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乔安山蛇龙相会 易秀珍爱恋雷锋
弓长岭焦化分厂建设工地,是一处偏僻山区,什么都没有,一切从零开始。从鞍钢各分厂调来的职工,第一件事,就是自己动手盖宿舍。雷锋在这里,遇见了以后一同参军入伍,并成为生死战友的乔安山。乔安山比雷锋小一岁,属蛇,是当地辽阳县唐马寨乡乔坨子村人。小时候虽然没有遭受雷锋那样家破人亡的苦难,但也因家境贫寒吃过不少苦。解放前给邻村地主家放猪,每天起早把一群猪赶到荒草甸子里,光着脚丫子奔来跑去,时间长了,脚掌下长出一层厚硬的老茧,荆棘都扎不入,当得一双牛皮鞋了。解放那年,乔安山8岁,可以上学念书了。可他家并没有送他进学校,而是让他在自家分得的几亩地上劳作。正是雷锋用心读书的那几年,乔安山却在地里干活。这是他一生最大的悲哀:从小没念过一天书。入伍后在雷锋的帮助下才学会识字和加减乘除。别看乔安山没文化,少言寡语,心里却很有主意。16岁那年,他毅然离开家乡,只身闯入城市,想换个活法。他先在鞍山一家砖瓦厂当脱砖坯的临时工。干这活整天和泥水打交道,比干农活还辛苦。不少人累得腰背痛顶不住,打了退堂鼓,他却坚持了下来。1957年,鞍钢在本地招工,乔安山告别砖厂,来到鞍钢炼铁厂学徒,很快成了一名正式工人。一年后,雷锋千里迢迢从湖南来到鞍钢。1959年夏天,鞍钢为扩大生产规模,决定在弓长岭矿山扩建焦化厂。由于那里生活条件艰苦,很多人不愿意去。各厂开会动员报名时,化工总厂推土机手雷锋和炼铁厂工人乔安山带头报名,先后来到弓长岭。
到了弓长岭的人,开始时谁都不能干自己原来的工种,都要干杂活:有什么活干什么活!扛木料、运石头、挑水,和泥、割草……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见:雷锋干得最欢!木料,拣大的扛,石头,挑大的担。穿胶靴踩在有冰渣的湿泥里和泥,拖泥带水很难往出拔,他干脆把胶靴脱掉,当起“赤脚大仙”……
工地团总支书记李德堂把雷锋找去,和他谈话:“雷锋,现在条件艰苦,建厂任务重。团总支准备组建一支青年突击队。我们了解到你在总厂是先进生产者,优秀共青团员,又出席了鞍钢青年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大会,想把你编入青年突击队,更好地发挥模范作用——”雷锋胸脯一挺:“没说的,我参加。这里的条件和环境,正适合年轻人锻炼自己。”参加了青年突击队的雷锋,干起活来更是忘了一切!
这可把在总厂等信的小易急坏了!总厂宿舍楼门口的收发室,来信都插在一格一格的信箱里。小易上班,翻看信箱,空的。小易下班,翻看信箱,还是空的。日历牌,从1959年8月26日,一张张撕去,撕到9月5日。小易天天翻信箱,都是空的。她忍不住问收发员:“师傅,有我的信吗?弓长岭来的。”收发员说:“信都插在信箱上,我不会贪污的。”旁边有个老工人走过。张月祺忙招呼小易:“小易,这位孙师傅是从弓长岭来的。你问问他,认不认识雷锋?”那位孙师傅听说是打听雷锋,话匣子就打开了:“你说雷锋?认识认识。我夜里睡觉,和他挤在一个通铺上。那是个好小伙子。可就是干起活来太不知深浅,不管啥活,都往前冲!这么冷的天,打赤脚和泥!有时忙得洗不上脸,吃不上饭,夜里还要读几个钟头的书……”
小易听了,揪心似地难受,回到宿舍,仍然坐在床上发呆。沉默不语。把杨必华、张月祺两个大姐吓坏了:“小易,你怎么啦?”“小易,你说话呀!”小易突然冒出一句:“那还行!身体会跨的!”杨必华问:“小易,你说谁哪?”张月祺知道小易的心事:“说谁?雷锋呗!刚才碰到弓长岭来的一个人,说雷锋在那边干活不要命……”小易站起来:“不行,我去找领导,坚决请求调到弓长岭去!”张月祺知道,小易是深深爱上雷锋了:“为什么?为了雷锋?”
