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立马洮河西岸,葛登豪一边回望着洮邑方向,一边对史天辰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洮河还有一段美丽的传说呢!”
“刚才朱子明说了,当年成吉思汗也是从这里进军西宁,统一全国的。”
“是吗?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说的是‘洮水流珠’的传说。据说当年有一对恋人,因为女方家嫌贫爱富,男孩去深山里寻找传说中的宝藏没有回来,痴情的女孩就在这河边化为石像,她的泪珠落入河中,变成了无数的冰珠,秋冬季节,每当旭日东升,满河皆是晶莹剔透,圆润如豌豆的冰珠,人们都把这叫做‘麻浮’。每逢寒冬腊月,人们将麻浮揽回家中,然后拌上面,做成‘珍珠面’。当年,我曾在我的义弟韩世业家吃过一次,那滋味可真是别具一格。”
说到吃的,葛登豪突然想起什么,让史天辰把粮食袋子扔掉,因为王震司令员说了,禁止将猪肉猪油等东西带过黄河,而史天辰他们的炒面是用猪油炒的。
史天辰一听,马上问道:“这河都过来了,再把粮食扔掉一路上吃什么?”
葛登豪一拍胸脯:“我不是说了吗,薛处长是让我来给你当保姆的。”
史天辰宽容地笑笑:“那通过穆斯林聚居区的事情你也能搞定?”
“有我这条瘸腿,再加上我义弟韩世业的名号,在方圆一百里的地方还没有谁能挡得住老子。”
史天辰内心里笑了:看来这也是一个高傲自大的主,比我史天辰也好不到哪里去!
于是史天辰顺杆往上爬,故作奉承地问道:“想不到你这么英勇啊,洮邑起义一定很热闹,跟咱说说呗?如何?”
“好啊,说一说。昨天晚上,我手刃铁杆反动分子郭相唐,为义弟牛建华报了仇,发现第七专区的专员李笑然逃跑了,整个七专区群龙无首。我于是以征粮为名,让伪书记长吴伯炎带两个中队先行,我自己率领全体人马由百子村出发,半夜经李家村到达太裕镇,吴伯炎等正在镇长邵升元家抽大烟哩,我和贾彬彬等权衡一切因素后,决定对吴伯炎等下枪扣押。具体任务交由李胜利和姚子龙执行,并由姚子龙押送到马栏保安处,也就算姚子龙立了第一功。”
“那后来呢?”
“后来,在途中,吴伯炎试图反抗,说‘跟着共产党走,对不起我祖先。’吞金自杀时被姚子龙及时制止。黎明时分,我在文家村南土壕集合全体人员宣布起义,脱离国民党,投奔洮栏解放区,领大家走光明道路。随后,部队继续前进了五华里,章桂德、张铙同志在杜家村口代表边区领导欢迎我们。天大亮以后我们到达庙湾,在那里受到了洮栏边区军民夹道欢迎,分区领导杨专员、蒙参谋长、师主任、薛处长等亲自到场欢迎我们,起义的部队被编为新二十团,我任副团长……”
“完了?”
“完了。”
“就这?”
“就这。”
“那胡景通呢?”
“胡景通的二十二军是正规军,已经按照另外的方案起义了。这是西北战场第一次整建制的起义,加上胡景通的二十二军,成果丰硕,振动全国啊!”
“一点故事性都没有。”史天辰因为没有全程参加,颇为不屑地摇摇头,“按说你现在应该正披红戴花,接受万众欢呼呢,你放着副团长不干,何必瘸着个腿跟着我们受这个罪!”
“你以为我真的愿意给你当这个保姆啊?这也是薛处长的意思,要保着你这位太子爷建功立业。”
史天辰心里一动:太子爷?难不成自己是那个阿里腾草原上的什么贵族?但沈国栋说得很清楚,葛登豪才是阿里腾草原的领主啊!
看史天辰当真了,葛登豪突然变脸一笑:“玩笑玩笑,功成不必在我嘛!”
史天辰怏怏地扬着马鞍,说道:“说笑归说笑,路上跟着紧一点,别遇到危险了我来不及救你。”
见葛登豪没有反驳自己,史天辰来了兴致,说昨天有个送武器的小伙子叫姚子龙的,看起来很不错,他是干什么的?
“姚子龙吗?”葛登豪一下子两眼放光,“那是我的干儿子,别看才二十六七岁,已经是洮邑县三青团书记长了,在青年娃娃中很有威望呢!”
“你才多大呀,比人家长不了几岁,你还给人家当干爹?”
“咋啦么,老子为啥就当不成干爹了,在果洛,老子的儿子也都十几岁了呢!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也是人家的干儿子,在我跟前成了小辈儿啦?”
“去你的,就凭你也配和我干爹相比!……说正经的,我听说你在果洛和我干爹柴靖山共同战斗过,给我说说你的革命志向好不好?”
葛登豪的脸突然变得十分阴沉,指了指天上的白云,顾左右而言他:“你知道那些云彩从哪里来的?”
“不知道。”史天辰很诚实回道。
“那它们要到那里去呢?”
“不知道。”
“那你问了个啥么?”
史天辰一时被绕了进去,摸不清葛登豪的意思,待要重新问时,葛登豪一指前方:“看,石姑娘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