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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满师后首次挨撸 上夜校反当教员
1959年4月，经过严格考核，雷锋拿到了鞍钢颁发的推土机司机“安全操作证”。主考人白明利亲自把证件交到雷锋手中：“小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雷锋手捧黑皮烫金证书，翻开来仔细瞧，里层是表格式的内容。上面写着：“冶金工业部鞍山钢铁公司安全操作允许证 编号 4819 单位 化工总厂洗煤车间 姓名 雷锋 工种 推土机司机 评定 经过安全技术规程考试合格允许在C—８0推土机上工作。主考人 白明利 签证时间 1959年3月29日”白明利接着说：“意味着技术上经过考核，你就是我们厂的正式工人了。”李长义一个劲儿地夸奖雷锋：“好小子，有种。跟师傅签了一年的合同，学了四个月，翅膀就硬了！”雷锋腼腆地低下头：“还请二位师傅多批评指教。”白明利扳着指头算：“到我们工段以来，你雷锋光得表扬了。个个星期都是生产标兵，又是季度的先进生产者，……”雷锋说：“我想请您多提缺点。”白明利搔搔头皮：“你这孩子，别人想要表扬，你倒好，向人征求批评。”“煤里有泥土，会影响炼焦质量。我们就得把土挑出来。人有缺点也是一样，不设法挑出来，就会影响工人阶级的质量。”李长义觉着雷锋的话很不一般：“好小子，说得有道理！”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你雷锋征求批评，不用征求，这狠狠的批评就来了，而且“撸”得不轻。东北的春天风大，煤场上暴土狼烟的，能见度差，那一天李师傅有事走开了，没人指挥，雷锋想抢一点进度，便独自干了起来。忽听车前一响，车身一颤，他赶紧停机，下车查看。不好！车铲撞上通廊下运料的小铁道。把小铁道撞弯了。李长义在屋里办事，听见外面动静不对，跑出来一看，见出了事故，他是个炮仗脾气，当时就火了：“我说小雷，你怎么搞的？这么莽撞！小铁道是干什么的？”雷锋心里也窝火，回了一句：“我知道。”见徒弟还敢顶撞，李长义更是火上浇油：“知道你还往上撞！撞成这样，人家还怎么干活！”把雷锋“撸”得够呛！这是雷锋进厂以来，第一次出事故，第一次受批评。李长义嘴巴还不饶人：“好嘛！向人家白主任征求批评，不用征求，这批评今儿个我就给你！”雷锋脸皮发烧，脑袋嗡嗡叫。但他心里还是清醒的：自己惹了祸，还能不叫师傅“撸”！？他赶紧动手抢修小铁道。现场的几个工友自动上前帮忙。不一会儿，撞弯的小铁道就修好了。李长义察看推土机，见无损伤，脸上气色稍许平和。雷锋稳住劲，沉住气，只顾埋头干活，没有说一句解释的话。
晚上，雷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看。他静下心来细想：师傅“撸”的是什么？说到底，不就是批评我粗心大意撞弯了小铁道，损失了国家财产，影响了生产任务吗？而且直接受影响的还不是我们推土机作业班，而是友邻作业班，所以更勾他的火！再者说，我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徒弟。我惹了祸，他脸上能不抹黑吗？可他不管远近亲疏，不对就是不对，该“撸”就“撸”。东北人讲话，“撸”就“撸”你个“茄子皮色儿”！这叫什么？这叫铁面无私，刚正不阿，秉公仗义！硬气，正气，义气，真是个好老头！雷锋越想越透亮，眼窝子潮呼呼的，含满了泪水。
