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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飘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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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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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子熟啦》连载

第二十章

爱的力量是不可抗拒的。虽只顾一眼,然深深爱上。云平像老鼠爱大米那样疯狂地爱上娇娇。

也许算是缘分吧。娇娇见过一面云平后,居然也心动了。要知道云平没来江南城之前,媒婆可是踏破了金家的门槛也没有一刻打动过娇娇纯真的心。

鸳鸯和金晶龙对云平很满意。不仅人长得俊俏而且还是有钱的生意人家的孩子。这样人家在江南城当上门女婿寥寥无几。不管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入赘人家的清一色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有点家庭条件的,谁家父母会把自己的孩子送去当上门女婿的?不出意外,这是两老捡了个大便宜。

虽然云平比娇娇大了五岁,这在可接受范围之内。好在娇娇能赶在二十二岁结婚并没有错过鲜花绽放佳期,两老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既然有含金量十足的草头鱼上钩,哪能轻易错过呢?赶紧趁热打铁,两老担心云平只是一时兴起,过后不再提起。于是在家里催着娇娇多打电话给云平问候,联络感情。

但是手机在云东身上,这样做显然是不适合的。况且,娇娇不善于话语,天生跟人打交道未语脸先红。

鸳鸯急得如热锅蚂蚁、坐立不安,只能找娇娇的舅妈阿娟来帮忙,并说道:“要不是你和惯根撮合,我们也不敢招外来上门女婿。”

阿娟道:“是呀。这婚姻不是儿戏。咱们甘露镇上招外来女婿的很多人家,结婚没几年不是离婚就是玩失踪,都跑了,到头来竹篮打水人财两空。不过,这云东很实在。他的弟弟云平看去也不是花里胡哨的,人长得好看又是读书的大学生,哥哥姐姐都是有钱的生意人。这样的人家来做上门女婿是不可多得的。”

鸳鸯乌油油的脸露出补缺的镶金大牙笑说道:“是呀。你们也知道娇娇不会和人打交道,更不会吹牛拍马。我怕到时候,云平心凉了,好事就泡汤了。你们是知道的,娇娇之前看了那么多媒婆介绍来的伙子就是没有中意的,我们都急死了,现在娇娇是花季绽放的花朵,有年轻资本挑肥拣瘦。要是过了这个季节,再美的花也要凋谢。人也一样,过了花季还没有寻好对象,到时候就会被人嫌弃,很难再有机会碰上这么好人了。要是云平这么质地优秀的俊哥儿飞走了,这辈子可能再遇不上。”

“嗯,这个我知道。只要娇娇愿意。我和惯根就乐意做成这桩喜事。”

鸳鸯闻言,喜得乌愁的黑脸冒出靓丽的油光。

不管是乡下还是城市,也不管是发达地区还是穷窟窿,通常来说,媒人难做。万一将来不合,都是媒人的过错。但阿娟和惯根乐意揽此事是有自然的道理。阿娟对惯根道:“哎,我对你说。相貌和条件,云平都是难得的。你去跟云东讲讲他弟弟到你姐家当上门女婿有什么要求。”

“你说了就可以了。还要我说做什么呢?”

“你也真是的,成人之美是一种美德。况且,娇娇还是你的亲外甥女。”

“唉,你知道什么呀,跟着蹭热闹好玩么?这媒妁之言是最难做的,往往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我跟你说,我看云平对娇娇是痴心的。另外我们也要想想,云东现在是我们最大的客户。要是把云平介绍给娇娇,那我们就是亲戚了。以后我们两家合作起来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嗯,也是。我看云东这个人很实在。吃、喝、嫖、赌、毒,样样都不沾,一心只扑在生意上。他弟弟云平也是这样。两兄弟连烟都不会抽。这样的生意人很少见。不过,不是我不想做这桩姻缘。”

“有什么问题吗?”

“你也知道。我们江南城上门女婿很多,但基本上都是家庭条件差的。云平无论是相貌、学识、品质都非常优秀。家里又是做生意的。这么好条件的孩子,能甘心当上门女婿吗?再说了,咱们自己人不说两家话,我姐和我姐夫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是知道的。我怕这样对云平不公平。”

“这我也想过。但依我观察,云平真的是喜欢娇娇。只要云平对娇娇是一片痴心,就会出现奇迹。”

“切。有钱人还怕娶不到漂亮的老婆?”

