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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菲的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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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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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繁花盛开的泥土上》连载

第二十五章 丹桂飘香

苏红梅从家里走出来,来到了桂花树下,一阵幽幽的清香吸引到她,她便站住了。小时候是常来到这棵桂花树下,这棵桂花树有些特别,它的花不是黄色的,而是泛着浅棕的红,它是一棵丹桂树。她喜欢摸摸这棵树粗糙的树皮,或是爬上树坐一会儿。树枝粗大,叶密阴避,藏在树丫上多久,也无人察知……这时,树上有了簌簌的声响,她抬头一望,突然觉得头顶上下起了桂花雨,抬头细看,树丫上真的坐了一个人,把她吓了一大跳……

“是谁?”

“是我!”

“你?”

“红梅!”他先唤了她的名字。

“嗯,”她应了一声,听见声音很熟谙,还没有看清树上的人。

他跳下树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屑,抬起头来。红梅细细地看了一眼,原来是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哟?”

“我在这里看花呀!”

“你看,这满树的花都开了哩。”

“是啊,好香,夜晚都香进了屋里。”

她看到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束桂花枝,“哦……”

她看到他,真还有些不好意思,本想转身离去,兴许刚才自己说的那此话,被他听去了哩,再说自己的眼睛还是红红的。

“你到哪里去?”他手里依然拿着那束花,站在她的面前,挡着了她的去路,说:“哈,这花给你!用一个玻璃瓶,装上水,可以香好几天咧。”他把花枝塞进了她的手心里。

“哦,好香!”她假装低下头嗅花,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她转身想走。

“你去哪里?”他问。

“我回家洗衣服。”她说。

“洗衣服有什么要紧的?”他接着说:“你吃了饭没有?”

“吃了,哦没有。”

“到底是吃了?还是没吃?”

“如果吃了怎么办?如果没吃怎么办?”她反问他。

“如果吃了就再陪我去吃几口,如果没吃正好陪我去吃,反正我今天过生日。”他双手叉在胸前,一副得意的样子。

“这么巧?我从这里过,他就过生日?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今天真的是我的生日,我妈妈给我做了好吃的,可是没有人陪我吃。”

“你家是不是有很多人?”

“恰恰恰相反,今天没有一个人陪我过生日。”

“爸爸下乡去了,妈妈值夜班,她为我做了好吃的,留在碗橱里。”

“你想让我去陪你去吃?”

“是的!”他使劲地点着头,表示了肯定。原来是他今天过生日,想找人与他分享,他想爬上树采些桂花,放进台桌上的花瓶里,正好让她赶上了。一听说有好吃的,她的肚子还真饿了,馋虫开始蛩了起来。与他一起进了屋,他先是拿来一只玻璃瓶,装了些自来水,把花插进了瓶子里。然后开始端菜添饭,这些饭菜都牵动着她的肠胃,牵引着她的眼睛——她真的饿了。

他还拿出了两只酒杯,倒上了一些白色的液体,他告诉她:“这是桂花酒,我自己泡的?”

“你还自己泡桂花酒?”

“是的,每年我都会泡一些,就从这棵桂花树上取一些花,很香的。”

她只是拿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用舌头舔了舔说:“嗯,真很香,但很辣很冲。”

她酒没有喝,但把饭菜吃得差不多了,还又添了饭,他吃得很少,他把酒喝完了,笑眯眯地看着她吃,她那副饿像,到像是刚从饿牢里放出来的。红梅经常吃食堂,他是经常回家吃饭,也许是饭菜里油水少,肚子容易饿。饭吃完了,他又约她一起到桂花树下面乘凉去,他为她冲了一杯桂花蜜茶,还把酒也端到树下的石桌上,还摆放了一些小点心。

天上的月亮还没有出来,她猜想,这个日期也该是快到八月十五了,他在这个日期里过生日,也真的是一个好日子。

“祝你生日快乐!”她在这个时候才想起了应该说的话来。

坐在桂花树下,两个人面对面地忘着,反到没有先前的话那么多了,想到童年时代,他们是时常在这棵桂花树下乘凉的,一起听他爸爸讲打鬼子的故事:爬火车,炸铁路,花花绿绿的钞票满天飞……

她喝完了蜜茶后,对他说:“我要走了!”

“你真的要走么?”

“是的,晚上,我还要洗衣服。”

“哦?”

“等会儿,你走时带一罐桂花蜜,送给你妈妈。”

“我妈妈?”

再看他时,他的脸庞就象月宫里的吴刚那么可爱。

提到妈妈,让她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她看到他家这么温馨的家,好生羡慕,她还是对他吐露了实情:

“刚才在家里与妈妈吵架了?”

“是么?”

