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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三角城虽然不大，但是地理位置重要，是北上新疆、西进西藏、南下四川的交通要道。三角城号称有三千居民，实际上分散在方圆几十平方公里的地面上，真正在城镇上居住的不足千人。自从马步芳把三角城定位为军马场以后，这个地方出现最多的是来去匆匆的马家军骑兵，特别是马元芳一众到来后，物资供应成为最大障碍，吴可端身为一县之长，对待百姓还算说得过去，但马仲彪一众可不管许多，需要什么就在镇上搜寻，从吃喝零用到战马女人，只要他们认为需要，就会想方设法“就地取材”，搞得三角城民怨沸腾、民不聊生。
李永香在镇上开中药铺已经几十年了，虽然医术不是太高，但是一般的头疼脑热还是足以对付，加上又上独家经营，生意倒也算得上兴旺。马元芳到三角城不久，他的小老婆旧病复发，无法行走，就耽搁在了三角城，李永香穷尽所学，也只能是稳定住了病情，稍有好转，至于如何医治，他是真拿不出什么办法来。
这会儿的李永香，正陀螺一样心急火燎地在自己的药铺前打着转儿，他好不容易给马元芳的小老婆弄来了一个偏方，正在观察效果，不想马仲彪这个活阎王怎么突然闯进来，非要在药铺里和小夫人圆房，说是要给小夫人解除病根，冲掉邪气。
他倒不是关心这些马家军家长里短的伦理是非，他担心的是马仲彪这一闹，马元芳要是翻了脸，他的诊疗费会不会泡了汤？毕竟那也不是一笔小数目的收入。
正在他举足失措的时候，马建民虎狼一样冲过来，守在门口的士兵准备阻拦时，马建民一脚踹翻士兵，直接冲了进去。
此时的马仲彪正在解除小夫人的最后一道防线，病中的小夫人尽显绝俗之美，如弱柳扶风、梨花坠雨，未施粉黛的脸上掩饰不住眉眼精致，憔悴虚弱的气色更加凸显晶莹如玉的肌肤，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美丽又脆弱，冷艳不可方物。
马仲彪哪里还能禁得住，三下两下解开腰间的武装带扔到一边就要往上扑，就在这时，一个人影闪进来，抄起马仲彪的武装带，劈头盖脸就抽了起来。马仲彪哪里受过这等气？可是此时的他也是解除有了所有武装，想抄个顺手的木棍都找不到，只好抱着个头在屋里来回逃窜。
马建民一边打一边骂，骂他们乱伦无耻，诅咒他们永远进不了天堂。
“我马家数代经营，历尽万难，才有青海这点基业，就是因为出现了你们这些败类，才致马家基业于万劫不复境地！”
马仲彪被打得头都流血了，才听出了点门道，认出自己的表兄马建民。许是马建民有些疲惫了，马仲彪瞅准机会，一把夺回自己的皮带，毫不犹豫地反击起来，可是马建民像是疯了一样，躲也不躲，迎着雨点般的皮带，赤手空拳地和马仲彪对打着。
马仲彪也是打够了，把皮带往地上一扔，叫道：
“好了好了好了，住手！我投降了！”
马建民这才停下手，大口喘着粗气，指着床上骂道：
“马仲彪，那可是咱太爷的女人哪！”
“太爷也没有给她个名分哪！她最多是个连名分都没有的戏子！”马仲彪一点也不觉得理亏，“你去问问清楚，在太爷之前有多少男人睡过她？‘半截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她是生我的人吗？我是生她的人吗？一个八杆子划拉不着的小拉猴儿（青海人对河南等地逃荒者的蔑称），老子怎么就不能睡她！”
“你这是在污辱所有回民先人的脸哪！”马建民气得直拍自己的脸，他的手因为剧烈的运动而颤抖着，“我们伟大的先知指引我们在这块土地上生存繁衍，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成为西北五族之一，靠的是伟大的伊斯兰文明，靠的是我们的三纲五常、礼仪廉耻、道德约束。满足一个人的欲望有很多办法嘛，你也可以再娶上几房，再不济，你可以花钱去买嘛！为什么偏偏要在自己的亲人之间乱伦呢！”
马仲彪知道说不过这位表兄，干脆不理马建民。
这个时候，兰剑明也已经跟进屋来，在李永香协助下开始给小夫人诊脉。
阿里麻突在马建民和马仲彪之间来回给两人擦脸止血，马仲彪揉着红肿的额头，突然发现站在屋中央的史天辰。
“他是谁？这里怎么会有共产党？”
马建民止住冲动的马仲彪：
“这些是王震司令派来的劝降团，我们是来引领你们走正确的道路的。”
“就凭你？马建民？你出卖了胡日阔，出卖了西北救国军的弟兄，破坏了西北革命委员会的大业，你怎么还有脸来劝降我！出卖我兄弟者我必杀之，不管你是不是我的表哥都一样。”
“怎么不可能？马辅臣是第一个劝降团的团长，马丕烈、马良这些太爷级的都已经跟着共产党走了，我为什么就不能？我还告诉你，马元芳也马上就跟着我们回西宁了，你最好为大家着想，不要坚持顽固反动立场了。”
“多么荒唐可笑的事情！你刚刚还义正辞严地教训我，什么马家基业？什么伟大文明？我告诉你，你那套歪理邪说拯救不了马家的江山！正是我们这些入不了你们法眼的人才是真正的中流砥柱，没有我们这些枪杆子，你和你那些所谓的正统说教一文不值！”
马仲彪的双眼已经完全充血，但看得出他仍然压抑着冲动的情绪：
“我最后叫你一声阿哥！你可以让我去死，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牺牲这么多到底值不值？！”
马建民一时被马如英的气势感染了，他猛地抓住马如英的肩膀，眼里竟然有一丝泪光闪过。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高一阵的口号声，马仲彪气呼呼地冲出门，发现洛桑带领着全镇的群众聚集在街道上，要求马元芳离开三角镇，还给人民群众太平生活。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马仲彪用马鞭指指史天辰，又指着街道上的人群，说了声“你们等着。”径自骑马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