“话是这么说。但云平看起来像是个感情专一的痴情种。”

“感情又不能当饭吃。发展才是硬道理。人家兄弟俩是来做生意赚钱打拼事业的。按我说的,云平应该找个漂亮的且会做生意的姑娘。这样才是配对的。你也知道娇娇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而且,我姐和姐夫虽然在二楼做次挡布,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钱赚又没有魄力去发展生意。我说这些都是很实在的。如果云平和娇娇真的走在一起,将来云平不会有什么前途。换言之,云平不会幸福。这样的婚姻还是不要撮合的好,省得到时我们成了罪人。”

“那让娇娇也出来学做生意呗。”

“你怎么说话不动脑子,能学得好吗?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娇娇曾嫌在幼儿园里工作辛苦而且工资又低又不是公办编制又不自由,我姐夫他们也想娇娇去做生意,年轻人机会多,旧年不是也让娇娇来了几回面料市场,熟悉熟悉一下生意环境。结果来了两天她就不肯再来。她说一点儿都不喜欢做生意还是在幼儿园里工作习惯。难不成人家不喜欢还要强摁牛头吃水?”

“那万一云平很会做生意,根本不需要娇娇帮忙也是有可能的。”

“越说越离谱。就当我们自己来说。即使我再会做生意,也需要你来帮忙管理门市部,这样我才好管厂。难道我还会分身术,一半在厂里,一半在门市部,这可能吗?再拿云东来说,他很会识货很会采购进货,但他必须在江南城面料市场。难道,还要他既在江南城面料市场采购发货又在大鹏城门市部卖布?就是超人也办不到。我们这样夫妻店经营商,又不能请人管理门市部。不管怎么说,做生意人,一定要两夫妻都会做,要志趣相投才会越做越好。只想靠一个人,即使是超人也没有办法长期经营的。而且,一个人单打独斗的局面即使一时好也很难长期维持的。夫妻更重要的是志同道合,外貌和钱财倒是次要的。”

“那怎么办呢?你大姐又很想要云平这样的上门女婿。”

“嗯,我观云平这个人还是很单纯的。看得出,他不是个花心大萝卜,他对娇娇确实是一见钟情。说成这桩婚事的概率还是很大的。如果说,云平和云东兄弟感情真的如金石那样牢固。那么,将来云平就和云东这样合作发展下去也能事业有成。就是娇娇不管事,天天翘着脚在家里也无所谓。当然,要是这样,我们在一起合作就能长期互惠互利,共赢发展。这种结果大家皆大欢喜。这是最好的结果。不过,事态到底发展会怎么样,我们既不会未卜先知也没有力量把控。人这个东西很难说,别看他们两兄弟现在很好,万一云平和云东将来分道扬镳,那么云平想发展好就很难很难了。”

“这么说,我们更要说动云东同意他弟弟到你姐家上门当女婿。这样咱们趁现在大好局势赶紧儿把钱赚到手,等将来局势差了也无所谓。”

“试试吧。云平在江南城也只有云东这么一个亲人。而且云东常常也说,他们老家大哥大嫂就跟父母亲一样,有责任和义务管自家的弟弟妹妹的大事。”

两人决定好后,惯根就跟鸳鸯说,让娇娇请假几天去面料市场和云平发展感情。

可是娇娇连请假去谈恋爱都怕,实在没办法,鸳鸯就猴急狗跳地去娇娇的单位帮娇娇请了三天事假。

没有施脂傅粉,娇娇穿着秋香绿的羊毛衫坐在舅舅惯根的大轿车里,柔旭的阳光透过车窗照耀在脸若桃瓣的娇娇面上,使得娇娇宛如一朵金花,人见人爱。

这是娇娇第一次主动约会心爱的男生。她有些激动,但不知道相遇后能说些什么。因为她从来都不太喜欢说话儿。

云平一早就和云东发货去了。听舅舅惯根说,他们兄弟俩的生意很不错,有些忙。

娇娇再次来面料市场,虽然她不喜欢人来人往地打交道,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为心动的云平来的。她默默地坐在阿娟舅妈的门市部里,等待着云平的到来。

云平正和云东,边走边说地走了过来。

“噢,娇娇来了。”云平一边说道,一边又惊又喜地看着娇娇红通通的脸,真想咬一口。

“嗯,你来了。”

