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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乃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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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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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中砥柱》连载

第一十六章 铁血阳平(下)

次日阳平关上的众将士发现蒙古人的蒙古包又全部变成了黑色。杨价从白砚口中得知,若蒙军攻城时,将他们的蒙古包全部换成黑色就是在告诉守军,一旦城破就要屠城,城中军民无人可幸免。

杨价听后怒目圆睁道:“凡有我播州军守护之城池,蒙军休想屠我百姓一人!”语气中带着坚定与愤怒。

二十余日间,蒙军又发动了几次攻打,只是攻势一次弱过一次,由于鸡冠堡被蒙古人占据,严仲的骑兵无法再去袭扰对手的粮道,就这样双方的攻防战转入了僵持状态。

这日,白砚和冉琎随着杨价到城墙上去巡视,突然冉琎指着蒙古大营的方向惊呼道:“家主,看!”

杨价、白砚举目望去,皆双双皱起眉来,只见前几日,还是一片漆黑的蒙古包今日居然又变成了一片白色。

“白先生,蒙古人这又是何意?”杨价问。

白砚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快步跑到三人近前拱手道:“杨家主,蒙古使者到了,正在将军府等候。”

三人没有迟疑,立刻回了将军府。刚到将军府门口,就看见严仲已站在门前等候。见三人来,严仲立即上前一拱手道:“家主。”

“严将军,有何要事?”杨价问。

严仲道:“家主,俺刚接到斥候密报,今日一早,阔端与合失率领的四万蒙军已抵达阳平关外同汪世显汇合了。”

听到这番话,杨价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而白砚与冉琎对视一眼,均露出了严峻的神情。

进得正堂,只见曹友闻正在招呼着一名蒙古人。见三人进来,曹友闻和那蒙古人均起身拱手,只听了那蒙古人用纯熟的南方口音道:“大蒙古国阔端大王特使达罕见过杨家主!”

杨价打量了眼前这名唤达罕的特使,拱手笑道:“原来是阔端大王的爱将达罕将军啊!果真是名不虚传,与阔端大王皆是文武兼备之才啊!”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些日子,杨价已抽空将阔端与他身边的一众心腹近臣了解了个遍,发现这阔端绝非庸碌之人,他身边之人大多都与之类似,皆是智勇双全之人,而眼前这位达罕更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达罕笑道:“小人卑微,怎敢与大王相提并论!”这位达罕体格精壮,虽是一身蒙古人装束,但举止间却透着一种汉族文士的文雅之气。

杨价和曹友闻并坐于主位之上,曹友闻问:“不知尊使前来有何相交啊?”

达罕道:“我家大王今日一到军中就罢了汪世显的帅位!青野原一战!阔端大王与合失大王虽皆惜败于二位将军,但大王对二位将军还是十分敬佩的,实不愿与二位将军为敌……”

“哦!既然如此,就请你们的二位大王,即刻归还沔州,撤回漠北,我两国结成兄弟盟邦岂不是皆大欢喜?”曹友闻抢过话说道。

达罕一拱手道“二位将军!如今宋国君庸臣奸,而我大蒙古国却有气吞八方之势,二位将军何必愚忠呢?”

杨价笑道:“大宋君臣是否庸是否奸老夫不知,但蒙军之凶狠、暴掠,动则便要杀民屠城,老夫倒是知道的。”

达罕站起身拱手道:“杨家主!曹将军!来时二位大王交代末将给二位带一句话,若二位将军归降大蒙古国,待阔端大王打下巴蜀,巴蜀长江以北均归曹将军,长江以南归杨家主!二位皆可封王,并世袭罔替!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杨价厉声道:“我播州杨家的每一块封地,皆是靠着忠诚和热血换来的,杨家子孙绝不会行那以家国黎民去换封地之事!”

达罕道:“二位将军!二位大王实不愿与二位将军为难,二位将军可否让出一条道来!容我军入蜀,大王定以万两黄金酬谢!”

曹友闻冷笑道:“哼!保国守土是每一个大宋军人的天职,让道之事,尊使休要再提!”

达罕长叹一声,道:“既如此!那二位将军,你我双方就只能战场上见了!但前日贵军的严仲将军将海都小王子送还之事,二位大王万分感怀!战场之上二位大王定会兑现承诺三让播州军!告辞!”言罢达罕转身便拂袖而去。

达罕走后,杨价叫来了严仲向他询问了所谓“三让播州军”之事。杨价听后觉得自己好似被阔端轻视了一般,面上很是不快。

三日后,蒙军就在阳平关外再度摆开了阵势,由于又有四万生力军的加入,再加上两位大王的亲自压阵,此次蒙军的声势较之前要浩大了许多。

蒙军依旧是先派出了两翼的轻骑兵来朝城墙上射击,可这次射击了许久也未见有步兵进行推进。

“这些蒙古人今天又在搞什么名堂?”冉琎有些疑惑道。

杨价道:“去!传令将士们万不可松懈大意!阔端可不是汪世显!”

