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云平对娇娇说:“我觉得华老板的话虽然不能全听但也有一定道理。他让我们脱离老郑,自己做。说到底生意是自己的事。依靠人家不如自己独立自主。当然,这样做是太急躁了一些,也太自私自利了点,我也不会采纳的。但他无意间提醒了我们,做生意险象环生,看似风光无限生意,而人家却偷偷在背地里釜底抽薪。”
娇娇道:“我也看到了,确实你在生意上做得好,不是嘴上吹嘘的,甚至比舅舅、舅妈以前都要好。但我不喜欢做生意你也是知道的,我觉得你还是跟老郑合作好,大家都赚一点,也省得你天天跑到臭气熏天的印染厂里去呆。况且那样污染严重的地方呆久了对身体健康没有一点儿好处。”
云平思忖道:“我也知道这些粗放型的印染厂污染严重,不过吃这口饭,赚这口钱,就顾不了那么多了。我说的是,我们应该自己独立自主。不要依靠大哥大嫂。说真的我是不喜欢一个人做生意的,而且真的一个人独干也是做不好的,毕竟一个人再有精力再有本事都是有限的。只是我感觉大哥大嫂对我有想法,他们准备让龙儿来江南城接替我。万一他们不要我做了,那我们干什么呢?甚至不排除我又回到四处奔波找饭吃的悲剧。现在你看的,我们生意资源非常丰富都是建立在大哥大嫂的名份之下的,将来大哥他们都自己做了,那这些生意资源就离我们远去了。趁现在,你把你爸妈叫出来一起做生意。凭当前这个势头,我们很快就能独立做好生意。也不是想赚多少钱,而是这个机会很难得甚至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估计以后是不可能再有的。你爸在他堂兄老金厂里干活也不舒适,每天都听他骂他的堂兄堂嫂太抠门,把他管得死死的,一点自由都没有。大哥说得没有错,都是赚钱生活,能做生意赚钱就永远不要想着打工。毕竟,拿人家钱给人家打工,多多少少都得听人家的话。老板也是人,不是神,也不是慈善家,是人都有不完美的地方。个别老板脾气大的,你给他打工拿他的钱就跟欠他似的,非常难伺候,这也是大哥不厌其烦地跟我说不要去打工的真正原因。”
“我看难。我不喜欢做生意。我爸妈也已经被这么多年下来的生意经历吓坏了脑子,他们一听‘做生意’三个字,就跟被抓去砍头似的,哪里还会来做生意?”
“此一时,彼一时。以前,你爸妈做生意没有资源。就是在抢货季节里,半个月连一缸布都染不出来,那样生意客户早就跑光了。现在不管染厂有多忙,我只要一个电话就可以搞定染厂或绣花厂出货。”
“别说的那么轻松,生意很烦的。”
“做上路就不烦了。就跟小孩子学走路一样,一旦上路了走起来就快。要么我先去西区市场租个门店专门卖处理货,你来守着门店,怎么样呀?”
“那不行,我不会说话,不会跟客户打交道。”
“娇娇,我能预感到当下是我人生千载难逢的创业大好时光。如果错过了,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退一步说,即使这次失败了,最后大不了就是给人打工。而现在有机会不打工,为什么不抓住?”
“那你跟我爸妈说吧。反正我是不会做生意的。”
云平心里确实很着急:现在手里就跟握着印钞机那样,每天都可以赚到钱,主要是自己一个人太忙了,没有时间去给中东商人搞绣花布。要是能分身也就算了,为什么娇娇这么不愿意来分担一点呢?眼睁睁地放弃左右逢源都赚钱的机会实在是太可惜了。要么就让鸳鸯和金晶龙出来帮帮忙,反正赚的钱都是自家的,总比给别人打工自由有尊严。”
于是说道:“这样吧。我现在比较忙,不能经常及时回家。我去给你买一辆家庭轿车,省得老坐别人的车欠人家人情也不舒服。”
“嗯,我也不喜欢坐别人的车,总觉得怪怪的。只是,你上次买了车,哪里一下子又有钱买车?你不要去拿人家的钱。”
“怎么会呢?我做人做事,一向来都是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的。这些钱是我自己赚的,而且是帮大哥处理了很多退货赚来的。现在我主要是一个人忙不过来,要么天天都有钱赚。即使按我目前这样打游击似的给自己的客户做绣花布,不出所料今年底就可以去缘起湖边买套房子了。”
“买房就算了吧。难道你想分开住?”
“你也知道。我和你爸妈不投缘。你爸鼠目寸光又自私吝啬,你妈一副蛮横男人婆的样子,一天到晚都是心浮气躁的,嘴里不是抱怨这个就是嫌弃那个,心急火燎跟碳爆似的,谁一戳就要跟谁斗到底,特别是一开腔就跟大喇叭似的咣当咣当的嗓门还带着震动的回音。我一听就烦。”
“那能怎么样呢?他们毕竟是我的父母。”
“我真怀疑你不是他们亲生的。能怎么样呢?凭自己的努力买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自由自在,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突然闯开房门坏我们夫妻间的好事。”
“问题是我不会烧饭做菜。有他们在,至少还有人烧饭给我吃。房子的事先不说了,你那OK牌车太难看了。真要买也不要再买微型车了,什么OK不OK的,我们同事看了都偷偷地好笑。”
“那肯定的。太好的车也没有那必要,一般A级家庭轿车就可以了。我上次就想买国产的A级家庭轿车。因为钱不够才买了手动挡的OK牌车。”
“其实,A级家庭轿车的价格和技术水准都差不多,我也喜欢。但是手动挡的,我不会开。我喜欢配置高一点的。”
“你自己看吧。”
“等过两年你去把OK牌车换掉吧。”
“我也是这么打算。现在就把OK牌车换了实在有些太浪费了。但我不会买运动版的SUV车型。我喜欢轿车型的汽车,方方正正跟做人一样中规中矩。”
“我看路上的轿车,黑色和白色居多。你喜欢哪种颜色的?”
