自己的眼光和心念,每一剑起,眼之所见,心念即到,自然便能出招应对。
樊云龙见风清扬剑法越来越严密,无论自己如何进攻,他总有防守之法,心想如此斗下去,恐怕自己必然会败,不由得心中生怯,便运功至掌,准备冒险出击。
樊云龙脸色一变,风清扬已经觉察,见其剑尖下垂,已失去了剑气,便料到他要使出吸星大法,便假装不知,也作势要与他对掌,见他击出,便也左掌迎了过去,就在要触及的一瞬间,却见风清扬身子陡然一变,右手上的剑已扬起,瞬间刺穿了樊云龙的手掌,樊云龙急忙收掌,只见鲜血直流,功力尽破,人一下萎顿在地。
风清扬不敢大意,忙一剑又点中了他的穴道。樊云龙突然喷出一口鲜血,短剑坠地,脸色惨白。
钱满庄见势不妙,便欲逃出去。风清扬早已一剑刺在他命门穴上,钱满庄一头瘫倒在地上。风清扬也不理他,径直走向樊云龙,拾起地上的短剑,叹道:“想不到堂堂日月教教主,竟然委身于人作了奴才,可悲可叹啊。”
樊云龙大叫一声,风清扬以为他要扑腾起来,心中大惊,心想难道点了穴道,他还能起身,却见樊云龙仰天长吐一口鲜血,竟气绝而死。
风清扬心中骇然,没想到这人竟如此性烈,心中又不免生出几分敬意,想着自己本来还有疑惑要问,哪料他竟不愿受辱,自绝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