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序章（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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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松珠易容的同时，马福财的大队人马已经乘势追到了红柳坡。

此时天色已晚，阴风怒号，黑云排空。半牙昏黄的落日衬托着什卡山的脊线，大地辉映得暗沉沉的，显得更加苍凉和悲壮。红柳沙包组成的大漠浪头凝固了，像是一片睡着了的海。呼啸的冷风，象极了游走穿行在红柳丛中的蛇，时而唏嗦前行，时而吐信张扬，让人不禁浑身发冷。

整个红柳坡充斥着一股萧杀之气，唯有孤零零的红柳王冷冷地观察着这一切，它是那么显眼，威武中却夹杂着些许悲凉，在这漫无边际的黄沙之上树立起独特的一道风景线。

肃杀的气氛吓住了这些骄狂不羁的士兵，这一个刚一抬脚，惊起了一只觅食的狐狸，那一个刚走一步，却闯进了沙鼠的家里……更令人泄气的是，每个人都精准地听到了野狼的嚎叫声！众军士面面相觑，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争先恐后地向后回退。

格布希大着胆子给众军士鼓着气：“各位长官不要怕！现在正是众鸟归巢的钟点，各种动物都一样，它们急于回家，不会伤害人的。”

格布希的话音末落，就见红柳王树冠上黑沉沉落下一片“乌云”，“啪嚓”一声，“乌云”突然探出两只金黄的手掌般大小的锐利鹰爪，一下子固定住格布希的双肩，还没有等格布希喊出声来，“乌云”突然展开一双三米长的翅膀，呼的一下，把格布希提离了地面。

借着夕阳的余光，人们这才看清是一只巨大的金雕：金褐色的头、赤褐色的羽毛、黑褐色的喙，一双栗褐色的瞳孔在夕阳的反射下透出噬人的寒光。

也许是格布希太重了，也许是受到了众人的干扰，金雕放弃了抓起来的格布希，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呼哧呼哧地扇动着翅膀，直直地滑入夕阳霞光中去了。

和面无人色的格布希不同，马福财四处寻找着金雕的踪迹，反而开心得大笑起来：“看见了吧，金雕！有金雕的地方必定能找到丁相生，给我仔细地搜！”

马福财跳下马，喝止住后退的士兵，带头进入到红柳王的树洞里。

树洞越来越深，不时地有士兵被树根绊倒的闷哼声。有时，空中会突然掉下一根不知是蛇还是树根的东西，只一瞬，又从人们的肩头游走了，胆小的人干脆闭上眼睛，就以为恐怖的东西看不见自己了。

一众人抖抖索索地簇拥着马福财，火把的光亮不足以照亮前行的道路，相反，倒增加了更多的阴森气氛。

突然，有人发出了更为恐怖的惨叫：—— 狼！狼啊！

一匹极其雄壮的野狼堵在了洞口，泛着绿光的眼睛在狭窄的树根丛中格外地恐怖瘆人。这匹狼的身长超过了两米，一身半灰半黄的皮毛在火把的映衬下，恰似一身泛金的铠甲，灿灿发光；它的脖颈间绕了一圈银亮中透着铁青色的毛，似虎似狮，像极了远古神话中的异兽；半截白色的长尾直直地挺在身后，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军刀，那双绿莹莹充斥着肃杀之气的眼睛下面，竟然生长了一副微笑的狼脸，四根刺心刺胆的狼牙似露非露，那长长的血红色的舌头似乎是在亲切地问候着你，但是锥子般的目光却射来阵阵的寒气、杀气，直摄人心。

随着狼王的现身，洞中泛着绿光的眼睛越来越多，两双、三双、五双、十双……

饶是马福财胆大，也禁不住这双狼眼的震慑，他习惯性地拔出手枪，“叭——”像是拉掉了电闸一样，洞中一对对幽幽的绿光瞬间同时消失了。

马福财命令多点了几个火把，自己也亲自举起一根，才又一次大着胆子，向前探索着走去。

突然，马福财感到有一双毛绒绒的“手掌”搭在了肩上，他心里一沉，因为他知道，在这些人里边，还没有人敢把手搭在自己身上！他悄悄转动了下身子，利用眼睛的余光观察，发现那张令人恐怖的微笑着的狼脸正紧紧得贴在自己的后脑勺上，半截湿乎乎的散发着狼的温度的舌头蹭得马福财的耳朵根子直发痒。

马福财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冰点，他知道，自己的生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如果他现在回头，正好把自己的喉咙送到狼王的嘴里，即使是任何一个条件反射的动作，都会迎来狼王一次血腥的屠杀。

但是马福财毕竟也是见过大阵仗的人，那一年押着史未志和丁相生为马步芳盗掘九层妖塔，比现在更恐怖的场景也经历了好多次。他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是超强的定力，只要自己的动作够快够突然，从狼王爪下逃生的机会还是有的。

马福财双脚错成丁字步，暗处的左手将枪指向狼王的下体，“叭——”枪声打破了洞中的寂静，就在狼王稍一愣神的瞬间，马福财右手的火把直接捅向自己的后脑，右脚发力，身体前扑，一个凭空旋转，几个动作一气呵成，马福财滚翻在地，腾身再起时，枪管所指，已经不见了狼王的足迹。

马福财再也绷不住自己的神经，带头逃出了洞穴。逃了一段距离，发现狼群并没有追上来，马福财止住脚步，看看完全黑下来的天空，恨恨地道：“把他家的，来人，给老子炸平这个狼窝，我不信他丁相生不出来！”

格布希劝解道：“马团长先别生气。如果破坏了宝库，恐怕您也无法向马主席交待，再说，宝库里机关甚多，上一次您带兵挖掘九层妖塔的教训难道忘了吗？”

马福财晃了晃硕胖的身体。格布希的话让他想起了几年前。那一年，马步芳听闻军阀孙殿英盗掘了慈禧太后、乾隆皇帝的陵墓，得到了大量的金银珍宝，解决了棘手的军费问题；而他又听说青海就有一座九层妖塔，藏满了金银财宝。于是命令马福财将摸金校尉史未志抓获，随后又抓获另一名摸金校尉丁相生，得到了伏阵图。在史未志和丁相生的协助下，打开了九层妖塔第一层，其中的金银财宝用汽车拉了几天才拉完。但是，中途丁、史二人相继逃跑，卷走了伏阵图，致使大墓机关无人能解，奇怪的事情接连发生。士兵们好像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开始变得疯狂，要么自杀，要么互相残杀。马步芳觉得事情超出了控制，于是连夜撤离，并严令马福财抓回丁、史两位摸金校尉，以便全部盗出大墓中的宝藏。

正因为马福财领教过这种古墓的机关，所以格布希的话让他打消了炸洞的念头，但是他仍然不甘心：“难道，就让阿布松珠和丁相生这样跑了不成？”

格布希道：“丁相生是索玛部落的人，虽然索南都杰死了，但是德里德卡庄园还在，索玛家族的人还在，今天是阿布松珠的结婚之日，加上索南都杰刚死，相信索玛部落的人并没有走散，现在杀他个回马枪，一定会有收获！”

马福财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说得好！那我们就杀他个回马枪！”

“驾！驾！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