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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楼飘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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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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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子熟啦》连载

第六十一章

潇潇洒洒,公司的科级干部去旅游一周回来了。

当然,对于瓦铙这些从贫穷地方出来打工奋斗拼搏的人,每年公司旅游都有飞机可坐,真是幸福满满。他们深爱命运的邂逅能在“平淡无奇”公司上班享受。如果他们觉悟高点,更应该感谢江南城的政府和人民。

早会上,胡导主任把去外省旅游的见闻感受编成一个故事,说给大家听。他奉劝一线员工珍惜自己在“平淡无奇”公司上班的机会,不要老是抱怨。因为他们在外省旅游期间参观了当地一家规模比“平淡无奇”公司大得多的纺织企业,了解它们一线员工的工资只有“平淡无奇”公司的一半而且工作环境远没有“平淡无奇”公司舒适。

胡导主任拉响喉咙,大声说道:“各位,我们能在江南城这样富裕发达的现代化大都市的‘平淡无奇’公司上班是幸福的。我们一定要紧密团结在陈总的睿智领导下努力奋斗。为公司也为自己创造财富改变命运。”

陶依仙满脸不屑,背着手,垫着脚,前凸后翘地装着跟俏皮可爱的少女那样,歪斜着头,叽里咕噜说道:“你们都不知道,‘平淡无奇’公司几个月没钱发工资了。如果不是集团公司支持,早就垮了。”

这话陶依仙没有说错。更确切的说是,要不是‘平淡无奇’集团公司是上市集团跟狗皮那样挂在股市里,早就关门大吉了。

虽然音调不是很高,但胡导主任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每次早会,人家在台上说话,她陶依仙就在台下拆台。当然,她从来都不上去说三道四。不是她不够资格而是她根本不屑一顾跟大家讲道理。

胡导主任不敢当面发火,只得在背后哇啦哇啦地揭陶依仙的短,这次也不例外。散会后,他在车间里大骂陶依仙得瑟,“整天瞧不起人家,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谁。一个女人,从十八岁来‘平淡无奇’公司集团工作,都不知道跟多少个男人睡过才有今天的地位。难怪离了几次婚,现在又是个单身,这么个烂鞋谁穿谁倒霉。”

这么个家庭,也难怪陶依仙有罗鸡恁么般的性子。当然,即使不敢当面骂而能在背后骂陶依仙的人,也要有足够胆量,一般的人还真没有这个本事。像燕子也常常受陶依仙的气,只能在仓库里跟云平悄悄地抱怨几句,而且声音还压得特别低,生怕被陶依仙听见或者其他有心人听见,惹祸上身。

早会上于温厂长直接点名说龚玉香不守上班纪律,动不动就请假学车去。

正站在云平旁边捋着昨天晚上刚刚染得金黄长发的龚玉香,听了后一脸红润。

事后她跟云平抱怨说:“都是些什么上市公司,我一个月连续上班,一天都没有休息过,而且我的学车费已经交了,总得请假去学了,难道就这样把学费扔了?我们一线操作工辛辛苦苦努力赚钱哪有他们领导那么舒服的,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云平道:“大城市学车还不如你回老家去学便宜又方便。”

“我的老家没有学车点,还是这里学方便。”

“你喜欢江南城吗?”

“这么漂亮的现代化大都市,谁不喜欢呀。要是能在这里安家落户,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完成了。”

“那还不简单,你看于温厂长,他们都在这里安家落户了。”

“又不是每个人都有他们这么幸运,半路出家的还能混到公司的高层领导位置享受高官厚禄当然就能在这里买得起房子了。”

“你也不要小瞧自己,你不看看你们车间墙上的宣传语录写着‘人有无限可能’。”

“那是胡导主任逗人玩的,你相信吗?”

“那宣传语倒没有什么错的。只是放在我们公司里就显得滑稽可笑。”

早会最后陈盛青总结说道:“我们公司福利待遇跟国家单位差不多,明天又逢国家节日,等一下节日的礼品大家就可以领了。还有十年以上老员工集团每年都有在缘起湖大酒店聚会。我们公司的待遇真的可以跟国家单位比,希望大家珍惜在公司里工作的机会。”

是的。陈盛青这一番在每次早会都不厌其烦重复说的话,确实没有说错。从穷地方来的人都知道其中的幸福。至少在云平踏入“平淡无奇”公司五年多的实践中,公司福利待遇要比同行业公司好太多,特别是在“自由”上更是其它公司望尘莫及的。“平淡无奇”公司不分权力高低也不论知识文凭高低,一直把老员工当成“宝”来对待,真的让云平打心里感动。陶依仙说的没有错,在“平淡无奇”公司上班就是来公司养老。