娇娇轻声细语地回了一句。

阿娟跟云东挤眉弄眼,云东会意,道:“云平,现在没什么事。你和娇娇去瓜子湖景区逛逛吧。”

“好嘞。”云平干净利索地回道。然后不管那么多,拉着娇娇的手就往瓜子湖去了。

一路上,云平彻底打开了尘封海底的爱的铁箱子,热情奔放,兴奋得像个话匣子,滔滔不绝地给娇娇讲各种各样的江南水乡故事,好像他是土生土长的江南人给外来姑娘娇娇炫耀故乡的云。当然,云平说的都是从书上读来的江南水乡故事。娇娇听得如痴如梦,真像个刚来江南水乡的外地姑娘。

虽然云平讲得头头是道。当他和娇娇徜徉在瓜子湖畔时,还是被江南自然与人文的和谐之美深深感动。

瓜子湖景区完全是按书中桃花镇的文学描写打造的。每走一处都是故事。一山一水,一湖一桥,一亭一石都在讲述着桃花镇的故事。金风拂面,暗香浮动。两人好似在书中云游。

两人手拉手地走了一程又一程,娇娇不似先前那样腼腆害羞,自然了许多,她问道:“听舅妈说,大鹏城比江南城要发达很多,你怎么不选择在大鹏城找对象发展呢?”

云平满脸笑回道:“同样是大城市,我喜欢江南的文化底蕴。喜欢江南的山、江南的水、江南的人。特别是缘起湖深深吸引了我。说白了,我就是奔着缘起湖来的。”

“可是,你是生意人。我呢,对生意没有一点儿兴趣。”

“不瞒你说,我对生意也不感兴趣。”

“那你喜欢什么行当?”

“其实,我喜欢文学还有中医文化。比如说,你现在做幼儿园老师,我觉得蛮好的。”

“有什么好的,幼儿园老师很辛苦。我是因为不会做其它活才去幼儿园上班的。对了,听说你以前是在公安部门工作的。”

“是的。只是我不太喜欢警察工作。我喜欢文学方面或者中医的工作远超过警察工作。”

“这么说,你当初要考文学专业或者中医专业的大学才是。”

“那时,自己意识太慢了,也没有人指点,就去警察学校读书了。都是一些过去的事,不说也罢。你喜欢书吗?”

“我最怕看书了。”

云平愣了一下,又说道:“书是好东西。它不仅仅是知识,还能涤荡心灵,是人生最高贵的享受。”

“那你都是看一些什么样的书?”

“有:中医的«黄帝内经»、«伤寒论»,各朝代的历史、地理、«论语»、«三字经»、唐诗宋词、«围城»、«京华烟云»、«活着»、«平凡的世界»、四大名著,等。特别是四大名著,我熟悉得滚瓜烂熟。其中的«西游记»和«红楼梦»,我几乎能倒背如流。”

“好奇怪,四大名著为什么你单会对«西游记»和«红楼梦»,如此钟爱呢?”

“应该说,我是个民族文化深爱者。小时候经常和二哥云北在街头摆小人书,那时普通人家几乎都买不起电视机,人们想吸取精神上的文化营养,只有通过看书包括小人书。而小人书大部分都是依四大名著内容情节印刷出版的,也有战争故事的如«高山下的花环»、«红红的雨花石»等,对于文化水平不高的农村人包括孩子们而言特别喜欢看«西游记»的小人书。我和云北就一边摆书摊一边看书,久而久之自己书摊上的小人书就被我反反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甚至能倒背如流。”

“那也只是小人书而已,原著可没有那么容易看的。”

“后来上初中了,学校图书馆里有四大名著的原著,我就赶紧借来看。不同出版社出版的原著区别比较大,老师让我看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四大名著,这个版本算是世面上最权威的。四大名著原著的文学艺术水平应该说是登峰造极品,我觉得它们是真正文学爱好者必须吸取的营养源泉,因为过去太熟悉小人书的四大名著,特别是«西游记»所以看时对«西游记»特别感兴趣。看了四大名著的原著,立即就被它们高超的文学造诣深深的吸引,看了一遍又一遍,百看不厌,久而久之,不仅小人书的会背,连四大名著的原著都会背了。”

“这个理由可以接受,那你怎么也钟爱«红楼梦»呢?”

