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平最热爱的江南城暖融融春天不知不觉远去了。初夏已至,江南的寒冬阴冷渗入骨髓而江南的盛夏则比烤炉还旺三分。这就是江南四季分明的气候特性。有人喜欢,也有人不适应。
鸳鸯和金晶龙接到村委来人通知评估机构要开始实地评估房子了。速度之快,村民都有些措手不及,当然更多的是翘首以盼的热烈心情。有关系的人四处寻找关系希望自家的房子能够估出好价就跟要嫁出去的女儿那样讨价还价,特别是一些没有工作又不会做生意的人家,更是想趁此大发横财,一劳永逸。
鸳鸯和金晶龙又睡不着了。他们看左右邻居和亲戚朋友个个都三头六臂找了关系,都说自家的房子有把握估上好价,于是一天到晚坐如针毡。鸳鸯一开腔就对金晶龙抱怨道:“你这个男人一点能耐都没有,人家的男人都那么会想办法。”
金晶龙反唇道:“你这么有本事就去找关系给我看看,不要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就抱怨长抱怨短的,烦死人了。”
两老互不相让甚至咬牙切齿地往死里奚落对方无能没本事。
一头没完,鸳鸯又对云平和娇娇说道:“你们俩也太不管事了,到底也去托点关系,让评估机构给咱们的房子估个好价呀。那来的都是白花花的真金白银呐,你们上班、打工图个啥?不就是钱吗?”
云平想了想说道:“大家都这么想,那就更难如梦了。以前怎么样,我不知道,至少现在相关部门出手这么快,目的就是为了杜绝此类事件发生。还是安安心心相信管理部门的公断吧。”
两老对云平的话充耳不闻,时不时口出谬语嘲笑云平没有本事没有人家机灵,又向娇娇要钱道:“你们不去寻关系,那我们豁出老脸去寻托关系,总不能就这样坐等着吃亏吧?”
云平无语,也不做评论,回房间对娇娇说道:“给他们一万块,就当扔到水里去。否则,这个家又不得安宁了。”
对云东云佳甚至云香而言,一万块不值得什么,但对云平来说,一万块是个大数字。不是云平这么不珍惜自己的劳动收入,而是宁愿花钱消灾给自己一个能尽量安静的家庭环境。先时,鸳鸯和金晶龙为了省水电费、煤油费、话费常常扳着脸骂安安不懂节约甚至动手打孩子。云平发现后就全包了家里的日常费用,自此两老再也没有因为家里的生活费用对孩子兴师动众,甚至他们跟使用公家的那样舒适大手,居然常常会在夜里忘记把电灯关了,让它们通宵达旦地亮着。
对于,身处在三观不正的家庭环境,云平内心深处总带着淡淡的愁闷。因此也做过千万次的思想斗争和心里斗争,最后他选择了忍让,否则只能让孩子们面对吵闹不停的破碎家庭。这是云平不愿意看到的。
人生最大的不幸家庭不是贫困而是三观不合。
为此,云平希望自己有个家,有个属于自己的产权房屋。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也难怪云平常常会骂两句炒房机构把江南城的房价炒上了天。说实在的,房子的核心功能就是居住,其次引申出金融投资功能。然而,炒房机构的目的是为了赚钱,它们不管过度炒作带来的市场秩序混乱和金融危机风险。只要有钱赚,在这些炒作房产人的眼中,就没有上线,这是非常危险的现象。
为了控制房地产过度炒作带来的市场和金融风险,有关部门也是频繁出手打压,依然是打压一次反弹一次,并且一次比一次反弹得高。这让云平购房梦越走越远。
好在有关部门开始打出组合拳,从根本上打掉炒房者的资金链,让房子价格回归理性。理性不代表便宜,理性和便宜是不同的概念,当房价和人们的平均收入相适应时,这样房价才是合理的。
又逢娇娇老房拆迁,有补助费。这样,云平想去缘起湖边购房到了比较好的时机。当然,缘起湖边的房价不可能回落到云平当初在面料市场打拼时的价格。毕竟那时,江南城的人均工资收入只有三千不到一些,而现在是八千多。换言之,如果当地人均收入水平高,房价要很便宜是不现实的,同理,当地人均收入太低而房价高高在上就是严重的炒作行为即完全不合理。当然,要是房价低于当地人们收入水平的适应能力,也是不正常的,也会造成严重的市场秩序混乱和经济危机。房子是商品,是一个人一生中非常大的消费品甚至很多人一生都消费不起。要是房价突然暴跌,明显低于当地人的人均收入水平,那么就会带来与房地产相关产业链的市场大量倒闭甚至消失,毕竟房地产是与民生福祉直接关联的大产业,这对经济发展甚至社会发展同样会带来毁灭性的打击。房价太低或太高都是畸形的。合理发展才是最合适的,就跟做人一样,不偏不倚,中庸之道才是智慧。