能找到“平淡无奇”这样公司打工的人也算是人生的幸运和福气。也许这样,才使得“平淡无奇”公司的行政人员和领导干部个个都跟油糖似的粘着公司不肯跳槽。

能去集团公司聚会是“平淡无奇”公司里打工人的荣耀。不过,彩月主任基本上都不去,小芳也不去,她们不是不领老板的情面而是陈盛青每次喝了一口酒就会发酒疯趁机乱摸人家甚至做出毫无底线的动作。正如彩月说的“有家庭的妇女也怕吃亏。”陶玉也很少跟陈盛青聚餐。至少在云平来的这些年里,她是这样子的。人家老公怎么说也是“平淡无奇”集团公司的行政科长,级别不比陈盛青低,没有必要打破底线的讨好陈盛青。

只有陶依仙是有请必聚的。她喜欢扎堆在男人群里打情骂俏甚至跟男人们豪放的行为她也是熟练得游刃有余。

不过,这次聚会对瓦铙来说本应该是高高兴兴的,因为他最喜欢白吃白喝。可是云平一点也看不出他高兴的样子。

于温厂长到仓库摇头对云平说道:“真是后悔,上次咱们公司的股票作价抵给银行,我看公司股票的价位比银行抵价都低,原以为捡了个内部消息的大便宜,还跟我弟弟借了钱大量买入,结果咱们公司股票跌得一塌糊涂,远远低于我买入的价位。我弟要买房子,催我赶紧把钱还给他。我也没有办法,只好割肉逃了,股市真不是我们可以玩的。真后悔,今年打工的钱全部泡汤了。白奋斗拼搏这一年。”

云平笑道:“怎么说呢。股票市场就是资本市场也叫金融市场,它对市场经济发展有巨大推动作用,能为许许多多有实力的新兴崛起的企业融资发展,这个功能的确不可估量。这也就是说,股市是大型机构团队玩的投资理财的分红市场,而不是大家理解的赌场。只是个体喜欢在股市里博弈,才造成了赌味十足的现象,大家都想宰割对方的肉,都想赚人家口袋的钱。这是完全不对的。你有内部消息,人家可有内部的内部消息。上次我老婆说她们单位的同事也在买股票而且买一个就涨停一个。她也想买,还说我最喜欢的国家银行也是上市公司可以去买点它的股票,这样比存它的银行利息收入高得多。”

“噢,那你买了没有?”

“不买。不管我多么喜欢国家银行也不会买它的股票。我喜欢把钱存入国家银行是一回事,若是买它的股票又是另外一回事。股票交易市场是大型资本机构投资理财的生意人乐园。我不是大型机构的投资理财人更不是一个赌鬼,也不眼红人家拼了命赚进口袋里的钱。”

于温厂长若有所思,道:“是呀。这股票买了后,我上班都没有精神。这东西跟吸毒一样,上瘾后要害人害家庭。不管亏了多少,我现在全部都退了出来,把钱先还我弟弟,剩下的存入银行吃利息,还是这样过日子踏实。”

“嗯,我们是凡人,不是股神,而且这个世上也不存在神。那些所谓的神人也是股民朋友炒股炒作出来的。每个生意人,赚钱了都有自己比别人神通的地方或者做事习惯的优点。然后就把那么一点‘通’或者一些优点,给无限扩大就成了所谓的‘神’。”

于温笑道:“瓦铙,这次也亏得够呛了。”

云平也知道瓦铙栽了,不过他当不知道,就说:“瓦铙拿钱就跟命似的,每次都只玩一点点钱,就是亏光也没有什么的。”

于温摇头道:“不会,这次他也以为捡了我们公司内部消息千载难逢的机会,投入很多钱买进,想据此博一把大捞一笔,然后一劳永逸解决打工生涯。”

“噢,这样呀。我看他这些年一直都是小打小闹,最多也没有超过两千块钱,真没想到他现在也玩大了。”

“就不知道他亏了多少?”

