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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无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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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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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雪儿》连载

第三十四章

占有一个女人是男人的渴望,能成就男人的虚荣,哪怕仅仅是肉体上的,如果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旁边还睡着她的男人,更能显示自己的强大,更加有自豪感,孔德吾唯一的遗憾是黑牛不能瞧着他占有美丽的雪儿,后来他才知道什么是乐极生悲。

孔德吾瞧着身边死睡的黑牛,骑在雪儿身上得意之际,院门突然咣当一声震响,他觉得是天空降下一个炸雷,随之几道闪电射进屋里,确切说是手电筒在照射,他感觉就是闪电。孔德吾顿时头脑昏涨,眼神慌乱,才刚挺直的身子瘫软下来,趴在雪儿身上竟然癔症了。

院里人声鼎沸,屋门被外面的人砸的震天响,雪儿不慌不忙推开吓呆的孔德吾,不慌不忙穿上衣服。

怎么办。怎么办啊。孔德吾面黄眼直,身子哆嗦不止,像掉进陷阱里的狼哀嚎不止。此时他竟然想起老天爷来,埋怨老天爷没给他留条上天的路,哪怕有一点地缝让他钻进去躲过此劫,门窗都有人堵死了,他没有穿墙的本领,屋里除了几只大缸,犄角旮旯也难藏住人。孔德吾抬头瞧见屋梁上架了十几根木料,上面是准备给三牛盖房用的高粱杆,慌乱中也顾不上穿衣服,赤身爬上桌子,举手抓到一根木料,窜蹦了两下没能上去。屋门被外面的人砸的更响,马上会撞开的,雪儿没理会他,更没有帮他的意思,径直去开门了,孔德吾陷入绝望,连滚带爬下了桌子,无奈爬进米缸里,身似筛糠龟缩了一团,心里祈祷老天爷保佑,秦家人千万不要发现,他竟然没想一想,老天爷为何要帮助他。

三间屋似巴掌一样大,老鼠洞都能瞧见,也不用翻箱倒柜,藏住人的地方一眼能看出,眨眼间孔德吾就像一堆烂泥从米缸里被众人揪了出来,赤条条的瘫软在地上。三牛秦亮哥几个掌掴脚踢一阵,随后用麻绳捆了,拎死狗一般拉拽到外间,狠狠地扔在地上。

秦树和老黑头这时走进屋里,后面是黑牛的俩叔叔搀扶了八十多岁的老族长。秦树伺候老族长在椅子上落座,他坐在桌子西边的椅子上点了一支烟,瞅一眼趴在地上孔德吾,随后盯着雪儿看。想到才刚雪儿洁白的肉体横陈,骑在她身上的却不是他,不禁恼恨嫉妒,目光随之又移到孔德吾身上,尖刀似的狠扎。

屋里没有点灯,几道手电筒的亮光在黑暗里晃来晃去,周围像是站了一圈索命的鬼魂,这就是阎王殿啊,孔德吾脸上没了血色,煞白煞白的,骨架都支撑不起人形了,身上的肌肉快哆嗦掉了,现今他才察觉到大祸临头,感到突如其来的绝望。

“怎么办?”黑暗中有人问。

“怎么办,狗杂种竟然欺负秦家没站着尿的人,今天不能让他走出这个门。”三牛狠踹了孔德吾两脚。

“待会在收拾他,发生了这种事黑牛连个人影都不见,怎么回事?”秦树感觉了异常,喝住了摩拳擦掌的几人。

众人一时气昏了头,只顾发泄怒火,都没想到缺少了黑牛,马上感到了事情蹊跷。三牛慌忙跑进里间屋,看到黑牛直挺挺躺在床上,惊恐不安的跑出来,大喊:“这对狗男女,西门庆潘金莲竟然把我哥害死了。”

老黑头快步走进去,用手电光照着俯身察看,黑牛呼吸粗重并没别的异常,众人围在床边急促的叫喊,黑牛迟迟不见醒来。

三牛跑到外间冲孔德吾拳打脚踢,怒骂:“操你妈的,你把我哥怎么了?”转而逼近雪儿,“还有你这个淫荡女人,勾引男人谋害我哥,天下哪有你这样的女人。”

雪儿站在黑暗里,微弱的手电亮光映着她一脸的木然,她没有恐惧,也没惊慌,更没有理会面前怒气冲冲的三牛,她更不会瞅一眼趴在地上丑陋不堪的孔德吾,迷茫的眼神一直望着亮光照射不到黑暗。

雪儿说:“我淫荡下贱,你一家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树起身上前拦住三牛,说:“先看看黑牛怎么回事,一会处置他们。”

恐惧已把孔德吾的神经压垮,他目光散乱,哆哆嗦嗦,已经是语无伦次了,他说:“不……不是,是安……眠药,用凉水……浇……就好……”

三牛急慌慌去外面水缸里舀水,端来一盆凉水劈头浇下,黑牛激灵灵打个冷颤就醒过来了,迷迷糊糊望着众人,一脸的惊骇和疑惑。

“哥,你也太窝囊了,他们在你身边偷情你竟然不知道,反不成真让他们害死啊!”三牛满腔的愤怒。

黑牛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怒火一个劲猛蹿,接着一道黑影扑了出去。

“操你娘孔德吾,我操你祖宗。”黑牛把积攒了两年多的耻辱和愤怒全发泄在孔德吾身上。孔德吾像一条癞皮狗嗷嗷呜呜的哀鸣,颤抖了身子,目光可怜巴巴的乞求,黑牛手脚麻木了这才停下,望着狗一样趴伏在地上的孔德吾,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问老黑头:“怎么办?爹。”