李长义心里也不好受。一个人喝闷酒。他也在想：我老李头开了半辈子推土机，徒弟带了十来个，就数雷锋年纪最小，最聪明，学得最快最好，我也最喜欢他。唉，我是恨铁不成钢啊！今天这点儿破事，别因为我出言太重，小伙子受不了，闹情绪啊！咳，我这牛脾气也该改改了。想着想着，他决定明天找雷锋谈谈。
师徒俩想到一块儿去了。第二天，雷锋起了个大早，想赶在师傅前面来上班，没想到，师傅比他更早，已经在桌边坐下了。他赶紧坐在师傅对面。师徒俩互相看一眼，都不说话。李长义起身往茶缸放茶叶，雷锋连忙去拿暖瓶，帮师傅斟水。李长义脸上绽出一线笑意。雷锋开了口：“师傅，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李长义一听这话，很中意。唔，雷锋这小伙子经得住“撸”！没被我的炮仗脾气吓倒，而且主动承认错误，好，我老李头没看错人！自己嘴里的话就软和了许多：“我这人话头子冲，噎得你够呛！你别在意。”雷锋把沏好的茶送到师傅跟前：“您批评得对，是我出了错。”“谁也免不了出差错。你小子，整个干得还不赖！”“把活干好，是应当应份的。干砸了呢，不用别人说，自己也不能饶自己。”“这话对，你我没白师徒一场！”雷锋替师傅续上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伸出食指蘸了一下，在桌面上写了一个字：顶天立地的“工”字：“师傅，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出这种错！”
我们国家1956年就提出了向科学进军的口号。当年，对产业工人的技术文化学习抓得很紧。像鞍钢这样的特大型企业，更是不会放松。各级工会都举办了形式多样的业余夜校，鼓励职工学文化、学技术。洗煤车间的职工夜校，就设在工段办公室旁的库房里。夜校上的是初中课程。有专职教员。雷锋当然不会放过这极好的学习机会，从夜校开学的第一天起，他就兴致勃勃地来听课。第一节课，教员把道理讲得清清楚楚：“我们这个夜校，是厂工会办的。招收的都是只有高小文化的工友，上的课程是初中语文、数学、历史、地理，我负责教语文、历史，还有一位老师教数学和地理。为什么要办这个夜校？目的很明确：要提高大家的文化水平。有了文化，才能学科学，学技术。我们国家第一个五年计划已经完成，第二个五年计划正在开始。我们鞍钢的工人，在国家大规模经济建设中，肩负着重要的使命。希望大家努力学习，为国家作出更大的贡献！”雷锋听了教员的话，心里想得很多，很多……
雷锋在职工夜校的学习越来越好。尤其是他的语文成绩。格外优秀。他朗读课文——贺敬之的《重回延安——母亲的怀抱》时，声情并茂，除了有湖南口音外，几乎把教员、学员都听入迷了：“闪过去一座山、又一座山……终于，眼前豁然开朗起来。一片毗连的房屋和层层相接的窑洞出现了。一条解冻的小河歌唱着向前流去——这就是和延河汇流的杜甫川！在那金色的夕阳的辉耀中，蓝天下高耸着那十几级的古老的宝塔——这就是宝塔山！呵，母亲延安！分别了十多年的你的儿子又扑向你的怀抱中来了。……”
教员布置写作文，本来，是不主张学员写诗的。但雷锋写的一首诗不同凡响，写得很好。教员请他朗诵给大家听。并鼓励他：“雷锋，别怕，大点声朗诵。让大家都听见。”雷锋毕恭毕敬地站起来：“是，教员。”他清了清嗓子，开始朗诵：
“我第一次走近翻车机的身旁，
仿如空中霹雷响，
吓得我倒退两步心惊慌，
啊，原来翻车机把一列煤车
来个底朝上！
只听那空中刷刷响，
满满的一列车煤呀，
翻的又净又光。……”