过去年少轻狂对于爱情家庭观只凭感觉只图一时浪漫,其他无所谓,现在云平才深深地明白志同道合或者说志趣相投才是幸福家庭以及幸福夫妻关系的基石。幸福之家真的跟财富没有决定性的关系。它需要志趣相投的基石加上包容和担当。很多大作家的夫妻感情生活都不如意,但也有很完美的。人间所有的幸福夫妻关系都是志同道合,包容理解,担当支持。有了幸福家庭的基石,生活自然也会好起来的。
鸳鸯用塑料袋包好娇娇从银行提出的一万元现金,急匆匆地去她弟弟惯根家商讨灵丹妙药。
面对鸳鸯兴致冲冲登门拜访,惯根无奈道:“鸳鸯姐,我现在真没有什么办法帮你。现在政府拆迁的程序已经很规范成熟,不是早年有漏洞可以钻空子的。”
鸳鸯闻言,那颗澎湃的心如当头遇一盆冰水瞬间冻僵。稍稍平静一下,她拿出塑料袋里的钱放在桌上,说道:“弟弟呀,不管怎样总是你认识的人多,这些钱你帮我去打理一下。”
“鸳鸯姐,现在真的跟以前不一样,花钱找关系大概率也是扔到河里去的。”
“扔就扔,万一砸出水花来呢?”鸳鸯不依不饶的说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推卸就伤姐弟感情了。惯根想了想说道:“那我试试看,不过真不要抱太大希望。”
惯根太了解自己的姐姐。不帮,她心不死而且回去一定会搅得家里不得安宁。然而,鸳鸯还没有意识到,不仅她老了,而且她弟弟惯根也老了。人到老时都不喜欢折腾,惯根也不例外,没有几个人跟鸳鸯那样直奔古稀之年还精力旺盛。
实在没有办法,他找朋友跟这次“主考官”机场镇的领导打了招呼。那镇领导死活不肯收礼,对来者嘱咐道:“政府一定会站在老百姓的立场上,以最合理的估价补偿。”
鸳鸯得知惯根已经跟这次“主考官”摸上关系后,于是翘起尾巴在金晶龙、云平、娇娇面前炫耀了一番后,乐得拉着破锣般的大嗓门在咿咿呀呀地唱戏剧。云平赶紧躲入房间把门关上。
鸳鸯嫌在家里乐得不够尽兴,就跑到外面四处说道:“我们家也找到门路了,房子拆迁补偿款肯定不会低的。”
西邻居莫大妈难得出来跟鸳鸯搭讪,大家很快就要分崩离析了,过去一些不开心的事也就不提了,珍惜眼前不太多的一起相聚时间。他们家的房子也不再是村民们“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地”。政府要为人民大众办好事,他们莫家人再大的能耐也不敢和人民政府作对。
能和这样的邻居解散,云平求之不得。本来云平就喜欢与邻和善,没想到莫家人太冷漠,自高自大,自私自利,硬生生把云平一颗热情的心给冰封北极。当然,云平也没有理由怨莫家人,毕竟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莫家人的极度孤傲自私自利不会是个别现象。云平没有必要对人家指指点点,但能和这样的人家解散确实值得高兴。
莫大妈对鸳鸯滔滔不绝地说:“我们家老莫死得早,婆婆倒活得好好的,她说要把拆迁房和几个女儿一起分。老太婆打电话把事情跟老莫的三个妹妹说,结果她的三个女儿都来我家讨论拆迁款的分配事宜。你说好笑不好笑?”
鸳鸯翘起嘴唇道:“确实可笑。这房子是儿子的,怎么跟女儿有搭的?”
莫大妈道:“天下人都懂这个道理,可老莫的三个妹妹全当不懂,她们个个都是知识分子,不是做村官的就是做老师的,真可笑,她们说现在社会跟以前不一样了,男女平等,女儿也有权继承父母的家产,还说是现在法律规定的连第几条法律出处都能背得一字不漏。”
鸳鸯接声道:“说这话都不怕被人笑话。你婆婆真是老昏哉,这么多年她身体不好,毛病缠身不都是跟你在一起过的,怎么以前都不见得老莫三个妹妹来照顾她的?”
“就是,她们对以前的事都装傻当不知道哩。”
“那你们怎么办呢?”