“说得夸张点,其它书我都可以忘记,独有«红楼梦»忘不了。如果说四大名著是我们民族文学艺术宝库的四座山峰,那么«红楼梦»就是那座无法逾越的最高峰。整部«红楼梦»原著就像一首诗,美得令人陶醉其中而无法自拔。”

金娇娇笑道:“今天我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碰到如此着迷书的人。”

“万事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人的一生只有读书才不枉人间来一回。你怎么会不爱看书呢?”

“我一看书就头晕耳鸣,脑袋瓜子一片空白。”

云平闻言莫名惊讶,又问道:“那你喜欢看什么呀?”

“我爱看电视剧。特别是现代娱乐的电视剧。”

云平听后又一惊,心想: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于是说道:“电视剧有什么好看的,特别是那些搞笑的节目就是逗人笑话儿,看书才最舒服。那些经典名著书中描写的意境是影视剧永远无法拍摄出来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所以看书才是最高级最美的精神享受。”

金娇娇当仁不让回道:“此言差异,电视剧看了令人开心娱乐,这也是很好的生活享受呀。”

云平心里大为感叹:听她说的好似荒唐,仔细想想却全都在理。生活本真就是开心快乐。为了事业,为了工作,为了家庭,为了生活,每天愁眉苦脸或者提心吊胆或者彼此算计或者焦虑不安的,又有什么意思呢?不过,她的开心快乐并不是我所需的开心快乐,两人的志趣如此迥异。是不是自己谈错了对象找错了人?

于是赶紧转了话题,道:“江南水乡真的很美,充满着各种美妙的故事传说,如‘白蛇传’、‘梁山伯与祝英台’、‘济公传奇’等等,数不胜数,特别是那缘起湖,不仅大家传得很优美而且现实中美得跟诗画一样。你们是不是经常逛缘起湖去寻找那传说中的故事?”

金娇娇直言道:“没有呀。我对缘起湖也不熟悉。有谁吃饱了撑着跑到30公里外去逛缘起湖的。”

云平诧异道:“这样呀。你们江南文化是墙里开花墙外香呐。”

一席交谈后,这让云平想起,一次坐在阿娟老板娘门市部里聊天时。云平对惯根老板说道:“你们这么有钱,怎么不住到缘起湖畔去?”

惯根和阿娟听后笑道:“去那里住有饭吃吗?不就是一群山环抱着一个湖,有什么好看的?”

云平问道:“那你们家有轿车,是不是经常去缘起湖边散心呢?”

阿娟笑着用手在云平脸前比划道:“有谁像你那样整天想着缘起湖的?我和惯根到现在缘起湖都没有去过,就是娇娇的父母也不曾去过哩。”

云平质疑道:“那你们住不住江南城都跟缘起湖没有一点关系的了?”

众人笑道:“这里好赚钱,跑去缘起湖喝西北风去。”

云平很纳闷:为什么这些郊外的本地人对天下第一的人间仙境缘起湖丝毫没有什么感觉?相距也就30多公里的平坦路程,就好比茶镇人去茶县的路程一样。可是,茶镇人虽然与茶县城崇山峻岭阻隔依然是拼命地往茶县跑。

云平拉着金娇娇的手说道:“你们对缘起湖没有感觉,又不喜欢看书,一年四季在这郊外乌烟瘴气的工业区里有什么味道的?”

娇娇道:“我就喜欢呆在床上,捂着被子看电视剧。”

“噢,原来是这样呀。”

假如缘起湖没有令人神往的各种历史传说故事,云平一定会选择江南城面料市场的瓜子湖。因为这里实在是富得如油,是无可质疑的发达城市。唯一的缺陷就是工业污染实在太严重了,和印象中清新的江南水乡有些格格不入。无论晴天还是雨天,轻纺镇都是漫天雾霾,臭气熏天,大小湖河一阵阵发出刺鼻的工液臭味。云平心里很排斥这样的工业区生活环境,但他也不是不懂事事的人。工业是一座城市发达强盛的奠基石。一座没有强大的工业基础的城市再发达也不会走得太远。所以云平虽然很反感滚滚乌烟的工业区,但理智上还是接受它的存在价值。他内心上希望这样污染严重的粗放型的工业发展问题会得到改善,走环保型的工业发展理念。