老黑头翻翻眼皮,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了黑牛一眼,心里怪恨的,平常头脑机灵的儿子现今变得这般呆傻,他没言语耷拉了脸继续抽烟。

“这还用问,把他俩的腿打断,看他们还敢做这等下贱的事。”三牛气呼呼地说。

十几人随声附和,双腿眼瞅着难保住了,孔德吾声声哀鸣,磕头恳求:“别这样,我不敢了,永远不敢了。”

老黑头把烟袋在桌上磕着,瞅一眼黑牛的俩叔叔,见两人轻轻点头,又把目光望向秦树,秦树微笑,没点头也没摇头,一直坐在椅子上闭目不语的老族长此刻像是睡着了,老黑头便说:“你们看着办吧,给他教训也好,这般侮辱秦家是他自找的。”

黑牛明白爹的意思,他四下寻找可手的家伙,看到桌上的菜刀目光略一停留滑过去了,屋里也没有别的武器,他随手抓起板凳高高地举过了头顶。孔德吾精神已经面临崩溃,脸上满是鼻涕血污,他望着将要了结他双腿使命的板凳,目光里全着绝望,趴在地上给黑牛磕头:“黑牛兄弟你饶了我吧,你想怎样都行,我给你磕头。”

板凳一时就没有落下。

“哥,你能不能长长志气啊,都这样了你还手软。”三牛在一旁急了,伸手夺过板凳用力砸下。

“嘎巴”一声,孔德吾顿时昏死过去,那双爬墙的腿就这样断了。

“把他拖回他家去,告诉他家里人是怎么一回事。”老黑头站起身来,又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做出这种事,女人更不能轻饶。”

“屡教不改,决不能再纵容了,秦家丢不起脸面。黑牛,你媳妇做出这种事你看着办。”黑牛的叔叔甩出一句话。

“砸断她的腿就老实了。”黑暗里有人说。

雪儿毫无惧色,说:“我现在和断腿死人没什么区别,你们随意处置。”

雪儿是黑牛的女人,别人不便下手,这事只能是黑牛做,黑牛难下这样的狠心,他吱吱唔唔没动身。

秦树说:“已经把姓孔的整治了,雪儿成了残废人黑牛要受难为,她也是被孔德吾要挟,以后只要改过就算了。叔,您说哩?”

老族长自打坐下便迷瞪了一双眼,无声无息像一尊陈旧的雕塑,此时拄拐棍的手动了,他慢慢抬起似乎很沉重的眼皮,扫视了一眼地上呜呜哀叫的孔德吾,又瞅了一眼身子挺立且毫无惧色的雪儿,目光最后停在秦树的脸上。雪儿把村里搞的乌烟瘴气,把秦家的颜面丢尽了,按族规早已该受到惩罚了,他这个族长执掌了族规家法,现今秦树竟然开口饶了雪儿,这让他有点意外,瞧着黑牛也没狠心惩罚雪儿,他是土埋到脖子了也不愿意做恶人,轻微叹息一声,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回头是岸,也不是从前了,改过就好,改过就好。”

老族长发话众人没有再言声,随后三牛哥几个架起断腿的孔德吾拖着去了。

“就这一次,如果再没廉耻绝不饶过。”老黑头有点郁闷,撂下一句话气呼呼的往外走。

秦树落在众人的后面,黑暗中伸出手拍了一下雪儿的肩膀,微笑了说:“没事啦,往后多长个心眼,别死拧到底。”

孔德吾走着出去,躺着回来,还是在雪儿床上被黑牛砸断了双腿,丑事明摆在了阳光下,这是活活扒下了脸皮,孔德吾的女人肚量再大也难忍受。先前她知道自己的男人喜欢偷吃腥,也耳闻他和村里风流女人偷偷摸摸勾搭,总归没有捅破这层纸,她可以装着不知道出门上街。家丑不可外扬,男人是女人的脸,男人在众人面前没脸,女人脸上也无光,孬名传出去儿女难做人,村里有风吹草动她总是替自己的男人掩盖了,最多是回到家里避开儿女吵一次,半月不和他说话,赌气不让他上她的身子,如今双腿断了,丑事想掩盖也掩盖不住了,不禁羞恼,恨怒之下浑身的肥肉都在哆嗦,窝在家里骂自己的男人。

“你是自作自受,整天不务正业,这把年纪了还做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活该,你不要脸你就作死吧,大人孩子都跟了丢人。”

“雪儿这种女人有什么好,你愿意搭上老脸搭上两条腿,早知道这样我把你那个贱肉割下来喂狗。”

先前她和许多村里的女人凑在一起便骂雪儿是狐狸精,投胎做女人是为了勾引男人,前生是猪是牛,是大街上乱交合的母狗,不偷男人心痒○痒,现今自己的男人因为这种贱女人丢了双腿,她竟然没工夫骂雪儿了,痛恨自己的男人不成器。

孔德吾在家哀嚎直到天明,她也没有一丝怜悯,邻人催促她送孔德吾去乡卫生院,她气恨着说:“腿贱断了好哩,让他爬着再去找那个淫荡女人。”

“去偷女人弄断了腿,家里没这份闲钱,犯不着为他砸锅卖铁。”

孔德吾一家怨恨秦家人做事太狠,毕竟去偷人家的女人出理,无奈怨怪孔德吾行事不检点,不吭不响用地板车把孔德吾拉到乡卫生院。

孔德吾的两条腿最终没有治好,乡卫生院条件限制,医生也尽力了,孔德吾躺了三个多月,倒是站了起来,两条腿靠拐杖走路,村里人从此看轻了他,当他是一摊牛屎,药铺自然也就冷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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