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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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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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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心》》连载

第一十二章 意外不意

那天与慕尔矢从争吵,发展到最后动手后,林固竹当时也只是感到胸口有些闷,生气中并没有太在意,心里面想着睡一觉就好了。然而,现实太残酷,林固竹太低估了慕尔矢那一拳,那一拳是打在心包上,心包受损悄悄在隐着血。

几天过去后,那种闷、赌气的感觉越来越严重。这才意识可能心脏受了内伤了,便自己悄悄来到澳大利亚市中心,由于自己不懂英语,便找了一家华裔开的医院做检查。

经过一番检查后,医生说从生理上没有什么病灶,回去观察观察再说吧。这就是所谓天堂国家医院的工作方法。对此,林固竹才犹犹豫豫中说出了实情。那位华裔医生,马上惊讶地说让他报警,还下意识地摸起口袋中的手机。林固竹连忙解释,他们是老朋友,一起闲得无聊时练拳击误伤的。

一听不是故意被打的,那位华裔医生这才投来疑问加赞赏的目光并对他说:根据你的描述,应该是软损伤所引起的较为常见的症状,可以选择中药或者是采用热敷改善。建议注意保养,不要劳累或着凉,适当地休息,弄点红花药或三七伤药片儿服用即好。

林固竹这才放下心来还连忙致谢,说还是中国医学博大精深,在国外遇到了亲人了……因此,他回家后,就按照医生的要求做了,没事就躺在床上静养,希望身体能早日恢复。

然而,尽管他百般掩饰身体的痛苦,还是被妻子诸莲娜有一天给发现了。这位妻子的身上有种永远不肯懈怠的韧性和干练,时而清醒又时而糊涂。当然这次是在清醒中,发现林固竹在闷闷不乐了。对此,诸莲娜不确定问:“老林啊,你这几天怎么有心事似的,怎么老躺床上?”

对于从不关心他的诸莲娜突然这么一问,倒是令林固竹心里一热,然后就带着戏弄,连忙否认说136你今天怎么开始关心我起来了呢,太意外了。诸莲娜眼睛一闭,故作啧嗔道:“什么136,真讨厌。”脸上的皱纹像鳄鱼皮鼓起沟壑。

“136”是林固竹对诸莲娜的戏称,她是一年300天沉迷在麻将桌上136张牌上,是与那帮华人圈的贵妇们,在桌子上决胜千里,家里什么事也不管,林固竹拿她没办法,但也只得这样往下过,替她想想除了麻将还真没什么事可干。

“你真没事吗?” 诸莲娜又不无娇羞神态发嗲道:“怎么没关心你了,这不是凑角子嘛。” 诸莲娜的报怨总是带一股撒娇的意味,虽然年纪大了,但还是让听来舒服,为此他有些口吃起来并苦笑了一下说“你去吧我没事。”“你真没事吧?”说完还上前摸麻将牌一样,在林固竹的额头扫了一把。“可能是天气变化,” 林固竹没气没力地说,“人就不舒服。” 心虚地嗫嚅着,声音小得像秋后的蚊子。诸莲娜哦了一声,便准备出门。

正当诸莲娜要出门时,林固竹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老诸,”随即反悔地挥挥手说,“没什么事了你去吧。”“啥事啊?”诸莲娜转身问了句,“你有啥事啊!” 林固竹便有些不耐烦地说:“你怎么就天天知道打麻将呢?”

“不打麻将干吗?” 诸莲娜脸一觉,发嗲似的说,“这可是来到这你支持的!”说完还做了一个幸福,陶醉的表情。看到诸莲娜全身上下臃肿走路都困难的样子,林固竹脱口而出:“真是个猪!”尽管林固竹的声音很小,但诸莲娜还是听到了。回头责怪道:“这种当猪的日子不要太好!”还双手做了一个飞吻走了出去。

一瞬间,一股恶心涌上心头,然后捂着胸口咳嗽起来。那是一种牵扯到五脏六腑的疼痛。在咳嗽中,还呛出一口血丝来,林固竹一时有点惊讶了,自言自语问自己:“怎么会有血丝?不过,随即他又打消了紧张。那位华裔说过,可能胸口受到撞击后,会有些瘀血。于是,他下床嗽了个口,便又躺在床上想着自己的心事。

现在觉得吧,当初来移民澳大利亚完全是个极其错误的决策,而且错得无法挽回。如果不来,至少以他之前在蠡湖市的身份,虽然那些人都不是他培养的,看在老面子份上办什么事还方便多了,而且他们大部分已经走上领导岗位,只要吱一声,都是方便的。都会有人主动帮他办好。现在可好,举目无亲,寸步难行。

就说今天上医院这件事,林固竹就更加后悔了,不比不知道,一对比,落差实在太大了。想当年,他哪儿疼,哪儿痒的,都是秘书帮他联系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医院的领导还全部出动陪着。可现在是什么样子?悬殊太大了。