“一般来说,A级轿车选白色的好看。B级C级轿车因为宽大以黑色为佳。不过,我选车,一定会选白色的轿车。人与车一样,清清白白。”
第二天,云平先把云东要的货发完,然后开车直接去江南城汽车超市4S店,花了十二万买了一辆高配置白色的国产A级家庭轿车。
云平坐在车里特别舒服,完全不是OK牌轿车那样跟塞进啤酒瓶似的。里面空间和内饰都相当满意。
然后,回来跟鸳鸯和金晶龙商量,一起去隔壁轻纺镇面料市场做处理货生意的事。
对于云平又买了一辆轿车,鸳鸯不敢狗眼看人低更没有往日飞扬跋扈总是扯着嗓子在咣当咣当地跟云平怼话的劲道。她和金晶龙都低着头像个乖巧的孩子在听云平侃侃而谈。
金晶龙用绵羊般的腔声应道:“生意不好做又烦人。现在我在隔壁我们金家老堂纺织厂里做蒸丝工,每个月都有几千块钱的稳工资。跟你去也未必能这么好赚钱。”
鸳鸯翘着上嘴唇掐着嗓子低声道:“生意哪里会那么容易的。你舅舅这么有生意头脑的人,现在都不去做了。我每天穿珠子花,也能赚三十多块钱。若跟你去轻纺城面料市场,这些钱都没有了。家里用度每天都得开支。養養在艺术学校读书也得花钱。你现在帮云东做事就该好好做,不要有非分之想,更不要去挪用人家的钱。”
云平越听越离谱。不过,这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跟这样的人家真是话不投机。
云平看水兜里又叠着一磊没有洗过的碗盘,很反感。他曾经为这事和金晶龙吵过一架,结果鸳鸯趁火又和云平大吵起来。
其实事情很简单,云平觉得每餐饭后应该及时把碗盘清洗干净。这是一个生活态度,然而金晶龙不这么认为,他说要等一天吃完饭了再一起洗碗盘,这样能节省水费。鸳鸯就说云平不会赚钱还不懂节约。云平说,这和赚钱节约没有关系,这是一个人的生活态度。三人唇枪舌剑,激动的鸳鸯嗓门一声高过一声,总喜欢一边扯着破锣般的喇叭嗓子一边拿着手在人脸前比划,最后云平忍无可忍用拳挥开脸前张牙舞爪的鸳鸯的手。结果鸳鸯坐在地上说云平动手打她,还在亲戚家到处去说云平对她拳打脚踢,害得云平落下鲁莽武夫的恶名。这事直到终身云平都没有忘记,就跟一条硬生生的铁棒无情地插入云平的心窝,入赘金家是云平一生最大最痛的错。从此,云平就跟鸳鸯没有什么话好商量,也不愿意和她跟金晶龙讨论什么。云平想起那一桩桩金家往事,心中依然忿忿不平。这次,云平实在觉得赚钱的机会太好,就这样白白浪费太可惜,才硬着头皮跑来商量的。毕竟给人家打工总要看人家脸色做事,心里不舒服。
吃了半碗晚饭,云平觉得没有什么可说的,就丢下五千元给娇娇,随后开着自己心爱的OK牌轿车去了一趟华老板的绣花厂,让华老板做些金片绣花布卖给中东商人。然后再回来睡觉。云平只能尽力赚钱了,这样的机会以后肯定不会有了。
云平多次跟娇娇说过要拿点钱给鸳鸯和金晶龙包括養養,娇娇觉得云平是入赘女婿,应该得到家里的起码关照,就懒得给他们。
夜里云平迷迷糊糊来到千鹤山寻找白梦贞。这是云平最向往的人间天地,山水秀美、人杰地灵。城市的喧嚣与自然的幽静在这里天然融合。山脚下隐约的缘溪河似乎隔绝了山外的世界。路边栽满着柚子树,千鹤山并不高,却三面围着缘起湖呈现着连绵之势,纵横几十公里,高低起伏。柚子树由低到高逐次上升,层次分明,苍茫厚重,自成一派。
漫步在蜿蜒曲折的千鹤山路上,阵阵柚香随风飘来,萦绕在柚子树的枝丫间,但那穿柚林而过的拂风夹带着圆润的鸣叫声,云平听得清楚,那是凤鹤鸟在追逐嬉戏。云平非常喜欢凤鹤鸟,它们总是相伴着白梦贞妹妹,小的如乌鹊,大的如圆桌,特别爱吃茶树菇。云平记得第一次和凤鹤鸟亲近时就是用茶树菇喂食它的。最神奇的是那些凤鹤鸟还会在窝里捣出凤鹤粬,虽然云平和白梦贞都不喝酒,但有一次,白梦贞自己闲来无事,就背着一箩筐的凤鹤粬酿了一坛酒。那凤鹤酒香弥漫着整个江南城,引起了一阵城市骚动。
云平脑海里回忆着很小时候外公跟他讲那茶仙子与凤鹤鸟的故事。那是令云平一生向往的美丽画册。云平常常在茶镇的碧水清山蓝天白云里寻觅着传说中的茶仙子与凤鹤鸟的踪迹,踏破铁鞋也没有找到。
畅游在千鹤山,柚子树的沉郁,还是让云平收敛了刚刚从郊区轻纺城带来的世俗之气的躁动。
