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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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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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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心》》连载

第三十四章 自食其果

蠡湖市不是山区,但江南特有风貌――青山绿水是存在的。尤其在城市的郊区,山道弯弯,连绵不绝。

十八湾乡村公路,拐弯处,须正国骑着共享单车,正哼着小调去办一件,多少年了,循环往复。

轰隆一声,“妈--呀!”一辆卡车突然迎面串道冲来。急打方向盘,急!还是来不及了--撞上了他!

眼前顿时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到了。

然后自己日月坠落,星辰死灭,宇宙坍塌。

然后,就是黑咕隆咚深不见底的黑洞黑洞洞了。

十天后,须正国莫名地从医院的病床上醒来。

瞅着病室的桌椅、顶灯、天花板、窗户,以及窗外的树,他讶然,茫然,悚然,莫名其妙而又隐隐感觉不妙,这是什么地方?他闹不清自己是谁,怎么落到这个地方,也叫不出眼前妻子是谁,更叫不出张志华的名字。

失忆,完全失忆,脑海里一片空白。“你醒了老须,须正国!”张志华喜极而泣,“你醒了老须。”然后嘤嘤哭出声音来。须正国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仿佛根本就不是在看,也是真的没有看他,意识全无。

又过了一周--当然是在妻子世界里的日历。

等待他一觉醒来,侧身,转动眼珠,打量窗外的树,树梢的屋顶,屋顶上的星空,脑瓜一个激灵--就像从一段长长的隧道中钻出--他开窍了,他想起,不,他发出声音:“我这是怎么了”!一直守候在他病床前的妻子张志华在眯瞪中不相信地看了他几秒说:“老须你终于醒来了。”

“志华,我怎么在这儿干吗,怎么没上班呢!”记忆在急遽恢复。

“你……你被车撞了?”妻子张志华拉着他的手说,“我怎么会被车撞击?”

       “这得问你啊,”张志华激动地站起来说,“你还记得在哪儿被撞的吗?”须正国皱了一下眉,摇摇头。

“没事那你跑到十八湾去干吗?”张志华急遽地问。

           须正国又苦思冥想一样半分钟说:“哦我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了?”

          张志华懂一个紧锁地问:“他们是谁?”

“是天使?抑或是魔鬼?”

“我……”

“……我是……”

“……我也不知道。”

“你在说什么?”张志华有点生气道。

“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我都已经做好准备的……”他嘟囔着,沉沉暗夜颤动着无数的回声。

“你在说什么呢?”张志华又是急遽地问,然后伸出手在的眼睛晃动了一下。须正国的眼睛眨了眨又闭下。张志华仿佛又是喜极而泣地问:“你到底是清醒还中糊涂啊!”

“我糊涂?”他又睁开了眼问。

“你肯定是不是脑子撞坏了。”

“没有,”惯常一笑说,“你的脑子才坏了呢。”

“想那我是谁?”须正国使劲想!

“噢,你姓张!张志华对吧!”

须正国脑子突然又是电光石火,宇宙万象似又渐次归拢过来。于是他像死去一样,头一歪,恬然又陷入梦寐之中一样。“须正国,须正国你怎么了?”张志华急促地呼唤着。

这时惊动的医生、护士也听到声音跑了过来。一脸惊愕地问:“怎么了?怎么了?”“他醒来了,”张志华指着须正国疑问,“他醒了?”主治医生凌珊上前翻开须正国的眼睛看了看,说“没有啊?”“那刚才……”

医生与护士不相信地看着她表示巨大的不相信。“他真的醒了,还跟我说话的真的。” 医生与护士再次不信任地看着她。“我真没骗你们。”为此主治医生开始给须正国做检查起来,听心脏,摸脉搏……

然后看着张志华用两可的话说:“他可能是太累了,想睡觉吧。”

     “那你检查的……?”凌珊有些兴奋地一笑说:“他应该在与我们捉迷藏呢。”

张志华为此非常疑问地看着主治医生凌珊。“让他好好休息吧,检查出就只是轻微脑震荡,其它一切正常。”

这回,须正国睡得很沉,很实,很香。但他们的对话他仿佛也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是真的累了,不过比起清醒时刻来说,他更想装作糊涂,想看一下到底是谁对他下了如此毒手,就让他们先高兴一会儿吧。

须正国被汽车撞击生死不明的消息迅速在蠡湖市传开了,传得纷纷扬扬莫衷一是。

……

等待须正国再度醒来时,是第三的凌晨。辜声虎得知这一消息后,是惊愕!更没有人们想像的高兴,而是如惊弓之鸟吓得坐卧不安,还一遍又一遍自言自语问这是谁干的,怎么在这个时候对须正国下手,这不是明显与我不利,人们,不!党组织上自然怀疑他所为。

而在大洋彼岸的慕尔矢在确认须正国撞飞了住进医院几天都没有醒来时,那叫一个高兴。这可是他一手策划的阴谋。为了把须正国撞残废,他可是花了重金收买的一个汽车司机。

他其实并不想让须正国死亡,只是想让他不再揪着他的事不放。

蠡湖公安立即在纪委监委的要求下对司机进行彻查。纪委书记、监委会主任金悍东更是愤怒无比。不过,他疑惑须正国为什么下班不回家怎么骑车跑到十八湾乡村公路上了。

……

窗外,透出鱼肚白。

“你刚才说梦话了。”依然是先前的声音。

“是吗,我说梦话了?梦话?啊不,那不是梦话,是实实在在的回复,有人问我姓什么,我告诉他姓须。”

“须什么?”问。

他谛视窗外,天色正在渐渐泛亮。

“哈哈,我叫须正国!”