待冉琎传令回来,蒙古中军的步兵和重骑兵依旧是纹丝不动,冉琎不由得揉了揉眼,再定睛看了看,忽然冉琎惊叫一声:“那是甚?好高的木架子!”

冉琎这般一说,杨价和白砚才注意到在蒙军阵的后方,上百名蒙古军士好像正在用木头搭建什么东西,看了半晌,白砚忽然惊叫一声道:“不……不好!是……是投石器!好……好大的投石器!”白砚毕竟亲身经历过汴京和蔡州的守城战,他是见过蒙古人的巨大投石器的,但他在汴京和蔡州还从未见过如今日这般巨大的投石器。

“什么?”

“投石器?”

还没等杨价和冉琎做出进一步的反应,蒙军阵的后方两架十数丈高的巨大投石器就已搭建完成,紧接着只听得两架机器同时发出“呼”的一声闷响,之后就有两颗两三丈大小的巨石带着滚滚的火焰和烟尘在空中划出一道黑粗的弧线直落到阳平关两处相距不远的城墙上,接着就是一阵城墙的倒塌声和一众军士的呼喊惨叫声。

阳平关的城墙虽被播州军与利州军修缮过,但毕竟已是百余年未经历过战事,再加上其城墙的修建规格也远比不上汴梁,所以根本承受不起如此巨大的投石器的轰击。

城楼上的三人只觉脚下一阵地动山摇,待三人站稳跑去看时,只见城楼左侧不远处的一处城墙已被完全轰塌,出现了一个大约四五丈宽的豁口,而城墙上持盾的播州军和拿着神臂弩的利州军们大多都被震倒,现在他们也已被城下的蒙古轻骑兵们的箭雨完全压制。

“家主,不好!”这时冉琎惊呼一声,杨价和白砚顺势望去,只见大约有数千名全副武装的蒙古重骑兵正全速朝着那被轰开的豁口处奔来。

“这……”杨价的神情僵住了。

“家……家主你看!”危急时刻白砚伸手指向了那豁口的后方,只见那豁口之后出现了一队约两千人的军士,他们在顷刻间便在豁口后布起了一个防御军阵,盾牌兵在前,弓箭手在后。

冉琎叫道:“是……是赵暹将军!赵暹将军!”杨价一直都是让赵暹及其麾下的两千军士在城墙后待命随时准备支援,刚才城墙被轰塌赵暹便就没有等待杨价的命令,当机立断带着手下的两千人立刻赶到了豁口之后布阵。

可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白砚只觉心中难安,众所周知,蒙古人全副武装的重骑只惧怕射程近穿透力强的重弩,而这时城墙上的利州军已被蒙古轻骑兵的箭雨所压制,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支援赵暹,而赵暹所部弓箭手们的弓箭是无法穿透这些重骑兵身上的重甲的。

“放箭!”只见站在军阵最前方的赵暹一声怒吼,两千播州军开始了第一轮射击,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第一轮射击一结束,那队蒙古重骑兵很快就翻倒了一大片。

“放箭!”只见赵暹又一声怒吼,片刻后又一片重骑被射倒,这时白砚才看得清楚,不由心中暗自惊叹,对这位赵暹将军又多了些佩服,虽说这些蒙古重骑兵连人带马全副武装,但人和马的眼睛却是没有任何防护的,而赵暹手下几乎个个都是播州山野中最好的猎手,当猎手直面猛虎时要想活命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用箭射中扑来的猛虎的眼睛。而这些播州军士们射出的箭几乎都命中了一匹匹蒙古战马的眼睛。

大约四五轮射击下来,这队蒙古重骑就已经倒下了十之六七,而那些倒下的人几乎都是被自己身后同伴的马蹄踩死的。

所剩无几的这队重骑,终于冲过了豁口,而此时他们的冲击力已大大减弱,只见赵暹拔出唐刀,大吼一声:“兄弟们!跟我杀!”,蒙古重骑兵厚厚的铁甲在削铁如泥的唐刀面前就同竹笋一般脆弱,一阵短暂的拼杀过后,这一整队重骑兵几乎被全歼,只有几名骑兵骑着马往豁口外仓皇奔逃而去。

“家主,不好!”刚松了一口气,冉琎又惊叫道,杨价、白砚看去,只见蒙古人又在装载巨石,看来第二轮轰击又要来了。

“让严仲速速出击!务必要毁了那两架东西!快!”杨价厉声叫道。

很快严仲的骑兵,急速奔出阳平关,冒着蒙古人的阵阵箭雨,朝着投石器的方向奔去,而这时城墙上的利州军也缓过了气来,纷纷开始还击,有了城墙上神臂弩的掩护,严仲等人很快就冲破了轻骑兵的阻挡。