想到这儿,林固竹心里顿时生出几分悲哀起来,是从未有过的悲哀。这时,他又想到儿子林超凡,林固竹就想,要是不搞什么移民,他们在国内,儿子怎么着到国企担个一官半职拿年薪,没问题吧。蠡湖市上百家国有企业,那个领导人哪个不跟关系密切,哪个人他不是有帮助的?“干吗要听慕尔矢的!”他恨自己听了慕尔矢的蛊惑,也恨自己没有脑子,轻信别人。

痛苦伴着思绪行……

林越凡得知父亲林固竹被慕尔矢打的消息,得从他跟林固竹说要开party说起。那天,林固竹本来是回避儿子们一帮年轻人的,于是他来到附近的一个夜市漫无边际瞎逛,可是逛着逛着,人家的店面就全关了,街道上没人了。

不像中国的夜市,只要有人开到天亮都行。人家这,却是早早地就关谢客。林固竹只好蔫蔫地往家里走。然而一到家门口,家里面就传出闹哄哄的舞曲声。他便后退几步,思考着怎么办?进去吧,显然会惹得儿子林超凡不高兴,也扫了大家的兴。再说出门之前,林超凡有过暗示,他们得多玩会的。

对此,林固竹有些生气了,他现在活在这个世界上简直是像一副行尸走肉,这个血肉躯壳与谁血脉相连?想到这,让他不可名状地去捍卫这副皮囊的尊严起来。

先是在心里恨恨地骂了起来:老子花钱买的房子怎么要听你安排呢?为什么要听他安排,林固竹也说不清楚,他只能把这归集为,可怜天下父母心!你生了他,就得对他负责到底!底在哪儿?当然是在去了天堂以后。

他迷茫与悲伤地走在黑夜里,夜色中有蝙蝠扑打着翅膀的声音,草木潮湿的气息摩挲着他的眼睑。如此卑微地隐藏起他的真实身份,苟且地生活在这个所谓的天堂之国,仿佛此时照亮人生的只是豆大的寂寞灯火,笼罩灯火的是无边黑夜。

偶尔有海鸟从天空中飞起,掠过头顶,在月色里面温柔叫了几声,瞬间就勾起他对家乡的无比思念。于是他便折身,又往海边走去,只有大海才能让他的痛苦减轻,只有大海与他可以对话,理解他苦,理解他的痛。

然而,当他还没靠近海边时,海风实太大了,遇到涨潮时,无情的海风把旋转得发晕。他便气馁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林固竹猫着腰背着风,小心翼翼用打火机点燃一支烟,风反他的头发吹得凌乱,把火苗吹得发抖,也把烟头吹得红亮,他在兀自在风中凌乱而又极其享受地与烟草不停地亲吻。

思绪温润,踩着年轮走过繁杂的风尘,看着多变而又沧桑的世故,方知累了,喘一口气总是要回头看看开始时那种轻快而有激情的影子;当你不断地回忆年轻时那种无忧无虑且又欢乐的青春岁月,方知自己老了;所有的这些其实早已储存在你的脑海里,犹如种下一粒记忆的种子,随着年龄的增加它会慢慢发芽直至成熟,每一颗成熟的果实就是一段往事的回忆,那里有酸甜苦辣悲欢离合,有的人喜欢把它说出来,有的人喜欢把它用拙笔写出来,不管哪种方式其答案就是一个,那就是回忆!

“怎么呢?”理不出一个头绪。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淌。可是他觉得时间走的实在太漫了。而且夜里的寒气在一点点加重,胸口也憋得阵阵难过。一连问了几个怎么办后。怎么办仿佛在告诉他回家吧,于是他萎下去的身体,又坚硬起来――就是扫兴他们的也得回家去。

天底下哪有老子看着儿子脸色行事的?他做好了与儿子冲撞的准备。令林固竹没想到的是,来到家门口没有之前闹腾了,仔细一听,除了别墅里昏暗的灯光,里面似乎安安静静的。他便松了一口气,拿出钥匙就打开了门。

“哎哟妈”,就在别墅大门打开一刹那,吓得林固竹一声惊叫并后退了一步。心怦怦乱跳,嘴里面在说闹鬼了难道?他疑惑着再往前一步,看到室内昏暗的灯光下,满屋全是阴森可怖的面具。又后退一步,很是疑惑地问:“你们这是在干吗?”

这时,屋里沉浸在对对碰碰的人们,也清醒过来,纷乱地开始撕下面具,还原到人间。对此,林固竹再擦亮眼睛一看,里面的人们开始慌忙地穿起衣服来,有人还大叫我的内衣呢?这人是谁呀!……林固竹被里面的景象惊呆了,直到林超凡穿上衣服来到面前时,他仿佛才醒过来样问:“你们这是在干吗?”

