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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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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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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红连载

          引言


      昔日,一个穷得直掉渣的穷山沟,20多年过去了,现如今,一跃成为一个繁华似锦的开发区。弹指一挥间,有谁曾料到这里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沧桑巨变,又有谁能切身感受到它的缔造者们为此付出的艰辛和汗水。然而,一个由他们讲述的生动故事由此横空出世了。

       如今,那里的老百姓对此无不感到骄傲和自豪,无不赞叹这绚丽多彩、幸福祥和的“山沟最晴天”。

       在开发区南部,有一条河叫铜家河,毗邻河边的地方,有一座白色小楼,这是开发区第一批兴建的第一栋别墅。前两天,别墅里来了四个人,男的叫华宇康,女的叫朱晓军。夫妇俩领着两个女儿来此度假和休闲。说起这对夫妻,可不简单,他们都是本市的高官大员,一个是主管扶贫开发任务的市政府副秘书长,一个是市委组织部部长兼党组书记。一家四口,俩个可爱的女儿,生活得极其和谐完美。可是,谁曾想到,他们却是半路夫妻,各有一个女儿。

      大女儿叫华伊兰,15岁,是宇康带来的。她跟现在的母亲非常亲密,最喜欢给母亲唱那首“挥着翅膀的女孩”。每当这个时候,母亲就高兴和激动得流泪,那稚嫩却似天籁般的童声深深地打动着并感染着她,让她在情不自禁中也跟着哼唱起来:“当我还是一个懵懂的女孩,遇到爱不懂爱,……明白没人能取代,她曾给我的信赖,……生命已经打开,我要你总精彩,BeliVe me I  can  fly,  I’m  singing  in the  sky,你曾经对我说,做勇敢的女孩……我不会孤单,因为你都在。”

     作为孩子的母亲,其实晓军对这首歌有着较高的欣赏能力。因为她生活在一个经典乐曲最多而且又最流行的年代,她所有的金色年华几乎都是在被这种声音裹挟着的空气中成长起来的,从“冬天里的一把火”到最近的“北京欢迎你”,都是耳熟能详的经典乐章,所以,当她最初听到祖儿唱这首歌的时候,她曾给予了这样的评价,她说:“一汀清泉吐洁波,两行翠柳拂莹雪。柔声入耳有思梦,大音出喉无知觉。”可是,当她听到非己所亲生的女儿在为自己唱这首歌的时候,却别有一翻滋味,让她这个成年人在耳濡目染中感慨万千,她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爱她。

      二女儿叫顾姗姗,14岁。当她初次见到宇康时,就偷着跟母亲说:“这叔叔好面熟,像在哪儿见过”。天啊,这家人真好,好像天生注定要组成一个家一样。后来,经过几次接触,小姗姗就再也抹不掉这位叔叔给她留下的美好烙印,越来越把他当成父亲了。

       现在,两个小姑娘在一起玩,她们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两张粉桃一样的小脸,在这温暖的春日里鲜鲜欲滴;每个孩子的脸上都有一对迷人的酒窝;她们穿的衣服、裤子和鞋子,都是一模一样的,整个服饰很朴素,没有一点色彩斑斓的感觉,可是穿在她们身上,却洋溢着一种端庄优雅的气质。她们在这大山里呼吸着极纯净的空气,她们清纯得像水晶一样,见了她们便给你一种特别清爽的感觉。

        华宇康看着两个可爱的女儿,又看了看窗外熟悉而美丽的风景,以及这栋匠心独运的别墅,最后,他把目光放在了跟他刚结婚还不到半年的漂亮妻子身上。这一切,仿佛是他有生以来全部打拼的缩影,然后定格在方寸之间,让他在闲暇之余,不能不深有感慨。

     其实,他跟现在的妻子互为初恋,却由于种种原因没能在一起。足足过了20多年以后,真是姻缘巧合,也是姻缘天定,让他们最终有情人成眷属了。然而,这其间,又是经历多少沧桑和流过多少泪水,才最终修成正果的呢?华宇康看着他现在的妻子,从个人私生活的角度讲,这也许是他内心收藏的最大感慨——此生有她已无憾。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宇康仔细地欣赏着别墅里的这幅字画,赞叹古人留下的文化艺术遗产,直到今天,还是那样令人赏心悦目。

     “可是我们又能留下什么呢?”正在休闲和度假的华宇康,他内心充满的无限憧憬和感慨却不让他安静地休闲和度假。此时此刻,往事已如烟。在这个曾经奋斗的地方、恋爱的地方,不知流了多少汗水与泪水、经历多少痛苦与悲哀的地方,他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冰雪聪明的妻子朱晓军明察秋毫,早就发现了丈夫脸上的疑云,就过来跟他说话:“怎么了宇康,有事吗,或是哪不舒服?”

