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王笑的头像

王笑

网站用户

小说
202408/13
分享
《《战乱·爱情》》连载

第六章 总督府夜聊

进了总督府,蒋桂娘和她的亲兵才算是大开眼界,这些农民出身的女孩子,哪见过这种典型具有中国传统风格的官家大宅,三四进院落,无数的房间、门窗都是精致的木雕而成,人物花鸟,动物都刻的栩栩如生,油漆彩绘各有不同。她们看得目瞪口呆,但见这无数的房屋都贴上了太平军的封签,门外和院里还有持刀的军士把守,戒备森严。

蒋桂娘和她的女兵都感到好奇,于是问封它干啥,这些个房间要住多少人啊,免得士兵还在外面搭建营房。

陈玉成听了后告诉她们,武昌城虽然围了很久,一直未攻破城,这次攻破突然,总督和他的眷属只带走了少数细软,剩下的是银子就有数千两,还有许多黄金。逃命走得慌,来不及装箱运走,就成了太平军的战利品了。除此之外,每间屋里还有不少的字画、文物、珠宝。所以他一进总督府马上下命令封了起来,迟了就被乱兵冲进来,洗劫一空或毁于一旦,虽然这些金银财宝是官吏从民间老百姓收刮而来,但现在占了总督府,这些金银财富就成太平天国的财富,往后军饷开支。所以任何人都不准靠近,这座官邸,就是怕被盗被抢,他现在守护的目的就是等天国的钱谷库的官员来清点交接完毕,他就没事了。

蒋桂娘和女兵们听他一说,都佩服他不仅作战勇敢,而且带兵有方,纪律严明,秋毫无犯。她们看过,这官邸内不仅建筑完好,主体没被损毁,就连府邸内的陈设和家具都完好如初,摆放在原处,在灯光照耀下仿佛这儿没有发生过战乱一样,平静得还是如往常一样地威严和奢华。

陈玉成带蒋桂娘和她的女兵到伙房去吃了饭,马匹都被牵到马厩栓了起来,加喂草料。他又安排那十几名女兵到佣人房去休息后,才领了蒋桂娘到这府邸中唯一一间没贴封签的房间去,那就是原总督的书房。他想和她聊会天,难得一见。她也丝毫没有困倦,只想彼此多单独待会儿。上次见面太仓促,时间太短了。今日能在这总督府意外相遇,她太意外了,简直惊喜,惊喜得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竟然如此突如其然又见到了。

书房的几个烛台的蜡烛已经点亮,在烛光中她才看了看书房,沉重暗淡的书柜里都装满了书,有的还有盒匣装着的书。她对这些不感兴趣,而桌案上的那只墨砚引起了她的好奇,足足有一尺大小,上面刻了龙凤图案。笔架上吊着的大小,粗细也有十多支笔。她在想,写个字,磨个墨,要这么大的砚台何用,磨一砚台的墨要写多少字呀。桌案上翻开的一本书像是资治通鉴。她听说过,从未读过。她只是听父亲的朋友,一位教私塾的先生说过:读此书,鉴于往事,有治于治道。她以为是他在看这本书,便问道:

“你在读这本书吗,读得懂吗?”

“我也是今天无事,随手拿来翻开看。我没读过书,字也不识多少。只是听李秀成大哥他们说这本书值得读。”陈玉成害羞地低了头说。

亲兵进来为他们斟了茶,又关门退了出去,估计是怕打扰他们说话。

听了陈玉成的回答,她觉得自己失言了,问得唐兀了。亲兵一走关了门,她沿着书房走了一圈,才在陈玉成的对面一把椅子上坐了下。她生性好动,又口无遮拦。刚才听他介绍总督府时,她听得津津乐道,一直侧仰着头看着他,像个温驯的小妹听大哥讲事情一样,似懂非懂,但总觉得他说得很有条理。但此刻她和他单独相处一室,对视一下她也马上红了脸,埋下了头,话也不敢多说了。其实她心里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事要问,但总觉得难于启齿。