“她们说现在好多人家都是这样分的,没有什么儿子女儿区别的。老太婆也执意要这么做,我们当然很生气了。老莫的妹妹们怕老太婆心里难受,一气之下死了,就帮她在外面租房子搬出去住了。”
“一家人在一起几十年了,现在都八十多岁直奔九十大寿了,还搬出去住呀。”
“有什么怎么办的。我家莫大怕事情弄出去被人闹笑话,说自己是镇长都处理不好家事让别人怎么信服,就跟她三个姑姑说把她奶奶那间房子拆迁补偿来的钱大家分了。”
鸳鸯道:“以前村里倒安静,现在因为拆迁几乎家家都出奇葩事。”
“噢,你们家也有这样古怪的事吗?”
“我们家的人倒都弄得清楚,我是说金晶龙他那弟妹也跟你们莫家姑娘那样。”
“他弟妹不就两姐妹吗?她妹妹一家很多年前就搬去缘起湖边住,怎么又回来了?”
“是呀,当年他弟妹开厂破产了,卷着客户钱款逃到缘起湖边去住,金晶龙弟妹每年都会带孩子上她家去做客,两家人非常客气,也很要好。谁知他弟连襟嘴巴上一直说女儿好,一家人过得幸福开心,结果偷偷地跟我们隔壁夜郎镇一个寡妇生了一个儿子都已经十多岁了。现在他弟妹听说老屋拆迁了,就跑回来要分钱。”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气得金晶龙他弟妹饭都吃不下。这么多年他弟的老丈人和老丈母娘都是金晶龙他弟在赡养,生病也都是他弟在跑医院,现在拆房了,她妹居然跑到家来争家产,老太婆没有说什么但对她小女儿这样做,确实不高兴。只是她小女儿现在口口声声说实在没有办法过下去了。金晶龙他弟看他那小姨子落魄的样子,也于心不忍。具体怎么处理我不是很清楚。以前我一直听金晶龙弟妹说她妹妹家里条件很好又一个女儿,过得比别人都舒服。怎么一夜之间就完全两个样呢?”
“我听莫大说一些人家大人强势的就把拆迁款全部要在手里,一分钱都不给小孩,也有一些人家相反。本来我们村安安静静的,因为拆迁的事家家户户闹得沸沸扬扬,这样看来还是不要拆迁的好哩。”
“还是拆掉好。你们个个都已经买好了养老保险。我和你们不一样,这样我和金晶龙的养老保险就可以让政府一次性补上。”
“嗨,我家老莫死得早。交了那么多年的养老保险一分钱都没有拿过,早知道就买点正规大型民营企业的商业保险。虽然贵了些,但在大灾大难面前,价值就体现出来了。上次莫大想把我买一份那样的商业保险,结果年纪大了,人家商业保险公司不肯给保。这生意人家,真的会打算盘。”
“你不知道这些年我和金晶龙为买养老保险操碎了心。先没有买,错过了最佳时机,后没钱买不了,现在要买又超年龄了,政府不让买。这买保险跟你们莫大参加公务员工作一样都得趁年轻呐。”
莫大妈道:“老了也吃不了几年的饭,还是把房子地基留给子孙后代好。”
鸳鸯翘起嘴唇道:“自己都没有福气享了还留给小孩有什么意思?”
两人高谈阔论,评头论足,谁也说服不了谁。
夜里,鸳鸯和金晶龙辗转反侧。两人商量着明天怎么“招待”评估的“主考官”。天还没有亮,金晶龙先去老屋大厅摆好桌椅,擦拭干净,然后回来提热水瓶杯子还有水果香烟。
这么大的事,云平和娇娇也请假在家。至少云平想看看这些来的政府第三方评估机构是大家传得那样爱收贿赂还真是秉公办事。
来的人比较多,因为涉及拆迁的村有好几组,为了防村民们相互之间比较从而影响评估工作,所以评估人员也相应分了几组,大家同时进行。
这次拆迁,从说起到评估中间相隔时间很短,这是云平亲历的,没有一点参假。很多村民还没有来得及做租房准备,他们大多数人都以为政府办事拖拖拉拉没有一年半载是不会行动的。没想到现在政府工作的动作这么快,出乎大家意料。
初夏的阳光喜气洋洋,早早就爬出山头,露出红彤彤的笑脸。云平和娇娇也吃了饭赶到老屋子里来。租客早已人去楼空。虽然是“假”装修,但也花了云平和娇娇不少钱。一眼望去还真像个新房,不过事实上就是一座老宅。
云平没有期望政府超额补偿,一切按规定办就可以了。但鸳鸯和金晶龙跟热锅蚂蚁一样,一会儿跑到门口东张西望或者到处打听消息,一会儿钻到屋子里东摸摸西碰碰。
在鸳鸯的热切期盼下“考官”们终于登门造访,来了五个人,分别是:两个评估机构人,一个机场镇政府工作人,一个拆迁办工作人员,一个村里工作人员。都不是惯根托关系的人,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沾上。鸳鸯和金晶龙带着失望以及紧张,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心里头非常担心在房屋评估中吃亏。
鸳鸯忍住无奈道:“我们真不希望拆房,我们房子本都是租满房客,一年下来的收入非常可观。现在国家需要,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这话倒也没有说假。大家坐在客厅桌椅上,娇娇献茶,云平分水果和香烟。
鸳鸯嘴上翻来复去说的就是那几句话。对这些工作人员来说,听得最多最腻烦的也是这类话。目的都是为了多赔钱。
还是村里的工作人员先开口,笑对娇娇说道:“你们幼儿教师现在很吃香,至少比我们工作要好。”
娇娇笑道:“都说你们政府部门上班好,这样看来还是那句老话说得对,‘做一行怨一行。’”
两人攀谈了几句,众人听了心里放松了许多,没有刚进门的僵硬状态,在“考官们”的心里,至少是跟一个有文化家庭人打交道要顺畅许多。那镇政府工作人员看云平像个老来的和尚又有暗暗的华丽气质,笑问娇娇道:“你老公是干什么的?”