小易咬咬牙:“为了雷锋!”张月祺故意绷起脸,逗小易:“你可想好了,弓长岭有雷锋,也有大蛇,特别是紧挨着弓长岭的姑嫂城生产队,蛇更多!那蛇每条有碗口粗,几丈长,还到太阳底下来晒鳞,你说吓人不吓人?”杨必华说:“张姐,你就别吓唬她啦!”小易态度很坚决:“我不怕。”
小易第二天就把请调报告送了上去,领导正是动员工人去弓长岭的时候,接到小易的报告,很快就批了。小易立即风风火火地赶到弓长岭。她一到工地。就远远看见雷锋果真打着赤脚,和大家一起和泥。小易喊了一声:“雷锋!”雷锋一扭头,和小易的眼光碰个正着,很高兴也很吃惊。赶忙将手中的铁锹往泥里一插,光着脚丫子朝小易奔来,把沾满泥浆的手在衣襟上擦了擦,猛力握住小易的手:“小易,你怎么到这儿来啦?”“这地方只许你来,不许我来呀!”“你不是怕……”“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下面的话,姑娘没好意思说出口,伸手将围在他脖颈上的毛巾拽下来递给他:“快擦擦你脸上的汗水吧!”“小易,今天几号?”“9月10号。你是8月26日来的弓长岭。”“真快啊,就半个月了。”小易嗔怪他:“是啊,你嘴上说一到弓长岭就给我写信,全忘了吧!”雷锋也不好意思:“不是忘,实在是太忙。你看,这儿什么也没有,要靠我们自己白手起家。”小易关心地说:“所以,你忙得衬衣脏了没时间洗,外衣破了没时间补,连吃饭也不准时!”雷锋只是憨厚地笑笑,不回答。小易继续往下说:“指挥部派我做施工统计员,每天要同你们青年突击队打交道。杨姐、张姐说了,要我好好管管你!”聪明的小易,把指挥部、杨必华,张月祺一齐抬出来,做她的挡箭牌。
小易说到做到,到达的第一天,就把雷锋“管”了起来。吃中饭时,雷锋又买了馒头、咸菜,站在席棚底下吃。小易马上过来:“以后吃饭咱俩搞互助:你买饭,我买菜——”雷锋说:“那你就亏大了。”小易把碗里的红烧肉夹给他:“我见到肥肉就腻味,你就帮我互助了吧!”
晚饭后,雷锋趴在土房里的统铺上埋头写着什么。小易悄悄走来:“雷锋,你的脏衣服呢?拿来,我帮你洗!”雷锋忙合上日记本:“吓我一跳。你怎么一下子就站在我身后了!”小易说:“你就不要对我保密了。净写些什么‘青春’啊!‘美好’啊,我都看见了。”雷锋歪头一笑:“我的日记,对你不保密。你看吧!”他把日记塞到小易手中。小易颇为自得:“哼,不管你保密不保密,反正我要看一看。”她翻到雷锋刚才写的这一段,念出声来:“‘青春啊!永远是美好的,可是真正的青春,只属于这些永远力争上游的人,永远忘我劳动的人,永远谦虚的人。’雷锋,你写得太好啦!”雷锋沉思着:“我做得还很不够。”小易心疼地说:“你还不够?你已经做得忘了自己的一切啦!我不跟你说了,咦!这扉页上是谁的题词?写得这么好!‘亲如同胞的小雷弟弟,你勇敢聪明,有智慧,有远见,思想明朗,看问题全面。天真活泼,令人可爱……黄丽’这黄丽是谁呀?”“是我在团山湖农场的一个同事。”“不是一般的关系吧?”“不是。也是。”“此话怎讲?”“在农场,我们亲如姐弟,互相关心,互相帮助。那种关系,是很纯洁的。”小易长叹一声:“我相信。唉,可怜的聪明姑娘!呃,你的脏衣服呢?”“我没有脏衣服,全洗了。”小易在床下翻出几件:“这不是?”雷锋爱惜地说:“小易,你一天到晚东奔西跑,也很累了。