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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乃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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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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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中砥柱》连载

第二十章 思苗合战(下)

三人入了思王县城,白砚在城中雇了一辆马车,让田言和李婆婆坐马车,自己骑上黑驹就朝着东南方的务川行去。

行了三日,就到了务川城外的忠胜军军营。一进军营,白砚就皱起了眉头,只见军营中几乎处处可见倒在地上的兵士,他们身上大多没有大的伤势,但却是个个面色惨白萎靡不振。

行了不多时,田景贤就迎了上来,一见到徒弟白砚就问:“军中出了何事?”

田景贤微微摇头道:“还没来得及攻城呢!那苗王的儿子龙琳昨晚就先来劫营了。”

“那战事如何?”

田景贤冷哼一声道:“那龙琳身形如个姑娘一般,动起手来妖里妖气的!我与他斗了几十个回合,他斗我不过就逃了!”

“那这些军士们是怎么回事?”白砚问。

田景贤摇头道:“不知道,好多昨晚和苗人动过手的兵士今日都莫名其妙的病倒了,一时之间大夫也不知是得了什么病。”

白砚轻叹一声道:“这些黑苗人还真是邪门啊!”

这时只听得马车内田言的声音响起:“白先生莫要担心,黑苗人历来擅使有毒的兵刃和箭矢,只要搞清楚是什么毒,设法解了便可。”

这时田景贤先开了口,说道:“小姑,你会解毒吗?”

“小姑?”

白砚干笑两声道:‘夫人,我这徒儿乃是忠胜军主帅田应丙公子的独子,按辈分理当这般唤你。’

听得田言咯咯笑了两声道:“我自幼多病故也学过些医理,待拜见了你父亲看他能否弄到些昨日苗人用过的兵刃箭矢,自会寻到解毒的法子。”

行至中军帐前,田应丙就迎了出来,身边跟着吴谋和一位身材矮胖的文士。田应丙拱手笑道:“白先生、世妹一路辛苦,田某先行谢过。”看得出田应丙的神色已是十分憔悴。

“兄长有礼了。”田言欠身行了个打恭礼道。

田应丙一指身边的矮胖文士道:“这是我三弟应已。”

“兄长好!”田言又是一欠身。

田应已微笑道:“世妹好!”

田应丙向田言引荐了吴谋之后,就招呼众人入帐说话。一坐定,白砚就道:“田公子可否寻一些昨夜苗人用过的兵刃箭矢来给言夫人瞧瞧,方才我二人怀疑昨夜苗人的兵刃上有毒。”

田应已拱手笑道:“二位果然见识不凡,我与二哥应庚在这务川一带与黑苗人对峙的十数年,他们偶尔会使些这等荼毒的手段。”

田言问道:“敢问兄长,黑苗人所使的毒可会害命?”

田应已哈哈一笑道:“世妹,能杀人害命的毒物毕竟珍贵,万一误伤了自家人反而更加麻烦,所以他们使的毒物自然是害不了性命的,只是能让军士们病倒或上吐下泻罢。为兄们才疏学浅,黑苗人使的毒物极难解,军士们若是中了毒只好等他们修养个十天半月自己康复,实在惭愧啊!”

田言微微点头道:“兄长若信得过小妹,小妹愿斗胆一试解毒之法。”

“来人!带田言夫人去探视一下中毒的军士,再去寻些苗人昨晚丢弃了兵刃箭矢。”田应丙招呼了一声就有兵士领着田言和李婆婆出帐去了。

“如今务川的情况如何?”白砚问。

田应丙长叹一声道:“苗人并未在城中大开杀戒,只是将务川的汉人百姓纷纷驱赶出城来,我二弟如今也还在他们手,在下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白砚微微点头道:“莫要过分忧虑,且先寻到解毒之法,恢复了军士们的战力,我等再一同设法夺回务川。”

次日一早,白砚刚起身,李婆婆就来告知说是田言有事找他。白砚随李婆婆到了田言的帐中,一见得她便问:“夫人可是寻到解毒之法了。”

田言道:“黑苗人的兵刃上应是涂抹了苗巫特制的蛊毒。”这时白砚才发现田言的脸色不太好。

见白砚没有回话,田言问:“怎么了?白先生?”