      “没事,我是在想咱们的回忆录。”

      “那可不行,老领导不是吩咐你利用业余时间搞吗,我看你还是想想全市的扶贫攻坚这篇大文章吧。”

     “现在就是很好的业余时间,我可不想把它浪费掉。”

    “让你休闲和度假,这是老领导亲自安排的,我可不想违背他的一片好心,搞不好回去挨批不说,我没法向他老人家交代。”

     “是我在想这件事,又不是你,你有什么不好交代的。”

      “反正我就是不让你去想这件事,好好给我休闲,伤脑筋的事少做。”

     “哎呀晓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知道你跟老领导都很关心我,可是我一到这儿,灵感就跟着来,你就成全我和我的灵感吧。”

      “不行,这是我和老领导说好的,你只有休闲和度假的份。”

      “哦,闹了半天,你被老领导‘策反’了,白给你送两次花了。”

    “胡说,小心你还挨巴掌,让你不关心自己。”

      “别说火车站的事了,那一巴掌真够味……可是我身体没问题,咱是运动员岀身,求你了老婆,就让我写吧——你的左撇子真精致。”

      宇康像个孩子一样哀求着,把晓军逗笑了。那一刻,她感到自己的丈夫是多么可爱。于是,免不了跟他调侃起来:“我知道你的文笔和才华,不让你写简直比登天还难,念高中那会儿,就被你的鬼东西迷住了,现在你打算拿什么迷我,说吧,要是迷不住我,休想写你的东西。”

     “我要是迷不住你,我就枉作朱晓军的丈夫。我的这个东西,其实说到底,也是为了扶贫攻坚服务的。”

     “扶贫攻坚?风马牛不相及的事,硬扯到一块去,区区一个回忆录,当着吃当着喝的?你要知道,贫困地区最需要的是大米白面,还有穿的住的喝的用的,最好还有大把大把的钞票。”

     “是的,你说得没错,这不仅仅是他们,也是任何一个人要生存要发展的需要,而且是第一需要,是最基本的需要,是物质方面的需要。但是,一个人,特别是贫困地区的人,更应当有精神方面的需要,更应当善于拿起精神武器来战斗。这就是文化的任务。我们要扶贫,不仅要在物质方面,还应当包括精神方面。”

      “你的课题想得太大了,话题好像也扯远了。”

      “夫人此言差矣。你想想,其实人本身就是一个物质和精神的统一体。整个一部人类历史,从远古到现在,可能有形形色色的、成百亿成千亿的个体,今天生长,明天消亡,但是有一样东西,在他们身上永远不会变,那就是他们从一岀生就得吃喝住穿,稍大一点就需要识字、学文化、追求理想,而且作为一个人要有情趣、懂生活、会娱乐、增见识、长智慧等等,这就是一个人的两面性。人类历史传承到现在,如果从遗传学和社会学综合起来讲,它不但是物质遗传的结果,也是精神遗传的结果,人是物质遗传和精神遗传的统一。在浩瀚的漫无边际的人类发展史上,人作为组成它的每一个个体,可以被看做它的一个遗传基因。这倒不是说每个人一顿能吃多少饭,能喝多少水,最要紧的是,这个人传承了人类的多少文化,遗传了人类的多少文明;他作为人类历史的一个遗传基因,是以携带多少文化或多少文明为最显著特征的。”

       “我好像懂得一点儿了,通俗一些,继续说下去。”

     “好吧,说得直接些,不难想像,咱们要扶贫,要给贫困地区送吃送喝送医送药送项目等等,这些固然重要,但是还不够,还应当送知识送技术送文化。这些年来,贫困地区最可怕的东西是什么?在我看来,还不是缺吃少穿缺医少药这样的问题;不学无术,没知识没文化,愚昧无知等等,这才是最可怕的。可以想像,一个文盲遍地的地方,在知识经济时代,将会怎样呢?能站得住脚吗?不要说文盲,就是原来有知识但长时间不学习的人,有时候还力不从心,更何况一个文盲。”

     “噢,我明白了,继续说下去,看跟我的想像是不是一样?”