“这我也不知道,他一向来都神神秘秘的在炒股。”

于温摇头道:“能收手是最好的。我们打工人赚点钱不容易,把钱存在银行才是真正的理财王道。”

“上山容易,下山难。怕是瓦铙中毒太深了不肯认输,更吃亏不起而深陷泥潭,难以自拔。”

佳节聚会陈盛青又拿红包又擦油,心情大好,上班时就让彩月主任把集团刚刚又裁下的老员工野子招到办公室来上班。毕竟野子以前和小芳就是在集团办公室里工作的同事,两人年纪一样大。

陶依仙闻之,也要讨两个集团裁下来的以前认识的人到财务办公室干活。陈盛青觉得陶依仙太夸张了,财务科已经空闲得天天躺在椅子上翘着脚做白日梦了。再招两个人过来闲着,别的部门也有意见。毕竟,仓库云平一个人做事才辛苦,到现在公司也没有给云平配个助理。

陈盛青拒绝了陶依仙的请求。这惹得陶依仙张口就骂,陈盛青也气,就在办公室里熊抱陶依仙。最后,两人商量后,决定给财务科再招一个新人。

听陶依仙说,这次集团聚会时陈盛青不知因为什么和集团领导大吵一架甚至都动起手了。

虽然云平不喜欢管别人的是是非非,但陈盛青在老板主持的公司高层领导和十年以上老员工聚会上这么高调出洋相,估计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这就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海面上总是静悄悄的。或许,这个时候的陈盛青有些飘了。他觉得自己是集团公司里最年轻的高层管理干部前途无量,也不怎么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办公室人不像云平,闲的时候看看书或写写传记,日子过得很充实快乐。他们个个闲着既不用愁公司的生意惨淡,也不用愁公司的每月工资发不到手,除了评头论足就是勾心斗角。

稽跘经理生活压力山大。在陈盛青和陶玉长期联手打压之下,他的业务量小的可怜。关键他是从江南省南部农村来江南城大都市闯荡江湖的,而且在江南城机场镇按揭买了房子又买了车,老婆孩子都在机场镇跟他一起过日子。一家人就靠稽跘赚钱生活。早两年他也想在股市上捞一把发财梦,因为他有朋友就在证券公司做经理。后来不仅他那朋友自己亏得血本无归后人间蒸发了,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稽跘也差点被股市玩得跳楼。现在他碰都不敢碰股市。还是老老实实上班工作才是现实的。

生活总要过。他就让他的老婆跟他一起去跑业务,在他熟悉的几家化纤厂倒卖化纤品种,赚点差价。有时也囤点货,就偷偷摸摸的藏在“平淡无奇”公司的仓库里。当然,他不肯让云平知道,而是私下请瓦铙吃饭走走后门。

仓库都是云平在管,怎么不可能让云平知道呢。云平也知道稽跘经理一家带小的在江南城拼搏生活不容易,既然瓦铙放了进来,云平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就当没看见。毕竟也不是偷“平淡无奇”公司里的东西。

不过,鬼鬼祟祟的车子进进出出的次数多了,陶玉已经注意到这样异动的情况。她走过来问云平:“仓库后角落处有堆货好像不是我们公司的吧。”

云平很惊讶,陶玉怎么连仓库有这堆货都关注那么清楚。那也是瓦铙偷偷让叉车工堆放的。

“嗯,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不是我经手的。”

当然,陶玉没有权力管到云平的头上,也知道这事与云平没有关系。毕竟在仓库出货上,她陶玉还有求于云平。所以,她也没有再追问什么。云平从来都不理会她和稽跘之间那么多的恩恩怨怨。

这次公司旅游回来,第二天就听新闻报道那原中省旅游景区在连降暴雨后突然发生了山体滑坡,掩埋了许多游客。这让陶依仙非常得意,开口闭口就说这次大家如果不听她的建议而去原中省旅游,可能就有去无回了。

陶依仙幸灾乐祸,没有人理她。不过,这事让云平吃惊不已。作为从山沟沟出来的人,云平对于泥石流的夺命威力是刻骨铭心的。当年云东承包了芳儿爸的农田就被泥石流毁于一旦。还有那年张鑫开拖拉机如果不是因为机缘巧合就被山体滑坡给埋掉了。

云平回老家不是很积极。不是云平不喜欢老家茶镇而是除了路途远开车累,路上交通安全风险高,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山区道路山体滑坡的风险也不容忽视。山有山的可爱也有它的凶险。就跟有些人家特别喜欢养猫养狗那样觉得可爱,而狂犬病毒一旦发作,依目前高度发达的医科技术也是百分之百死亡。

生意客户寥寥无几,但这不影响“平淡无奇”公司的领导干部除了自己逍遥自在外,也会想点法子让一线员工们乐一乐。

于温厂长想:“春暖花开,大家搞运动会很适合。然后,买点奖品,给一线员工也开心开心,这样便于笼络人心,好管理。毕竟现在招工太难了,特别是像‘平淡无奇’这样毫无生气的夕阳行业,能留住一线操作工是非常难的。哪怕是很难找工作的上了四五十岁又没有技术的一线操作工人,也留不住。”