学员们报以热烈的掌声。下课以后，教员找他谈话。教员说：“雷锋同志，我看你的语文程度不错。想让你做个兼职语文教员。厂工会也有这个意思。现在先征求你个人意见。你有什么想法？”按常理，雷锋应该推辞，因为他自己不过高小毕业。但雷锋不这样想。他觉得领导上不会无的放矢，肯定对自己有所了解，才会找自己谈话，这正是锻炼的好机会，不应错过。便很爽快地说：“我，试试看吧！”教员很高兴：“好，痛快！你先试教一节课，如果大伙没意见，下礼拜就走马上任。”雷锋觉得这安排挺合理。是呀，你一个学员，一下子走上讲台，人家信得过吗？不是说试试看吗？那就试吧！
第一堂课，雷锋讲语法。语文课里的语法知识，在初中和小学阶段的教材安排，是采取螺旋式深入的教学。基础知识，小学里都已学过，到初中，再深化一些。由于雷锋爱看书，爱写日记，爱写稿，这一方面熟悉得很。再加上备课认真，这一堂课，上得很成功。雷锋小小的个子，站在讲台旁，像一个小学生在发言。他说：“名词，就是表示人或者事物名称的词。比如各人的名字。雷锋，刘大兴，王大修，屈原，鲁迅，科学家，工人，推土机，龙门吊车等等，都是名词。……方位词，是表示方向和位置的词。它是名词的附类，又叫方位名词。上、下、左、右，前、后，中间，底下等……”他边讲，还边在黑板上板书。学员们听得津津有味。连白明利，李长义也来听课。
试教以后，经厂工会批准，雷锋就正式上任了——成了职工夜校的兼职语文教员。
从此，雷锋多了一份额外的工作。每次上课前，他总是第一个到。把当公务员的作风拿出来：先擦黑板，再扫地，把桌凳摆整齐。学员们陆续来了。这都是些老工人，进教室后，都称雷锋为老师。连白明利、李长义两个老头也这样叫。“雷老师，早来啦！”“雷老师早！”
叫得雷锋面红耳赤：“别，别，师傅们，我求求你们，别这样称呼我，好不好？我没念过几年书，领导上让我代课，我只能硬着脑壳讲，讲不好的……”李长义更是得意。为什么？雷锋是他徒弟呀！有这么好的徒弟，师傅脸上有光啊！他拍着雷锋的肩膀：“小雷，有种，没说的，讲得好！”白明利也说：“不赖。”
雷锋一心扑在工作、学习上，从未想过个人的婚恋问题。尽管同来的几个湘妹子对他或多或少都有些意思。但谁都没有明说。杨必华和雷锋，是那种一见面就把对方当朋友的异性知己，好比是平行的两条铁轨，不管怎样相伴，都不会走到一起。张月祺有表哥在身边穷追猛打，从湖南一直到鞍钢。估计也就是瓜熟蒂落的事。剩下的就是小易了。这是个俏妹子，只有她对雷锋动了真情，但基本上没什么发展。至于湖南的冯健、王佩玲，那更是不可能了。她们只是作为雷锋成长道路上的“姐姐”，留在各自的美好记忆里。50年代的人，还没有实行计划生育，都有早婚的习惯。所以，像雷锋这样的标准“王老五”，就很惹人注意了。这不，平时从不来煤场的车间材料员老齐，晃晃悠悠蹭到李长义跟前，递给他一支烟。李长义的眼睛毒哇，看出老齐的小算盘：“老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耽误事儿。”老齐奇怪了：“你小子说话咋这么冲？”你说我冲？我老李头就冲给你看：“我冲？你老齐是见人递烟卷的主儿吗？”老齐知道，跟这老头打交道得直来直去：“闲话少说，老哥我有事求你。”李长义故意卖关子：“哟，这可不敢当。只要用得上我老李头，言语一声，不就得了。”老齐凑过身去，对着李长义咬耳朵。老李一听，惊讶得瞪大了眼。随即摇摇头。老齐一看，自己拉下了老脸，来跟你老李过话，你倒好，一点面子也不给，也火了：“咋？不行！俺闺女可是百里挑一的一朵鲜花！我是看小雷聪明能干，人品又好，才拉下老脸，给你过这个话。你不要——”李长义快刀斩乱麻：“咋啦？我说不行就不行！雷锋太年轻，你别扯这份闲蛋！”说完扬长而去。把老齐一个人愣在那里。