白砚道:“夫人气色似乎不太好。”

“自然是不好了!我家小姐昨日忙活了一宿没睡!”李婆婆插嘴道。

田言微微皱眉看了一眼李婆婆,这时白砚说道:“夫人还是莫要这样辛劳才好,身子本就弱。”此言一出,白砚立刻就觉话说得不太妥。

田言的脸色微微一红道:“不妨事……不妨事,早些寻到解毒之法将士们就能早些脱离病痛。”

白砚干笑两声道:“原来是蛊毒,难怪寻常郎中没有法子。”

这时田言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递给白砚道:“这几种花草都去采些来。”

白砚接过来一看,纸上画了几种很常见的花草,每一个细节都勾勒得惟妙惟肖十分容易辨认,每一种花草的旁边还用小字标注了名称与常见的地方。白砚笑问道:“这些皆是夫人画的?”

田言点头道:“都是田言昨夜画的,劳烦先生拿去让军士们采来。”说着又拿起一张纸递给白砚道,“这是药方,采来了草药便按此方熬制药水给几名军士先服下,若有效,再以此法给全军解除蛊毒。”

白砚看了看药方,方才发现这女子不仅画画得好,写出来的字迹也是一绝,笔法工整细长还带有几分灵秀之气,若论书法造诣比起自己的义父元好问只怕也差不了多少。

片刻后,白砚还是压下心头的钦佩,正色问道:“我看这些花草都是及寻常的,真的可解蛊毒?”

田言抿嘴一笑道:“蛊毒本就是以这黔中山野中最常见的一些毒物炼制而成,但凡是毒物在其生长的附近定会有克制其毒性的事物。”

白砚点头拱手告了辞,就办正事去了。

依照田言的方法,过了两日,所有的军士皆康复了,于是田应丙就召集众人到中军帐商讨攻取务川之法。

“依我看直接强攻算了,去与这些苗子血拼到底最好!”吴谋率先高声道。

田应丙没有理会看了看白砚问道:“白先生以为该当如何?”

白砚微微皱眉道:“这几日在下去看过了务川县城,在下以为务川城防坚固,若是强攻只怕艰难!”

田应已道:“白先生所言极是!务川乃是黔中除了穆家川和思州城外最易守难攻的城池了,我军这许多年来,就是依仗此城与黑苗人周旋的!”

一直默不作声的田言忽然开口说道:“田言以为不可强攻,若是强攻,即便是攻下了务川,将来思州南线只怕就不会再有宁日了,这于忠胜军将来北上抗蒙的大业不利。”

“世妹,此话怎讲?”田应丙问。

田言道:“兄长,可曾听过黑苗族有一种名唤‘血亲复仇’的传统?”

田应丙道:“有所耳闻,但具体如何为兄也不甚清楚。”

田言道:“田言料想苗人攻陷务川并未大开杀戒,定是因为忠胜军与其对峙了数十年,黑苗人还没有遭到大的伤亡,对是不对?”

田应已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世妹说得没错,这许多年来我军败多胜少,所以……”说着脸上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笑容。

田言点头道:“所谓‘血亲复仇’就是说:若黑苗人被外族人所杀,那被杀者的所有血亲都会拼了性命为其复仇!所以田言以为要想思州长治久安只可设法让其臣服,而不是将其彻底剿灭!”

田应丙点点头道:“世妹,所言极是,只是要想让这些茹毛饮血的黑苗人臣服又谈何容易啊!”

田言道:“先设法智取下务川再作打算吧!”

“哼!务川易守难攻如何能智取?”吴谋一脸的不屑。

田言朝田应已微微拱手问道:“敢问兄长,当初务川是如何被黑苗人所攻陷的?可否告知!”

“对呀!务川既然易守难攻!那黑苗人又是如何做到的!”白砚顿觉恍然大悟。

田应已又是一脸的尴尬,笑道:“当日苗王的儿子龙琳带着少许苗兵,乔装打扮入了城,夜间放倒了一众城门守卫,打开了城门,将大队的苗兵放进了城来……”

“在下有一计。”

“田言有一计。”白砚和田言同时说道,随即便是二人相视一笑。

“先生请先说。”田言笑道。

白砚道:“我们大可以故技重施。”

田言笑道:“先生果真与田言想到了一处。田言也是这个意思,黑苗人定不会想到我们也敢用这个法子来夺务川。”

田应丙沉思了片刻问道:“那派谁去好?此去必定十分凶险啊?”

“父亲,我去。”一直在一旁观摩的田景贤拱手道。

田应丙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道:“这……只怕不妥吧?”