天难得是个晴朗的太阳天,一尘不染。这样湛蓝的天空在茶镇是平常事但在工业高速发展的江南城就是新鲜物。在郊区轻纺城,一年到头,云平几乎没有看到过清澈透蓝的天空。
看着每棵柚子树都结满那形如葫芦、皮黄如金的沙田柚,那种对硕果累累的欣喜溢于言表。这种感情是最真挚的。云平来自穷山沟,对于农家人丰收的喜悦是真实可感可知的。
有很多伸展在小路边的柚树枝,且一枝头上就结几颗大柚子。诱人的大柚子挡路前行,又撞着云平的脑壳,真想顺手摘下来先吃为快。
记得小时在茶镇老军山,有一棵比较高大的柚子树,每年入秋柚树上挂果柑桔那么大小时,云平就会带着橼芳一起爬上柚子树去摘,两人坐在树干上一瓣柚子,只吃到一个酸涩味。因为橼芳人轻,云平托着橼芳往树巅上摘保留下来的两颗成熟柚子,也不是沙田柚品种,是那种扁圆形的柚子,口感是冰凉酸甜带涩味的。后来被琪花姑姑瞧见了,抓了下来,把两个人狠狠地批斗了一顿,等气消后再耐心解释道:“那么高的树,万一跌了下来,砸断了手脚磕碰了脑袋弄伤了腰怎么办?”之后就再也不敢这样不知死活地爬树了。长大吃到各种柚子,才晓得葫芦形沙田柚最好吃。
一路上,看着诱人的柚子不能摘,心里有点不了然。这要是在小时候早就伸手了。不摘也罢,看看也是自然赐予的享受。东瞅西看的,仔细观察了柚子叶,心脏形,脉络清晰,墨绿油亮。能闻到一缕淡淡的柚子叶的清香。这是云平最爱泡澡用的天然香味。
柚枝结出一颗颗沉甸甸的沙田柚,满挂着树干上。在干的支撑、枝的引导、叶的庇护下,向着光、向着热,抱团向空中伸展,它们果实挨得是那样紧,密密麻麻,如此沉重而柚子树却临风不倒。那种不畏辛劳,负重前行的精神就如同奋斗拼搏在各行各业的勇士,他们为了幸福生活,为了国家社会,永不放弃。
黄灿灿的柚子,就跟茶镇柚农家庭,在脱贫致富奔小康的道路上,凝心聚力、抱团发展。柚业兴农、柚海增绿、柚香润德、柚味沁脾、柚风致和、柚情筑梦、柚色醉人。这也是茶镇人的口号。
当然,水果致富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可食可补,沙田柚正以其品质上润肺通气、补肝益肾、生津止渴等众多功效越来越受到人们的喜爱。当然,吃得太过也会伤胃,差不多才是最好的。
忽然从枝头掉下一颗柚子正砸中云平头顶。云平不觉得生疼却喜滋滋地,因为这种感觉以前小时候常常和橼芳丢柚子时,经常有过。说不定现在是白梦贞妹妹过来向他邀请品柚呢。说不定这千鹤山路边上的柚子树就是白梦贞妹妹种下的。因为白梦贞妹妹也常常说喜欢用柚子叶泡澡。
云平蹲下,捡了起来。拿在鼻子上嗅了嗅,确实口渴了,忍不住用手剥柚皮,发出“嘶嘶”声,顿感清香通鼻,令人陶醉。剥好的柚子瓣,瓤嫩如白,汁如蜜液,入口生津,因为云平一向来不会照顾自己,哪怕是现在大把大把地赚钱了依旧不知道保养身体,出来缘山也从不知道带上茶杯或者买些水果,这顿柚子肉,简直是美美的享受了口福。
就跟缘起湖那样,充满着神话故事的缘溪河风韵在柚香与茶香的醇厚里飘逸,一种流动而又静止的风景,不由让云平有种归隐千鹤山水之间的向往。云平对于陶公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生活状态是不赞成的。他觉得有才能确实不应该持才傲世但也不要归隐山林,多多少少服务社会也是一种贡献。就如同当年诸葛孔明归隐山林修身养性,后被刘备三顾茅庐出来贡献社会。
在柚树茶林河边有野鸡飞禽,在觅食啄叶,看着柚树开花结果,面对一片柚林满山茶树,折射出不同的心态与心境。惭愧之余,转念一想,生活的欢乐与歌唱,生命的卑微与坚韧,自然本真的感知就好。
好久没有洗柚子叶泡澡了。他想着茶镇老家门前那棵柚子树,应该比去年大了些,等老家柚子树长大结果时定要好好品味一下那清香的柚子肉。
猛一抬头,望见晴峰塔,那是一座雄伟壮观的塔,一座驰名中外的塔,一座拥有着数千年到数万年美丽传说故事的塔。它与缘起湖同寿相生相伴。它们是江南城的城市灵魂。这座华丽雄壮的塔矗立在千鹤山南部的晴峰上面,与北山上纤细俊俏的断肠塔遥遥相对。