当然,“平淡无奇”的运动会,有自己的别出花样。就如领导们口不离嘴的说:“我们是一个团队,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只有团队的力量是无限可能。”

云平很欣赏“平淡无奇”的团队口号,事实也是如此。只不过“平淡无奇”领导层干部们个个都是口号能手,实在令人有些滑稽。

当然,对运动会云平还是很喜欢也很支持。云平不喜欢剧烈运动特别是极限运动,这种高强度运动对人体健康没有一点好处甚至坏处很多。以前云平在警察学校读书时,就因为年少无知盲目跟风所谓“武星”的高强度运动留下现在都伤痛的遗憾。

云平喜欢打羽毛球或者走步。当然,公司里的运动会用领导们的话来说,就是要充分体现团队合作精神。所以运动会的项目就选择男女搭配的背靠背传篮球,手拉手传呼啦圈,脚捆脚的走步。

这乐坏了车间里干活的男工。自从罗鸡曾经来“平淡无奇”打工奋斗拼搏时,把一些不堪入目的下流网站,大方地分享给公司里的打工人后,那些男人们特别是上夜班的男人们就不知疲倦地在研究,也不管手机中不中毒。看见车间的女员工就咧嘴色眯眯地笑。连那些从草堆里出来逛的野猫都被他们的色眼吓得逃之夭夭。

这些男人,平时就想伸手去摸那些女人。现在趁运动会大家可以名正言顺地跟女人们勾肩搭背,拉拉扯扯,真是太爽了。

车间里的龚玉香就特别喜欢跟男人们混一堆。加上她生得妩媚动人,男人们都抢着要和她搭档。当然,她也喜欢挑年轻的男人一起参加运动会。

仓库里搬运工的力气是要比车间的操作工大。领导干部坐成一排,他们负责观赏和打分。最后,仓库获得了团队比赛第二名,奖品是每人一大箱洗洁精。

运动会结束后,车间的老光棍罗旅揣摩着龚玉香没有什么好忌惮的。她在运动会跟谁都可以手拉手,肩碰肩,成了大家的共有财产。既然这样,这共有财产也就有他罗旅的份。

于是,在包装车间里工作时,罗旅就忍不住伸手去摸龚玉香。这是他第一次成功摸龚玉香。

结果被龚玉香当众狠狠赏了一块红烧饼。

罗旅活了五十多岁,从来都没有被人这样打过,更没有被女人打过,当然,他一个老光棍也没有什么女人打他。居然被人人都可以摸的龚玉香在众目睽睽之下重重赏脸了。这让他的老脸往哪里去搁。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也不管自己挑衅行为对不对,及龚玉香是不是小女人,就挥拳过去。

这事闹大了,罗旅也心虚。他见云平来扫描入库,就探着口气问云平:“你说,我和龚玉香吵架了,会不会被开除?”

云平刚才过来时就觉察出包装车间的气氛不对。

这个罗旅脾气古怪,虽然都是原北省来打工的人,但老乡们特别不喜欢罗旅,他在包装车间里干活几乎和每个人都吵过架。而且他是于温厂长的老家同乡人。当初来“平淡无奇”公司也是亲戚们求了胡导主任的关系才进来的。罗旅的个子小小的,脾气却非常大。说不到三句话就要跟人吵架,同事们都不愿意和他一起干活,也向胡导主任反映了很多回。碍于老乡和亲戚朋友的情面上,于温厂长一次次放过他。

云平说道:“如果你只是和龚玉香斗嘴甚至拿点话羞辱攻击人家,这应该不至于把你开除。只要道歉或写个保证书之类的,应该差不多了。”

不过,云平也把话说在前头,又接着道:“但是,你要是动手打人,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罗旅听云平这么说,愣头愣脑的没有作声。

那边龚玉香早就状告到于温厂长那里去了。

这次于温厂长再也不顾什么老乡情了,就直接把开除报告送到陈盛青的面前。

有车间的领导做决定,陈盛青非常顺速批准了开除罗旅的通报,并罚款罗旅赔偿龚玉香的医药费,而且用大字报在下班的时候贴在保安室门口。只是在贴出大字报之前,罗旅先一步下班走了。

陈盛青这次处罚速度之快,决心之大,超出了云平的想象。至少说,这才是一个公司总经理应该有的魄力。

其实,彩月有点怕这么强硬的力度处罚。毕竟,瓦铙上次打牛强时,大家都等着看公司的处罚措施,结果是不了了之。彩月也听到罗旅的风声说,如果公司把他开除了,他就要报复公司,反正他也是一个无家可归的老光棍。