“你没做粮草官了?”憋了好久,蒋桂娘才伸手去拿了茶碗的茶盖去拨弄茶水说。

“不当了,我还是喜欢当兵打仗。”陈玉成说。

“你不当粮草官,官兵要吃饭,战马要吃草料,现在谁去干啊。”蒋桂娘无话找话说。

“想干的人可多了是。现在东王、北王还有些王都在向天王推荐人去替代我。粮草官可是太平军的肥差。”陈玉成说。

“打仗危险啊。你说这武昌城打了多久,久攻不下,差点把我们女军都拖上去打。死了多少人,那些个将帅不是白吃干饭吗,怎么让你这个粮草官打了下来。”

蒋桂娘后边一句话把陈玉成噗嗞一声逗笑了。

“武昌打不下也怪不得那些指挥的将帅,人家城墙太厚了,基座就有两三丈宽厚。我是碰运气,鬼机灵,炸城墙,攻进了城。清军早已缺粮了,肚子饿了几天了,又是一见城破,弃城而逃,我率队趁机而入,没啥。”陈玉成腼腆地说得非常轻松。

“外面早就传开了,说是粮草官带队攻下武昌城,我开始还不相信,没想到还真是你陈玉成,佩服。”蒋桂娘说,“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些,带兵打仗,免不了有伤亡。打仗可不比你当粮草官轻松,战场上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蒋桂娘和陈玉成终于不感到拘束了,终于无话不谈,终于在说话时双方不再脸红,羞涩了。她更多的是担心陈玉成去统兵打仗,生死难料,而陈玉成则向她说明,他感觉有打仗的天赋,他喜欢带兵,带领千军万马,驰骋疆场,冲锋陷阵。打一个武昌不稀罕,他要为太平天国打下无数个武昌,攻城掠地。他还说他崇拜石达开、李秀成她们都统兵打仗多年,连汗毛都没伤半根。他也会成为他们那样的人,众望所归的大将军,统领百万雄兵。蒋桂娘讥笑他,你还是个娃娃,就想成大将军,打大仗,就一门心思当英雄,悠着点吧。

“陈玉成,我问你件事情。”蒋桂娘突然话一转说。

她突然明白照此谈下去,尽扯些打仗和以后,扯到天明都说不完。因为一说打仗,一说带兵,陈玉成就兴趣盎然,说个不停,有点滔滔不绝,话多得要命,所以才打断他,终于开口问他。

“什么事,蒋教官只管说。”陈玉成眼里闪着光,他说。

“我是说,你跑来看过我一次就不来了,是不是看上了别的女孩子,不想来看我了。”蒋桂娘说完红脸了,垂下头。

“不是,不是。”陈玉成急忙解释说,“攻打武昌那么多将士,张嘴就要吃饭,还有那么多战马,一天到晚都要喂草料,我都忙得昏天黑地,晕头转向,哪有空时间再来看你,看你一次都够意思了。”

“嫌我小?”

“不是,我是想,反正你也小,我也还年轻,等把军务忙了,等我再打几仗,一定再去看你。”

“你说话算数?”

“当然算数,一言九鼎,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哄你个小姑娘。”陈玉成终于笑了说。

“万一别人瞧上我,把我娶走了,你后悔可不准赖我。”

“我陈玉成瞧上了的人,谁敢?抢都要把你抢回来。除非那些人不想活了。”

见陈玉成急了,蒋桂娘抿嘴一笑,终于明白这少年的心中有她了,喜欢她了。一个湖北孝感的姑娘,一个广西藤县出生的青年在这烛光的书房,约定相爱了。她们没有山誓海盟,也没有甜言蜜语,但他们相互爱慕,彼此尊敬,各自都把对方放到心底,相互对视的眼光都还那么羞涩,但是含情脉脉,意犹未尽。

天亮了,陈玉成送蒋桂娘去伙房吃过饭,送走她和她的女兵,等她们上马走远,就又回到总督府。等候天王派来的钱谷库的官员来办理交接。交接办理完毕,他就带上亲兵,回天京复命,接受天王新的派遣。