那雄伟、庄严的晴峰塔,在碧水青山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绚丽多姿。塔高百来米,塔身分五层,是平面八角唐宋的楼阁式塔,塔基以下二层,呈平面八角形,外饰汉白玉石栏杆。这里弥漫着一股厚重的历史文化气息:朱漆门,汉白玉石栏杆,中间与底楼相通,还是在旧时白梦贞妹妹和癞头和尚争雄时倒塌的晴峰塔遗址上修建的。
顺着阶梯走进晴峰塔,晴峰塔旧址立即扑入眼帘。入晴峰塔内部,搭梯来到第四层,再走上天宫。只见四处的壁画都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画出了白梦贞妹妹传奇感人的传说故事,每一面墙上都刻画得很逼真。抬头一望,塔顶佛光普照、金光闪闪。站在阳台上展望,此时江南城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与安详,眼前美不胜收的景色已经成为了色彩明丽的人间仙境。
八节之花,随缘溪环绕晴峰塔,应节绽放,百花争艳,姹紫嫣红;应时凋谢,花开花落,梦起梦休。鸟语声声,花香馥郁。
沿梯出塔,转过一弯,见白梦贞在晴峰塔山坡上分畦列亩地种茶花。
在江南城也只有缘起湖边的千鹤山上那一望无际的碧玉茶园散发着淡淡的茶香跟茶镇老军山上的茶香可以比拼。
“噫,妹妹你这金花茶以前我怎么没有见过呀?”
白梦贞笑道:“这个金花茶被称为茶族皇后。明代著名医药学家李时珍曾穷搜博采用尽一生精力也未能找到它。在他年老时,无比失望地在《本草纲目》一书中写道,山茶产南方或云亦有黄色山茶者。”
“噢,那它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白梦贞笑道:“金花茶为山茶科山茶属常绿灌木或小乔木,在革质深绿的叶片衬映下,每年冬季这尊贵闪耀的金黄色花朵缀于叶底,金瓣玉蕊,晶莹闪烁,薄薄的蜡质鎏金溢彩,明亮心间。金花茶埋藏深山亿万年,长共松杉守岁寒,仿佛大地不是它的归宿,笑望江山。写的就是金花茶远离尘世、远在深山而慎独自洁的仙子之态。”
云平高兴得跳着双脚,手在不停画圈,笑道:“此花最适合妹妹栽培。”
云平在旁边一畦茶树上看见几朵金花茶,那样子美得只可远观,不可触碰,只见:闪亮的金黄中带点翡玉,或因有层的蜡质护肤,显得媆柔而泽润。以其天生丽质的真善之美,抚慰心浮气躁的人心。这也是种花可以修身养性的原因。除不同种的花朵大小稍有别外,花的盛茂,却是一样的。大朵的宛若酒盅,一束雄蕊散射,芬芳柱头挺出,花粉朦胧,幽幽之清香随风飘散,引得蜜蝶久久在花蕊间寻觅打转不愿意出来。
白梦贞一边挥动荷锄,一边笑道:“金花茶树形大小不一,一般高度在一二米居多,绿叶,繁枝如网,结构严实,这跟茶镇的山茶是一样的。其花形雅致,冬季开花、花期延绵三四个月之久。在南方可直接用于室内外绿化,丛植、孤植、群植或于山茶属其它植物错落配植。或在林下与高大乔木如木兰科、木樨科植物搭配,配置出独具特色的优美景观。”
云平撸起袖子高兴得迫不及待地拿过白梦贞手中的荷锄也要去种金花茶。嘴里念念有词:“妹妹也真是小气,这么高贵的金花茶就自己偷偷地栽种,纯当体己。”
白梦贞抿嘴夺过荷锄笑道:“你不要来捣乱,这些植物精灵,是琪花姑姑采用多种方式进行培育扩繁的。”
“噢,妹妹,这是琪花姑姑的科研成果吗?”
“当然是了。《本草纲目》对它的药用价值曾有记载,经过琪花姑姑团队潜心研究,已经认定,金花茶在降低血脂、血糖,防癌、抗癌方面具有特殊功效,还可作为提炼化妆品的油料,因此它具观赏价值、食用价值、药用价值于一体,在城市绿化和家庭园艺都是一道极具特色的景观。金花茶不愧是茶族皇后美称。”
“嗯,琪花姑姑真的很了不起。虽然代表着当今人类最高医科技术方向的分子医学和基因工程在高速发展,但作为炎黄子孙,中医科学不能丢而且应该与时俱进。妹妹我就喜欢这样的生活文化。以山为伴,水为友,花为媒,担风袖月。”
白梦贞若有所思道:“要是千年前,倒可以这样。但你还是要面对现实生活的,你需要为家庭为孩子为老婆负责。”
云平叹道:“妹妹呀,我和金家有缘相遇,没缘续情。我们没有共同语言,没有共同志趣。和这样的人家在一起,话不投机半句多,谈不上任何生活乐趣。”
白梦贞道:“你又怎么了?”