气急中的林超凡用力把他一推,不无恼怒地质问:“谁叫你回来的?” 林固竹这时也气极了,是之前受到的所有委屈一起洴发出来,当他举起手,“老子”两字一出口,便发出“哎呀妈”地倒在地上。

屋里的人们一看情况不对,便四散地跑了出去。

一看父亲突然倒下了,林超凡在犹豫中,才把父亲扶进屋内,并疑惑不解地问:“老林你没事吧?”平时他都是这么称呼的。林固竹忍受着疼痛,指了指想进自己的卧室。林超凡便把他连扶带拉地放到床上。“怎么了?”林超凡倒了一杯水,“别生气啊,年轻人一起玩玩二次元。”

林固竹心死灯灭地闭上眼睛。

“二次元?”林固竹不懂,也不想懂得什么“二次元?”。此情此景,简直不堪入目。不知情的林超凡意识到林固竹真的生病了,便问他要不要去医院?林固竹这才睁开眼说:“儿子,如果爸爸就此死了你会不会伤心?”

“开什么玩笑,你怎么会死?” 林超凡说着还嬉笑着补了一句:“我还靠着你过幸福生活呢?”说完又没尽兴地补充道:“我们的生活丰富多彩吧?”在猛然地一阵咳嗽中,林固竹自言自语对天长叹:“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呢?怎么就是长不大呢。”

“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唉声叹气的?” 林超凡拍拍胸说,“我这不是长大了。”对此,气极中的林固竹又是一阵猛烈咳嗽,随即一口带血的痰吐“啪”的落在地上。林超凡一惊,叫着“老林你怎么了?”口气里明显是担心,还有几分害怕。这时,林固竹却是苦涩地笑了。像是在问样:你还怕你爸死了?

“老林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见父亲不说话。林超凡有些不耐烦道,“懒得跟你烦了真是的扫兴。”并转身往房间外面走。“回来!”林固竹哼着问,“你真不怕你爸死了?”“你怎么会死?” 林超凡转身端倪,“你今天这是怎么了?阴阳怪气的。”

为此,林固竹轻轻解开上衣,露出了胸口。“这是怎么了胸前紫黑的?” 林超凡疑问,“你跟谁打架了?” 林固竹嘴蠕动了下,用力地吞了一口痰说:“你猜猜?”“告诉我谁打的老子揍死他!”林超凡的痞立即表露无遗。

欠欠身体,林固竹哼哼了下,不无轻薄地说:“只怕你不敢。” 林超凡眉头一皱,又问:“警察打的?”“算了算了,”林固竹闭着眼挥挥手说,“都已经过去了。”

越是不想说,林超凡冲动劲就涌上来了,就越着急地上前拉着林固竹的手,不无心疼地说:“爸你告诉我,谁打你了,儿子一定给你报仇!” 林固竹眼睛里,瞬间盈出了泪水。是感动,深深感动。从来没想到儿子在关键时刻有勇气说出这样的话来。

“说吧老爸!” 林超凡改口了。这更林固竹觉得之前的所有付出又是值得的。只是一声老爸的称呼。于是,他示意儿子林超凡把他从床上扶了起来。

林固竹在犹豫中开口了……

听到父亲说慕尔矢打了他的情况后。林超凡仰天发出一声冷笑后说:“真他妈天意啊,天意!” “你不是要揍他的?”林固竹疑惑地说,“不敢了吧?”

又是一声冷笑,林超凡便拍着胸说:“老爸,你应该知道,有一种活着比死更难受知道吗?” 林固竹因此非常疑问地看着儿子。于是林超凡嘿嘿一笑,很有成就地说:“老爸,你现在应该佩服你儿子是一个有着超前思维的人。”

“超前思维?”林固竹眼睛一闭,很不屑说,“你爸就不会落到这个境地了。”对此,又是一声冷笑后,林超凡说:“老爸我现在已经开始为你报仇了信吗?” 林固竹又用疑问眼神看着他。对此,林超凡把与慕颜艳交往的真实目的说了出来。

林固竹立即惊出一身冷汗。“你是预感到什么还是……”林超凡早就考虑好地说:“这自古以来,就有御磨杀驴的古训你不懂得?”说到这他停顿一下,又说:“你和慕尔矢的关系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能长久吗?” 林固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为此林超凡说他早就关注到这个问题,知道慕尔矢会早晚有一天会跟他翻脸的,因此他决定把慕尔矢套牢,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慕尔矢就变脸了。“没想到你小子还有两下子啊。” 林固竹不无成功地赞叹道。

对此他又兴奋地把他接近慕颜艳,再为她过生日开party完整的计划一一说了出来。听了儿子一席话,林固竹没有高兴,心里倒是有几分隐隐作痛起来。

觉得儿子这样做的代价实在太大了,搞不好会毁了儿子一生的幸福。于是他不无阻止地说:“成熟的重要标志,不是学会了行动,而是学会咽下所有的痛苦。

你觉得你这样值得吗?”“这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 林超凡一挥手,“他能做出正月初一,咱们就能做出个正月十五来回敬他。”说完他又不无戏弄地补充:“我们那叫真爱,嘿嘿。” 林固竹因此责怪道:“狗屁真爱!”“你就当真爱好了,老爸。”

父子俩居然不约而同地笑了,笑得如此连心与温馨,笑得达过用力,言语也手忙脚乱。这是他们移民以来,第一次如此情投意合的交谈,发自真心地交谈,发自真情地笑。林固竹决定先由着儿子,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是慕尔矢让落到今天的境地,这种恨他是不原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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