为什么江南水乡会让人着迷?其实从自然地理气候条件来说,东南省和江南省是不分伯仲,甚至东南省比江南省要好一些。就好比茶镇和桃花镇一样,茶镇纯天然的湛蓝天空,碧绿山水,鸟语花香,都比得过江南城投入巨资打造的桃花镇。但人文景观则根本没有可比性。江南的城市醉人之美,在于城市自然景观与人文历史底蕴的和谐融合。就拿江南城周边毗邻的城市来说,文学才子遍布,超级大文豪北有“矛盾”,东有“鲁迅”,更有“金庸”。

游过瓜子湖又逛桃花镇,云平从现实进入书中,又从书中走出现实。

娇娇从来没有跟人这样畅游过,也从来没有一个男生在她的耳边滔滔不绝地讲着故事里的故事。两人虽然没有山盟海誓,她已深深坠入爱河。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的相遇。

云东坐在阿娟老板娘的门市部里,三人有说有笑。

阿娟问:“老杨,你弟弟来我大姐家上门,你们家人有什么要求呢?”

云东笑道:“只要两人愿意就可以了。我们能有什么要求的。”

对于云平来江南城当上门女婿,云东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云平到大城市江南城来安家落户,这遂了云平誓当大城市人的梦想,也遂了马大婶要云平成为大城市人的愿望。

可怜天下父母心。马大婶和杨普一生都希望自己的儿女能离开山区茶镇穷窝,远走高飞到大城市发展。而从不考虑自己老了怎么办。因为两人都从来没有去医院过,也不知道病痛的感觉和想法。杨普更是老当益壮,常常夸自己跟年轻时一样,可以把一头成年大猪四脚攒蹄地背着走。两老已经不在学校食堂里,到底人毕竟是人,不服老都不行。现在两人在菜地里种点儿菜,多了就摘到街上去卖点钱,就跟云平小时候那样常常背着菜箩筐上街卖菜换钱。家里的生活用度还是云东和云佳寄钱支持。但真的没有多少钱剩,都花在云平和孩子们身上。

现在谈婚论嫁不比云东和云佳以前那样,只要一桌简单的粗茶淡饭就可以了。大城市人动辄上百万,即使茶镇人也需要八、九、十万的。这都不是马大婶和杨普所能承受的。云平上门当女婿,马大婶不反感。因为云平是去美丽的大城市江南城当上门女婿而且还是云东亲手搭的线,没有不放心的。最重要的是马大婶一直以来有意识地阻止云平和橼芳在一起。结果橼芳越混越好而云平依然混得没有头绪,现在马大婶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悔意,也明显感觉自己对云平的帮助已经有心无力了,云平入赘至少解了马大婶身上之愁。

云平入赘,也解了云东身上的压力。虽然,云东现在生意有些起色,但已经有云香在吃饭,工钱一分不能少。还有龙儿、风儿、宝儿都需要开支,时不时要寄钱回去。现在龙儿一直把云平的遭遇作为最有力的借口,就是不要读书,说读书不如做生意。云东和阿兰已经在为自己的孩子们将来发展发愁,哪里还有精力真正管云平的事。云东虽然只有38岁,但他明显感觉精力和胆量不如以前。现在头也秃了,身体也没有那么结实,一个感冒都得吃上几天的药才肯罢休。过去,哪里有吃药去感冒的道理。人斗不过岁月,奋斗得趁早趁年轻。云平能趁这个机会独立出去也是好的。依靠不是办法,年轻人要靠自己打拼未来。

云东心想:“惯根老板说得好,等云平和娇娇结婚后,让云平在江南城发货。自己和阿兰就在大鹏城卖布,不用受两地分居之苦。兄弟俩按一定的比例投资。这样还是很好的发展模式。”

云东接受了惯根的建议,也同意云平上门和娇娇结婚。

当然,马大婶和杨普的思想工作,云东很容易打通。虽然两老没有什么文化,但江南城是天下人公认的人间天堂之都,这个大名如雷贯耳,早在他们心底里。云平一夜之间成了大城市江南城里人,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有不同意的?