云平不禁感慨道:“妹妹呀。我是从穷沟里爬出来的人。以前年少轻狂,也有些玩世不恭。不珍惜机会,一次次错过,包括错失了橼芳妹妹。当到江南城金家时本以为可以大展手脚,然而金家老丈人目光短浅、唯利是图、不仁不义;金家丈母娘爱慕虚荣、贪图享乐、刁蛮任性,金娇娇则万事不管。生活上的事全部都推在我头上。这样的人家,我真的是怕了比起我在茶镇时那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往日都可怕。我已经习惯了不愿意跟他们瓜葛,但现在云东和阿兰无意间给我搭建了广阔的处理货生意平台。这次我真的不想错过天赐良机,这处理货生意是不请自来,好得连我自己都不相信。那钱也是哗啦啦地向我流过来。如果我一个人可以操作,再苦再累也值得。事实上,我根本顾不过来,要是我学着那些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自私自利的小人,只顾自己的处理货生意,把云东和阿兰的面料生意一脚踢开,我觉得这样的人赚钱了、发财了、致富了也会内疚一辈子的。因此,我多么希望金家人能出来帮我一帮,然而鸳鸯和金晶龙不仅不来帮忙还质疑我在云东面料生意上中饱私囊。嗨,妹妹呀。我已经三十岁了,我能强烈预感到这次机会错过了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再有这么好发展的机会了。而且这样的机会不会长期存在的,如果我估计的不错,龙儿明年就会来江南城接我的班了。还有那些中东商人在轻纺城也是很多处理货生意人争夺的客户。现在我有优势能以更便宜的价格收到处理货,若这个平台失去了,那处理货生意也就随我远去了。到头来,我还是得给人家打工去。”
白梦贞道:“看来你是比过去成熟懂事了。你可以让娇娇来帮忙啊。总是夫妻俩做生意更加牢靠,就跟云东和阿兰、云佳和小乔那样,生活本身就是夫妻俩人的事呀,跟鸳鸯和金晶龙没有太大关系哩。”
云平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又低首摇晃道:“妹妹呀。难,难,难。我现在也跟云东那样把江南城的轻纺镇当成了聚宝盆,不辞辛劳地奋斗拼搏,想赚钱为自己在缘起湖边买房居住生活。但娇娇天生秉承金家贪图享乐的家风,对我现在面料事业发展不痛不痒,袖手旁观甚至无视。妹妹呀,难道牛不喝水强摁头吗?”
白梦贞道:“所以你现在很急很烦很不安了。”
云平道:“是呀。能不急吗?现在跟掉进米缸的老鼠,若不抓住机会又要成为过街老鼠了。一路来,我错失了太多良机,酸甜苦辣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怪别人,唯独入赘金家是我永远抹不去的痛。”
白梦贞道:“为什么呀?”
云平道:“其它的痛都可以随着时间推移而淡忘,而在金家的滋味每天都会增加新的痛。”
白梦贞笑道:“云平哥,淡看凡间事,修得平常心。”
云平急道:“妹妹,不行呀。我现在还是寄人屋檐下,连房子都没有哩。”
白梦贞并不理会云平猴急狗跳的样子,自己在悠然自得地锄地种茶。
云平一面给云东发货,一面自己用OK牌轿车装布去华老板的绣花厂给自己的外国客户绣花。每天多多少少都是赚钱。他经常自己一个人躺在郑老板的门市部里想着人生。云平能非常确定目前是自己最好发展的机遇而错过后永远不会再来。
又想:那能怎么样呢?这么好的机会却没有办法抓,能怪谁呢?能怪娇娇吗?她从来对生意就没有兴趣。能怪鸳鸯和金晶龙吗?他们做那么多年的生意早就厌透了。要是自己能分身术就好了。
云平只能眼睁睁地感受到看着大好机遇与自己命运不期邂逅又在慢慢地擦肩而过。他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地抽空去给自己的客户绣花。争取一天是一天。
小小的OK牌轿车,有时被绣花布压得快跑不动了,就跟负重的骡子一样,满载着是主人家收获的希望。云平的心是又累又开心。
因为交往多了,绣花厂的华老板经常打电话让云平去大酒店吃饭。不吃觉得太清高,云平也不扫兴华老板盛情。但烟、酒、物真的是不抽不喝不拿。这个原则云平始终没有打破。
不过,去华家自己造的高档酒店吃饭,OK牌轿车经常成了云平的尴尬。华老板和他的家人开的都是C级D级大豪华轿车。云平认得华家人的大车,每次来酒店就把OK牌轿车直接停在华老板的黑色大豪车专位旁边的车位上。这样却引来保安员的大为不满。
一次,云平急匆匆地驾着OK牌轿车来到华家大酒店,刚停好车,推开车门伸脚出来。结果两个保安气急恶煞地跑了过来指着云平OK牌轿车吼道:“快把你的小毛驴开到地下停车场去。”
云平指指旁边的黑色大豪车说道:“是这个朋友约我来的。”
“嘿,真不要脸,攀亲附贵也不撒泡尿来照照自己。你不瞧瞧你开的是什么车,人家开的又是什么车?什么档次跟什么档次的?”
