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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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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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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锋新传》连载

第二十八章 夤夜请战不惧绯闻 遭遇意外无力回天

第二十八回 夤夜请战不惧绯闻 遭遇意外无力回天

高指导员走后不久的一天傍晚,雷锋背着挎包,兴冲冲来到田家小院。田大娘正在院里择菜,见雷锋进来,还在提上次一只小鸭子赔两元钱的事:“小雷啊,你上次可把大娘气坏了!”雷锋满脸带笑:“大娘,别生气,我给您老陪不是来了。瞧,这半斤饼干,是我特地孝敬您的。”田大娘故意扳起脸:“不行,我们田家也有纪律,不许收外人的东西!”雷锋说:“我不是外人,我是您的儿子啊!哪有母亲不收儿子东西的道理!”田大娘听到“儿子”两字,感动得说不出话:“啊!儿子……”小青从屋里出来:“雷锋哥哥好。”雷锋从挎包里掏出两本笔记本:“来,小青,我看你字写得好,用本子很节省,送你两个新笔记本。”小青接过本子,乐得合不拢嘴:“谢谢雷锋哥哥。”雷锋鼓励她:“小青呀,学习上要有志气,再困难也要学下去。长大建设社会主义,为人民服务,没有文化,没有知识可不行!”小青乖巧地应答:“我知道。”小秋收工回来,见了雷锋,更是高兴:“雷锋同志,我娘天天念叨你呢!”田大娘说:“我是天天骂他,要我收他两元钱。”小秋解释:“娘,就别再说这两元钱啦!部队有纪律,损坏老百姓的东西不赔,要犯错误的!”田大娘有点明白:“哦,是这样。”雷锋夸奖道:“还是小秋明白事理。”田大娘说:“可惜,他爹去世早,家里生活负担重,念完初中没能上高中。”雷锋有同感:“我们都是苦出身。我家乡解放的时候,一位解放军连长送我一支钢笔,要我好好学习。小秋,今天,我也送你一支钢笔,一本笔记本,这些都是我到外单位作报告得到的纪念品,你一定用得着的。让咱们用那位英雄连长做榜样,互相勉励吧!”小秋很感动:“雷锋同志,我记住你的话了。”雷锋说:“我当兵开车坚持学习,你回乡务农也要坚持学习。你们这儿山区条件不错,有山有水有林。把你学到的知识用到山区建设上,一定能做出贡献。”小秋默默地点着头。记住了雷锋的这番话,经过不懈的自学,这名中学生后来成了一位出色的中学教师。雷锋郑重地说:“大娘,小秋,小青,我可能要去外地执行任务,暂时就不能来看望你们了。”小秋这才明白:“啊,今天你是特地来辞行的?”雷锋说:“是啊!再见了!”田大娘说着就要抹眼泪:“孩子,大娘想你可咋办?”“想我不要紧,我给您一张照片。”雷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他今年2月出席沈阳部队首届团代会时的留影。照片上的雷锋戴着中士军衔,胸前挂着奖章,笑容满面,跟眼前的雷锋一模一样。田大娘欢喜得直念叨:“这回好啦,啥时候想你,看着这照片,就跟看到你一样……”全家人恋恋不舍地送别了雷锋。

回到驻地,雷锋夤夜在灯下写请战书。他紧锁眉尖,写下粗大的“请战书”三个大字。然后,思绪如泉涌,决心比天大,把自己的心里话全写在上面。写好请战书后,他军容严整,全副武装:身背冲锋枪,腰扎弹夹。对站岗的副班长周述明交代:“副班长,我回连里领受新任务,全班原地待命。”周述明立正回答:“是。”

山道弯弯,雷锋焦急而沉稳地开着车,趁夜色赶回连队。凌晨一点,到达连里,见连部的窗口还亮着灯,不由心里一动:咦!半夜三更的,连部还亮着灯干什么?