金晶龙接声道:“他是东南省榕城警察学校毕业后来我们家做倒踏门的儿子的。”
娇娇道:“我老公就在我们机场镇‘平淡无奇’公司上班,有时写写书之类的。”
众人闻后,眼前一亮。想不到这家人还真是书香门第。
那镇领导笑说道:“噢,这么厉害。现在能真正静下心写书的年轻人不多。能看书就已经不错了。你是写长篇小说还是短篇小说?”
云平笑道:“都有写。”
那镇领导笑说道:“那更难。不过现在写书人比以前机会多,哪天你写了一本抢手书就不用打工了。”
云平笑道:“我也是当业余爱好来写书,不敢有太多奢望。”
那镇领导笑说道:“不可否认,虽然现在畅销书的作家很吃香,但要出名真的太难了,其中的千辛万苦只有作家们自己知道。其实也不用多,一个人一生只要写好一本书就够了。”
云平笑笑不语,他心想:这个镇干部挺逗的,完全认同他的看法。作为作家,一生能写出一本好书就相当不错。如文学天才曹雪芹一生只留下一部残缺的«红楼梦»,就成了后世不可逾越的文学高峰。大作家路遥也只写两本书«人生»和«平凡的世界»。当然也有写很多短篇小说的鲁迅先生,很多武侠小说的金庸先生等。人生很短暂,一个人一辈子能够认真做好一件事就够了。像云东、阿兰、龙儿、飞儿等都是一辈子在面料事业上辛勤耕耘。
那人又问云平道:“你写的是什么类型的书?”
云平笑道:“现实类的小说。你喜欢看什么样的书?”
那人笑道:“我爱看儿童文学书籍,我喜欢孩子们的天真烂漫。”
云平道:“嗯,文学可以分成很多类。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类的文学作品。只要喜欢就会精彩。”
两人说得很投入,有种相见恨晚的朋友味道。当然云平没有任何一点高攀的姿态。不屈不卑是云平深入在骨髓里的志气。那人对两个评估专家说道:“你们去实际测量一下,以政策规定范围内的最大补偿标准给这家。”
鸳鸯和金晶龙闻言喜极泪下,赶着接声道:“谢谢你们,一看你们就是好官。我们老百姓就盼有你们这样的当官人。”
那人道:“不用谢我。要感谢的是国家政策好,处处想着人民百姓。为人民服务,这本来就是我们共产党的宗旨。”
鸳鸯忙问道:“那有些人家花了很多钱突击装修,是不是能多赔偿?”