后来,还是在于温厂长的坚持下,彩月才把开除罗旅的通报张贴了出去。

第二天,罗旅依旧大摇大摆地来公司上班。因为不努力打工上班,他就不会有钱吃饭,这点他和罗鸡还算懂的,毕竟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他看到保安室门口张贴着开除和惩罚他的大字报。不过,他没有跟昨天说的那样要“大闹天宫”而是极其失望的,灰溜溜的卷起铺盖走人。

陈盛青在早会上,大骂罗旅是公司的害群之马。现在他帮大家铲除了团队的害虫,还大家一个安宁快乐的工作环境。完全是一副大哥的做派。

是的。就是人的平均寿命将来达到了百岁,在时间的长河中那也是非常短暂的,况且这样的奢望也是不太可能会实现的。所以,开心快乐每一天都很重要。无论是打工、上班、创业、做生意还是在家里,都应该学会怀揣一颗快乐的心。不要整天怨气撞铃的,看谁都不爽。每个人都有他的优点,也有他的缺点。人无完人,瓜无滚瓜。云平喜欢在“平淡无奇”公司打工上班,并不是他有多少喜欢“平淡无奇”的工作,而是在公司里上班,他可以远离鸳鸯那一年四季一天到晚满腹牢骚怨气负能量的冲击。一个家庭,贫穷不是最大的悲哀,而家中有个怨妇或者怨男才是最大的不幸。

将心比心,云平也没有在孩子们面前抱怨的习惯,哪怕安安和静静确实有做不对的事,也是跟他们说明了一下为什么不能那样做,就可以了。他绝对不会反反复复唠叨不停,任何人都一样,废话太多了就是不舒服的。有些好话就是因为太啰嗦了才令人生厌。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都不喜欢唠叨不停和满腹怨气的人。大家都不傻,话说明白了就可以。云平更愿意通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来树立榜样的力量。孩子错了,不是不能说,如果任由孩子胡作非为那么就是孩子的罪人。只是在跟孩子交谈时,把错误因果讲明就可以了。不要满世界倾述,把家庭搅成了怨气的世界,那么这样的家庭不管是穷还是富都是不幸福的。温馨的家园,没有抱怨。

鸳鸯就是一个怨气包,不是责怪这个就是埋怨那个。只要她在家里,那么金家一定是充满怨气的世界,谁呆着都不舒服。

云平喜欢听孩子在学校的所见所闻,喜欢跟孩子讲故事,也喜欢听孩子讲故事。特别是和孩子一起走棋、弹古筝、吹葫芦丝、练字、打羽毛球,这样的一家人其乐融融,很有温馨感,这才是幸福家庭的样子。

和瓦铙一起工作,所有人都不会开心,不管是已经离职的还是在职的。

现在对瓦铙最恼火的就是马部里,虽然他干活多,做事速度快,但粗心,所以经常被瓦铙劈头盖脸地骂。

气得马部里七窍生烟,咬牙切齿。常跟云平抱怨说:“不干了。从来没有见过素质这么差的领导。”

抱怨归抱怨,在现实生活压力下,马部里还是硬着头皮在干活。否则,他怎么养家糊口?怎么还贷?现实生活太多需要用钱的地方。他没有更多的选择。事实上云平也很反感瓦铙,至少在云平眼里,瓦铙的修养是有问题的。但是,人家怎么样,云平没有权力去管,也轮不到他管。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就是现实生活。完全理想化的生活只有活在小说故事里。

也许“平淡无奇”还是不错的公司,至少有社会经验的人是知道,没有几个公司有这么“自由”的,只是碰到瓦铙这样的部门领导算是晦气。

就连和瓦铙共事十多年的燕子也非常讨厌和瓦铙一起在同一个办公室里。她多次向陈盛青提出调离岗位,但都没有音讯。甚至燕子请了于温厂长吃饭,就是想换个岗位,不过车间里面更没有燕子喜欢的岗位。为了生活,燕子也只能硬着头皮在仓库里继续呆着,常常在闲下来的时候,打开手机听名家讲解诗词或名著,来排解心里的烦躁。

陈盛青对于云平或者燕子申请调岗,从来都是不闻不问的。但他还是在车间安排进来一对亲戚夫妻来了。

因为是陈盛青安排进来的,于温厂长没有什么可说的。于是,把男的安排做电工,女的安排做车间资料整理员。

这男的就是茶镇罗碟子的堂弟,名叫罗布麻,个子不高却十分硕壮,浑身上下都有刺青,走路都是横着八字脚。早年间,罗布麻来江南城闯荡江湖,并在城中心一带发展成一股势力。罗布麻的老婆比他小十一岁,是陈盛青的表妹,名叫熊英。个子不高,也是壮阔体型。