田景贤道:“父亲莫非忘记了?前几日那苗王的儿子还是孩儿的手下败将呢?他都能办到的事情孩儿定也能办到的!”

“可是……”田应丙朝着白砚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白砚微微一笑道:“田公子,且让在下陪同贤儿同去可好?在下定会全力护贤儿周全的。”

“对啊,大哥,你还信不过白先生吗?白先生的智谋武功,我黔中的汉人谁不知晓?”田应已劝道,这时白砚却发现一旁田言的脸上却多了几缕焦虑。

“那就只好有劳先生了!”田应丙拱手道。

次日,八个最精锐的忠胜军兵士和白砚、田景贤一同换上了苗人装束。由于白砚乃是中原人,田景贤也生得眉清目秀,他二人皆与一般体格壮硕额骨凸起的苗人男子长相有些差异,所以田言就特意将他二人打扮成了一副不起眼的苗人仆从模样,跟在一位会说苗语打扮成主人模样的军士两侧。

“白先生,贤儿,还有诸位拜托了!”田应丙拱手道。

“放心吧,父亲!”田景贤看上去十分有信心。

一行人刚转身要走,后方忽听一女子喊道:“白先生。”

白砚回头看去只见是田言,田言见白砚回头就垂下眼帘说道:“先生和贤儿定要当心呐!”

白砚心头一热高声道:“夫人大可放心就是!”接着众人便是一阵哄笑。

一行人到了城门口,几个会说苗语的就上前去和苗兵们说起话来。这时田景贤拉了拉白砚的衣袖望着城楼之上说道:“师父你瞧城楼上那生得白白嫩嫩的就是那苗王龙飞的儿子,这城中苗人的头头。”

白砚抬头望去,只见城楼之上确实站了一位有些与众不同的苗人男子,虽与其他苗人一样头戴头巾身穿五颜六色的布甲,但比一般的苗人生得白皙纤弱许多,乍一看去,甚至还有几分像是个女子。

就在师徒二人正在打量城墙上的龙琳时,龙琳却突然目光一转朝他二人看来,师徒二人反应也是极快,迅速低下了头。不多时看守城门的苗兵们就将一行人放入了城中。

夜过三更,一行人拿出藏好的兵刃,蹑手蹑脚地出了客栈直奔务川的北门而去。到了北门,发现看守城门的苗兵竟不到十人,且好几个都在打着瞌睡,于是一行人再不迟疑,纷纷摸上前去不一会儿功夫就将他们无声无息地打晕。紧接着一发响箭,就射上了天空。

“这鬼东西怎么这么重!”忽然一个军士的声音响起,众人看去只见是几个正在搬城门拴木的兵士发出的。于是又过去了两人,可搬了好一阵,那根拴木依旧是纹丝不动。

白砚和田景贤都觉得不对劲,就打起火把上前一看,都是心头一震,只见那拴木分明是被人浇了一层铁水,难怪这许多人无论如何也搬它不开。

正当一行人心中焦急一筹莫展之时,身后忽然火光大起,众人回头看去,只见白天站在城墙上的龙琳,正手持一把明晃晃的环刀看着一行人,而他身后则是百余名全副武装的苗兵。

“没想到田应丙居然会派他的亲生儿子来送死!不许放箭,活捉了这小子还有用!”龙琳冷笑道。

田景贤正要发作,只听得白砚在他耳边说道:“你们上去拖住他,我有法子开门。”

“还不知道死的是谁呢!”田景贤话音一落,一个翻滚就到了龙琳近前,拔剑便刺。紧接着喊杀声大起,两方人就杀将了起来。

这时白砚举起星陨剑,朝着那拴木就劈了下去。星陨剑虽是削铁如泥,但这城门的拴木却实在太过粗大,一剑下去也只劈入了大约四成,而这时白砚身后已发出了惨叫呼救之声,看来田景贤等人已支持不了多久了。

白砚深吸一口气后,伴着一声怒吼星陨剑再次挥下,一声闷响过后拴木随即断裂城门缓缓打开了。

而这时田景贤正被龙琳和四个苗人围攻,眼见得就要支持不住。就在龙琳又一刀劈来之时,田景贤忽然急中生智,微微一侧身,躲开刀锋,然后,顺手扔掉了手中长剑,接着身子往前一仆,双手顺势就抱住了龙琳的腰,将他扑倒在地。