雷锋方向盘一打,把车开进了连里的停车场。夜色朦胧,一些同志在奔跑着,忙碌着。值班员见13号车开进来了,跑着迎上去替他拉开驾驶室的门,热情地招呼:“四班长!听说你要回来,可没想到是在半夜里。”雷锋背起放在车座上的冲锋枪,跳出驾驶室:“三更半夜的,连里在干什么?”值班员很奇怪:啊,敢情雷锋还蒙在鼓里:“哦,你没听说?你看嘛!”他指着车场南面,透过夜幕,雷锋隐约看见那里停着一排崭新的卡车,车上全部盖着草绿色的伪装网。雷锋猜测:“部队要行动?”他十分振奋,拉住值班员,“快告诉我,有什么新情况?”值班员说:“还没看出来吗?告诉你吧!”他指着那一排伪装了的汽车,带着神秘的口吻说,“昨天来的命令,咱们连这七台新车,要到前边去啦!这可是头等重要的任务!”雷锋摸了一下怀里揣的请战书,兴奋得瞪大了眼睛,心想,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今天算是被我遇上了:“是上前方吗?”值班员兴奋地透露:“上级决定调连里这七台新车和部分优秀驾驶员,连夜待命,配属兄弟部队,明早开赴福建前线!”“驾驶员都有谁?定没定?”“你没见连部还亮着灯,正开会研究哩!”“是吗!?”

雷锋急忙跑到连部,“报告!”“进来!”虞仁昌见是雷锋,很高兴地上前和他握手。雷锋开门见山:“连长,批准我上前线吧!”虞仁昌不动声色:“你来得正好,是要派你到前线去!”雷锋很惊喜:“真的?”说着,他掏出了请战书,“连长,这是我的请战书。”虞仁昌看着他的请战书:“唔,决心蛮大!”他随手把请战书递给高士祥。两人交换一个会意的眼神。高士祥从桌上拿起另一张纸,交给虞仁昌。虞仁昌捧着那张纸:“命令二排四班中士班长雷锋带领加强班到山区前线——下石碑山执行新的战备运输任务!”雷锋一听,傻眼了,执拗地说了句:“我要求到福建前线去!”高士祥耐心地解释:“雷锋,连里根据前后方工作需要,已经确定了去福建前线的人员。你还是留在下石碑山继续执勤。”雷锋是军人,当然懂得军令如山倒,但思想没通,极不情愿地回答:“是。”虞仁昌拍拍他的肩膀:“雷锋啊!快到凌晨两点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你应该知道,咱们干工作要考虑全局。目前,社会情况很复杂,前方和后方都需要我们。”雷锋举手敬礼:“是。连长,指导员,我服从命令听指挥。”

夜,营房静悄悄。雷锋躺在床上,毫无睡意。他索性坐起来,把冲锋枪握在手中,不住地抚摸着。他为什么坚决要求上前线?这有几个原因。他有苦难的家史,他有远大的理想:他要从士兵一步一个脚印地在部队干一辈子,将来要当将军!世界上哪位将军没打过仗?和平时期,难得有一次上前线的机会,他当然要争取。再就是小伙子被绯闻困扰,心想: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说我和驻地群众谈恋爱,这不是犯纪律的事吗?老子不服这口气,等我上战场立下战功,你们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雷锋年轻啊!我们不能要求他事事正确,没有一点情绪!相反,这种情绪在雷锋身上显得更真实,更可爱!