那人拿出一张表给云平看,并说道:“现在国家拆迁补偿标准全部都是白纸黑字写着,没有暗箱操作,超出这个规定的,不管花了多少钱突击装修都一分不能赔。”
云平和娇娇看了一下拆迁补偿标准清单,一个灯泡补偿多少钱,一张床补偿多少钱,地基有效面积最多70平方等等,非常详细。
那人指指旁边的西邻居说道:“他们家里面装修那么好,房屋占地面积那么大,全部都得按政策规定的程序来走,多一分也不能。我给你们家全部按规定最高额度补偿,这也是符合规定范围之内的,多了我们也吃不消做。他们家的多多少少还被我们扣除了一点。”
两个评估专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左左右右,测量登记了一番,拿给鸳鸯和金晶龙过目看有没有漏记的。两老见密密麻麻写着的记录,一下子也看不出什么遗漏的。工作人员让娇娇用手机拍下,回家慢慢看,有错的可以再去村委改,没错的过两天到村委签字。
于是,五人起身就离去,忙着赶到下一家。放在桌子上的香烟、水果、红包,一个都没有拿。
鸳鸯和金晶龙连连点头道:“现在政府办事的风气真好。再也不用老百姓绞尽脑汁托关系找人。”
这也是云平亲眼所见。来给老百姓办事的国家工作人员,个个都是很公正廉洁,并不是人家嘴里说的那样贪赃枉法。
对于,今天的拆迁评估结果,鸳鸯和金晶龙很满意。
而云平本身并没有太多期望,只要两个老的满意,云平也就放心。在现实生活中,云平听过很多对相关部门单位里办事人员的官僚主义甚至贪赃枉法议论。现在云平看来,那更多的是一种个人在现实生活中混得不如意而对社会的满腹牢骚。诚然,任何一支队伍都有害群之马存在。不能因为个别人做得不好就否定了整个队伍的优秀。这次拆迁评估工作,要是让云平给相关部门工作人员打分,云平会毫不吝啬地打满分,事实确实就是这么满意,不带任何恭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时间还早,云平回去在房间里,给“安安”、“静静”,修改文章。云平很感谢科技发展带来的生活便利包括写文章和投稿的便捷。
不仅云平自己在网络作家平台上每天便捷地写小说故事,而且学校也开通给孩子们专门投稿的便捷写作网络平台。这很棒。
有才华很重要,同样发展平台更重要。是英雄也得有用武之地。不管是读高中的“安安”,还是读小学的“静静”,云平都是全力支持俩孩子在各自学校专门投稿的网络写作平台上积极参与。这样的平台机会非常好,它能跟孩子的学习表现直接挂钩。有文学志向的孩子就可以顺这个机会从学生时代一脚踏入文学创作的人生。这样的时代感觉就是很美。
一个人一辈子能够认真做好一件事就够了。而文学创作是一件平凡又伟大的人生奋斗之路。云平酷爱文学,也希望孩子喜欢文学,走文学创作之路。当然,云平从来都没有逼孩子喜欢写作也不强求,但也不是自等花开,一厢情愿地等着孩子自己开花结果。他总是亲力亲为,潜移默化地从正面正能量上去影响孩子喜爱文学。因为,那真是很不错的人生路。
虽然云平人生路走得异常坎坷,荆棘遍布。但云平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心中的写作之笔,而且矢志不渝地在默默无闻创作文学小说故事。这也是长期以来,看似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云平,却在自己的文学世界里坚持不懈的努力创作。
你瞧,他在给孩子们修改好投稿文章后,就开始写自己的小说故事了。这样的做事毅力和精神,同样难能可贵。
话说,白梦贞一行离开霍府后,那癞头和尚也不再在霍府门前石狮底下跏趺,就自己不辞而别沿着霍府南侧的问花村上千鹤山的度空寺去。
云平道:“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也是细菌盛行的季节,特别容易生病。”
白梦贞道:“饮食清淡,睡眠充足,多走走,保持好心态。春光旎旖,莫负韶华。”
“嗯,妹妹说的是。”
千鹤山脚下的问花村。娇艳的梅花、俏丽的海棠绽放在枝头,春风似蹁跹的舞者一般轻盈,春日的阳光温润地照向大地,偶有彩蝶与蜜蜂飞舞花间,让人感受到浓浓的春意。
在江南城的问花村早有赏花人在一群群,一簇簇地拥着一棵棵芳香馥郁的花朵儿笑逐颜开。
这些人中,大多数都是冠袍带履的达官贵人或者是担风袖月的文人墨客。江南城的茶农们背着竹筐在翠眼欲滴的山上采茶或者在千鹤山脚下的花田里犁地。
青儿自个地跳着脚在花丛中窜来窜去。偶然相遇到心怡的少年,也只能爱在心里。因为她不敢也不愿意再碰红尘爱情这杯苦酒。在她的记忆里,男女之间的爱情就是永远解不开的迷。一千多年前,那场撕心裂肺的爱情苦酒到现在她还苦着。她知道自己没有人间情缘,上天不允许,这是天规,违背天规的结果就是无尽的苦酒。当然,她也十分乐意每个轮回都跟白梦贞姐姐寻觅云平的复生一次次相爱人间的经历过程。虽然结局都是一样的,生老病死地分离,但每一次的过程总是有一段甜美,而正是这样的甜美就值得白梦贞一次次寻觅。这也是白梦贞闯入人间的意义。
咦,木子笺也在问花村。她憔悴不堪地闲步在姹紫嫣红的天然画卷中,显然有些格格不入。
木子笺本是非常豁达开朗活泼的女人。国破家亡的悲愤现实,使她没有了年轻时的爽朗。
青儿道:“子笺姐姐,你有什么心事吗?”
