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麋鹿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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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3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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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书之语》连载

第四十六章 读《品花宝鉴》有感:情中正

情中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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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获此书,如获至宝。《品花宝鉴》当指男人之于女人,花喻女人,品乃是男人喜好,宝鉴当无愧男人胸有成竹,包罗万象,无愧女人娇艳百态,多彩风姿。难怪卧云轩老人曾题词,从前争说《红楼》艳,此书更比红楼艳十分。就此艳字便有摄魂忧悒之效力。何况品,乃具备精神肉体双重实感。可读。

打开迎面来着几个用情之公子,几个洁身自好的优伶。公子优伶乃都系男子,将干什么?花不是女子,乃是扮演女子的小旦。真个儿绝了,世间竟有如此来写情字的。

《品花宝鉴》将缙绅中子弟分作十种,皆是一个情字。一曰情中正,情中上,情中高,情中逸,情中豪,情中狂等。再将梨园中名旦也分十种,也是个情字。一曰情中慧,情中醇等。皆是上等人物。宝鉴中子玉缙绅中子弟与琴言花中之王,就着个情中正字。

俗说,富贵才风流。子玉乃是三代望族之后。贫贱未必不风流,只是没着风流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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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言原名琴官,乃是〈曲台花选〉中新到人物。书中言琴官脾气少有,大约托生时,阎王把块水晶放在他心里,所以冰雪聪明,却是又冷又硬。没有一点惜人心肠,与他讲情更不必。生得一个吝香惜玉之相,任何人都瞧不上眼。

子玉乃是一极忘情之人所生一极钟情之子,姓梅。此子貌如良玉,质比精金,宝贵如明珠在贴,光影如华月升山,乃是人中鸾凤。这般描叙象是宝玉。子玉不同宝玉的是个阳刚男子,奴仆三十岁以下,十五岁之上的女子皆不能侍侯,惟恐引诱。所以无浮夸习气,不佩罗绮而自丽,不缚香粉而自华,唯取友尊师,论古谈今,志在云霄。倒是合同封建士大夫之流。宝玉却是流连于脂粉间,厌弃功名。缺乏些阳刚。但骨子的多情却是一样。

花选谱有些类似红楼梦里的金陵十二钗。花旦原是戏中的女子,三十年中有四变。虽然身份比红楼梦中女子截然不同,悲剧遭遇却一样。

琴言曾梦见自己在一处万树梅花香雪如海的地方玩耍。陷入一个坑里,将灭顶万分危机之时,一美少年将他提出。琴言感之不尽,将要拜谢之时,那少年翩然走入梅花林不见了。琴言进去找,见到梅树上结了一个大梅子,细看是玉的,便是子玉了。冥冥之中暗合着什么?

恰逢子玉看过花谱,与聘才出外途中遇见琴言,两下竟一见如故,生了恍惚之感。子玉识得佳人更惜佳人,呆呆的想,只怕这清高自爱的佳人,必遭白眼,除非有正人君子提拔。回来遇着场大雪。雪中子玉以《雪意》《雪影》《雪声》《雪色》四个虚词,喻人生渺茫,喻己对琴言的相思茫然,以及琴言闯进心里的那份清淡忧伤。与琴言的梦梅一脉相承。洋洋五十万言宝鉴中可谓鲜目耀眼。至他们俩于冰山高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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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两人戏院相遇,一者唱《游园惊梦》,一者听《惊梦游园》。两人眉目相传,中了情深,倒是前生有些渊源了。待唱良辰美景奈何在,一生爱护是天然到一例;一 神仙眷,甚良缘,把个青春抛得远...时。子玉已是神魂颠倒。此琴言生得如花似玉却堕落梨园,让子玉心痛吝惜及生悲来。好花供人玩赏不过一季,人之颜色不过十年。此情此景真是极尽繁华的凄凉。

由此一别,两人都是郁闷不乐,害起了相思。

子玉与琴言乃是同性。如此深爱,如此两情相悦,如此梦中几度。真乃应了镜花水月的虚幻人生。与红楼梦中的宝玉黛玉有些类似了。此书最初也名《梅花梦》断指这个。只是宝玉是享尽了一世繁华,才一切逝去东流水。而琴言乃是一男儿,子玉独爱。有些画饼充饥了。子玉心中渴望不是凡尘女子,他所渴望的乃是超然脱俗的独特,如梅的孤傲。合了子玉之名与琴言之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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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玉与琴言第一次见面,缘于“落花人独立,微雨双燕飞”的灯谜。其间藏了许多期许。落花人独立,断指琴言,微雨双燕飞是他们所隐藏的美好愿望。相互猜中,一面缘定了。便有春梦婆娑情长情短,花枝约略疑假疑真。子玉之爱琴言乃是气质相投,心神相通。假的琴言不能蒙骗,倒使子玉表尽对琴言情义。

待真个相见,只觉得万种柔情,一腔心思,一字也说不出。

琴言也是泪水涟涟,举手投足飘荡灵气。把个子玉的心搞得突突乱跳不已。今日所见乃是日夜所思。两人执手并坐,却是一对玉人。彼此心许目成,意在不言之表。待离别时,已是泪眼汪汪,难舍难分。

如此的笔触写著男子之间,总觉心酸。如此情意当之男子之于女子,女子之于男子。子玉琴言都是男儿,如此的心心相惜,切切相爱,免不了让心生无奈凄惶。不止于落花的有情,流水的无意,而是破天荒的惊浪。

子玉乃是男儿中最为香榧温雅,其魅力可谓那一低头的羞怯便有不尽的风情。多么妙龄美女爱慕。却与个琴言如此情深。令人费解。

自从见过子玉,琴言便得了相思,心思到袍子椅子,所用之物所住房间都是梅画。子玉闻琴言因他生病而忧闷不已,最终也至成病。他们之间不似友人,倒似情人。那种情深意重,多少情人间也不及。看罢几回几回唏嘘。

宝玉之于黛玉,那种情痴倒可理解,合常理。子玉之于琴言便有些不合常理了。他们相思的是那份知遇之感吧,所谓为知己者容为知己者死,便是也。知己乃是灵魂的相吸骨子的相投,也不分男女。

笔触的艳丽终是颓废。好个萸香,玉侬。两下相思情重,苦于屡屡不见,竟卧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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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玉与琴言第二次见面。琴言已是人淡如菊,瘦弱了不少。子玉意志模糊,终知是他。两个人如梨花带雨,娇柔欲坠,说一句哭一句,如此的凄楚倒象生死别离的光景。旁人见了也觉凄然。

这般描叙确合儿女情长。怎能放置两个堂堂七尺男儿间?如此的男儿间,终只给人命运漂浮,生世茫然之感。好多凄清。

两人相望忘言,情周意匝,眉无言而欲语,眼乍合而又离。正是一对佳偶,夙就同心了。

此时此景此情极深极醇。

后几多悲欢离合,琴言历尽风波,终回到子玉家中。至日日相伴,以臂当枕并头而卧。真乃前生前世的缘分,今生无尽磨难,终得正果。切了情中正字。

子玉也是内有韵妻,外有俊友,名成身立,清高华贵。倒比红楼里的宝玉强十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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