这时候,雷锋坐起来,又想到连里下达的新的任务指标,想起连长的话:社会情况复杂,前方和后方都需要我们……对呀,连长的话有道理啊!他回忆起不久前的一件事:自己在下石碑山持枪站岗。路旁走来一个磨刀人,鬼鬼祟祟东转西转,像在寻找什么。磨刀人在道旁放下磨刀凳,嘴里喊着“磨剪子来镪菜刀!”,手里却拿个小本子记着什么。乔安山来换岗后。雷锋离开哨位,沉稳地向磨刀人走去。磨刀人忙收起小本子,扛起磨刀凳,进了村。雷锋正在迟疑,秀英从村里出来。雷锋为避嫌疑,转身想走,却被秀英喊住:“雷锋同志!”雷锋无奈,只好站住:“什么事?”秀英说:“昨天来过的那个形迹可疑的磨刀人,今天又来了。”“啊?”“他边磨刀,边跟乡亲们说:‘现在世道要变,蒋介石要反攻大陆。’他还打听下石碑山区驻有多少部队,都干些什么……”雷锋提高了警惕:“一个磨剪刀的,说这问哪干什么?走,看看去!”磨刀人见秀英和穿军装挎冲锋枪的雷锋来了,慌忙扛起磨刀凳就要溜。雷锋紧赶两步,拦住去路,威严地问他:“你从哪儿来?”“河北。”“干什么的?”“磨剪刀的。”“有什么证明?”“没有。”“你身上带了些什么东西?”“有五、六十元钱,一个记帐本。”“你把记账本拿出来看看!”“记了几笔账,有什么看头?”“怎么,不让看吗?”那家伙慌了,磨磨蹭蹭地交出了小本子。雷锋翻开小本,仔细察看。小本上记了好些数字,地名、村名。雷锋问:“你记这些干啥?”“这地方我刚来,记下地址,以后来就好找了。”“你写部队的番号干什么?”“想找一个熟人。”“找谁?叫什么名字?”“姓张的,叫什么名字我记不起来了。”“你不是说熟人吗?为什么不知道名字呢?”秀英并肩和雷锋站在一起,很是得意,大声喝问:“说,你要干什么?”王大爷干脆点破:“这两天老见他在这一带活动。敢情是个特务!”磨刀人耍起了死狗:“老少爷们,我只是混口饭吃,三老四少,开开恩哪!”这时,四周围了不少人。群众愤怒了:“你还耍死狗!打死你个狗特务!”雷锋赶忙拦住:“乡亲们,可不敢动手,咱们有政策。我看这样吧!我请示一下上级,把他移交给公安机关处理。好不好?”王大爷说:“对,对,还是雷锋说得对。把他送公安局去。”……

雷锋想着,想着,心里豁亮了,窗外也透进了曙光。对呀,社会上还有坏人,人民就不会得安宁,要保卫人民安居乐业,一个人民战士无论在前方后方都一样战斗!

他一嗗碌,翻身起床,向连部跑去,军容严整地站在虞仁昌面前:“连长,我完全想通了,不论前方后方,都是我们的战场!”虞仁昌说:“对,这才是正确的态度。走,我们去送战友上前方。”雷锋送走了出征的战友,领受了继续在山区值勤的新任务,回到下石碑山区。 

他带回一张“东南沿海形势图”,在马灯下慷慨激昂地向战友们讲解当前形势:“连长说了,要顾全大局,不论前方后方,都需要我们。现在上级派我们在这里执勤,新的运输任务又下来了,这里就是我们的战场,我们的岗位。我们出色地完成任务,也等于支援了前方。”

四班战士听了,心里都豁亮了。乔安山说了句俏皮话:“班长,不赖啊!赶上卖瓦盆的了——”于泉洋问:“怎么讲?”乔安山接上:“讲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众人大笑。雷锋微微一笑,没有批评他的战友,只说了句“现在散会。”因为远处传来热闹的锣鼓声,隔壁村子好像在演戏。小韩提议:“班长,我们反正没事,去看看吧!”雷锋挥挥手:“好,看看去。这也是一个向群众学习的机会,还可以密切军民关系。”“走哇!看戏去!”