消息传到几个湘妹子那里：有人给雷锋提亲了！这还了得！东北姑娘土生土长，个个水灵光鲜，谁家小伙子架得住这么追？这么发展下去，雷锋早晚得成人家的女婿。几个湘妹子着急了。杨必华说：“不行，我们得想办法，不然，雷锋这颗桃子，就叫别人摘去啦！”小易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杨姐，张姐，你们说，怎么办？“张月祺搓着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这样吧，我先去找我表哥，探探虚实。”商量停当，张月祺跑来敲男宿舍的门。进去后，发现雷锋坐在床边缝补一双破旧线袜。她表哥在写信。张月祺假装找表哥：“表哥，给家里的信写完没有？写完快上邮局！”又上前瞥一眼雷锋的袜子：“哎呀，雷锋，袜子穿成这样子还补啊！你一个年轻人，出去玩也该有件像样的衣服。你看楼上楼下谁像你，连件好衣服都没有，你留着钱干吗？娶媳妇吗？”
她表哥觉得张月祺今天有点怪，说的话颠三倒四，玩笑开到雷锋头上，太不应该：“雷锋哪像娶媳妇的样子！他的钱都帮助别人了。上次刘大兴家里有困难，寄回去50元，其中30元是雷锋的……”张月祺装模作样地“啊”了一声：“这么说，小雷冇找堂客？”雷锋抬起头：“张姐，你今天吃了么子药？拿我开心！”
张月祺赶紧回来报信：平安无事。“不过，”她郑重其事地说，“小易也该有所动作，起码让雷锋晓得你的心意。”杨必华看着小易：“小易，这就要瞧你的了。一个中学生，总不能笨到要别人帮你说媒吧？”小易直愣愣地盯着窗外，不做声。张月祺见气氛有点不对，又小心翼翼地说：“还有，雷锋帮助别人慷慨大方，自己穿旧衣，吃粗粮，也太刻苦了。杨姐，春天来了，该换季了，我们劝劝雷锋，钱要给自己留着点，别乱花。当买的衣服还是应该买两件。”杨必华点点头。小易突然站起来：“我去和雷锋说。”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小易把雷锋一拖，两人星期天就上了街。当天晚上，杨必华、张月祺路过男宿舍门口，听见里面传出一阵说笑声：“哎呀，咱们的雷锋更漂亮了！”便推门进去。只见雷锋在伙伴们的说笑中试穿一套新衣：棕褐色皮夹克，深蓝色料子裤，黑皮鞋。杨必华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住地打量这个英俊的小伙子：“不错，不错！这才像个现代化工人的样子！”小易在一旁抿嘴笑着，明亮的眼睛显出少有的喜悦。雷锋左顾右盼，颇为自得。杨必华、张月祺交换着会意的眼色：问题解决了！小易有本事和雷锋上街买东西，就说明雷锋不会拒绝小易。这不，连新衣新鞋都穿上了，这肯定是听了小易的主意。
没想到，下一个休息日，年轻人出去玩。雷锋又是老一套：蓝布茄克，打补丁的裤子和胶鞋。小易绷起脸：“雷锋，买了新衣服为啥不穿？”雷锋就怕小易的眼神，被她盯住就不自在：“穿新衣不习惯，不舒服。”杨必华看出来，不是这原因：“肯定不是。新衣穿两天就会熨贴的。”张月祺问：“雷锋，到底是为什么？”雷锋无可奈何，只好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你们看看这封信吧！”信封上的落款是：“中共湖南省望城县委 赵 缄”雷锋说：“这是我们县委赵阳城书记给我的回信。”赵书记在信上说：“雷锋同志：你走后，每当我听到‘鞍钢’两字，写到‘鞍钢’两字，便会想到你这年轻有为的朋友已经成为一位钢铁工人了。你寄来的信和照片都已收到，的确叫我高兴……你虽然离开了县委机关，但机关的同志依然想念你，关心你。希望你在伟大的工人阶级队伍中，更加自觉地接受党的培养教育，认真学习，努力工作，艰苦奋斗，永不忘本，把自己锻炼成一个具有共产主义觉悟的真正的工人……”雷锋说：“我买了衣服、皮鞋的第二天，就接到了赵书记这封信。越看信越感到不安。好像赵书记站在我眼前对我说：雷锋，你在旧社会是个苦孩子，可不能忘本……我想，我从农场到钢都，工作没干几天，还谈不上有任何贡献，怎么就讲究起穿戴来了！……”一席话，说得几位姑娘面有愧色。