只见严仲一马当先,十分神勇,凡是敢阻挡他的,几乎都被他一斧斩落。许多蒙古军士见严仲杀来,纷纷退让。那两架投石器眼见得就在眼前,可就在这时,只见一人手持着两把弯刀,留着一头飘散的金发,带着一票人马,直扑严仲而来。此刻严仲心中暗叫不好,来者不是旁人,正是与他交过手的合失。

这合失绝非等闲之辈,与严仲杀在一起,一时之间,斗得难解难分,而城楼上的白砚和冉琎却瞧得满面的焦急。只听得又一声“呼”的闷响,接着又是一阵巨响夹杂着惨呼声和脚下的一阵地动山摇。

当杨价、白砚和冉琎一站稳,往楼下望去时,三人的脸上均露出了绝望的神情,只见得城楼的右侧城墙被轰塌了一个与左边一般大小的豁口。三人都明白,若此时蒙军朝着两个豁口同时涌来,这阳平关无论如何都是守不住的。

可就在这时,三人却都听到了一阵让他们难以置信的声音——蒙古人撤军的马哨声,很快蒙军就撤出了战场。正当杨价和白砚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之时,只见那合失骑着白马来到阳平关前,朝着城楼射了一支响箭,然后就策马离去了。

很快军士就把响箭送到了杨价和白砚跟前,只见那响箭之上困了一卷书信,杨价取下书信看了一眼,冷哼一声,将书信递给白砚,就转身离去了。

白砚拿起书信,只见那信中言道:

播州杨价家主尊鉴:

自青野原一战,贵军之勇武,本王甚是感念,然贵军善待归还吾侄海都,本王更是万分感怀,为表谢意许诺“三让”。今日不破关,乃“一让”,三日后,本王定来取关,望家主撤离阳平关,莫逼本王“二让”、“三让”。

孛儿只斤·阔端 亲启

信中阔端的字迹笔法,张扬大气,加之这不可一世的内容,让白砚感受到了一种傲然的王者之气。

当日夜间,杨价、曹友闻、杨文、白砚、冉琎、曹友万、白再兴、赵暹、严仲齐聚将军府正堂,众人议论了许久也没有商量出一个对付蒙古人巨型投石器的法子。

正当众人有些一筹莫展之时,一个卫兵走进堂来禀报道:“杨家主、曹将军!田万求见!”

“快快有请!”杨价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田万见过家主!诸位将军!”田万进堂拱手道。

“田万,可是那三弓床弩有进展了?”杨价开门见山道。

田万道:“正是!”

曹友闻抢先笑道:“那进展如何?那两个什么什么箭均可以用了?”

田万道:“回将军!两百桶寒鸦箭,一百支踏橛箭已打造完毕,随时可作守城之用!”

这时在场众人已开始纷纷低声嘀咕了起来,杨价问道:“田万,你认为有了你的三弓床弩可以应付如今日之危局吗?”

田万拱手道:“家主!有寒鸦、踏橛助阵,定可击退蒙军!”

田万此言一出,堂中紧张的气氛立刻变得和缓了许多,众人一时之间似乎都瞧到了信心与希望。

三日后,蒙军如约来攻,而阳平关的城墙上依旧严阵以待,唯一的不同是城头的后端,多了四架三弓床弩。这四架三弓床弩并排摆放,田万站在中前端,手握一把白底红字的令旗,四架三弓床弩均有两名军士负责瞄准、两名军士负责安置箭矢,另外还有四名军士负责推转巨大的转轮以拉开三弓。

蒙军很快派出了两翼的轻骑兵开始进行射击。这时只见田万一举令旗,令道:“寒鸦箭准备!”八名军士立刻将四桶寒鸦箭安置在了弩机之上,这寒鸦箭后侧是个特质的铁桶,前端则是一根根密密麻麻的箭头。

田万一指令旗道:“拉弓!”十六名军士立刻开始旋转各自负责的转轮,很快四架三弓床弩就被缓缓拉开了。

“放箭!”田万的令旗猛地一挥,四桶寒鸦箭随即飞出,飞至半空便齐齐四散开来,无数把箭矢立即俯冲而下,再加上城墙上神臂弩的辅助射击,转眼之间,就见得那些蒙古的轻骑成片成片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接着又是两轮寒鸦箭的射击,两翼的轻骑兵由于损失过重,就撤回了蒙古的军阵中。这时蒙军后方的两架巨大的投石器已搭建完毕,做好轰击的准备。而此次轰击的目标已不再是阳平关的城墙,而是四架三弓床弩所在的城头。

“踏橛箭准备!”与此同时,田万一举令旗,四支形状奇长且十分沉重的踏橛箭很快就被军士们抬上了弩机。

“瞄准敌军投石器!”田万高声令道。很快军士们将三弓床弩的准头对准了敌军后方高大的两架投石器。

“拉弓!”

“放箭!”随着田万的令旗挥下,四支踏橛箭应声飞出,直扑向蒙军后方而去。

这踏橛箭的威力,果真非同小可,一击中目标,两架投石器立即便轰然倒塌,压死蒙古军士无数,过不多时,蒙古军中再一次响起了撤军的马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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