河边空地上,稀稀拉拉坐了一些人,前面的木板台子上,点着雪亮的汽灯。舞台两侧写着水粉牌子:《王二姐思夫》,《马寡妇开店》,台上已经咿咿呀呀唱开了。

雷锋和战士们列队到达。王大爷、秀英和战士们互相打招呼。“王大爷,您也来啦!”“雷锋,到这边坐。”雷锋回答:“不了。我们班今天是集体行动。”转对全班发口令:“全体坐下,看戏。”不料,台上表演粗俗不堪,实在看不下去。雷锋对坐在身边的庞春学轻声说:“这种节目,咱们最好不看。”小庞也说:“真没意思。”雷锋轻声下令:“四班全体都有,回驻地!”雷锋和四班战士起身离开。他紧锁眉头,急匆匆往回走。秀英气喘喘赶上来:“雷锋!”雷锋停住脚步,有意避开她的目光:“秀英同志,有事吗?”见班里其他战士都走远了,野地里只有她和雷锋两个人,秀英大声喊:“你就不能抬头看着我。”雷锋抬头坦然地面对她,英气逼人:“我看着你了。有话,你就说吧!”秀英向他赔礼道歉:“雷锋同志,对不起。我已经听说了,指导员批评了你,也知道部队上的纪律。这都是我惹的祸。”雷锋不以为然:“事情都过去了。不,本来就没什么事。”他转身要走。秀英又喊:“等等。”雷锋站住:“还有事?”秀英不死心:“我要听你一句话。”雷锋问:“什么?”秀英反问:“我是个坏女人吗?”雷锋心头一热:怎么能说她是坏女人呢?她有她的追求,这是她的权利,任何人无权干涉!不过,我有我的小易,部队也有纪律,你也不能勉强我呀!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的人品。想到这里,雷锋大声说:“不,你是个好姑娘!”说完,开步走,突然又回头,“你会嫁到一个好人家的。”秀英听了,热泪盈眶。

在所谓“绯闻”面前,雷锋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亲情、友情、乡情、爱情、军民鱼水情,他心里是很清楚的。

帐篷内的日历牌,指着1962年7月30日。雷锋一早就接了个电话。电话是团里打来的:“是雷锋同志吗?抚顺市望花区政府明天举行庆祝八一建军节大会,邀请驻军首长和英模代表出席并讲话。团里决定韩政委和你前去参加。并由你代表全团指战员讲话。你抓紧时间准备一个发言提纲,明天,也就是31号上午八点以前送韩政委审定,并同韩政委一道,乘车赶回抚顺去开会。”

雷锋一句一个“是。”最后加一句:“保证完成任务。”接完电话,他已经汗如雨下。担子不轻啊!要代表全团讲话。雷锋接到通知,当天下午,就该抓紧准备发言提纲,不能再出车了。但他照常驾驶13号车完成了运输任务,晚上回到班里,同战友们讲了这件事后,才开始写发言提纲。终于在熄灯前写完了八页纸两千多字。这时同志们已经躺下,他把发言提纲的内容念了一遍,征求大家意见,又作了些修改,才松了口气,躺下睡了。

于泉洋忽然推了推睡在身边的雷锋:“班长,我们离团部30华里,步行要三个小时,开车去用不了30分钟,团里要你八点以前赶到,你怎么走哇?”雷锋说:“看情况吧!如果起得早,就步行去,起得晚只好开车去了。”班里同志都没睡:“班长开车去吧!”“13号车闲着也闲着。”雷锋说:“好吧!我开车去。大家累一天了,都赶快睡吧!”外面淅滴淅滴下起了雨。

帐篷里漆黑的,天还没亮。雷锋揿亮手电筒,光柱射在双铃马蹄表上:凌晨三点多。雷锋把电筒移开,照着帐篷的墙壁,然后悄悄起床。再把电筒照着一张纸,掏出笔,沙沙地写了几个字,悄悄把纸条放在于泉洋枕边,自己披起一件雨衣,轻轻出了帐篷。迎着风雨,前进。

曙光射进帐篷,于泉洋醒了,一睁眼,见雷锋的被子叠成了方豆干,再一伸手,发现纸条,拿起来轻声念:“……大雨催我起得早,为了节省油料,我没动13 号,而是发动了自己的‘11’号……”“11”号,就是两条腿。雷锋是步行去的。