本篇不止一次讲到青年朋友互相看日记、互相看各自的私人来信。这也是那个时代的风尚。青年人朝气蓬勃，胸怀坦荡、开朗，也没有想到要有什么可以隐瞒的隐私。你有了不正确的思想认识，遇到了困难，会很自然地向同伴们述说，大家也会争先恐后地帮助你，从心灵到生活，你都会得到热情的慰籍。这种风尚，古已有之。子曰：“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2000多年前的孔夫子在和他的学生颜渊、子路谈各自志向的时候，就有很明确的表述。孔子要他的学生说说各自的志向，子路说：“我情愿拿自己的车马衣服与朋友共同使用，即使用坏了，也没什么遗憾的。”颜渊说：“我要不夸耀自己的长处，不表白自己的功劳。”子路问孔子：“想听听先生的愿望。”孔子说：“我愿老年人能安乐，朋友能信任我，年轻人能得到关怀。”一部《论语》，闪耀着智者的光华。传统美德，必然会在新中国青年中发扬光大。
雷锋在推土机班干了三个季度，三次评为先进生产者，五次被评为车间红旗手，还被评为优秀夜校兼职教员，出席了鞍钢青年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代表大会。在鞍钢那一茬先进工人光荣榜上，最年轻的就是不满19岁的雷锋。
1959年8月，雷锋响应号召，自愿报名到条件更为艰苦的弓长岭矿，去参加一座焦化分厂的基本建设。临走前，他把小易约出来：“小易，我明天就要走了。这本笔记本，送给你，留作纪念吧！”小易接过，翻开扉页。上面写了两句话：“船，能够乘风破浪才能前进；人，能够克服困难才能生存。”小易感到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唉，才处了10个月，又要分别啦。”雷锋说：“没关系。我一到弓长岭，就给你写信。”小易深情地望着雷锋：“我等你的信。”
几个湖南同乡为雷锋送行。张建文不赞成他去：“咳，没见过你这样的。领导上说得很清楚，弓长岭是大山沟，条件差，环境艰苦，你在这儿干得顺顺当当的，跑那儿去遭罪……”
雷锋有自己的看法：“领导上说得更清楚的是：建设这座焦化分厂对我们鞍钢意义重大，艰苦点怕什么！我还年轻，正是锻炼自己的时候！”杨必华叮嘱他：“不管怎样，你又是一个人在新的环境下了。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对自己太苛刻，该吃就吃，该穿也要穿，该休息也要休息。不要让人家太牵挂。”说着瞟了小易一眼。小易又在抹眼泪了。张月祺忽然想起：“哟，雷锋，你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还在我房里，我去找来……”转身就跑了。雷锋说：“我不能带很多东西走。”张月祺把书拿来，欲交给雷锋。雷锋不接：“把它留给你们吧！这本书，杨姐也看过了，小易还没看吧！我们大家都要向保尔学习。”张月祺把书塞在小易手里：“好，那这本书就归你啦。”小易接过书，心头一热，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滴在张月祺的手背上，滴在书的封面上。张月祺故意打趣：“我们好像在送保尔去筑路。小易妹子，怎么晴天落雨啦！你可别做冬妮娅啊！”小易把手一甩：“去你的，谁是冬妮娅？怎么搞的？我的眼睛进了沙粒……”杨必华、张月祺不觉会心地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