这些衣服,我自己会冼。”小易一门心思想着雷锋:“这铺盖也脏了,冬天就要来了,不拆洗拆洗,盖上怎么会暖和?”她动手就拆,也被雷锋按住了手:“现在天太晚,你拆了被子,洗了干不了,我夜里盖什么?”小易不得不住了手。雷锋说:“行了,小易,谢谢你的好意。来,我送你回去。”小易想他送,又想不让他送:“不用,现在我在练‘胆’,晚上一个人走路不怕了。”雷锋没听过:“练‘胆’?”小易用手比划着:“就是把‘胆子’练大呀!”雷锋明白了:“啊?啊!对,对,对!是要练大胆。不过你下次再练吧!这一次,就让我送你。”小易很高兴:“你真的送我?”雷锋找出一个理由:“我顺便也要去调度室,借他们的灯光看书呢!”小易叮嘱他:“你晚上看书可别太晚。”说着话,他们已经到了门外。
皎洁的月色下,一对俊男靓女在漫步,虽然是荒郊野外,却富有情调。小易想往的就是两人独处的时光,她不知不觉地朝雷锋身边越靠越近。突然脚下踢到一坨东西:“哎哟!”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雷锋伸出胳臂,扶住她,同时揿亮手电筒:明晃晃的光柱下,一条碗口粗的蛇,卷成一团,懒洋洋地卧在路当中。“蛇!蛇!”小易惊叫着,紧紧抱着雷锋。好一个男子汉雷锋,他一手搂着姑娘,一手紧捏电筒,照住蛇头,缓缓后退,伺机寻找可以御敌的武器。慢慢地,他抽出手来,捡起一块小石头狠劲扔过去,正中蛇头。蛇一动不动。小石头弹了一下,滚在蛇身上,蛇还是没反应。雷锋胆大了,几步跨上前,拎起那条蛇。原来是一根粗大的缆绳。一场虚惊!两个年轻人不由笑出声来。青春的欢笑,在夜空中回荡。雷锋举起手中的书:“这本《无脚飞将军》一定要看。是讲一个苏联飞行员,受了伤,手术锯去了双脚,硬是凭着惊人的毅力,克服了许多难以想象的困难,重新飞上蓝天!真是了不起!这才是真正的英雄!”
和小易分手后,雷锋夹着书,敲门进了调度室:“陈调度,又来打扰你啦!”调度室里,灯光明亮,墙上挂着图表,桌上摆两部电话机。陈调度一个人在值班,空荡荡的,正适合雷锋来看书。陈调度是个热心人:“没事儿。你小雷爱学习,又怕影响大家睡觉,又要省电,只好到我这儿来借‘光’啦!”“陈调度,你这几句话,算是说到我心坎里去啦!我就是这么想的。”陈调度调侃道:“我是谁呀?你们小青年肚子里那点子小算盘还瞒得过我?”“那是,那是。”“再说,你来了我也有个伴,万一有事也好招呼……”雷锋没有回答。他已经打开书本,全神贯注地读起来。陈调度见他的神情,理解地笑笑,也就埋头忙自己的工作。两人各不相扰。忽然,外面传来“刷刷刷”的雨声。陈调度推开窗户一看:“糟糕!下大雨了!专用线上还有几节敞车的水泥没卸下来,这要是淋了雨,损失可大了!”水泥,这种现在随处可见的一般建筑材料,我们国家原来没有,是从国外传来的。过去俗称“洋灰”。当年大部分靠进口。对于一个基建工地来说,是很宝贵的。陈调度急忙打电话,叫人来抢救:“喂,喂,一工区吗?我是调度室,下大雨了,马上派人,多带雨布、芦席到车站盖水泥……”雷锋大吃一惊。还没听陈调度说完,撂下书本就走。一出门,甩开腿猛跑。风雨扑来,天黑路滑,雷锋一口气跑到宿舍,“啪”地拉亮电灯:“起来,起来,快起来!下大雨了,还有几车皮的水泥没卸车,要是淋了雨,损失就大了。赶快,赶快,大家分头找雨布,芦席,盖水泥!”说时迟,那时快。