云平道:“你们不信。那我打电话让我的朋友出来一下。”
那保安一脸横肉,正色道:“你当我们保安是吓大的傻驴?”
不一会儿。华老板就出来了,连忙给云平道歉。两个保安非常惊恐,邓邓呆呆地控背躬身站着,非常害怕被华老板解雇。
华老板一脸正色道:“以后你们记住杨老板的车牌。不要瞎嚷嚷着。”
云平非常能理解打工人的不容易,连忙笑道:“算了算了。一回生二回熟嘛。”
打狗也得看主人,两个保安异口同声道:“是,是,是,我们有眼无珠。杨老板,大人有大量,华老板,你们请上楼吧。”
后来熟悉了。那保安对云平说:“杨老板你也真是的,开个A级轿车来也就算了,还开这么个A0级的微型卡通车来,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这样的车来这样的地方,岂不大煞风景?”
其实,不仅在酒店就是在其它厂里去也是这样情况。云平也想换个车,就是觉得这OK牌轿车开得不久又能载货,若不要了又卖不了几个钱,太浪费了。开几年再说吧。
放假期间,娇娇也常跟云平来轻纺城噌吃噌喝的。因为鸳鸯始终不相信云平会做生意。在她的脑海里惯根是聪明绝顶的,连惯根都放弃难以经营的布生意,云平凭什么能做好?当然,他们永远不知道江山代有人才出的道理。
不过,云平确实生意很忙包括云东的和自己的,根本没有时间停歇下来。云平每天过得非常充实,飞逝着每一秒钟都是值得的。娇娇觉得手机屏幕小,让云平又买了一台手提电脑。自从有了手提电脑后,娇娇就不再跟云平东来西往的,而是成天泡在电脑游戏里头,连吃饭都要云平来催。
见娇娇如此痴迷电脑游戏,而对自己的忙碌生活视而不见。云平想起古人之言,叹气道:“金家的家风就是玩物丧志。”
云平想了想:这样下去,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既然现在这么好机会创业都不肯做,那等机会错过了,就更难让她一起出来闯事业了。不能让娇娇这样下去。
云平也常在寂静中问自己:金家人包括金娇娇这样嘻哈生活,为什么不会厌倦呢?也不是说,电视电影娱乐节目就是不好的。年纪大了的人,看看电视电影娱乐日子倒是可以的但年轻人应该以奋斗拼搏为生活主要状态才是呀。一个人有工作会学习,这样的人生和家庭本身就充满着幸福乐趣,哪来的无聊呢?金家人之所以日子过得无聊就在于金家不是一个学习型的家庭。金家人个个都不喜欢看书,正如金娇娇说的她一看到书就头晕脑胀,更不爱名著。
当然云平想彻底改变金家的嘻哈人生家风是不可能的。如果那样必定鸳鸯和金晶龙每天都会跟云平横眉冷目。
但云平想让金娇娇稍微过得有那么一点意义。
云平想:既然金娇娇是读幼师毕业的又只肯在幼儿园里呆,那就趁现在让她赶紧去考公办幼儿园教师。像云北那样做个国家公办老师其实也不错。毕竟私人幼儿园不稳定,就跟华老板绣花厂和印染厂的员工那样,每年都在大批量地换人。说实在,如果有公办教师工作,宁可上班也不要做生意。国家平台发展空间是广阔无垠的,是受体制保护的。就跟琪花姑姑和橼芳那样,根本就不用愁生活赚钱的事,可以把精力集中在医学事业上。包括云北也根本不愁生活赚钱的事儿,一心一意扑在教学事业上,如果娇娇能进入国家公办教师队伍里,那她也就不愁生活赚钱了,也可以投身幼儿教育事业上,这是多好的呀。社会中人,除了在国家机关事业单位里的人外,其他人都是为了生活在奔波赚钱,纵使他们有理想有追求也必须先赚钱生活再谈梦想,企业家也不例外,毕竟老板不是国家平台工作的体制保护者,他们要自负盈亏,可以赚很多很多钱,也可以一夜之间倾家荡产。
遂对金娇娇说道:“我看,和你一起的好几个幼儿园同事都考进公办幼儿园了。你也去争取一下吧,再过一些年,等你过了三十五岁时就没有机会考了。到那时,想去都没有机会了。”
娇娇打心底里是厌倦做生意的。听云平这么一说,还是符合自己的心愿。于是,就一边玩电脑一边看书准备去考公办幼儿园教师。
对云平来说,人生最辉煌最光彩夺目的一年就要过去了。就凭这一年运气好到爆表的奋斗拼搏云东在喜羊城面料市场买了店面又买了房子。跟张鑫那样成了名副其实的新喜羊城超级都市市民。阿兰和云东打心底感谢云平的超凡能力的帮忙。也是这年,云平每天督促着娇娇看书,带她到那些考取公办幼儿园老师家里去取经,不惜代价地让娇娇考取了公办幼儿园教师。这一年,云平单凭抽空和中东客户做处理货生意就赚了不少钱。
这年过得实在太快了。几乎每一秒钟云平都是捏在指头间过的。云平真不想让这一年过去,他能预感到过了这年,自己的人生巅峰就到头了。不出意外,年还是来了,云东和阿兰难以抑制心中的高兴,走路遇人时不时就在咯咯发笑。
当然,马大婶和杨普也是满面春风笑口常开。因为云东成了实打实的一线超级城市新的喜羊城人,给杨家祖宗十八代增添光彩。
今年云东发横财,云香乐滋滋地等着云东和阿兰能多给点钱。事实上,一分都没有多,包括给云平的工资也没有多出一毛钱。虽然没有太让云平难以接受但还是有些心寒。