心头,豁然开朗与敞亮起来。

须正国一骨碌坐起,凝视窗外明月犹辉的西天。若干星子一眨一眨。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你又在胡说什么?”张志华疑问着,大喊,“医生医生。”“这是医院同志,大呼小叫地成何体统?”张志华还是疑问道:“须正国你到底是神经了还是清醒的?”这时医生和护士都已经来到须正国的病床前。“彻底苏醒过来了。”主治医生凌珊兴奋道。又像是在问他,你装什么装,我们都知道。

对此须正国嘿嘿一笑说:“辛苦你了医生,我是醒了,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凌珊嫌弃地一咧嘴,说:“你要不醒来我都完成不了领导交给的任务下岗了怎么办?”说着,脸上好看的酒窝都呈现出来。

“你真漂亮!”须正国玩笑道。

一抹晨曦,半敞开的玻璃窗折射入室,耀亮须正一脸正气的双眸。

得知自己的干将从死神那儿回来了。金悍东立即前来医院看望。“你下班不回家跑十八湾干吗去了?”须正国欲言又止地说:“去看望一位老人家……”

金悍东得知道须正国还一直照顾一位孤寡老人后,带点不相信地看了一旁的张志华一眼,于是张志华连忙说出了须正国这些年来一直照顾一位孤寡老人的事情。

“正国同志啊,” 金悍东上前拉着他爱将的手说,“你这……叫我说什么好呢?”“给领导添麻烦了对不起。” 金悍东脸一板说:“快别这样说,你这样的优秀共产党员绝对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嘿嘿一笑,须正国又说:“没有什么,我只是做了一名党员干部应该做的事。” 金悍东搓着的手又说:“好样的!但是你看把我们吓坏了不是?”“不好意思给领导们添麻烦了,下次一定报告。”

公安机关经过对那名货车司机的调查,得到的回答是:“弯道太多,方向急了点就撞上了行人。”简直是天衣无缝,找不出一点破绽,因为那条路就叫十八湾,事故时常发生。

慕尔矢之所策划在这个路段对须正国下手,那是经过他安排的人多天的跟踪后,实施的。得到须正国在生死线挣扎的消息后,慕尔矢的身体似乎也有些些好转。

蓦的,仿佛是推开了某扇门,又活过来了,置身于另一个空间,人生里却是填满了垃圾,要的,不要的,扔得掉,扔不掉的,统统装进心中了,心上的包袱如此沉重。

因此他便叫女儿慕颜艳把他扶到大海边观海,品着茶。对此当林超凡下班回来后看到慕尔矢一脸兴奋的样子问他为什么高兴时,他不无自豪地说:“这不都是你的孝心好,让我感到高兴嘛。”

林超凡当然不相信他的鬼话,因此连忙说:“应该的,你好好保重身体”就跑上楼去。林超凡的心就像一所房子,他打开的只是客厅的门,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但他心像卧室却是紧闭,谁也看不见里面的东西,里面隐藏着太多的法器。

不一会儿,林超凡就又端了一杯热腾腾的牛奶下来,对慕尔矢说:“今天还没喝奶吧,来再补充一下能量。” 慕尔矢以欣赏,不,是成就满满的眼神看了林超凡一眼说:“谢谢你了孩子,这些天你也辛苦了。”

慕颜艳更是对林超凡表现出了此生有你足矣的表情,还激动得无法克制地上前抱着他的腰,像是在投桃报李,他也熟练地从后面搂着她,起初只是象征性的,当他真实地接触到她凸凹有致的身体时,他才近乎痴狂地收紧了自己有些僵硬的双臂,让两个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然而,当他们目光对视一碰,眼睛流光的样子令林超凡仿佛突然中了一箭,连忙转身掩饰着自己的心虚说,“我去看一下饭好了没有。”慕尔矢为此伸出手,拉着女儿的手,拍了拍。

慕颜艳当然知道父亲的意思,不无自豪地说:“现在知道你女儿有眼光吧。” 慕尔矢猛地福至心灵,立即带几分慈祥质地说:“嗯,不错丫头。”然后,指了指门外,慕颜艳扶着他来到大门外,慕尔矢像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天,又不无惆怅地望着远方。

活着多好!健康地活着更好!可是现在他……活着不比谁舒服,他的痛苦别人看不见,当然他也看不到别人的痛苦。

没人知道他在闯鬼门关。女儿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心被磨得又脆又薄,更没意识到他已经濒临碎裂的危险边缘。

之后他们是沉默,这沉默又是如此喧嚣得重振河山待后生。

一溪秀水,流韵潺湲;一条绿道,枝抚叶慰。那秀水,那绿道,依山势,就水形,宛若一对热恋的情人,你挽着我,我傍着你,彼此缠缠绕绕,不离不弃,一路蜿蜒而去。脑子里出了家乡的梁溪河与青龙山。

泛想开去,那黄河,那长江,那长城,那泰山……

恨不得缩大洋江南于咫尺,凝三山五岳于眉睫。

不在中国时,反而更加热爱自己的祖国了,尤其当身处危难之中--这话是谁说的?想不出。那么,就算是我说的吧,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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