工友们立刻起身,刹时间,雨布,芦席等可以遮挡雨水的工具便被一抢而空。等到雷锋动手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一急之下,从通铺上抱起自己的衣服和被子——孙师傅一把拉住他:“小雷,你这是干什么?”雷锋回答:“盖水泥!”他挣开孙师傅,冲进风雨中……孙师傅直愣愣地望着雷锋的背影发呆,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这一夜,乔安山也被人叫醒,同工友们一起冒雨去抢救水泥。
女职工都在睡觉,调度室没有通知她们。也许是对女同志的照顾吧!但她们也被大雨惊醒了。只不过发了句牢骚“这老天爷,又下什么雨呀!”翻过身,又睡了。
大雨如注。在水泥敞车现场,人们抬的抬,盖的盖,用雨布、芦席等一切可遮雨的东西抢救水泥。雷锋就用自己的蓝花家布被褥,盖在水泥车上。水泥车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在无数的雨布、芦席中,雷锋的蓝花被褥,格外醒目。
第二天,雨过天晴。水泥车前围满了人。有两名记者在人群中查访:“请问,那床蓝花被子是谁的?”李德堂用手一指:“喏,那就是。”记者远远看见:雷锋和一位姑娘站在一起。
小易说:“你也真是的——我昨天要帮你拆洗,你不让,现在——”雷锋倒很风趣:“现在老天爷不是给我用天雨洗了吗!”记者来到跟前。一个记者问:“雷锋同志,听说你们昨天晚上奋战一夜,保住了7200多袋水泥。请你谈谈感想。”雷锋实话实说:“不是一夜,就一个多小时。感想嘛!保住了水泥,我们的宿舍楼,就可以如期施工,不受影响。”另一个记者问:“是什么力量,促使你把自己的被褥也盖在水泥上?”没想到雷锋没有说一句豪言壮语:“我当时找不到东西了。”小易和周围的工友们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李德堂过来:“小易,你今天的任务,就是和小于(他指着另一位跟在他身后的女技术员)帮雷锋拆冼被褥。”乔安山站在人群里,饶有兴味地听着。心想:这人怎么舍得用自己的被子去盖公家的水泥呢?他要见见这个人,认识他,和他交个朋友。没有想到,这个决定,影响了自己的一生。
水泥敞车上,小易和雷锋爬上去把被褥拽下来,大家七手八脚帮着把雨水拧干。
乔安山鼓足勇气,走上前问道:“你就是雷锋?”雷锋立即说:“我是雷锋。你是……”
乔安山马上自我介绍:“我是乔安山。从鞍钢炼铁厂调来。”两人好像心有灵犀一点通。雷锋立刻走上前,向乔安山伸出手:“我从化工总厂调来。”两双沾满泥浆的大手紧紧握在了一起。两人一聊,哈,巧得很,相差一岁!笨嘴拙舌的乔安山竟说了一句带有预见性的话:“你属龙,我属蛇,今天,龙蛇相会,永不分离。”雷锋没时间和他多谈:“小乔,我要挑水洗被子了。咱们改日再聊。”说完就跑了。
小易把拆开的包被,被单放在脚盆里,担起水桶,要去挑水。雷锋急颠颠赶来,一手递给小易两个烧饼,一手夺过扁担:“你吃早点,我去挑水,挑水回来,我自己洗,你只要帮我缝好就可以了。”小易说:“这哪儿行?!你昨晚没睡好觉!”“冇得事。”乔安山也来帮忙:“还是我来洗吧!”小于从后面过来:“乔安山,你这笨手笨脚的,能帮什么忙啊!”