见到惯根成功撮媒后,鸳鸯开心的脸如绽放的油菜花。她最看得起这样的弟弟,不仅生意做得好而且也很会办事情。

云平一连几天和娇娇游山玩水。特别带着娇娇上缘起湖亲手捧了一口缘起湖水,又去了千鹤山临了梦中期待已久的晴峰塔。云平一路留心,左顾右盼就怕那个癞头和尚窜出来吓坏了金娇娇。

夜里回到交通旅馆,云平习惯了用柚子茶叶泡澡,使身子保持淡淡的柚子茶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云东看了一会儿电视就睡觉了。

云平不知是兴奋过度还是走乏了,总是难以入眠。

他时不时打自己一下,深怕是做梦。只要知道疼,就不是梦。

他做梦都不敢相信自己这么个穷山窝里穷家人家钻出来的穷人,能有个天仙般的老婆。在缘起湖边,那些来来往往的游客时不时地对云平和娇娇发出赞美“呀,这对情侣真是男俊女靓,也只有千鹤山、缘起湖配得上他们盘居。”、“哎呀,这对帅哥美女,是千年来天造的一对。”每想到这样的赞美,云平心里就乐滋滋的,忍不住咯咯地笑出声来。

云平心想:真要感谢大哥。没有大哥就根本不会有这么美的邂逅。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不过感谢、激动之余,云平又莫名地惊慌,每次想起准丈母娘鸳鸯和准丈人金晶龙的样子就害怕。他甚至怀疑金娇娇是他们亲生的女儿。但是从这几天相处了解到,金娇娇十分不善于涉水登山、不够知寒着暖、不喜爱书文历史、怕苦怕累、缺乏自信、害怕担当,又能隐隐约约感到他们就是一家人。一想到这里云平那美滋滋的心就像被冰冻三尺,不知道人生的温暖在哪里。越想心越乱。

忽然,云平觉得自己展翅飞翔在江南城上空。一遍又一遍盘旋在缘起湖上,随着凤鹤鸟在追云逐月,一会儿直穿云霄,一会儿撩湖点水,轻闻着缘起湖上那碧绿荷叶散发着淡淡的莲花荷香。游客密密麻麻,车来车往地在城市中穿行,碧波荡漾的缘起湖水,载着八方来客的游船,欢欢喜喜地领略人间仙境。

云平一直在寻觅白梦贞妹妹,在他心里白梦贞不仅倾国倾城、沉鱼落雁而且腹有诗书,大方典雅。他满怀疑问要跟梦贞妹妹述说。

忽然,在江南城沿海平原的城东城北一带上空黑烟滚滚与城西城南山区那碧水蓝天形成鲜明对比。一个人间仙境,一个人间地狱。

云平大惊失色,心中喊道:“不好,有危险。”

刹那间,那一带乌烟瘴气团云显出一头巨大丑陋无比的妖魔。

那妖魔身长跨度达数十公里,宽度亦有数十公里。一双恶狠狠血红的眼睛比灯笼还大,浑身上下弥漫着恶臭熏天。冷不丁地伸出黑烟滚滚巨型手臂直扑云平。

这时迟,那时快,云平“飕”地打个转身,跳出几丈远,翻滚几轮,手臂一挥抓了一柄由晴峰塔飞将过来的斩妖除魔剑。那箭靶龙攀螭护,镶錾着“梅花剑”三个铜色大字。掣出剑鞘即能闻到铿锵的清脆声音,雪白剑身,亮闪闪,泛出暗暗的梅花香。

云平凝聚力量,举剑杀向妖魔。两个人在江南城上空杀得乾坤挪移,昼旦转换,昏天黑地,遮阳蔽日。云平骂道:“何来的妖魔鬼怪,竟如此猖狂在这美丽的人间仙境之城撒野?”

那怪咆哮道:“好不知脸的外地人。我就是江南城土生土长的,我的出现都是这里的人贪婪,不顾一切的发展带来的。这里就是我的家。我的地盘我做主。”

云平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泼魔。城市发展总有先后顺序的,有低端到高端的,由粗放型到精细化的过程,岂由你这泼魔说三道四的?今天我就让你见阎王,还江南城山清水秀、蓝天白云。”

云平虽然平时有些懦懦怯怯的,但每每在大义面前就会展现出不畏强暴甚至为正义把生命豁出去都在所不辞的气概。过去在做警察时是这样,现在依然是这样。

他高高举起梅花剑,迎着妖魔左劈右斩,把伸过来的妖手魔臂连整个妖魔,划得稀巴烂。

那妖魔也不是吃素的,功底甚厚,也不是一天两天炼成的事。不一会儿功夫又把碎尸万段身躯恢复如初。

云平心里暗叫道:“这么可怕的妖魔,可如何是好呀?”