在陌生城市陌生的环境中,青儿一直在帮忙解决木子笺生活上遇到的困难和不便。木子笺从心底里感谢青儿和白梦贞以及云平的善良道义。早就把平安府的人当成了自家人。也非常愿意把心里话跟平安府的人诉说。
木子笺摇头道:“郭槐是个岸貌道然的伪君子,是个十足狡诈的骗子。”
青儿道:“怎么说的?”
木子笺道:“他口口声声说关心我,疼我,其实就是个毫无人性的酒色之徒,又作恶多端,真正目的完全就是想骗我的古书画卷。”
青儿道:“是呀。我总感觉郭槐在偷偷摸摸地做坏事。”
“以前我从来都不管官府里的事。自从和郭槐在一起后,发现郭府不仅在做贩卖人口,逼良为娼等伤天害理的勾搭,而且还在和外敌通融等十恶不赦的罪孽。这样的国家和民族蛀虫又身居高位,有这种人在,难怪咱们这样首屈一指繁荣昌盛的国家会被外敌入侵,遭受国破家亡的悲惨现实。”
青儿道:“这种内贼就是祸国殃民的祸根。我们去把他们郭府给踏平。”
木子笺道:“我们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白梦贞闻言,连忙接声道:“青儿,不要冲动。急匆匆行事对国家和百姓都没有好处,事情总要慢慢来的。现在更重要的是如何帮木子笺姐姐解脱郭槐的手掌。”
青儿道:“那就让木子笺姐姐离开郭槐,自己过日子呗。”
云平道:“没有这么简单,朝廷现有的法律规定,女子提出和丈夫离婚是要坐牢的。”
木子笺道:“我好傻会跟郭槐做夫妻。那时就应该睁亮眼睛看破郭槐的虚伪贼心,或者自己坚定一女不事二夫的老思想。现在我天天思念的就是我的前夫。他真的非常优秀。”
云平安慰道:“木子笺姐姐,你是太善良,太相信别人了,才会落到郭槐手里。”
白梦贞接声道:“善良本没有错。善良,是一种美德。只是世间之大,良莠不齐,什么样的人都有。人为什么长两只眼睛一个脑袋瓜子,就是要慧眼识英雄,明辨真伪,所以善良必须要有底线,要有原则。”
木子笺点头道:“白梦贞妹妹说的极是。”
白梦贞道:“如果你觉得自己是个老实人,很善良,那你一定要记住了,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你善良以待。一个人若是太过于善良,太过于老实。别人就不会去在意你的感受,觉得你就像是一个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懂得忍让者,固然是善良之人,但若一味地忍让,会给别人造成毫无底线的错觉,那么等待的将是无尽的欺压。”
云平接声道:“很明显,郭槐就是利用木子笺姐姐的善良,先假惺惺地对木子笺姐姐虚情假意,骗取木子笺姐姐的信任。”
白梦贞道:“说的对,越是善良的人,越容易被郭槐这种人所利用。所以,你的善良要有点锋芒。‘人争一口气,树活一层皮,佛争一炷香。’底线是一个人赖以生存的根本,只有亮明底线才能获得尊重。明示底线,让自己的谦让有度,善良带刺。”
木子笺道:“是呀。我现在很矛盾。我对自己的轻率鲁莽深感遗憾。”
云平道:“人生总有一些遗憾。能清醒过来才是不幸中的万幸。一个人在和你交往时,若是不懂得尊重你的人格尊严,时常贬低你,丝毫不考虑你的面子与你感受,在这个时候你若总是忍让,只会让对方更加看不起你。每个人都是有尊严,如果被人反复冒犯却从不反击,只会让别人觉得这是个好欺负的人。对于有辱自己尊严的事情,绝不能软弱。对于有些人,你越是宽容,他就越嚣张,只有敢于拒绝和反抗,才能少受伤害,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真正尊重你的人,是会有边界感的,他会在生活中善待你,为你着想,不会强人所难。”
白梦贞接声道:“虽然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但是如果一个人总是一味的退让,换来的就是别人的看不起,觉得这个人好欺负。人世间总有那心存不轨之人占便宜没够,受了恩惠还觉得你傻。他们做事就只会考虑到自己,从没有想过别人。而对于这样的人,提出的过分的要求,我们就不能忍让,应该明确地拒绝。拒绝也是一个人的能力,不懂拒绝别人,也就不懂保护自己。别人的东西,我们不去争,但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必须要守护好。当自己的正当利益受到别人的侵害时,绝不能退让。再善良,在这些事上也不能忍让,会让坏人得寸进尺。”