雷锋挑着空水桶来到井边打水,见姑嫂城生产队的五保户,牧羊老人吕长太也在打水。赶忙上前:“吕大爷,您老歇着,让我来。”吕长太是个孤老,60多岁了,见了雷锋,话就多了:“是雷锋啊!听工地上的人说,昨儿晚上,你把自己的棉被拿去盖水泥,傻孩子,你今儿夜里拿什么盖呢?”雷锋说:“没关系的。现在领导上正派人帮我拆洗被子呢!吕大爷,你还好吧!生产队给五保户过冬的煤分了吗?”“分了,分了。咳,我这把老骨头……”雷锋已把水打满:“吕大爷,您老还没吃早饭吧,这是早晨食堂里蒸的新鲜馒头,您拿着。”把俩馒头塞在他手里,挑起水就走。这就是雷锋,一颗善心永远对弱者开放。
小易在烧水房烘烤棉絮。小于问她:“怎么样?”“唉,还是没干。”“不要急,再烤烤。”“于姐,这棉絮怎么越烤越硬啊?”“这你就不懂了。凡是经雨水浸泡过的旧棉絮,一烘烤,就会变得硬梆梆的。不经事了。”“就是说,盖在身上不暖和,也不舒服。”“是的。”小易着急了:“那雷锋怎么办?去买床新棉絮吧,弓长岭荒郊野外的,上哪儿买去?向公家要一床,雷锋肯定不会同意。”她想想,又摇摇头。小于知道小易的心事,便说:“你有什么好主意,说出来,大姐可以帮你。”小易说:“也不是什么好主意。不过,为了让雷锋今年冬天睡个暖和觉,也只能这么做了。”她轻轻向小于咬耳朵。小于听了,表情复杂:“把你的新棉絮换给他……”小易赶紧蒙住她的嘴:“小心让人听见。这事雷锋要是知道了,他是坚决不会答应的。他的脾气,我是晓得的。他只肯帮助别人,不让别人为他做任何牺牲,那怕是一针一线,何况是一床新棉絮!我……”小于很感动:“小易,你真是个好姑娘。于姐一定为你保密。只是,雷锋可别辜负了你的一片真情。”“我没想那么多,只要他夜里能睡好觉就行。”
小易回到女宿舍,拆开自己的花棉被,取出棉絮,再把雷锋的蓝花包被铺开,把自己干净、暖和、软呼呼的棉被包进去,一针一线地缝好。然后,到雷锋住的破土房里。帮雷锋铺床。孙师傅在旁边插嘴:“小易,真得谢谢你。不然,小雷今晚得当‘团长’了。”雷锋乐滋滋地抚摸着已经缝好的蓝花被,好像顿时感觉到了什么,奇怪地“咦”了一声:“不对呀,你们说,这棉絮经雨水泡过,是会变软呢,还是变硬?”陈调度插嘴说:“雷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耍我们?棉袄进过水,再晒干,就不暖和了。这在东北,连三岁孩子都明白。你那棉絮淋了一夜雨,不变硬,反而会变软?谁相信!”说完特地瞟了小易一眼。小易一看,这事要露馅。马上抢过话头:“陈调度,你们男人全是外行!不懂。浸过水的棉絮烘干后,用竹竿使劲敲打几次,比弹过的新棉花还要软哩!”雷锋显然已觉察出其中奥妙,只是他不愿说破,以免辜负小易的一片心意:“是不错。感谢你为我劳累一天。更感谢你能把被雨水淋过的棉絮变得这么软和……”本来两人还要多说一会话。这时,乔安山探进头来,手里举着一封信:“雷锋,请你帮个忙。”“乔安山,有话直说,别客气。”“家里来了一封信——”
“没事,我来给你念。”乔安山说:“念完了还得帮我写回信。”小易觉得乔安山太不像话:“乔安山,你是得寸进尺啊!”乔安山憨厚地笑了:“小易,你不知道,我没上过一天学,扁担横在地上,是个‘一’字,还得有人教呢!”
虽然有乔安山打岔,但在回宿舍的路上,小易还是喜洋洋的。她在想:“你雷锋再精明,也有粗心的时候。岂不知,我来了个调包计。你的硬棉絮,已经装进了我的花被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