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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清扬辞别朱瞻基,向南而去,一路上偶见有不少人马也在向南行进,远远便听见他们的说笑,有的是日月教中人,有的是江湖中人。风清扬在他们后面跟了一阵,了无兴趣,心想还不如先去莆田少林寺拜访红叶禅师,也许能得知建文帝的消息。心中想定,便从队伍旁边快速过去,众人见只他一人,也没有在意,只管各自赶路。
进入福建境内,山水又与江浙不同,虽然没有拔地而起的大山,却是纵横起伏的绵绵山峦,山体不高,却是群峰叠翠,松萝如簇,山间溪流水泽星罗棋布,丘陵婉转逶迤,秀美怡人。
风清扬一路问询前行,不几日就到了蒲田少林寺,见此处远远没有少室山的气势,院寺也少了很多,偶有寺僧往来,不见游人。风清扬到得院门,却被一僧人拦住。风清扬也学着双手合十道:“这位师傅,我是来拜见红叶禅师的。”
僧人合十道:“阿弥陀佛,最近禅师不便会客,施主请改日再来。”
风清扬急道:“我几千里来就是为了拜访禅师,再要改日,可就不知哪年哪月了。”
僧人只是双手合十,口道“阿弥陀佛”,却并不理会风清扬的分辨。
风清扬心中虽急,却也无可奈何,站在门口又不愿离去。心想虽不能硬闯,但也不能就这么回去了,总得想个办法说服他才行。
正犹豫间,见一位老者匆匆奔上山来,一身浅色长袍,腰挂一柄长剑,一脸担忧之色。看他一路奔来,竟无喘息之状,看来这人内功定然深厚,难道他也是要见红叶禅师的?风清扬站定,就等着看他如何对那僧人说话。
只见这人奔到门口,只和那僧人轻语两句,说什么“……福州过来”,那僧人便放他进去。
风清扬心中一下升起一股无名怒火,这里离福州已是不远,他能进去,自己从千里之外而来,反而不让进去,哪来的道理。便趁那僧人正要掩门之际,一下便窜了进去,嘻嘻笑道:“这位师傅可不能偏心啊,他从福州来能进,我从河南来便进不得吗?”
僧人怒道:“施主怎能如此无礼,这两日是我寺封院之日,你怎能硬闯进来。”说着便要将风清扬推出去。
风清扬道:“他能进来,我为什么就进不得,难道菩萨也要嫌贫爱富?”
僧人气得脸色发白,嘴上不说话,手上却一把抓住风清扬就往外推。风清扬心中本已不平,只是想着自己是来拜访红叶禅师的,因此还努力陪着笑脸说话,眼见他当真将自己往外推,对刚才那人却不闻不问,心中火起,猛地甩开僧人的胳膊,怒道:“今日我来了,无意得罪师傅,不过是想见红叶禅师,有事相询,说完话我自然就走了,用得着你这样粗暴吗?你这还是修行人吗?”
僧人被风清扬甩了一个踉跄,满脸通红,竟怔在那里,看着风清扬,不知如何应对。
方才那人正欲进屋,见风清扬和那僧人如此,便又返身回来,对风清扬道:“小施主何必如此,这位师傅不过是为这几日寺院的清静,并不是有意为难施主,小施主隔些日子来又有何妨呢?”
风清扬冷笑一声道:“老施主说得好啊,既然要维护这寺院清静,也当一视同仁,偏偏要对我这远道的人拒之门外,对你这近道的人网开一面。只怕菩萨知道了也是不依啊。”
那老者气得脸色大变,似要发作,又强忍住了,冷声道:“我是有急事……”
风清扬不等他说完,打断道:“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急事!”
老者忍不住怒道:“小施主如此蛮横无礼,只怕今日这里容不得你撒野。”
风清扬也怒道:“老施主如此强横,只怕今日不得不得罪菩萨了。”
老者“哗”地拔出长剑,怒道:“废话少说,赶紧出去,大家谁也不惹谁。”
风清扬也抽出短剑,怒道:“休得逞强,让我过去,大家谁也不说谁。”
老者看了一眼旁边那僧人,僧人双手合十,喃喃念道:“阿弥陀佛。”却并不说话,老者终于按捺不住,长剑便朝风清扬刺来。
风清扬见他剑法怪异,一来便是异常凌厉之招,却又并无杀气,知他是想让自己知难而退,心中暗想,你以为我风清扬就是欺软怕硬之人?便将那独孤九剑的剑招使了出来,想他并无杀气,便也不露杀着。
老者看似随意其实是精心算计的一招,竟被风清扬轻巧破解,似乎还留有余地,老者心中大惊,忙回剑再刺。风清扬闪身避开,见那人每一剑都充满机窍,心中大大佩服,而独孤九剑却也是变幻无穷,对方剑法越是高明,越能显出独孤九剑的源源不绝之势。
两人斗了数十剑,均是暗暗叹服,都是各自生平未曾遇到的剑法,又惊又喜,惊的是遇到如此高的剑法,喜的是遇到如此相懂的对手,刚才那僧人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旋即匆匆而去。
院子里便只有两人的剑光闪烁,身影穿梭。
两人也不知斗了多长时间,却是越斗越觉得酣畅淋漓,脸上俱是微笑。剑招不露杀气,却无不精妙丛生。只见两人同时跃起,剑影交错,两人双双向对方刺出,只听周围一片惊呼,不知什么时候院子里已经站满了寺僧,两人在空中双剑一对,剑尖相碰便各自收招,两人在空中一转身,便轻轻落下,院子一片喝彩声。
老者落下后向众人扫了一眼,便径直朝一老僧走过去,拜倒在地道:“弟子拜见师傅。”言语中甚是激动,原来这老者便是红叶禅师当年的得意弟子渡远禅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