伴着龙琳的一声刺耳叫声,两人立即翻滚在了地上。一众苗人见二人翻来覆去纠缠得难解难分。皆不敢上前帮忙,刀剑无眼若是误伤了龙琳,他们谁也担待不起。可这时城门已开,身后喊杀声起,忠胜军的将士们纷纷杀入城内,四周的苗人们不得不纷纷转头应敌。

这龙琳虽看上去身子纤弱力气可不小,好几次都差点将田景贤压在身下。田景贤知道对方手里有刀,一旦被对方压住片刻就会没了性命,于是就卯足了力气一个翻身骑坐在他身上。他本想伸手去掐住龙琳脖子,可一想对方手中有刀,一旦去掐定会被龙琳一刀砍翻,于是灵机一动伸出双手抓起龙琳的胸前的衣物猛地提起,再使劲摁下去。这一摁龙琳只觉头晕目眩,一时间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田景贤觉得心有余悸,于是双手再次使力往上一提,可这次却听得“撕拉”一声,龙琳胸前的布甲居然裂了开来。不多时田景贤却看傻了眼,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因为他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一具近在眼前的赤条条的女子的身子,白皙而婀娜……

龙琳忽然发出了一声女子的尖锐惊叫,手里的环刀也被她丢掉,双手开始在田景贤身上胡乱拍打着。田景贤这才回过神来,立刻从龙琳身上下来并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龙琳坐起身,刚用破裂的衣物护住身子,田应丙就带着一众忠胜军将二人围住了。当忠胜军上下还在一片愕然时,田言第一个看懂了状况,立刻走上前来解下了自己的披风将龙琳裹住,然后将她扶起。到了此时,一众人才明白,原来苗王龙飞的所谓独子原来是个女扮男装的婀娜少女。

听闻龙琳被擒,务川县城里的苗兵们或是束手就擒,或是出城南逃,天明时分,忠胜军就重新收复了务川县城。

立下头功之后的几日,田景贤非但没有高兴,反而一直显得心事重重的。这日田言就约了白砚一道去他住处探望。

“贤儿,收复务川你可是头功,为何这几日还如此闷闷不乐?”田言见着田景贤就微笑问道。

“小姑……我……”田景贤欲言又止。

“是因为龙琳姑娘吧?”田言柔声问。

田景贤脸一红,低下头去,轻声问道:“小姑,龙琳当真是个女子吗?”

田言笑道:“不但是个女子,还是个极美丽可人的苗疆女子呢。”

田景贤欲言又止了,半晌才道:“那她为何要扮作男子呢?”

“你想知道?”田言笑道。

“你们不说就算了。”田景贤一甩头撅起嘴道。

白砚和田言相视一笑,田言道:“你父亲让我照看她。据我所知苗王龙飞是不想把苗王之位让于他的兄弟子侄们,才让龙林女扮男装的。按照黑苗人的规矩,苗王若到了四十岁还没有成年的子嗣,就必须让出苗王之位。”

白砚出了田景贤的住处,就对走在身边的田言笑道:“在下倒是有个法子可以平息思州与黑苗的这场战乱。”

“是何法子啊?”田言的言语中带着几分俏皮。

白砚道:“当今播州家主杨文年少时曾奉命讨伐穆阁寨,结果被穆阁寨的小姐擒回去当了穆家的女婿。现如今呐,穆阁寨竟反倒归顺了播州杨氏。言夫人,依你看我们可否如法炮制一番?”

田言道:“这等事情,若是强人所难,只怕会遭天下人耻笑的!”

白砚道:“在下的徒弟在下知道,若这般行事这小子定会乐意,只是就不知道那位龙姑娘是否愿意,反正强娶这种事,你们思州田家定是不会做的。”

田言道:“龙琳这几日与我还算亲近,我倒是可以去询问询问,只是思州田氏自古就有‘不可脱汉入苗’和‘不可与苗人通婚’的祖训!只怕……”

白砚道:“思州田家旁人自是不可与苗人通婚,但贤儿不一样!”

“他有何不一样?”田言问。

白砚道:“他生母就是黑苗人,他为何不可迎娶黑苗人?”

“此话当真?”田言有些不敢相信,白砚接着就将田景贤的身世逐一告知了她。

二人言罢,迎面跑来一名军士,那军士到了白砚近前一拱手道:“白先生,苗王龙飞带了一彪人马到了城下,还押着二公子应庚,说要拿二公子换他儿子!”