陈玉成第一次去见蒋桂娘完全是慕名而去。匆匆一见,这小姑娘不仅身手好,而且貌美,只是觉得年岁太小,黄花闺女都谈不上,完全就是个小姑娘。奈何太平天国有军规,男女分营,纵使有了婚嫁,一对夫妻也只能在监视中一周同居一次。更何况他现在军务繁忙,漂泊不定,居无定所,纵然你情我愿,相爱了,又不能长相厮守,那种孤独难熬的夫妻生活有何意义。只有立了战功,拜将封王,才不受此军规的影响,才能和相亲相爱的人长相厮守。这次总督府一见,蒋桂娘比上次见到更加落落大方、窈窕、妩媚多了,很有些女人味了。他喜欢的就是这种胆大、身手不凡而又貌美如花的女孩。蒋桂娘也许同他就是这种天作之合,不仅仅是机缘巧合了,他至少现在是这么想。

陈玉成马不停蹄地赶到天京,第一件事就是奉旨去天王府拜见天王,谢天王赏赐之恩。天王府这时正在大兴土木,招募了众多工匠,进行建造和改造,到处是一片繁忙,还看不到往后天王府的金碧辉煌,还没有过后传说中的奢华。但唯有不同的是天王府上下的守卫都换成了是靓丽俊俏,风姿卓越,神韵独绝而妖娆欲醉的女军四处可见。陈玉成是第一次去朝见天王,早已久仰大名。洪秀全、杨秀清、冯云山都是他顶礼膜拜神一样的人物,三人都是太平天国神级样的创始人、领袖。陈玉成一进天王殿,就下跪拜见,连头都不敢抬,直到天王起身,走下龙台扶起他,他受宠若惊,也使在殿上的诸王感到吃惊。如此小的年纪就受到天王如此恩宠。他这时候才看清了天王洪秀,并不是传说中的神话那样,而只不过像个广西教堂中的苍年的神父一样,慈祥中带些威严。而天王很喜欢这个年少英雄,一战成名,器宇轩昂的小青年。嘱咐他统领好陆军后十五军,水营前四军十多万将士。拜见过天王后,陈玉成又依次去拜见东王杨秀清这个太平天国实力派的领袖人物,也是受到东王的夸赞,再后他又去拜见了翼王石达开,他曾经当童子军就在石达开手下效力。石达开也是对他赞赏。接下来,他就要同石达开、李秀成在东王的主持下开展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从而成了太平军最年轻的将军和悍将。

当陈玉成碰到李秀成时,李秀成瞧着这位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小老乡,小时候经常跑来蹭饭的小老弟,眨着眼睛问他说:

“你在湖北跑的那次,见到我跟你说过的蒋姑娘了吗?人长得怎么样啊,不错吧,小老弟?”

“是不错,也看见了。秀成大哥,你想都别想,你弄不到手了。”陈玉成狡黠地笑了说。

“你把人家睡了,还是怎么了。我是说,你也别再单身一个人混了,弄个女的来做个伴也好。我不是想要她,我有的是女人。”李秀成暗自想,这家伙年纪小说不准真把人家那女的睡了,才如此说话。

“大哥,我是这回配合你和石叔,把这一仗打好,把清军和湘军都打垮,也被天王封个王,在天京城安个家才去娶她。”陈玉成说。

“你小子口气大,想天京城安家?打败清军、湘军不是一两天的事情,等吧,猴年马月。到时候,人家蒋姑娘等不及了,嫁人了,你做梦吧。你小子总想找个旗鼓相当的女子,不过天王的天王府的女子多了是。”李秀成嘲讽他这小老弟说。

李秀成没有料到,陈玉成自己也没料到,这个武昌一战出名少年英雄,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连打几仗,都获大捷,竟然在身经百战,统兵已久的李秀成之前封了王,成了闻名遐迩的天国名将,英王陈玉成。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