这就是雷锋,再细小的事,他都会做得让你由衷地佩服。

雷锋按时赶到工程兵十团山区指挥所。脱下雨衣,从怀里取出发言提纲,恭敬地递给韩政委。韩政委仔细阅看提纲。雷锋靠在韩政委身后,向韩政委介绍内容。那情景,像是儿子在给父亲看自己的作业本。很是感人。韩政委看完提纲,满意地点着头,笑容满面地把提纲还给雷锋。

韩政委与雷锋上了团部的军用吉普,准点赶到抚顺市望花区人民政府大礼堂,参加抚顺市望花区军民庆祝八一节的大会。韩政委、雷锋被邀请和其他地方领导、英模代表一起,在主席台就坐。会上,雷锋代表驻军讲话。他从容地离开座位,在热烈的掌声中走向讲台。镇定地掏出发言提纲,开始讲话。他神采奕奕,热情澎湃。讲到出彩处,全场站起来鼓掌。从各方面看,雷锋已经成为一名出色的军人。无限光辉灿烂的前程在向他招手,祖国和人民期待他做出更大的贡献,他自己对美好的生活也充满了响往和憧憬。

帐篷内的日历牌,指着1962年8月15日。谁也想不到,这是一个无法预料,天降人灾的日子。

帐篷外,天色阴霾,细雨霏霏。雷锋靠在帐篷门口,在日记本上写着什么。乔安山站在13号车前招手:“走吧,班长。”雷锋合上日记本:“来啦!”乔安山问:“班长,一天还没过呢,写什么日记?”雷锋说:“不是日记。这是我今天的计划。连里批准13号车回抚顺驻地例行保养。回来拉施工器材,任务不是很急。我想上午去本溪路小学、建设街小学,看看那些可爱的孩子们,多日不见,真有些想他们啊!下午,再抽点时间,去看看烈属张大娘,听说老人又病了,我想买点什么给老人送去。如果下午三、四点钟能装完车,熄灯前就可以赶回来了。”乔安山边说边拿起手摇把子走到车前摇车:“班长,真有你的!回一次抚顺,老的,小的全想到了。”汽车发动了。雷锋下令:“小乔,上车,出发。”

13号车在盘山路上驰行,雨刮子来回扫动,刮去雨水。雷锋沉稳地驾着车,到了平公路,他跳下车,与乔安山换位置,看见车身溅满了泥点子,皱起了眉头:“回去得洗洗车。”这是雷锋的习惯。他的车,任何时候都是干干净净的。

13号车稳稳当当地开进运输连车场,停住。雷锋对乔安山说:“我去连部,向连长汇报。马上回来。”乔安山跳下车,点燃一支烟,环顾四周,墙上还留着“向节约标兵雷锋同志学习”的标语。烟卷儿还没抽完,雷锋回来了:“走,洗车去。”乔安山问:“上哪儿洗?”雷锋说:“九连炊事班。那儿有个水龙头,很方便的。”说着,他已经把手摇把子拿在手里了。

这里路况不太好,乔安山有点发怵:“班长,你来开吧!”雷锋鼓励他:“没事,你开!”

乔安山伸手要抢手摇把子:“班长,你一路上够辛苦的,还是让我来摇。”雷锋一闪身,乔安山扑了个空:“不,我来摇,你开车。”乔安山还在犹豫:“我……”雷锋再次说:“这条路比较窄,前面还有个90º的直角,这是家门口的锻炼机会,小乔,可别错过。”“好吧,我试试。” 乔安山上了车。雷锋摇车:“别害怕,我在下面给你指挥。”车子发动,乔安山稳稳地起步,车离开营房,在窄窄的通道上,向九连炊事班驶去。车到直角边,乔安山停下车:“班长,这硬弯儿,我怕过不去。”雷锋说:“没事儿,你过吧!”他站在车的左侧,快挨着脚踏板了,用鼓励的眼神望着乔安山。乔安山挂二挡起步,快速转动方向盘。路边有几棵大杨树,杨树旁立着几根一人多高的方料柞木杆子,上面连接着铁丝,是战士们平时用来晒衣服、被子的。13号车缓缓驶过雷锋身边。继续朝前开进。就在这一刹那,突然,左后轮滑进道边的小水沟,车身忽一斜楞,挤倒了一根柞木杆子,扯断了连着杨树一头的铁丝,另一头铁丝上蓄积的势能瞬间爆发,拉动柞木杆子横飞起来,猛地砸在雷锋头上……