但见那千鹤山顶法号“爱莫能助”的癞头和尚在闭眼颂经,毫不关心妖魔横行霸道。

正在思虑中,那妖魔捣着狂风,杀气腾腾地把云平卷入内中。云平被妖魔身上的秽气污味熏得头晕脑胀、浑身无力、呼吸不畅、万般难熬。长久下去必死无疑。然而,身子犹如万斤之重,想移开寸步都难。困在污气旋中央里乱转,向前不能举步,退后不能动脚。

虽然他身子动荡不得,但他依然坚信邪不胜正。哪怕是死了,也相信阳光最终属于正义。

忽然,一道祥光由晴峰塔直冲向云霄。

白梦贞率领千千万万只凤鹤鸟在江南城上空混合成一只巨凤凰。那凤凰展开双翅,一扇,那妖魔粉身碎骨;二扇,乌烟消尽;三扇,拨云见日。

白梦贞挽着云平的手,轻轻落在晴峰塔山前。

云平依然力软筋麻,浑身疼痛,连忙道:“谢谢妹妹救命之恩。”

“为正义而战,何谢之有?”

两个闲步在晴峰塔周边,望着缘起湖,云平道:“妹妹,我遇到心上人了。她叫金娇娇,是江南城的本地人。”

“恭喜恭喜。有情人终成眷属。”

云平叹气道:“只是有些不尽人意。”

“哦,是那姑娘不够漂亮,不入你法眼?”

“嗨,论外表身段,金娇娇那是丝毫不逊色妹妹天仙美貌的。”

“那就奇怪了。你不用打哑谜,就直说吧。”

“妹妹,这么说吧。金娇娇外表宛若仙子,而实在的修养好像不匹配。”

“云平哥,你知道月有阴晴圆缺。再美好的东西都会有这样或那样的瑕疵。世上本来就不存在完美无缺的东西,何况是人?你已经不小了,橼芳都怀孕了。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谢空折枝。人生短短也不过百年,想当初我和我的官人在缘起湖边也有短短几十年的人间生活。转眼之间又过一千年了。”

“要是能跟橼芳妹妹在一起就好了。我也不用这么纠结。”

“橼芳与你没有夫妻缘分。现在金娇娇二十二岁,正是鲜花盛开之时,你比她大五岁,人家没有嫌弃就已经是你的福气了。”

“别的我都满意,就是怕没有共同志趣,没有共同语言,将来不幸福。”

“说来说去,你的要求太高了。又要人美又要修养高、习惯好、气质佳的。这也太难了些。”

“我只问你,金娇娇心地善良吗?”

“论心地,她倒没有野心。不像她母亲鸳鸯那样好高骛远、心浮气躁,也不像她父亲金晶龙那样贪图小利、斤斤计较。她安于现状,与世无争。”

“依我说,能安于现状,与世无争的人本身就具有很深的修养,否则在物欲横流的现实生活中怎么能静下心来呢?多少人就是做不到一个‘静’字才无法修炼得道或者晚节不保。俭以养德,静以修身。许多有志青年,嘴上倒常常把‘宁静致远’挂着,真正面对钱财权色的诱惑就再也坚持不了那宁静致远的初心。不要小瞧金娇娇那‘安于现状,与世无争’的样子,真正做到‘静’是相当相当不容易的。只怕你现在也未必能安于现状,与世无争。这样的女子做老婆倒是好的。虽然没有轰轰烈烈的大作为,能安安稳稳地过一生就是幸福的。钱财乃身外之物,一切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因为安于现状,与世无争,夫妻间家庭生活中才不会家宅不宁、才不会招灾引祸、才不会有红杏出墙之丑乱;因为安于现状,与世无争,亲戚朋友、兄弟姐妹间才不会矛盾纷争;因为安于现状,与世无争,同事之间才不会有尔虞我诈、斗得鱼死网破的悲剧。珍惜,当下吧。”

云平醍醐灌顶,回道:“听妹妹这么说,我和娇娇金玉良缘,倒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了。”

“是不是福气,走过了才知道。”

“不过,她的父母亲都这么个德行,会不会娇娇的本性也是这样的,只是现在故意装着,安于现状,与世无争的样子。”

白梦贞笑道:“众口铄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和她在一起,她是什么样的人,是故意伪装还是本性如此,你应该有自己的判断能力。良将之后未必都是良将,庸才之后也未必都是庸才。”

忽然,听见云东在大喊:“多发点货多赚钱,岂不是更好的吗?”

云平睁开眼睛,原来是云东在说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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