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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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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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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乱·爱情》》连载

第一十七章 桂娘传书

离开东王府,蒋桂娘坐在马车上,在离天王府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她跳下马车,吩咐车夫和丫头张兰和刘小凤在原地等她,她要一个人到天王府去找何震川,被张兰和刘小凤拦住了。

“娘娘,你不准一个人去,要去带上我和小凤。”张兰不满地说。

“你一个人去,英王知道会责怪我们。”刘小凤也说。

“两个小东西,还管起我来了,别跟着我,发现了看我回头打断你们的腿,听见了吗,原地等候。”蒋桂娘生气地训斥说。

蒋桂娘此行去天王府找何震川,是替傅善祥送信,传情,被发现有一定的危险,她不想让人知道她去见的是什么人。她看到两个丫头又坐到停了的马车上,才朝前走。

从马车停的地方走到天王府还有很远的距离,还要穿过一条繁华而热闹的商业街区,再拐两个弯才能到达。街上的店铺,人流,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车如流水马如龙。久居英王府的蒋桂娘忍不住边走边看你,四处张望。一直走到街道的尽头,再拐弯,在那空旷的远处,隐约看见天王府那如宫殿的轮廓。她和丈夫去过天王府,守卫都认识她,她不想找守卫去通报,免得惊动天王府的人,认为她是找何震川办什么私事。她正在犹豫之际,看到一个高高个子的中年人正在朝天王府走,着装一看就是天平军的服饰。

“请问大人,能否替我通报一下?”蒋桂娘上前说。

“请问夫人,向谁通报?”那人问她。

“天王府宣诏官何震川,请你转告他,本姑娘在此等候,有事相告。”蒋桂娘说。

“请问姑娘尊姓大名,我好替你通报?”那人和气地说。

“你问我姓啥名干啥?你愿意就去通报,不愿意我找守卫去。”

“不好意思,得罪姑娘,在下何震川向姑娘赔礼。姑娘有啥事请直接相告。”何震川说。

“你是何震川?”蒋桂娘半信半疑地望着他说。

“姑娘,这儿不是久站说话的地方。你到秦淮河边,有个韵音坊的茶楼等我。我一会再来找你,有什么事我们再面见详谈。”何震川说完朝她抱拳后就大步流星地朝天王府大门走进去了。

看见他进入天王府,没有守卫盘问,估计是在天王府任职的官员,也是守卫熟悉的官员,但他是不是何震川她不敢肯定。她找到了秦淮河边的韵音坊,就走了进去。茶楼白天无人,只有个店小二趴在柜台上打瞌睡。蒋桂娘选了靠窗,靠秦淮河边的座位坐下,望着窗外的秦淮河的河水等候何震川的到来。

秦淮河是金陵城最美的景色之一。一到夜晚,河的两岸灯光璀璨,十里灯火尽繁华,金粉荟萃,文人雅士齐聚,莺歌燕舞,画舫在水面穿梭如流。虽然此时不是夜晚,但江面是波光粼粼,偶尔也有画舫划过,荡起涟漪层层。她倚靠在窗栏上,望着那窗外的美景被痴迷了。

“姑娘,在下何震川有礼,久等了。”

蒋桂娘回头一望,那个自称何震川的人已经在她茶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他换了刚才的着装,穿了件兰色长衫,像个教书先生样。仔细看,果然有几分气度,相貌堂堂,仪表大方。蒋桂娘回转身坐好,上下警惕打量着他。店小二提铜壶,拿了茶碗来替他和她冲开茶盖了盖离开了。

“你怎么能证明你就是何震川?”蒋桂娘问他。

何震川掏出腰间的腰牌,摘下来放到桌上,蒋桂娘伸头一看,果然是太平天国天王府颁发的挂在腰间识别用的牌子,一面刻有姓名,一面刻有职位,是那些出入天王府和东王府的文职官员专用的牌子。像英王、忠王、翼王等封了王的文官武将都是大名鼎鼎,就都不用这种腰牌。

“得罪了,果然是何大人。”蒋桂娘看后说,“你认识傅善祥吗,何大人?”