坐在车里的乔安山觉得左后轮一颠,车身一晃。他以为是路况不好所致,骂了一句:“这路况,真够呛!”并没有意识到出了事。一直把车开到九连炊事班水管前,跳下车来,扭头发现班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急忙跑过去抱起雷锋,只见雷锋的右太阳穴被什么东西砸破,鼻孔在淌血。乔安山吓得魂飞魄散,大喊:“班长!雷锋!”

雷锋抬抬手,张张嘴,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接着就毫无反应了。正在附近菜园干活的战士闻声跑来,乔安山冲他们嚷道:“快,快去报告连长!”

虞仁昌在连部值班。他望着前来报信的战士惊慌变形的脸:“什么?不可能!几分钟前还活蹦乱跳呢!”战士说:“是真的!”“快走!看看去!”虞仁昌跟着战士往出事地点跑。

虞仁昌飞速赶到出事现场,看见血泊中的雷锋,顿觉头顶呼呼窜火,心说毁了毁了,急得直打自己的嘴巴!他二话不说,大声命令一名战士:“快,快去把教练车开过来!”他推开乔安山,抱起雷锋迅即上车,教练车急速飞驰,乔安山跟着车拼命奔跑,一路叫个不停:“班长!班长!雷锋!雷锋!”

教练车开到望花区西部职工医院门诊部前,刚停稳,虞仁昌背起雷锋直奔急救室。一分钟也没耽误。急救室里,院长亲自主持抢救。一名护士拿过体温计:“伤员发高烧!”院长命令:“用冰块降温。快,到门口去买些冰棍来”虞仁昌说:“我去。”他跑去端来一箱冰棍。医护人员立即用冰棍给雷锋降温。雷锋体温开始下降。不料,呼吸突然停止。医护人员赶紧做人工呼吸:1、2、3、4、5……一位护士累了,另一位立即接上,个个满头大汗……好半天,雷锋才缓过气来。院长马上仔细检查伤情。

虞仁昌及运输连官兵多人在急救室外焦急地等待。也有医院的医务人员和伤病员聚在急诊室门口。有人悄悄地问:“这是谁呀?伤得这么重!”“听说是雷锋。”“啊!雷锋!”“就是前年中秋节给我们医院送四块月饼的小战士!”“啊!那是三年自然灾害第一年,四块月饼,那可不简单哪!”“人家现在可不是小战士了。听说入了党,当了班长,还是市人大代表……”