现在社会法律意识越来越强,混江湖的人不再那么容易吃饭,加上罗布麻年纪也上了不惑之年,没有年轻时那样的魄力大,手下的小弟渐渐疏远去了。家中孩子开支也大了起来,无可奈何就投靠表哥陈盛青来工厂里打工。

住院治疗了一段时间后,李全龙又自己来开货车了。毕竟,雇来的人干活没有自己那么上心,常常把货送错,倒腾得钱都赚不到。李全龙请了仓库人吃饭,他自己不敢再跟以前那样大吃大喝了。每年,李全龙都会请仓库人吃几次饭,当然瓦铙从来都不会拒绝。干哪一行赚钱都不容易。

仓库的人差点就不认识李全龙了。从住院前的大胖子,并成了瘦条的竹竿,越加老了许多。病魔真的太可恶了。但是人都会生病,只是发病的时间迟早的事。这也是发展医学的现实意义。要是换成云平小时候那个时代,李全龙基本上是被阎王爷叫到面前去了,医科工作者真的很可爱,战胜病魔的最好武器就是医科技术的发展包括中医和西医。

不知道是马部里生性喜欢拿人的东西,还是被生活担子重压得特别会主动跟货车司机要点小恩小惠。有些司机无所谓但有些司机也是斤斤计较的,就把情况向瓦铙反映了。大家赚钱都不容易,不是合法合理所得,真不要去贪小便宜人家的东西。

瓦铙觉得马部里人品不好,就教说了他一顿,警告他这样是违法行为,让他收敛一些。当然,时间长了,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马部里太浮夸。有一次胡导跟云平说道:“都说我们北原人很会捣浆糊,马部里这个人实在浮夸得太离谱了,居然在我们公司旁边的小吃店里说他自己是‘平淡无奇’公司的领导,硬要店老板给优惠打折。等我们车间人去那小店吃时,店老板就把这情况向我反映了。”

云平笑道:“那小吃店的老板也是你们北原人开的,已经很多年了。”

“是呀。人家老板对我们公司的领导非常熟悉,哪里有那么容易忽悠的?”说完,胡导摇头去了车间。

即使,马部里天天抱怨在仓库里干得不爽,准备跑路,然而他又把他的老婆高彫叫到“平淡无奇”公司的车间干活,可能确实是他的生活压力太大了。甚至一个人再努力工作赚钱也难以为继正常的生活用度。

在云平的印象中,现在女的都比较任性,特别是江南城女孩子,金家人就更不用说了。但在高彫身上,云平能看到原滋原味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味道。从这个意义上说,云平还是羡慕马部里的,至少高彫愿意跟他吃苦,也理解马部里的艰难,而金家人是做不到换位思考的。这样的女子,虽然混得不好,但能理解男人,就很不容易了。

瓦铙就像“平淡无奇”公司里的一坨屎,谁跟他在一起都会粘上浑身的屎臭味。其它部门的人很少,甚至可以说没有一个人愿意跟瓦铙聊天的,仓库里的人也是一样,能避开瓦铙就尽量避开。这样的人确实很臭,就跟鸳鸯一样,话不投机半句多,没有人会跟他说上话的。

燕子和瓦铙共事十多年了,也是从来都没有主动跟他谈过话,包括云平也从来都没有主动跟瓦铙说过什么,其他人要么离职,要么申请到更加艰苦的车间去干活。

都混了半辈子,郭老五很会察言观色,知道瓦铙不是善茬,完全收起了刚来“平淡无奇”公司那一副自以为是的老油条样子,而马部里不死心,还会去尝试拍瓦铙的马屁,结果每次都是灰头土脸地回仓库来。显然郭老五比马部里更识相,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性格是固定的而且是根深蒂固,只要打过一次交道就非常清楚了。所以,不管在仓库里遇到什么情况,郭老五都装糊涂,不吱声,而马部里总是很有主义地跑到仓库办公室跟瓦铙提出这个或那个意见,惹得每次都被瓦铙骂出来。

可能是茶镇山区来的原因,陈盛青对中医文化也有那么一点兴趣,就心血来潮请了江南城中医大学的老师来“平淡无奇”公司给大家看病调理。

因为是免费看,所以行政大楼的人和车间、仓库的人都去看。不管是年轻人还是像云平这样四十岁以上的中年人,只要去看的就没有一个好的,不是这里就是那里有病。看来,人有病是很正常的。只要不遇上绝症就好。