云平总感觉今年过年,云东和阿兰都有些变了。逢人就要夸自己在喜羊城买店买房,开口闭口就说他们自己的功劳本事有多大。还说,开年后,龙儿就去江南城发货。
本来云平就觉察到云东和阿兰有些不对劲。但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开始让龙儿来接班,连个招呼都不打。云平知道云东和阿兰的打算,那又能怎样呢?人家是一家子齐心协力拼搏,而自己呢,只有一个人独孤求败。
虽然云平心里不爽快,但理解云东和阿兰,毕竟大哥大嫂年纪大了,他们没有精力掌控越做越大的面料生意,创业难,守业更难。趁现在还能维持住局面,赶紧让龙儿熟悉起来,顺利接班。这是正确的家族企业思路。毕竟龙儿不读书,将来想在国家单位平台上工作发展的机会几乎为零。打工是不可能的,云东和阿兰绝对不会让龙儿去打工赚钱,他唯一的出路就是做生意,从心底里云平应该是支持和佩服云东和阿兰的布局。这样的父母亲才是有头脑的人也是负责任的人。“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只是云东和阿兰的做法太过急或者说自私自利了些,也没有考虑云平包括云香的感受。
云平已经能感受到自己在江南城面料生意平台上发展之路大势已去。其实这样的危机意识云平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他也在千方百计地给自己搭退路。只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孤掌难鸣。说白了竞争都是很残酷的,特别是生意人的竞争,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说不定郑老板现在还躺在床上和他老婆在美滋滋地谈论着过去一年在云平鼎力合作之下又赚了大把大把的钱。他们心底里早已把云平当成了事业发展的大恩人。只要有云平在,他们就不愁没有大钱赚。然而,来年他们就要遇到灭顶之灾了。云平曾经以为自己的兄弟姐妹至少比人家的兄弟姐妹要团结有义气,他喜欢团结文化的家庭。不过,在争夺真金白银之下,这样的想法现在开始动摇了。也许还会发生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往年过年,小乔和云佳都很活跃。今年就显得低调了许多,小乔看去总是忧心忡忡。
趁云东和阿兰去庙里烧香拜佛之际。云佳把云平和云香拉到一边嘀咕道:“云平,你自己有没有打算?听得出来,云东和阿兰准备对你们过河拆桥哩。”
云平道:“我也觉察到了。但主动权在他们手里,我能怎么样呢?”
云佳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压低调儿说道:“那我们三家人合伙做面料生意怎么样呢?”
云香脱口而出:“好。我早就受够了云东和阿兰的傲气。”
云佳笑了笑。
云平没有发腔。他觉得云佳在发动宫廷政变的阴谋。当然,云佳是没有这样的头脑。不用猜也知道是小乔的主意。
云平知道,云东和阿兰的炫耀让小乔和云佳有了想法。特别是小乔,随着年纪逐渐增大吃不消干裁缝生意,就跑回茶县茶镇发展。
然而,茶镇茶县本身地方就小又是穷山僻壤之隅,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机会可以发展的。虽然小乔承包了在茶镇茶县人眼里还是香饽饽的短途客运汽车行车路线,经营了大半年,钱没有赚到反而损失了一大把钱。
那些以前在茶县茶镇开短途中巴车的司机,有的改行了,有的就去大城市开公交车,留下来给小乔开中巴车的很少。在小乔的车队里,大部分都是年轻的新手,他们把小乔的中巴车队当成难得有的练手平台。
来过茶镇茶县的人都知道,那蜿蜒在悬崖峭壁上的山路,不是一般司机吃得了驾驶的。
车队里年轻气盛的新手们,仗着小乔给他们保险和车险都买好,无后顾之忧,于是驾车如同开飞机。
结果半年来,撞车了几个,残废了几个,有个在转弯角处直接被一辆大货车撞飞出路道,坠落悬崖下,车毁人亡。虽然有保险理赔,但穷山沟人读书不多,法律意识淡泊,就多了些野蛮冲撞,失去年轻生命的人家难免不吃安抚那套,得了保险公司理赔后还三番五次来找云佳和小乔补偿,个别人家甚至扬言要云佳和小乔以命偿命。
吓得云佳和小乔都不敢去汽车站。最后还是报警,在亲戚们的帮助协调下,才把那场祸事了结。
自此,云佳和小乔把承包的中巴车运营权转让给他人,成了无业游民。一家子吃着老本过日子。一群孩子行动都需要钱,坐吃山空,小乔和云佳感到一个大家庭担子快压垮了他们。这使得习惯于大手大脚吃吃喝喝的小乔也开始省吃俭用起来,白天和云佳常常两人唉声叹气,夜里又梦回在大鹏城顺风顺水的裁缝生意大把大把地赚钱的日子,醒来后又羡慕云东和阿兰。
