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麋鹿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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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2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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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书之语》连载

第三十四章 读沈从文文字有感之五 回家的长堤

五 回家的长堤

题外话:

沈从文的小说读书笔记还剩两篇《回家的长堤》与《不了的情》,写的是沈从文中期的作品,以为说了些不好的话,今天拿出来看,说的还算中肯。所以贴出来大家看看。

依然是我网文友加知己绿页曾说过的:麋鹿体式风格的读书笔记。

而我的小说,绿页依旧如是说:麋鹿体式的小说,充满江南的阴柔之美,不深受其苦,不能身同感受。

我非常喜欢她的说法。对我的作品做了一个整体概括。此生有如此读懂我的绿页君,不遗憾了。下面的读书笔记是沈从文的另一本《长河》里的篇目。

昨夜又梦见了回家的长堤。有两次梦里梦见那长堤了。堤道上湿淋淋的,直往家乡的方向。问讯了几个人,他们似乎都是江苏人,我说自己是湖北的,他们便开心的为我指道。原来这是异乡的堤道,与家乡的堤道何其相似,或与家乡的堤道连在一起,直通到达家乡?我所行的方向没有错,只是似乎永远达不到,或需要许多时日达到。

还梦见一座寺庙,我在那里有间房屋。似乎离儿子学校很近。很难确定往后那里可否就是我的归宿。一座寺庙,一间房屋,门前高大的枇杷树,台阶高高的,门向北。因为靠北亦有座寺庙,这寺庙相对那座便是向南了。它们对立着,形成一个温馨的空间,那高高的台阶上去进屋,便是我的家,旅途中的家。很欣慰在行程中,有这样的一个家。

几次行走在那条苍茫路上,为的只是去见一面儿子。儿子与我隔得路途遥远。儿子在江苏读大学。或许这是我为什么梦见自己总在江苏的某地方,迷了路。为什么是堤道?都源于我从小就是个路痴,去了本院落的千字头村,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因为千字头小村的小路纵横,树林殷殷,我走着走着就迷了路,寻不着回家的路。于是我只有顺着一条小路上堤道。因为堤道是环绕天鹅洲的,相通的,沿着它走,只要方向不错,就可到达我的家。

还梦见了我的那些猪们,从猪栏里跑出来。还梦见猪栏里全是水,我所行的大道长堤上也是水,更有家乡故道的水无限制的疯涨,涨得漫过长堤,淹没了家及家乡,我在那水中无限焦躁,寻找我的那些猪们,可好的是,它们又自各跑回来了。梦中的那股焦急,似乎是个无能为力的白痴。

这情形让我想起自己读沈从文的几篇小说时,想到的最多的一个词,就是白痴。他们内里似乎隐藏着如那梦中的焦急人的无能与悲哀。只有一辈子劳碌而庸俗的人才会显示出如此的白痴。

《王谢子弟》《贵生》中的人物,大不如沈从文早前作品中的人物单纯质朴了,似乎都是白痴沉沦一族。与那些聪明贵气的城里人比起来,简直土憨巴一个。人人个个都很庸俗,没有任何光色。不似沈从文早期文中的人物清澈纯朴,处处都有光泽。我不知道这是小说的进步还是退步。或是沈从文的生活退步,物质的进步与精神的退步同时进行着。

那时期的人物总是很混浊,没有可取之处。《王谢子弟》中的七爷,《贵生》中的五爷和贵生。都不及早期的龙珠,神巫或那些哪怕失了身做了妓的女子,失了妻,丧失了尊严的男子,让人心生痛惜与尊敬。他们无非吃喝玩乐赌博,完全不知生命的真谛。而那些失了一切的男人女人在贫穷的乡村里,却仍保持着生命中的那份纯真与幻想,谙知些生命的真谛。那是生命里最原始纯朴的芳香。如《丈夫》《三翠》里的男人与女人。而《王谢子弟》与《贵生》里的人物,完全没有这种流露。他们全被尘世的污垢遮盖了。

但乡景的描叙仍是第一流的。

日月交替,屋前屋后的狗尾巴草都白了头,在风里摇摆。大路旁刺梨一球球黄得象金子,已退尽了涩味,由酸转甜……

实在的乡村物俗,叫人见着,心生喜爱。贵生在此,亦显得可爱起来。

桥头店铺的女儿家亦是个苦命的农人,这样的预兆似乎从这宁静旷美的自然物景中露出了端倪。大师的手笔无不在这万般俗气中,突现一片清冽,于一片平静麻木中,必隐藏着另一波的不平静与变故。姑且如此猜测,慢慢读下去。

贵生小人物的忧伤,是因他未娶到意想中的媳妇,也便解除了那被克的夫婿之命。栗子,桐子,都是贵生的希望与幸福,小人物的希望与幸福,没有媳妇有了这些,亦会幸福。因为它们可以给他吃,给他活,给他生命,就这样简单而庸俗。他没有前期人物,象是《丈夫》里的妻老七、男人那样的赋予生命里的同样质朴,却无限挣扎的静之悲凉。即使浸染了尘世的无限污垢,灵魂仍旧予人清澈干净的无限魅力。这是沈从文小说的进步,还是退步呢?这一样的话,我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说了两遍。