“当然认识。当年她参加科考,我是主考官。”何震川收起腰牌又挂到腰带上说,“揭榜公布前,她和一帮考生就是在这儿喝茶等候开榜。我还亲自来祝贺她中了状元。她听了后当众就哭了。不奇怪,一个女孩子,第一次参加科考,就中了状元,第一名,凤毛麟角,引人注目,破天荒的第一次,第一个女状元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你认为她怎么样?”蒋桂娘故意问。

“博学多才,女中奇才。”何震川说。

“就这些?她人长得怎么样?”蒋桂娘又问。

“貌美如花,国色天香。”何震川说。

“你喜欢吗?”蒋桂娘又进一步试探问。

何震川一下子就垂下了头,无言以答。像傅善祥这样的女子,才貌皆优,人见人爱,自己怎么能不喜欢,眼馋。但是天王垂爱赐恩赏丞相,东王更是手长眼馋把她弄去了东王府任职,谁还敢说喜欢。东王毕竟是太平天国的军事领导者,权倾朝野,功盖一世,谁人还敢染指,更不用他何震川。所以,面对蒋桂娘的提问,他面面相觑,不敢回答。

“没出息,喜欢不喜欢都不敢说一句。”蒋桂娘有蔑视的嘟咙了句。幸亏这话没被何震川听到。

“请问姑娘找我有何事相告?”何震川拿茶盖拨弄着茶水说。

“你自己看吧。”蒋桂娘抽出傅善祥写的信,丢到桌上。

蒋桂娘注意他拿过那信封,抽出展开读时,他的手都在颤抖,脸色骤变,如同罩上了层寒霜。刚才还明亮透澈的眼神也冷得阴森起来,额头也渗出了些汗水。他读完赶紧收回装入信封揣入衣袋,摸出手帕,抹去额头汗珠说:

“还没请教姑娘尊姓大名,谢谢。”

“蒋桂娘,没吓着你吧?”蒋桂娘回答说。

“是英王娘娘,失敬,失敬。”何震川一惊说,“久闻大名,素未谋面,相见恨晚。”

“把信收好,丢了,敢去告发善祥姐姐我都饶不了你。”蒋桂娘说,“你既然知道了我是谁,你就该知道我是个天王老子都不怕的人。何震川,你想捎什么话,想写信带走,你只管做,我都办得到。负责把你的话,你的信带给善祥姐姐。”

“哪敢去告发,给我十个脑袋我何震川都不敢。请英王娘娘转告傅善祥,谢谢她的好意。我何震川确实身不由己,供职天王府,不敢有非分之想的念头。”何震川左右为难的说。

“算啦,算啦,你们这种酸文人,连心里话都不敢说一句。”蒋桂娘这时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秦淮河说,“改天我去租个画舫,游一次秦淮河,你当面对善祥姐姐说。到时候我叫人通知你,你敢来吗?”

“只要是英王娘娘吩咐,下官一定到。”

说完何震川就到柜台付了茶钱,匆匆地神色慌张地告辞走了。

“没出息,臭文人!”

何震川一走,蒋桂娘反倒轻松自在地端起茶碗,边喝茶,边欣赏这秦淮河的风光,也在心里替傅善祥鸣不平,埋怨她怎么暗自喜欢上这么个窝囊废的男人。表面上这男人还仪表堂堂,连喜欢和不喜欢都不敢说一句,还是个男人么,还在天王府任职做事,还当过科考的主考官。她为自己的机智感到好笑,那信明明没有封,她也不问那信写的是什么内容。那首诗她不懂,如果一问,他肯定暗想笑话英王怎么讨了个没文化的女人,幸亏没问,不然,不光她丢面子,也丢了英王的面子。

喝了会茶,看了会风景,这才想起守马车的人等急了,耽误这么久了,她这才按照原路,走了回去。到了那热闹的街道,她依然是边走边瞧。走到马车停放的地方,两个丫头早已等得不耐烦,又不敢对她发作,都嘟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她知道,她们是担心她,时间长了。

蒋桂娘坐了马车,回到英王府时,天已经晚了,黑了。还没进大门,就被等候在门外的王玉莹拦住问她说:

“姐姐,你去东王府咋回来这么晚?总管和侍卫长都跑去东王府问过,说你早走了。人走了,又不见人回来,急死人了,你究竟到哪疯去了?”