云平让郭老五和马部里也去看一下。郭老五害怕不敢去,他对云平说道:“我这样上了五十岁的人,身上不正常是正常的。自己有什么病自己知道,万一被医生看了说出大毛病来,那活着都没有心情了。”

看来,郭老五还是很淡定的。

既然,郭老五不肯去,云平就和马部里一同去了。正好医生给车间的杨花在把脉诊病,那医生对杨花说道:“你身上有瘀血,有肿瘤。”

杨花很紧张回道:“是的,以前做过了几次手术,可是割了又长了出来。”

医生让杨花要注意休息,饮食习惯和生活作风要调整好来。杨花见云平和马部里在旁边竖耳听着,就让医生不要再说了,然而自己跑了出去。

马部里笑嘻嘻地让医生给他看。医生把了一下脉,说马部里有脂肪肝而且有福气包,吓得五大三粗的马部里瘫在椅子上动不了。

过了一会儿,医生让马部里做针灸,旁边是一台现代针灸机器,非常灵巧。马部里就听医生的做了针灸,觉得很舒服,就问医生针灸机器要多少钱?

医生说:“你要买,我可以推荐,但我不卖这个东西。”

马部里说:“要买,多少钱?我立马转给你。”

既然马部里买的决心那么大,医生就跟他推荐了一款朋友在经营的,也不是很贵,两千二百五元。马部里把刚刚公司发下的工资转了两千二百五元给医生。然后,自己心事重重地坐在一旁等云平。

那医生休息了一会儿,可能是坐的时间比较长,就站起来自己拿手敲了敲腰背,又用酒精消毒了一下手,然后调整一下呼吸,屏声静气给云平把脉,不一会儿,又看了看云平的手掌,说道:“你前列腺有问题、肠胃不好、有咽喉炎…”

云平没有惊慌失措,而是非常淡定问医生道:“为什么你们中医院不在我们郊区开一所分院呢?”

那医生笑道:“开医院哪里有这么容易的,要是开出来没有生意了怎么办?我们江南城以前有几所大型公立中医院,因为生意差,现在只剩一所了。”

云平笑道:“公立医院还怕倒吗?”

那医生道:“虽然公立医院国家没有盈利要求,但也得自己养活自己,如果连自己都养不活了,那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要知道,一所大型中医院包括西医院,本身的日常开支就是非常庞大的数字,要是生意差,国家可养不起啊。”

云平笑道:“说的也是。不过,我们江南城大型西医院还是很多的。”

那医生道:“不管是公立还是私立,每一所大型医院的竞争都很激烈。生意嘛,谁都想把自己的牌子做大做强。就跟国企一样,也是和民营企业在接受市场同样的规则在竞争优胜劣汰,该淘汰的还是要淘汰。市场竞争很残酷很激烈,不管公的还是私的,只有一个办法活下去,就是竞争。”

云平道:“像我们这样体检,是去西医院好还是中医院好呢?”

那医生道:“论科技实力,当然是西医院强,体检还是去西医院好,我们中医是治未病。等体检出来有问题,在中医而言就已经很严重了。年轻人,我们不赞成养生,但年纪大了,特别是四十岁开始临近五十了,就要开始管住嘴,调整好作息时间规律。”

云平问医生认不认识孙琪花和孙橼芳,那医生说:“江南城的顶级医生很多,我们也不可能个个都会认识。”

闻言,云平笑了笑。那医生又说道:“你的体质非常好,也不需要吃药,注意休息和饮食习惯就可以了。用我们中医的话说,只要体质好就不会生大病。这跟西医说的免疫力强就不会生重病的道理是一样的。”

因为外面还有很多人排队等着,云平和马部里就先出来。

马部里浑身酥软,走路不带劲。郭老五笑哈哈地说道:“我都让你们不要去看了,这个结果我早就预料到了。”

云平笑道:“你才最怕死,连给医生看的勇气都没有。不管看得怎么样,自己的身体有什么毛病自己知道也是好的。该去医院治疗的就去,该忌口的就忌口,该注意什么的自己注意,难道这样不好吗?”