当白砚和田言上了城楼不久,田应丙也领着田景贤以及其他众人到了楼上。一众人放眼望去,只见务川城下黑压压一片,皆是带着头巾穿着五颜六色布甲全副武装的苗人战士。

见田应丙上了城,苗人中就押解出了一人到阵前,那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却自始至终都高昂着头颅。

“二弟!”

“二哥!”田应丙、田应已兄弟此刻皆是脸色大变,阵前那人就是被龙琳俘获的田应庚了。

这时一个头戴高头巾,身上挂满各种银饰的健壮苗人也来到阵前大声道:“田应丙,你我差不多二十年不见了,真是让老子刮目相看了啊!”

“苗王!多年不见别来无恙!”田应丙拱手道。

苗王龙飞一摆手道:“莫要来你们汉人那套虚的!老子今天来就是来和你做笔买卖!”

“什么买卖?”田应丙问。

龙飞一指身旁的田应庚道:“把老子儿子还来,老子就将这人交还你们!”

田应丙正要说话,白砚却抢先说道:“苗王!我军收复务川之时并未发现令公子,不过我们这儿倒是有一位姑娘自称是苗王龙飞的独生女。”白砚此言一出,城下的苗人军阵中便是一片哗然。

“你……你这汉人休要在此胡言乱语!胡言乱语!”苗王龙飞的语气忽然就变得有些底气不足了。

白砚笑道:“在下从不胡言乱语!”

苗王拔出腰间的环刀架到了田应庚的脖子上,高声道:“快把龙琳交出来!否则老子就砍了他!”

白砚撇嘴一笑朗声道:“来人将龙琳姑娘请上城来!”白砚此语一出,苗人军中就愈发议论纷纷、窃窃私语了。

不久,一个一身素衣长发及腰的婀娜少女出现在了城楼之上。此时田言拉了拉身边白砚的衣袖,指了指不远处的田景贤,然后抬起袖子遮住半张在斗笠白沙下的脸发出阵阵轻笑。白砚看去只见田景贤看着那少女的目光中竟带着两分呆滞八分炽热。

待少女上得城来,白砚大声道:“苗王!这位姑娘可是令千金啊?”

“你……你……”苗王龙飞此刻已是气喘吁吁。

“若这不是令千金,那我军就没有别的法子了!”白砚道,这时的龙琳已是满面的苦涩,只见她微微低下了头,两行泪水从双颊滑落。

白砚高声道:“既如此,来人呐,送龙琳姑娘回房歇息!”

“等等!”苗王忽然高声道。

“苗王还有何事?”白砚问。

龙飞面色一紧,高声道:“将她还老子!将老子的女儿还来!这田应庚你们拿去!”

“好!来人送龙姑娘出城!”白砚笑道。

“龙飞,原来你根本没有儿子!你这小人!日后你我不再是君臣!更不是兄弟!”城下一个苗酋怒喝一声,就领着千余人马掉头去了。

“龙飞,你这小人!”另一个苗酋也一声叫骂领着人马离去了。

“这么多年!我真是看错你了!”又一位苗酋怒骂一声带着人马去了。

此刻城墙之上龙琳正欲转身下城,田景贤就追上前几步叫道:“龙姑娘!”

龙琳抹了抹脸上泪痕,才转过身来问道:“你还想怎么样?”

田景贤愣了愣一拱手道:“姑娘请多保重!”

“下次再见时,我定要一刀杀了你!”龙琳虽是这般说但目光中却是波光流转,寻不到一丝的恨意,有的皆是柔情。而这一幕恰恰被一旁的田言看得真真切切。

见苗军四散退却,白砚朝着田应丙一拱手道:“自今日起,黑苗族就四分五裂了,自此思州苗祸已解,大公子可以安心了!”

“白先生机智无双,请受田某一拜!”说着一俯身就要拜。

白砚急忙扶住田应丙道:“大公子搞错了!搞错了!哪里是在下机智!方才的计谋乃是来城楼的路上田言夫人教在下的!”

田应丙、田应已兄弟相视一笑,冲着田言齐声拱手道:“世妹真乃女中孔明!为兄多谢了!”

田言一笑道:“二位兄长当真是谢早了!”

“世妹此言何意啊?”田应已问道。

“待这段好姻缘成了再谢小妹也不迟!”田言道。

“谁的好姻缘?”田应丙问。

田言指了指站在城墙边望着苗人的大队人马离去的方向,正怔怔出神的田景贤,之后众人便是一阵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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