“疯什么疯,到你书房去,快点。”蒋桂娘不由分说,拉了王玉莹就朝她书房走。

“姐姐,先去把饭吃了再说其他事。你没回来,我们晚饭都不敢吃,我肚子都饿极了。”王玉莹也是边走边说。

蒋桂娘一进书房,就吩咐丫头研磨铺纸。

“我说你写。是傅善祥姐姐写给何震川的。我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漏,八句话。”蒋桂娘看王玉莹拿起了笔,蘸满了墨水,才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

秦淮无限恨,佳节况中秋。侠骨梁红玉,高才秦少游。花开三月暮,人到五更愁。相见不相识,长江滚滚流。

“是善祥姐姐写的吗?姐姐咋记得这么清楚。一字不漏,一字不错。”写完王玉莹把笔放到笔架,惊得睁大眼睛,惊叹不愧是女状元,她告诉蒋桂娘说,“这不是简单的八句话,是首五言律诗,写得真好。”

“你赶快告诉我,是啥意思,是写些什么?”蒋桂娘不解地问。

“这首诗寓意很深。”王玉莹又拿起看了遍说,“诗中提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宋朝爱国抗金名将,女将军梁红玉。听过她擂鼓战金山的故事吗?”

“听说过,还有一个人是谁?”蒋桂娘又说,“她丈夫好像是韩世忠大元帅。”

“另一位是北宋大诗人秦观,又名秦少观。是著名的四学士之一,学识渊博,文采绝妙。”王玉莹说。

“这不对呀,善祥姐姐是个文人,又不会打仗带兵。何震川也是文人,有些像你说的秦少游。”蒋桂娘思忖着说。

“诗中提到的两个人,只是借喻,是第一层意思。”王玉莹解释说,“梁红玉和善祥姐姐都曾经沦落风尘,出身好相似啊,用梁红玉自喻太妙了,太绝了,还有第二层意思。”

“你赶快跟我说这第二层意思是什么?”

“善祥姐姐是借梁红玉抒发她的柔肠侠骨,期望有所作为,实现她的抱负。她把何震川比喻成秦少观,也说明她爱慕何震川,喜欢他。这首诗就是表达她的情深意切的思念。三日暮,五更愁,是善祥姐姐无可奈何的真实写照。这句相见不相识,长江滚滚流。她和何震川一个在东王府,一个在天王府,经常见面却当不认识一样,彼此相爱如同长江流水一样一去不复返。好悲戚呀,我的姐姐你懂了吗?”王玉莹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你见到了何震川了吗,那人怎么样?”

“人长得不错,年纪比善祥姐姐大多了。读了这首诗,屁都没放一个。善祥姐姐枉自多情,还叫我亲自给他送去,胆小怕事的家伙。”蒋桂娘说。

“姐姐,真胆大,无论是东王还是天王知道了,是要杀头的啊。”王玉莹说。

“我才不怕。改天我去租个船,把两个人都弄去当面谈,看这何震川有没有意思。我们也去游会儿秦淮河。”蒋桂娘说。

“吃饭,吃饭,饿死我了。”

王玉莹拗不过这个热心人,但又为她担心。毕竟傅善祥是东王府的人,又被东王霸占着,不是自由之身,她的追求,她的抱负,能实现吗。如果桂娘一副热心肠,弄巧成拙,闹出事来,事关东王府和英王府的大事,能安心吗?表达爱意,诉说衷肠,在民间老百姓中不算什么事,只是儿女情长,知道,传出去,最多被人议论或讥笑一番。而在官场,在当今的乱世中,傅善祥用隐晦含蓄的手法,向一个暗自喜欢的人表达心声,一旦败露,那就是人命关天的事了。王玉莹在佩服傅善祥的才气和勇气之时,不免替她担忧起来。她怕那个叫何震川的人胆小怕事,辜负了傅善祥的一片心思。在战争年代,喜欢和不喜欢,都是要付出沉重的代价,都是要冒巨大的风险才敢坦然面对啊。一种深深的忧愁在王玉莹的心中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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