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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1
晚上吃过饭，风清扬刚准备跟骆弘笙去习气练功，便听香儿对方云珠道：“妈妈，我想给你说一个事。”
风清扬心中一紧，不知香儿要说什么，便站在那看着香儿。
香儿见风清扬看着自己，便笑道：“风哥哥，还是你来给妈妈说吧。”
风清扬道：“说什么？”
香儿道：“就是你下午在路上说给我的呀。”
风清扬知她说的是新娘子的事，脸上一红，不知所措，虽然终归要给师祖和婶娘讲，现在突然要讲，却不知说什么好。见方云珠微笑地看着自己，便诺诺地叫了声“婶娘”，却说不出来。
方云珠道：“清扬，什么事？”
风清扬道：“婶娘，我想……我想香儿……”
香儿见他吞吞吐吐，笑道：“我在这里，你还想我干嘛呢？”
风清扬看着方云珠爱怜地看着自己，心中一暖，便又道：“婶娘，我想和香儿以后在一起。”
香儿道：“我不跟你一起。”
风清扬愣愣地看着香儿。
香儿笑道：“我不跟你一起，那我跟谁一起？”
风清扬脸一下就红了。
方云珠看着风清扬英气勃勃而略略羞涩的笑容，想着风清扬能当着自己的面这样说，心里非常宽慰，知道他疼爱香儿，心中百感交集，只觉鼻子一酸。
风清扬见方云珠默默地看着自己，便又道：“婶娘，我会永远对香儿好的，我会把她当我的好妹妹。”风清扬心中想着黄花菜说的“好妹妹”，心里却不再忸怩了，感觉有种幸福和向往在心中流动。
方云珠轻轻点头道：“只要你们好就好。”
香儿急道：“我才不做你的好妹妹呢，你有那么多妹妹，我只做你的新娘。”
风清扬急道：“好妹妹就是新娘啊。”
香儿笑道：“那还差不多。”
方云珠见他俩人口无遮拦，不禁莞尔一笑。
骆弘笙便道：“清扬，你和香儿都是你婶娘最心疼的孩子，你们将来自然会在一起，也希望你一辈子都要好好待香儿，不要像你师叔那样为了名利忘恩负义。”
风清扬道：“师祖，师叔不是那样的人，他是想做大事的人，他一心想着将来能帮助更多的人。”
骆弘笙道：“呸，他那点花花肠子，我还能不知道，有能力，有野心，却没有胸怀，一个男人，不知道珍惜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和孩子，还能做什么大事业？”
风清扬听到方云珠轻轻叹息，不禁茫然地看了看骆弘笙，又看了看方云珠，香儿也是不解地看着方云珠。
骆弘笙便道：“云珠，你都讲给他们吧，他们也大了，该让他们知道了。”
方云珠看着风清扬和香儿一脸的纯真，缓缓道：“香儿，你的爹爹是清扬的师叔。”
风清扬“啊”了一声，脱口道：“婶娘，真是师叔？”
方云珠点点头道：“你师祖和我爹爹是同窗，我和你师叔自小就相识，朱棣攻破京城的时候，我正好在骆师叔家，后来我们全家遭到了灭门之灾，我在骆师叔家躲了两年，后来我和你师叔成亲，没多久，我们再次遭到了灭门之灾，我被掳掠到了汉王府，我那时也不知道你和你师叔逃过了这场灾难。那个恶贼欺负了我，还一心想让我为他做事，我心中恨透了朱棣，也恨他们一家，不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方云珠说到这里已是声音颤抖，眼中含泪。
香儿倚在方云珠身边，轻轻地握住方云珠的手。方云珠又道：“那时我本想一死了之，但我已经有了香儿，那恶贼见我始终没有屈服，后来逐渐不再骚扰我，只是依然对我严加看管，绝不容我有机会离开汉王府。其实，我已早死心了，在哪又能怎样，只要香儿能好好生活，只要能将我爹爹一生写的东西整理出来，其它早已经无所谓了。”