院长匆匆出急救室。虞仁昌问:“院长,怎么样?”院长把虞仁昌叫到一边,压低嗓门说:“严重脑挫伤,颅骨骨折,内部出血,有生命危险。”虞仁昌一听,眼泪就流下来了。但他强忍泪水,恳切地向院长请求,七尺高的男子汉,差点儿要给院长跪下了:“院长同志啊!你们无论如何要千方百计抢救他呀!”院长也急得满头冒汗:“虞连长,你别这样!我的心情和你是一样的。雷锋是你的战友,也是人民的子弟兵,是我们的亲人!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必须立刻手术!”虞仁昌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急吼吼地大喊:“那就快啊!快手术呀!”院长说:“咳,我的好连长啊!我们医院条件差,进行不了这样的手术……”虞仁昌急了,一把抓住院长的胸:“那怎么办?你说,你想见死不救吗?”院长并不和虞仁昌计较,他冷静地掰开虞仁昌的手,随手写了张便条:“虞连长,你赶快派人去沈阳军区总医院,把脑外科主任段教授请来。”虞仁昌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接过院长的便条,忙转身下令:“白副连长!”白副连长已在旁边待命:“到!”“你去!马上开车到沈阳,接段教授。”白副连长含泪揣着院长的便条,说:“只要能把雷锋救活过来,我牺牲性命也值!”这时,乔安山也赶到了医院,见白副连长要去接人,泪流满面地抓住白副连长,恳求道:“白副连长,让我跟你去吧!”“你去干什么!”白副连长一把推开他,“都是你惹的祸!”恰在这时,有战士报告:“连长,团部军务股长来了。”军务股长听说出了事,也很焦急:“虞连长,情况怎么样?”虞仁昌已经冷静下来:“你都看见了,危险得很。股长,我们白副连长心情太激动,我有点不放心,能否请你跟车一起去趟沈阳?以便在驾驶室里指挥一下,争取时间快去快回。”军务股长满口答应:“好,虞连长,你放心吧!我跟车去!”军务股长随白副连长驾车飞驰而去。虞仁昌想想还不放心:“九班长!”“到!”:“你再开一辆车,随后跟去,以防万一。”“是。”乔安山又来要求:“九班长,让我也去吧!”九班长几乎是愤怒地推开他:“你呀!哪儿也别去!”乔安山没了主意,只好返回急救室门前,来看护雷锋。当然,他是什么忙也帮不上。

昏迷中的雷锋抽搐不止,隔一会儿抽搐一次。持续了10分钟左右,抽得人忽然坐了起来,抽搐几下,又忽然倒下,停止了呼吸。院长急了,下令:“把气管切开输氧!”护士的手紧张得哆哆嗦嗦下不了手术刀,院长推开护士,亲自主刀……终于输上了氧气,只见雷锋的腹部起伏了一下,在场的人神情一振,以为情况要好转,可是起伏马上停止了。医生再次进行人工呼吸……急救室门厅上的电钟过了20分钟。做人工呼吸的医护人员累得满头大汗。院长示意停止。用听诊器检查了雷锋的心脏,心情沉重地告诉虞仁昌:“不行了……”尽管声音低得不能再低,颤悠悠细若游丝,但在场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一个个高高大大、年轻精壮的男人,竟然失声痛哭!乔安山尤其哭得伤心,他泪流满面地上前解开雷锋的衣服,用脸贴在雷锋胸前。不相信雷锋会这样死去。他转身拉住院长手中的听诊器:“院长,我求求你了,班长不会死,他还有体温,请你们再抢救他一次吧!”

院长无奈地摇摇头:“不行了,你们回去吧!”

医院门口,两辆车相继赶到。浑身是汗的白副连长几乎是拉着文质彬彬的段教授跑到急救室的。段教授立即翻看雷锋的瞳孔,仔细检查胸部,察看伤情。这一过程有多久?时间几乎是空白!也许是20分钟,也许是半个小时,也许更长一些,没有人记得过了多久,所有的人屏住声息,好像连喘气的都没有!人们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在焦急地等待……

不料,段教授心情沉重地走出急救室,对军务股长和虞仁昌摇摇头:“晚了,一切都晚了!”

空气凝固了,仿佛雪白的屋顶变成了一团乌云,向头上压过来!白副连长一直跟在段教授身边,离雷锋也最近。教授的话,他听得最真。什么晚了?什么一切都晚了?那就是说,雷锋没救了!雷锋死了!这怎么可能呢?他转身走向躺在急救床上的雷锋,只见雷锋双眼微闭,伸手到他嘴边,鼻息全无。这时,白副连长才明白:他亲爱的战友——雷锋,是真的死了!白副连长控制不住自己,扑在雷锋床前:“雷锋啊!雷锋!就是我死了,你也不能死啊!”

他的呼喊,代表了所有雷锋战友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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