青儿道:“姐姐说得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有时候一个人太过善良,也不是件好事。人的自尊是不可侵犯的,每个人都应该努力维护好自己的正当利益。如果说,因为你的善良,给了他将来可以继续伤害你的能力,你觉得自己这样做是对的吗?一个人再善良,也别在这事上忍让,吃亏的是自己。面对坏人,是不能心软的。因为你一次两次的忍让,不仅让自己吃大亏,还会让他们肆无忌惮地欺负你。对于一个不善良的人,你对他的善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给了别人伤害自己的机会。所以,必须要让我们的善良带有锋芒,才不会被别人所轻视。‘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是我最喜欢的。”
木子笺连忙说道:“真是谢谢你们。你们一番话彻底让我坚信自己。是的,不管遇到多大的阻力甚至死亡威胁,我都将坚决离开郭槐。”
云平道:“一个人,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
木子笺道:“说得对。我要找回自己。我一生中只爱死去的丈夫。郭槐只是一个龌蹉的鼠辈,我死去的丈夫才是我心中的龙。”
白梦贞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想开、看开,不跟自己较劲,学会释怀,你会发现生活中很多很多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云平道:“人生不完美是常态,圆满之时少之又少。‘世界就像一面镜子,你皱眉视之,它也皱眉看你;你笑着对它,它也笑着看你。’心态好的人,会把加诸在身上的种种困难、绝望当成一种历练。”
白梦贞道:“拥有什么样的心态,你就拥有了什么样的人生。心态好的人,他们不沉迷于负面情绪。于是生活的烦恼就会越来越少,日子也就能越过越顺心。人活一世,心态决定生活的温度。心态好的人,即便是失败了,也不会自怨自艾,而是懂得总结经验,提升自己,重新出发。‘心态若改变,态度跟着改变;态度改变,习惯跟着改变;习惯改变,性格跟着改变;性格改变,人生就跟着改变。’常怀一颗平常心,放轻松,去面对生活、面对人生、面对挫折,面对灾难。把心里更多的位置留给自己,才能体会生活的美好。”
云平道:“我们国家被外敌侵犯。造成大量国土失散,大量家庭破碎。与其说是天灾,还不如说是人祸。我们都知道当今朝廷奸臣当道,真正精忠报国的贤惠人才却遭受排挤或者陷害,而那些溜须拍马无能之辈的国家蛀虫却升官发财。面对这样的朝廷,爱国之人,无不望天长叹。我们也恨不得抽了国家蛀虫的筋,剜了他们的心。然而,这又是帝王家的事,我们总不能把皇帝废了,随便找个人当吧。目前,我们很难改变外界环境,但我们可以决定用何种心态去面对。与其整天愁眉苦脸,倒不如积极应对,将那些难处掰开了揉碎了,再一点一点克服它。”
青儿道:“不如这样,让木子笺姐姐一起住到我们平安府,这样郭槐要是来上门找茬也有我们一起对付他。”
云平闻言,拉着白梦贞的手说道:“妹妹,我觉得青儿这个主意很好。现在木子笺姐姐最重要的就是没有一处安身之地,又没有人说话才会被郭槐骗去。”
白梦贞点头赞许。遂说道:“青儿你带上银两添加一些生活用品,让牛黄、狗宝他们五兄弟一起去把木子笺姐姐东西搬到我们平安府来,把西院打扫干净给木子笺姐姐做寝室。”
木子笺闻言,万分感谢。于是同青儿一起去退租房。
这边云平和白梦贞顺着缘起湖边的石板路,走向小青街的平安府。
一路赏心悦目的好山好水好花好天气。
白梦贞笑道:“我就喜欢有山有水的地方。”
云平笑道:“是呀。妹妹有没有听人说,‘山养子,水养钱’。因此,居住在临山临水临城的地方,才是真的风水好地方。”
白梦贞笑道:“嗯,正是这样。我们才会把家院安在千鹤山脚下缘起湖边小青街上。风水好其实就是地理条件好。”
云平道:“妹妹,以后木子笺一起跟我们生活,家庭用度也要大起来,我们家的储存银两不是特别丰厚。趁现在春暖花开,我把后院多开荒出几亩地种粮。”
“嗯。虽然我们家不求金山银山,但家庭用度还是要的。我让马鬃他们五兄弟一起来帮忙开荒耕地。”
“妹妹放心。我现在这么年轻,做这些体力活还是可以的。也可以借此劳动筋骨对身体有好处。狗宝他们五兄弟经常被青儿叫去干活,难得有闲,就让他们休息吧。以后等我年纪大了,再找他们帮忙。咦,妹妹前面锣鼓喧天。有人在耍杂技卖艺,我们去看看。”
“嗯,这么好天气,游人又多,确实是耍杂技卖艺的好时机。”
两人也来耍杂技的热闹场景中。云平看着说道:“妹妹,你瞧。那个小孩子立在中间,三个球,两个碗在变来变去,逗着大家拍手称赞呢。”
白梦贞笑道:“是呀,还有那小姑娘,双手紧紧地抓住其中一个球,说声走,摊开手,掌心真的有两个球了。”
云平道:“妹妹,看他们现在又在不停地换着手上的颜色纸,背着他们自己在给众人报颜色呢?”