香儿轻声叫道：“妈妈。”
方云珠淡然一笑，轻轻抚摸了一下香儿的头，又道：“我知道你在那里虽然有非常好的物质生活条件，但并没有人真正疼爱你，那恶贼虽然喜欢你，但终究不是你的亲爹。”
香儿道：“我爹爹没找我们吗？”
方云珠道：“也许他找过，没有找到吧。去年春天，我在府里的时候，偶然听到了他的声音。”
香儿道：“谁的声音？”
方云珠道：“你爹爹。”
香儿“啊”了一声道：“我怎么不知道呢？”
方云珠道：“你不曾见过他，他也不曾见过你，你们当然不知道啊，我问那仆人说话的人是谁，仆人告诉我是一名锦衣卫，常来府中，是汉王的亲信。我便让这位老仆人想办法帮我找到他。”
香儿道：“就是我爹爹吗？”
方云珠点点头道：“是的，他后来特意来看我了，但是没有相认，我让他把我救出去，他告诉我说现在不能相救。”
风清扬道：“为什么就不能救你？你在汉王府受了那么多委屈，吃了那么多苦。”
方云珠笑道：“很多事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说完又看了看风清扬和香儿，想着他们单纯而又能相亲相爱，心中真是无比快慰。然后又道：“他说因为那恶贼知道他来看我，他给恶贼说的是想从我那儿寻找有没有可以打击太子的信息，所以如果救了我，就会引起汉王的怀疑，所以，暂时不能相救。我也不知道他的大事，但想既然他现在不能相救，也就罢了，等以后有机会再说。我希望他多关照香儿，香儿是他的女儿，但他不相信，说香儿那么小，怎么可能是他的……所以一时不肯相认香儿。”
香儿撅着嘴道：“我也不稀罕他这个爹，我有妈妈和风哥哥就够了，还有骆爷爷。”
骆弘笙忍不住道：“这个畜生，当年我真是瞎眼了。”
方云珠道：“师叔也不必生气，他也有他的苦衷。”
骆弘笙道：“他能有什么苦衷，还不就是以为自己就该出人头地，风风光光。也不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方云珠道：“他说他是想帮建文帝重夺天下，要做一番大事业，让这些什么太子、王爷统统见鬼去，将来他要比他们拥有更多的荣华富贵。”
骆弘笙叹道：“没想到他把个人荣华看得比良知和真情更重。”
方云珠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那时我就想他不救我也就罢了，能关照香儿就好，我不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疼爱香儿。”
风清扬听方云珠说得动情，不禁脱口而出，“婶娘，我会疼爱香儿的。”
方云珠笑呵呵地看着风清扬，轻声道：“清扬，婶娘知道你和香儿在一起，不知有多高兴，香儿虽然没有他爹爹疼爱，但我相信你会好好待她的。我让他有机会带香儿走，他说，他一定要等到那一天，他要让这些太子王爷都尝一尝失去妻女的滋味，要把他们给他的耻辱加倍地还回去，他后来就再也没有来看过我，也没有看过香儿。”
骆弘笙叹道：“真没想到，我竟养出这样一个畜生。”
方云珠笑道：“师叔，你也别生气，如果他真正能做利国利民的大事业，我虽然心有不快，心中也不会怪他。”
骆弘笙道：“他想做大事业，只怕他胸怀不够。”然后又看着风清扬道：“清扬，你心地善良，又敢作敢为，你师叔究竟是怎样的人，只怕你也不知，以后得提防一点。”