他看着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脸上也升起一丝忧愁儿来。

她告诉他,就是因为陪他们晚上巡逻,父母听人说了些误会的话,这样就与母亲吵翻了。

“哦,原来是……”

他只是听着,但并没有过多的话语。

此刻,还没有月亮,浓密的树丛里有小蜜蜂的嗡嗡声,他给她倒了一杯桂花酒,她闻了闻,一股醉人的香气就直冲她的鼻孔。

她把一个秘密告诉他,就是上次与他一起巡逻后,被妈妈误会了,还与妈妈吵了一架。她说她好后悔,执拗地没有好好地解释给母亲听。

“等会儿,你带一瓶桂花蜜回去,仲秋节给你的妈妈。”他对她说。

她从未见过男孩子有这么心细的人。

他们谈话时,花香渺渺,在他们的身边飘荡,在这个香味的世界里,她好象觉得迷失了方向,她望着这个心静如水的男孩儿,流泪了。

月亮出来了,有了月亮的天空更觉得安静,这份安静,正是自己一直所渴求的,这份纯净,也是自己所渴求的,没有想到,今晚竟然偶得这份静谧,平息了内心的浮躁,她的眸子又一次地湿润了。她心里藏了太多的话语,想对他说。可是,他们什么也没有说,就是这么安然地坐着,任香气弥漫于他们的身体。在她的面前,他不掩饰,不伪装。在他的面前,她不烦不燥,安静的夜晚,风轻轻地吹,他们被香气所包围,他的嘴角泛起柔柔的波纹,笑着对她说:“红梅,我好喜欢你,一直一直。”他说着这样的话,比花香来得还要自然。

他犹如一副用墨笔渲染出的幽静的画,宁谧安静,恬淡祥和,那些花香,仿佛不是从花中,而是从他的身体里释放出来的的香气,如桂似荷,如兰似菊,他就是她梦中的男孩儿,现在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她的面前,手忙脚乱地不停地为她添着酒,倒着茶……,今宵,她距他那么近,简直可以让你品到他的灵魂。她不知道怎的,只要和他在一起,心就可以远离尘嚣喧闹,心生安静,可以做一个从容的女子,过平常温润的日子。她不需要去招摇枝柯,淡了荣辱去过平静的生活。

“要不吃完饭,我们一起去游泳吧!”看天还大亮着,她提议道。整个夏天一直忙,还没有下过水。

“好哇,我开摩托车去!”

“好,我去叫上莉莉,她念叨了好多天咧,说想到梅子垭游泳。”

红梅又上了莉莉,路上又遇到了何平。于是,四个人骑了两辆摩托车,来到梅子垭的湖边。

“嘻,嘻,这水好清。”两个女孩先下了水,在湖水中嘻戏。男孩子们则游得远了些,他们绕过了湖弯,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了白鹭松林的远端。两个女孩子游了一会儿,就上了岸。河畔不远处有一些稀稀零零的瓦栗子树,有几只鸟儿在不远处的草地上跳跃啄食,她们也坐到了河岸边,红梅把脚伸进河水里,水流冲着她的脚,感皮肤痒痒的。

男孩子们也游回来了,他们在并不远处上了岸,在她们换衣服的时候,他们的目光有意避开了姑娘们,坐在岸堤上抽着烟。红梅用一条花条的大床单把自己包裹起来。“水一点也不冷,游得真舒服!”莉莉套上了一件粉色的睡袍,开始用毛巾擦着她长长的头发。

莉莉坐到了何平的身边对他说:“我觉得你昨天很傻,这么做很不值。”

“是呀,好姑娘多得是,天崖何处无芳草啊!”红梅也这么说:“你昨天为什么会那样?”何平脸一下子红了,羞得象花朵,有些手足无措:“其实我也是无意的,只是喝醉了。”何平的酒量是无敌的,称:“何无量”。他喝醉了就会随地而睡,把大地当床。有一次他睡在了大街上,群众到派出所报警说:“有一个空军倒在马路上!”

何平这次醉酒却是为了一个女人,上半年他出差到武汉,在飞机上遇到了一位空姐,从此谈上了恋爱。他用摩托车把空姐带到四处玩耍,帅哥配美女令无数人羡慕。可美事不长,空姐又爱上了机长与何平拜拜。何平当晚带着两瓶白酒回家,用刀象敲安瓿一样敲掉了瓶颈,咕咚咕咚地喝掉了两瓶,然后赤身穿着裤头躺在地上大喊:“我是鲲鹏,我要飞越!”他吐得满地都是,痛苦得大哭,玻璃划伤了他的手臂,鲜血直流。莉莉最先看到,这场景把她吓哭了,赶紧叫来了红梅。她们俩人为他包扎了伤口,清理了污物,一直陪着他到天亮。