     “好啊,如果我的推理能站得住,如果你倾向我的观点,那么我想,我们为什么不能在物质扶贫的同时,尝试着做一个文化的宣传者、倡导者和鼓动者呢?物质扶贫是‘硬件’,这固然重要,而文化扶贫是‘软件’,同样不可忽视。只有把‘硬件’和‘软件’做得同样到位,才是真正的扶贫,偏废了哪一个,都不是长久之计,都不能可持续发展。当然,具体说到这个回忆录,尽管它在浩瀚的文化海洋里只是沧海一粟,它所能起的作用,现在还无法预见,但它毕竟是一种尝试,是一种有益的尝试,所以我愿意做这件事。”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要两手抓,要双管齐下,在物质和文化两个方面同时进行,换句话说,我们不但要给他们‘面包’,而且还要给他们理想和智慧。是这样吧。”

      “可以这样理解。其实这件事说白了,就是要把以前的切身感受和实际经验用文字形式加以概括和总结,然后运用到以后的实际工作中去,并且起到一个鼓舞和启迪的作用。”

      “看来,这件事非作不可吗?”

      “应该是的。前年政协开会,我记得有人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文化似乎不直接关系国计民生,但却直接关联民族的性格、精神、意识、思想、言语和气质,抽出文化这根神经,一个民族将成为植物人。’我觉得这话说得非常正确。一个国家,一个地区,一个民族,如果不注重打造自己的文化软实力,短期内可能会取得一定的发展,但是久而久之,这是不可想象的。什么叫贫穷?缺吃少喝揭不开锅,这种贫穷不算彻底,要是再加上胸无点墨、愚昧无知、野蛮无志,这才是最无药可救的贫穷了。这样看来,‘贫穷’一词的涵义就不难理解了,它有物质和精神两个方面。”

    “你给‘贫穷’这样定义,有什么现实意义吗?”

     “那意义太大了。在这个物质飞扬的年代,在这个知识经济高歌猛进的年代,人心被物化是现实存在的。而被物化的人心何尝不是一种贫困呢?有贫穷的地方,就需要‘扶贫’。前些年经常听人说‘人心不古’,这人穷得就剩钱了’。什么意思?有钱还叫‘穷’吗?当然,钱不是衡量贫与富的唯一标准,穷山沟有它富有的地方,富山沟有需要扶贫的地方。人世间的事就是这样蹊跷和奇怪。”

       “哇,行了,你这家伙真会奇思妙想,看来,我得‘冒天下之大不韪’,失信于老领导喽。”

     “谢谢你,晓军。我经常在想,如果人类文明也算做一个生态系统的话,那么我们作为其中的一个‘营养级’,能接收和传承的营养能有多少啊?”

      “我可不跟你讨论了。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什么吗?”

     “什么?”

      “这地儿,风光旖旎,现在又亲临其境,我想唱支歌,要不然可就枉为休闲了。”

      “好啊,唱吧,我当听众。”

      “……你主宰,我崇拜,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爱你,You   are my  super  star  boy……”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宇康听完妻子为他唱的情歌,心潮澎湃,陶醉有时。他拉住她的手,向她诉说着内心的情思,“今生今世有你做妻子,已无一丝疑憾。”

      “我也是。”晓军紧贴在丈夫的胸口,绵绵地说道。

     “来,军,给你看样东西。”

    “什么。”

    “你看看就知道了。”宇康在一个壁橱里拿出一个小木匣,他打开木匣,拿出一个红布包;打开红布包,最后,晓军看到了宇康让她看的东西。

     “呀!你真坏,让我情何以堪!”

    晓军看到的原来是20多年前自己用过的那半个洁白的胸罩!

     “20多年了,上个世纪90年代的东西。”宇康紧紧地拥着满脸泛着红云的晓军,继续说着,“这些年,在我心里,她陪伴着我,我陪伴着她,这其间饱含着多少美好的记忆呀,那一脖子水,从那时起,就是再也抹不干抹不掉的温馨和浪漫。从学校回来,离开那个火车站,我就一直珍藏着,后来建了别墅,我又偷偷地拿到这里珍藏着,让她沐浴在最美的景色里。我现在想把她物归原主,但不知她的另一半在哪儿。”

    “宇康,”晓军极其动情地说道,“你一定会看到她的另一半,我一会就把她连好,晚上让你亲手给我戴上……”

     “我也是……可是有个事你别忘了。”

     “什么事?”

      “你得帮助我,在老领导那儿多争取几回这样的机会,好完成咱们的回忆录……”

       从此,竟一发而不可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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