的确,最终桥头铺子被烧了,贵生的小屋也烧了。贵生是死是活,人都不知,小毛伙计与杜老板是死是活,也不知。

天气变凉了,冬雨下得清响。今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雨,最冷的一个冬日,却不用穿棉衣。因为现在的时代不时兴穿棉衣了。于这清冷或温暖中,看沈从文的字,总是一再感叹。

沈从文的作品早期透出的那股纯净自然之美,为什么在中期就显得有些杂乱与退步了?但人都不大欣赏他早期的作品,以为不大精致成熟。但在我却完全相反。那就是浑然天成。再后期,作品《边城》与《长河》《湘行散记》等又回归到了那种自然之美。其自然美不仅出自自然,更出自一颗纯净如孩童般的心灵,它闪烁着光泽与魅力。我敢说,沈从文从乡村到了城市之后,最初的那段时间,心灵是有过困顿的。才出现了他小说里那么些性格混沌的人物。

前期作品的人物安于自然而满足,原始态的魅力,外界与凡念及不堪庸俗,都可被那股原生态的纯静自然所掩饰。而中期作品里的人物并非如此,他们都被紧紧的套在俗世繁琐中,以这个为生活的高度,俗不可耐掩饰了他们生命中的一切。他们似乎只为那些俗世的悲哀无奈而生存,没有幻想自然之光,更无原生态的大气之美。

《生存》里的都还好,而《王谢子弟》与《贵生》里的人物,包括《大小院》里的人物,都是俗不可耐的。真不知道这样的人物,有何笔墨数。

这些天,总是胡思乱想,只因现实的困顿越发深。一时想去学画画,一时又想着要去学心理学……在我心中,确有许多非凡超俗的理想,或我本身确也有其才华。只是这些念头在现状中,已被压迫埋没了。于这心情极为的安静,由着生意失败的安静,由着对国对家的失望的安静,才叫那些幻想又一一显现。

记得年少或初婚时,在一个雨后晴朗的黄昏,屋前的树木清晰,屋外的空气新鲜,村庄一片宁静,在此温馨无比充满魅力的黄昏里,我便铺开画卷,执起画笔,着意描下一张。大多山水及竹子,不在画得好不好,完全只在那种心境却是难得。

想着想着,就不由得心生悲切……加以看到沈从文《生存》里,妻予青年人的信及汇款,眼睛湿润了。回及那院子中的两颗刺槐树,叶子被微风刷着,声音单调而无意义,寂寞而闷人,正象这青年人的生活……的情形……

再及想到自己如此独处在孤单小厂的,对家国的失望,生意的失望,全由目前一无所有的希望与幻想,全在不可知的未来……其情形竟与那青年人何其相似。这样,或许在沈从文笔下,我亦是可写的人物。如《生存》里的青年人一样纯美而充满生的理想的光芒。死亡与饥寒交迫,仍不失理想与梦境的光芒。

至此,沈从文恢复了他从前的灵气与笔触,叫一个平凡不得志的青年人,活脱脱的出现在我眼前。之所以动人,是因他还有灵魂与追求有着理想。

成球成串的白花,在槐树叶间开放,到时照有北平携带沙石的热风,毫无意义的吹,香味各处送去……春光也缩了影子,引起行人的注目,而青年人的希望在哪里呢……?

到此,他妻给他来信,她已将不久于人世了,因为久病没有医,他出来时就知她正病着,因不久将要死去,才予他这封信,寄了些钱给他……她舍不得治病,凑了这些钱寄他……

.看到这里,心里真是憋不住颤动揪痛,真实无限的凄惨,令人泪目…….青年想望的美好,一件都是不能现实的,可他心中可是想望多多的。

到了《小訾》这里,那就是一个回复了。都有了沅水与源江、大岸、这样的字眼。完全不是城里的青年人的那一种惨然,或是谢家子弟的那一种混沌,也不是城里的车辆人群冷漠。沈从文字里的乡村,总是充满火情与温暖,予人希望与幻想,且美好的活过来。无论生存多么艰难困苦,却见不着生的血泪与哀伤,它们隐藏着。而沈从文字里的城里人,总是很落魄而哀伤,最终猪狗不如,灵魂与现实都死路一条。

至此,我更喜欢沈从文有关乡土的文字,而不是城市的文字。

《小訾》写的这里,是个福天洞地,人们在小洞穴过着半原始人的生活。此时的沈从文的笔触,让那世界变作成了另一个世外桃源,变得如画如梦般。那山那洞里人的生活描写,无疑如飞天瀑布般宁静而豪迈。在此,那个善写乡土予以乡村无限神秘与魅力的沈从文回来了。

如我在梦中,在异乡的困茫的跋涉中,终于寻到了那条通达家乡的长堤一样。我将要沿着那跳长堤行走,到达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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