今天大家相约来游泳,也是莉莉的主意。水面上掠起的一阵风儿,风吹上身上却觉着有点凉飕飕的,苏红梅披上了浴巾。风吹到了她脖子,头发也被轻轻地撩动了。

陈刚又递给何平一支烟,并为他点燃,两个男人开始慢慢地抽了起来,他们不知在谈着什么,谈着谈着就哈哈地大笑起来。

红梅对何平也有好印象,他工作起来象一头狮子,狂猛得无人能比。人材也不错,高高的个子,眼睛明亮,头发带有一点自然卷,特别是他的嘴唇长得很漂亮,有点嘟嘟的样子,红梅心中暗想着,他这种嘴巴最适合接吻了。何平平时比较爱打扮赶时髦,新潮的衣服他敢带头穿,总能吸引到年轻的女性的目光。他择偶的标准是漂亮姑娘。他对人说:“只要姑娘漂亮,我做饭洗衣服都可以。”之前他是喜欢上了莉莉的,也曾向她做了表白,可莉莉回绝了他,理由是:两人都是搞刑侦的很辛苦,以后会顾不了家。

四处的花还开着,水也很清,风儿也有意无意地触碰着她的身体,这正是恋爱的好季节。最近,她听说郑志明恋爱了,她的女朋友是他青梅竹马的同学,他们从小学初中到高中,共用一张课桌从来没有分开过。她也听说别人正在为陈刚介绍对象,对方是医院的女医生。只剩下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爱的人,因为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性格古怪脾气大,动不动就会生气发火……她的目光随着枯黄的树叶在湍急清洌的河水上漂流,到了河流拐弯的地方停顿了下来。多么美好的日子,天变热了又凉,花照样开,太阳升起来后又落,落了以后月亮又升起来,这世界一点儿也没有变,连空气的味道都没有变,只是身边的人变了,变得夜里的梦都不美好了,变得自己也没有渴望了。看到何平失爱后那么狂放地自虐,她也十分难过。只不过她是的心碎了散了一地,不再相信爱情 。她只想努力地去工作学习,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革命事业中。那天他们很晚才回来,她不知道莉莉和何平最后两人谈了些什么。

第二天早上,苏红梅早早地来到了办公室,她先是把开水瓶放在了值班室的门边,然后站在走廊上,看着对面的香樟树,树上的雀子们喳喳叫着,吃着树上的黑果果。她发呆地看着雀子,叽叽喳喳,跳来跳去,好象在互传着消息:这里有好吃的,快来吧!记得去年,她还和那个保尔在这棵树下打过鸟,二人是下了班偷偷来打的,鸟儿长得很肥,差不多二两一只,打个十来只,就可以拿回家做烧烤全鸟了。看鸟看够了,她想起要去打开水,走到值班室的窗下,拿起水瓶,她发现空空的水瓶都变得沉重了,软木塞正冒着热气——原来水瓶已经被人打满了,又放在了原处。——这是谁做的呢?这以前也有过,她猜想是陈刚,可最近陈刚下乡了不在家。她拎着水瓶上了楼,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她放好了水瓶,她先是擦了桌子,然后就拿起拖把拖地,待她拖完了办公室,准备出来把走廊拖一拖的时候, 却发现走廊上的湿迹——这已被人拖过了,水泥地上散发着湿水的香气。

她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够断定了出来:“这是陈刚做的!”

何平的办公室也在隔壁,他一向拖拖沓沓的从不爱打扫卫生,来了就点燃一只烟,把脚翘到桌上读报纸,烟灰吹得满桌子。只有陈刚会把自己的办公桌擦干净后,拿起脸盆向地面一盆盆地泼水,然后拿起拖把反反复复地拖,走廊从湿沮沮变得了白净净……

陈刚把什么都干完了,她无事可做,干脆站得远些看起树间的鸟雀来。樟树的叶子是常绿的,气味十分好闻,树木笔直高大,它遮挡了四季,荫蔽了黄昏,而且这些鸟雀只有这个时候来抢食树上黑色的果实……“鸟儿们总是这么欢乐的,不象人,总是有这么多的忧愁。”

她倚着栏杆正想着出神,忽听身边传来了脚步声,转过头去一看是陈刚!他正打来一盆清水,开始给她身边的一棵植物浇水,他先是用手撩了一些水在叶子上,洗去了叶子上的灰尘,然后把余下的水倒进了花盆里,那盆植物不太开花,看上去也不太名贵,但他爱惜它。

她向他微笑着点头说:“是你帮我打了开水吧?”

“是啊!”

“那就谢谢你了。”

“这也需要谢吗?”

“是啊,”

“如果是真的,那就拿出实际行动吧!”

“实际行动?”

“是呀,今晚我巡逻,你就来陪我吧!”

“陪你?原来是用心不良呀!”

“那好吧!陪你一次,帮我打一星期的水。”

“一个星期?这看来也太不公平吧?”

“为什么吃亏的总是我呀?”

她咯咯地笑了。

“便宜总不是这么好占的吧!”

“好吧!不要忘了,晚上九点,地委大门口见。”

“一言为定!”

“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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