风清扬道：“他是我师叔，怎么会呢？”
骆弘笙道：“师叔算个屁啊，当年你婶娘在他眼里是天仙一样的人，恨不得天天捧在手心上，最后为了一己之私，还不是变得那样狠心，他如果变了心，不是原来的他，你就是一剑杀了他，师祖也不会怪你。”
风清扬心中一寒，但他知道师叔是有远大理想的人，和常人之心原本不一样。
骆弘笙又道：“玉霞仙子说，近期江湖会有一场动荡，朝廷里会有大争斗，江湖上也在大争斗，只怕天下百姓又要遭殃了。”
风清扬不解道：“为什么？”
骆弘笙道：“都是权利惹的祸啊，朝廷里的人都梦想君临天下，江湖上的人都想着一统江湖，最终都是想为自己谋求荣华富贵的梦想。”
风清扬道：“人各有志，不必强求，那也不见得就会有大争斗吧。”
“当今皇帝年迈，太子体弱，亲王强盛，皇权之争必然出现。江湖上关于建文帝的传说日甚一日，各门派都在暗中准备，都想效仿当初明教在天下之争中独占鳌头。现在日月教在江湖中势力最盛，少林寺历来是武林至尊，五岳剑派已成新生势力，还不用说其它门派，江湖势力之间的争斗必然会有血雨腥风。”
方云珠和香儿听得目瞪口呆，不知江湖之事会有如此凶险。
风清扬笑道：“师祖多虑了，少林寺一心向佛，不问世事，五岳剑派向来行侠仗义，而且已经结盟，华山派就是盟主，绝不会去沾染权力是非。只有日月教一直在图谋威权和私利，正邪相立，争斗在所难免，但也不至于血雨腥风。”
骆弘笙微微一笑，“但愿如你所想，只是在独权的诱惑面前，人性的真善美不堪一击。灾难若起，无人可以幸免。少林寺虽不问世事，但建文帝是向佛之人，他若成影响独权之人，少林寺如何能置身事外，五岳剑派行侠仗义，要么铲除邪恶，要么为邪恶铲除，他们又如何能避开争斗。
风清扬知道骆弘笙说得完全在理，不禁担心华山派的处境，“师父为人端方，嫉恶如仇，他一向坚守正义，和日月教势不两立，一定会带领五岳剑派铲除邪恶。”
骆弘笙道：“这个世界并不因为我们坚守正义就能使正义当道，这需要能力与智慧。为什么俗话说‘好人命不长，祸害活千年’，因为坚守正义比为非作歹要难得多，你师父身为五岳盟主，又有坚守正义之心，如果他没有压制邪恶的能力，只怕正义就成了取祸之道了，但这是为人之本，又不得不坚守。”
风清扬听得心中害怕，师父的确就是师祖所说的人，只怕真的难以避免祸难，忙道：“师祖，我想回华山看看师父，只怕上次赶走日月教后他们不会死心。”
骆弘笙道：“但愿我们是多虑了。”
方云珠见风清扬神色不安，安慰道：“清扬，你也别着急，那只是师叔的猜测，你先好好休息，准备一下再说。”
香儿道：“我也要和风哥哥一起去。”
方云珠道：“你风哥哥是去办正事的，你去干什么？”
香儿道：“风哥哥说了要带我去的，还说一辈子不分开呢。”
风清扬道：“香儿想去就去吧，我会照顾好她的，正好让她去看看华山，也让师父和师兄师姐们见见香儿。”
骆弘笙笑道：“也好，将来要做华山派的媳妇，也该去见见华山啊。”
香儿笑道：“我只做风哥哥的媳妇，又不做华山派的媳妇。”
方云珠刮着香儿的鼻子道：“女孩家脸皮厚，也不知羞。”
香儿道：“我还没风哥哥脸皮厚呢，是他说要我做他新娘的呢。”
方云珠看着香儿一脸的天真和幸福，不禁笑了，然后对风清扬道：“清扬，香儿从小没人管教，常常没大没小，她以后胡说什么话，你也别介意，多理解她，教教她，你们相互照顾好。”
风清扬忙道：“婶娘，您放心，我喜欢香儿这样，不管她怎么样，我会永远对她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