现在云东一下发达起来了,小乔的心再也按耐不住。他想方设法要去喜羊城做面料生意,但隔行如隔山特别是如何在江南城发货他和云佳完全就是门外汉。而没有客户更是做生意的第一大难关。使得小乔和云佳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云东和阿兰发财,心里头闷闷不乐更是坐立不安地发动脑子高速运转。
这次回家过年,云东和阿兰自高自大的嘚瑟样子让云香和云平的心拔凉拔凉的。这微妙的变化却被细心的小乔捕捉到了。对于小乔来说,这正是梦寐以求的机会。
云平觉得事态发展得太突然,当然也有其中自然的道理。
他心里难受想着:人家没有机会都在千方百计地寻找机会。而娇娇、鸳鸯、金晶龙却把送上门的大好机会拒之千里。更可恨的是,云东和阿兰现在认定他们自家已经在喜羊城扎根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超级都市新喜羊城市民就自高自大露出了狐狸尾巴。当然,这也是人家奋斗拼搏出来的本事,无可厚非。
云平清楚记得当初刚去江南城发货时,云东说的“兄弟一条心黄土变成金。”正如云东说的,现在黄土变成金了但这金子散发出来的味道却变了,没有甜味儿,只有苦涩味。难道当初云东是逗着自己玩的吗?难道当初的兄弟情义都是虚情假意吗?难道在白花花银子的利益面前原本固若金汤的亲情就经不起轻轻一击吗?
望着对面的老军山和潺潺流水的鲨排河,云平心中荡起一层层酸味胜过醋味的腾浪。
云佳看着云平不做声,赶紧说道:“你不知道吗?云东和阿兰从来都是自顾自的人。现在他们发达了就想怎么样把你和云香踢开。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你还不为自己想想退路吗?”
这话听起来好熟悉。云平记得小时候,云佳就是这样在他面前滔滔不绝地数落云东和阿兰。
也是,云平想起今年云东给他工资钱时,说:“云平,这工资钱是我们早就说好的。我和你嫂子都是一样的,不管我们赚钱不赚钱,工资都不会少一分钱。”
云平心想:话当然没有错。但工资也没有涨一毛钱呀。最重要的是今年在大家一起努力之下,等于是挖到了大金矿。难道就不能意思意思地给我和云香多一点辛苦钱吗?就跟华老板那样,要是他们厂里的生意好,他每年都会另外以奖金的方式给员工鼓励,难道咱们自家兄弟姐妹都不能这样吗?钱真的比情重要吗?还好自己在江南城面料市场有跟中东商人做点处理货生意,多多少少赚钱了。但云香就没有这样的机会。
看来给云东打工终究还是一个打工人。
他真想去祖坟跟前问一问,父亲在十二岁就死去的父亲而从未谋面过的爷爷:兄弟姐妹一起出去闯江湖打天下,难道只可共苦却不能同甘吗?
云平越想越上火,就答应云佳、云香,三家人一起合作,不信拼不过云东和阿兰?
只是事情来得太突然了,远比云平想的更快。云平没有充足的心里准备,至少开年是来不及做的。
云佳笑笑道:“我们先要讨论好。当然,真要做,我们得准备一年,云香把喜羊城市场客户的手机号码等资料收齐,云平把江南城厂家关系搞定,最后大家把合资的钱准备好,这样也得一年后才可以动手。”
云香义愤填膺道:“一年就一年。自己做生意总比给别人打工强。”
云平道:“那就先这么说吧。”
得到答复,云佳和小乔像捞到梦寐以求的宝贝似的特别开心,满脸笑容,两人大口大口地喝酒。就跟当初他们去大鹏城做裁缝店生意时请酒吃饭从老乡们口中得到好消息一样。
云平完全没有刚刚过去那一整年如同燃烧烈焰般地奋斗热情。没有欢喜却添忧愁。如果说云东和阿兰是自高自大那么云佳和小乔就是挖墙脚的小人。
一年后,能怎么样?谁都不知道。
最关键是云平并不喜欢云佳和小乔这样的行为,而且他也不看好和云佳、云香的合作,毕竟云东和阿兰非常能吃苦耐劳又经验丰富,而且云佳和小乔心里怎么想的,云平也是有点猜到的,他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云平看见芳儿抱着个孩子在逗笑着。听马大婶说,芳儿又生了一个儿子,云平不知是恭喜还是叹气。他连去看望牛儿、小豆和石头的心情都没有了。只是站在自己亲手栽下的柚子树旁,默默地望着那湛蓝的天空。他想:要是在茶县公安局做警察公务员或在江南城公立医院工作或在国家教师队伍上班,就绝对不会再做生意。为了生活,做生意赚钱,家人、兄弟姐妹都可以互相残杀。这样的钱赚来有什么意思?彼此之间算计着赚钱,甚至比打工赚钱还廉耻。看来鸳鸯、金晶龙、娇娇不做生意是有道理的。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云清哥、素君嫂一直劝自己在国家单位里发展的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