不一会儿,那些表演人又是空翻、劈叉等精彩动作,观看者纷纷鼓掌丢钱。
云平道:“妹妹,这些表演虽然精彩,但‘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些人是下苦功夫的。”
白梦贞道:“是呀,生活都不容易。皇城自然比别处富足,赚钱的地方也多,大家都知道往城里来找饭吃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何况现在还是兵荒马乱的时候。皇城又更有一层安全感。古往今来,人都是一样的,都知道往富裕城市去发展,往安全的城市去聚集。这是人的生存本能,也是城市发展的意义。有人说城市是人类文明发展的摇篮,这话很对。只是现在外敌环伺,需要有强大的军事力量来保卫国家,捍卫河山,还天下百姓一片安宁。只有国泰才会有民安。”
云平也丢了几个铜板。表演结束后,在众人散走时。
那耍杂技卖艺领人头,带领着耍技班子,给云平和白梦贞跪下磕头道:“谢谢神仙姐姐,菩萨哥哥救命之恩。”
云平忽然想起来了,他们就是和木子笺那天一起逃难进来的北原省人。
这时,对面有几个揎拳掳袖,五大三粗的壮汉凶巴巴地走了过来,一把夺走耍技卖艺领头人手中盛钱的盆子。
那耍杂技卖艺领头人,紧紧地拉着夺盆壮汉祈求道:“大哥,这其中有三块铜板是神仙姐姐的,我们不能要。其它的随你们便吧。”
另一个壮汉二话不说就把耍杂技卖艺领头人暴打一顿。
白梦贞怒道:“住手!皇城脚下,光天化日之中,如此为非作歹,太放肆,太目无王法了。”
那几个壮汉,张牙舞爪,一边气焰嚣张道:“老子就是王法。在江南城还没有敢跟我们郭府作对的人,今天你们就是来找死。”,一边就伸拳过来要打。
在危难之际,白梦贞动运神功,两眼放光。那几个壮汉吓得七魂出窍,魂飞魄散,丢下盆落荒而逃。
云平捡起地下的钱板,上前交给耍杂技卖艺领头人道:“你们拿着生活用吧。这本就是你们的血汗钱。”
耍杂技卖艺领头人,磕头道:“神仙菩萨,你们一次次救苦救难于我们,只要我们活着一天就一定不忘你们的大恩大德。”
白梦贞道:“都起来说话。我回去拿跌伤药给你们,只是你们现在住在哪里呢?”
耍杂技卖艺领头人道:“谢谢神仙姐姐,菩萨哥哥,这点伤痛对我们来说不值一提。我们逃难来的人都躲在江南城的城郊边缘处的一座破庙里,那样的地方没有人管,也没有恶人欺行霸市,倒是很安全的。我们在庙前荒地犁地种粮自己养活自己。只有在天气好的时候,挑几个武艺好的组成班子,跑到缘起湖边耍杂技卖艺赚点钱,买些猪肉给大家吃顿好餐。只是每次都会被郭府人撞到。”
白梦贞道:“不要怕,你们拿着这些辛苦钱到肉铺里买点肉回去,下次来时再遇到郭府人欺凌霸市,就到前面小青街平安府找我们。”
众人闻言,个个泪流满面,求道:“神仙菩萨,你们救救我们那些被郭府抓去在青楼的女儿们,以及一些被郭府抓去打残讨钱孩子吧。”
白梦贞闻言,大怒道:“天子脚下,居然有如此丧心病狂,为非作歹,无法无天之徒。看来,这郭府于国于民都是祸害无穷。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们起来吧,这事我们会想办法。”
众人磕头谢恩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