除了被医生的话吓着了,马部里还很担心这个月的还贷款不够,因为他刚刚用掉了两千二百五元的工资。他又在网上品牌店搜索了一下,同样的针灸机器在网上品牌店里要便宜不少,这让马部里更加不淡定了。

云平看马部里跟热锅上的蚂蚁那样坐立不安的,就直接让他去把东西退了。

马部里道:“这实在太难为情了。”

云平道:“既然这样,那就不要退了。”

想来想去,马部里还是硬着头皮去跟那医生把针灸机器给退了。

就在郭老五还为自己没有去看医生的明智在沾沾自喜之际,他老家里电话打来让郭老五赶紧回去。

郭老五急匆匆跟瓦铙请假说他哥死了。

马部里问郭老五什么时候回来,他说至少也得一个星期:“本来以为我哥能逃过今年,没想到才两个月就死了。”

云平问是什么病,怎么不去医院看?

郭老五道:“肝癌。以前我哥有肝炎,每年也会去医院体检一下,后来觉得没事,就不去体检了,结果只一年没有体检就发展成了肝癌晚期,医生说以现在的医学科技,肝癌晚期就是绝症。没想到才过两个月就死了。”

这样,瓦铙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只得批假了。仓库里进进出出铲货的活全部由马部里一个人干。当然,马部里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毕竟每个人家里都有特殊情况的事。

云平不禁感慨:年过五十,人生过半,是非成败,大局已定。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何为“知天命”,简言之,便是活明白了。人这一生,就是一个“悟道”的过程,从最初的“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到后来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再到最后“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是啊,人,折腾就对了,不再折腾,就说明“悟”了。有人说,有些创业大佬,五十岁才焕发事业的第二春,不折腾能有第二春吗?人家是大佬,咱是普通人,区别在于,人家有的是钱和资源,闲得慌。咱没钱也没那个资源,穷得慌。人家折腾点钱,亏了,也不影响生活,普通人经不起亏,一折腾,人生没了。凡事还是要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切勿人云亦云。工作稳定,家庭和美,就心满意足吧,别再去瞎折腾了。人过五十,该折腾的基本的都已经折腾过了,那就该放下了。人生也就那样了,精力有限,时间有限,就不要再瞎折腾了。其实不用到五十岁,绝大多数人在四十五岁后,就应该知道放下了。照顾好家人,照顾好自己,学会独处,过好自己的下半生。”

看淡一切,看淡争夺。看淡不等于消极,而是人生短短,少一些争执,追自己的梦去。

云平对于自己的茶县作家协会群和网络作家群里的文人墨客,经常争来争去地撕骂很不喜欢。当然,即使是这样,在云平眼里,作协依然是云平认定的最“纯净”的地方。因为在现实中,很难找到比“作协”更加纯净的组织。当然,一些作家为了自己出名或者为了自己私利在群里经常出风头,云平是非常反感的。特别是一些老作家凭借个人的知名度在没有底线地捧“新人”,更是令云平作呕。文章好不好,大家都是作家,都是行家,一眼就能知道。水分最多的就是现代诗词歌赋,常常打着抽象派的旗号在滥竽充数。

其实云平现在是可以用给人家写稿来生活,而云平不愿意那样做。那些市场文化企业单位是以赚钱为目的,所谓的写稿就是赶稿,对于没有什么文学价值的赶稿,云平是不喜欢的,也不接受。

云平只愿意做自由投稿作家,没有稿费就去公司上班打工。云平觉得这样不受约束的“写作自由”才是幸福的,才是有尊严的现实作家。人生梦是自己去追寻的,这样才快乐,而不是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当然,人要有梦,但梦想必须是正气的、干净的。如云平的小说创作梦。

话说,那些穷人家想读书的孩子在“木子笺书院”幸福的上完课又有免费的饭菜吃。回去后,第二天来时个个都背着一捆柴薪到“木子笺书院”。虽然穷人家没有钱但也不能这样白吃白喝平安府的,他们已经万分感谢平安府人的善良,这些穷人家孩子包括他们家人也是知道尊严的,因此就为平安府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背些柴薪来上课。

木子笺让孩子们写字都必须先从楷书开始,只有楷书写好了再学行书。

当然,在“木子笺书院”里,读书和课外活动是一样重要的。阅读是学习进步的主要来源,生活实践也是学习进步的重要来源,两者都不可缺。书要读,但不能读死书。要经常去看看山,看看水,多走走,多动动。

在户外踢毽子、踢球、爬山等,这些就交给青儿带领,而撷茶、采中药就交由云平带领。

“木子笺书院”的地理位置优越,临山临水临市,走出书院放眼望去都是举世瞩目的美景,熙熙攘攘的街市近在咫尺。天底下要再找出这么优越的繁华城市地理,也是不多的。

每次青儿背着手,踱步教室说道:“孩子们,万物生,春意浓,莫负好风景。”话音未落,孩子们就兴高采烈地冲出到书院外玩耍,享受春光灿烂,万紫千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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