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节气一过,便是大山里的农闲季节,山里人在头顶蓝天白云脚踏满目枯黄的环境里都在思考往后的生路。
那段时间,巧就巧在电视上报纸上一个劲儿的报道全国各地“旅游热”的消息。潜移默化之中,同志们的思想好像来了一次新的洗礼。他们只要一碰见我,就自发地向我介绍镇里值得开发的人文景观。他们说,九龙寨脚下流出来的那九股泉水在东水西流五千米之后,突然180度地调转流向,以玲珑秀气低吟浅唱之态,把各路潺潺之水汇聚到了内敛矜持的手板河。同志们还说,在手板河的上游,有一个叫夹马寨的地方,那里的峡谷风光原始又奇特,建议我把夹马寨的自然景区建设纳入板桥镇的中长期旅游开发规划。他们生怕我忙了这头忘了那头,天天见面天天说,说得我的耳朵只差生满了茧子。那天晚上,我的心弦被他们重重的拨弄,我的心灵深处生成了一种迫不及待的冲动。次日,我和镇长决然带领班子成员沿途踏看,用百闻不如一见的探险行动给寄予厚望的同志们一个心理上的交代。
一大清早,我们背着干粮,拄着拐杖,从手板河源头的碑坡大桥出发,顺着流域向东徒步行走近二十华里。始始终终,揣着未曾有过的好奇心,走了这步望那步,看了这山望那山,时而穿行于峻峭秀美的峡峰奇谷,时而拥抱着原汁原味的自然生态,在悬崖峭壁的苍劲古树下,在忽深忽浅的山涧小溪中,在郁郁葱葱的松涛柏浪里,亲吻着皇天后土恩赐的这方神山圣水,把万物苍生共同享有的美好家园尽收在我们的眼底。
其实,夹马寨只是一个住着几户人家的自然村落,我们这次徒步探险的地段是整个夹马寨流域。一路之上,大家在陶醉中眷恋,在记录中自豪,跋山涉水过程中的串串轶事像道道印痕镌刻在我们无法忘却的记忆里……
忘乎所以,一边小便,一边伸着大拇指称赞碑坡大桥的强悍和伟大。
自手板河顺东而下,我们共同仰望鄂西北境内腾空度最高的碑坡大桥,一位同志高兴得忘乎所以,站在那里一边小便,一边伸出大拇指说:“我日他妈耶,这玩意儿真他妈的了不起!”同志们听见他如此吃惊地抒发感慨,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集中于他,见他那种古老而放荡的举止,不由引发了止不住的捧腹大笑。
裸体过河,把“丑陋”与大自然同化。
上午9时左右,我们东下两公里,“一山一水”阻断了行进的去路。因为那山,直插云霄,其坡度至少在70度、高度至少在800米以上,如果攀登上去不仅令人毛骨悚然,而且极易发生不测事件。还有那水,两米多深,山里的秋季与山外冬季气温几乎相差无几,袭袭而来的寒意,使人进退两难。同志们问我怎么办,我说干脆脱掉衣服游淌过去。大家相互张望,谁都不好意思第一个清艳脱俗。无奈之际,我率先脱掉全身衣服,一丝不挂地浩荡下去。同志们见状,只好逐一随之。约一刻钟后,电视台的随行记者与我首先到达彼岸。此时,我急忙穿着衣服,而这位记者却赤条的扛着摄像机拍摄着其他同志裸体过河和赤条上岸的镜头。一位同志见他正在抢拍此等画面,迅即扑入水中,生怕这一特殊的“丑陋”镜头暴露无遗地成为同志们的笑柄。另一同志则以另外的心态面对之,自言自语而且大摇大摆地走着说:“即使你拍下来了,我量你也不敢在电视台放出来”。我站在旁边亲历着这一切,忍俊不禁自己载笑载言。笑同志们在探险时把人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天造草昧重新还给了赋予我们的大自然;笑那位班子成员平常在大庭广众之下中规中矩正气凛然而在今天的境况下所表现出来的“处乱不惊,处惊不乱”的心理定力和承受能力。
就地野炊,几多浪漫,几多情趣。
越过险滩,经过一段幽幽河道之后,已是中午时分,大家建议就地休息,给咕噜作响而且倍感干渴的肚子填装一点东西。等土生土长的办公室韩主任卸下肩上的山背篓,一个二个有些饥不择食地把他围了起来。稍后各自为阵的啃馒头,掰鸡蛋,吃咸菜,感觉这些平时不屑一顾的饭菜,现在是特别的香特别的甜,加上野外风光相伴,又是特别的富于浪漫和充满情趣。这既非常人能具有,又非都市可享受。这真是:“世外桃源乃净土,喧嚣尘上皆几无”。
生死与共,每颗心都时刻牵挂着探险的同仁。
饭饱水足,我们拄着木棍继续前行。走到又约一里多路的地方,用于夹马寨一、二级电站下面的水库再次成了我们探险而不可逾越的障碍。由于库深面大,我们一行都不敢冒险游过去,唯有游泳技能较高的镇里组织委员和电视台记者不听劝阻,执意畅游而去。另外的九名同志选择了攀爬与翻越。行进途中,大家相互叮嘱、提醒,彼此拉扯、照应,似经过800年修行的同船过渡,倍加珍惜缘份;像同处困境的兄弟共度难关。一前一后,手牵着手,心连着心,把共同的前途和命运紧紧地牢牢地捆在一起,唯恐哪位同志发生出个三长两短。回望走过的那一节节山水之路,维艰的步履里,无时不有的闪亮着生命危险的信号。 我们每个人都在发怵,我们每个人都在为自己感动。
老当益壮,为的是与同仁一道,早日建成这条奇特秀丽的旅游风景线。
在我们这支探险队伍里,年岁最大的非政协联络处主任冯泽林同志莫属了。他虽然五十好几了,但却始终拥有年轻人的心态和热情。他跟我们一样,冒着生命危险,涉深水,越高山,吃野炊,饮山泉。他说,我的任期只有两三年了,这几年,我要和同志们一道建设这条旅游线,等到退休以后,我来这里好好品偿我们的劳动果实。听了这位班子老成员的朴实话语和他所表达的真实愿望,同志们心里既甜又酸,无形之中,坚定了旅游开发的信心和决心。
边忆边写之中,我开怀又激动,泪水伴歌声;思索孕育着壮志,兴奋铺筑起梦想。写到这里,对昨天发生的故事不想再写下去了。因为,现在摆在面前的只有一个“干”字,唯有“干”出一番事业,才能演绎夹马寨的神话与传说,才能续写夹马寨的故事与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