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用户
傅善祥那天果然带小兰和小凤去吃了盐水鸭和荠菜汤包。她没有感觉这盐水鸭和汤包和东王府厨师做的有啥不同，都是原汁原味的鸭肉，鲜咸可口，而那汤包却不一样，汁水饱满，先咬个一口，一吸满嘴的鲜味。反倒是小兰和小凤两个人吃得挺上劲，高兴极了。因为东王府的伙食佣人是专门的厨房，吃不到傅善祥和东王吃的那些菜品。过去出门，东王总要派一队侍卫跟着她，而自从有了她俩，就不用带侍卫了，就跟平常人一样的随便进出，而且她俩的身手好，幼西王他们五六个大男人都被打趴下了，还解救了个小姑娘。她在想今天若不是碰上了，那小姑娘肯定要遭他们掳去。太平天国为什么起义，起义后那么多的穷人参加，还不是清政府腐败，民不聊生，匪盗横行吗。如今像幼西王这类的享受着天国封号的人，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为非作歹，这老百姓有平安日子过吗？何况这是在天京城，是在天王和东王的眼皮子下，她感到愤慨和不能容忍。
她一回到东王府，立即到东殿，考虑再三，提笔写了篇天京城治安策论，洋洋洒洒的万余字。从天京城的治安状况，到偷盗抢掳的治理，再到太平天国的京城四少为非作歹。提出严肃强化治安管理，为老百姓提供一个生活安全的环境，为太平天国的首都建立良好的生活经营秩序。她主张要雷霆手段，除恶务尽，决不允许为非作歹太平天国的行政、军事人员、官吏有法外之地。
傅善祥是整宿未眠，两个丫头也是坐在东殿门外，靠在门边打盹。当天亮以后，杨秀清来到东殿，见两个奴婢睡得正香，没有打扰，进了东殿看见傅善祥还在秉烛书写，便悄悄走了过去，探头一望。
“写什么啊，天都大亮了，还在写？”杨秀清问。
“东王早，恰好写完了，写了篇京城治安的策论，请东王先过目。”傅善祥放下笔，伸手揉揉眼睛说。
“写得好。”杨秀清接过策论边看边说，“这京城治安归天王府主管，我们东王府主管全国军事。但是天京是天国的首都，治安不好，影响天国的安危。你整理一下，马上报到天王府，督促他们颁布施行。”
杨秀清话刚刚说完，守卫就进来报告说：
“禀报东王和傅尚书，刑部派人到东王府拿人来了。”
“拿什么人？敢到我东王府来捉人？”杨秀清满脸疑惑地问。
“刑部来人说是傅尚书的两名奴婢昨日在街上当众殴打了幼西王肖有和、忠王养子李士贵等人，按照天王府颁布的惩治条例，冒犯上司长官，对长官不敬，当捉拿到案，打入死牢，待审后斩首当点天灯。”军士报告说。
“是怎么回事？”杨秀清问傅善祥说。
傅善祥这才把昨天在街上看到幼西王王肖有何李士贵强抢民女，当众侮辱之事说了出来，说明已引起公愤，小兰和小凤为了解救民女才出手相助。看到天京城治安状况如此之差，才连夜赶写这篇策论，请东王和天王审查后颁布，以整肃天京城内的治安秩序。
杨秀清听完后，摸着下巴的胡须，踱了几步，突然站定后说：
“传我的手谕，一.天父闻讯后震怒，幼西王一众人等当街调戏民女，有辱天国颜面，失信于民。责罚幼西王一众人等各四十大板，各写悔过书。二.天王洪秀全姑息养奸，天父发怒，令其自责四十大杖，废除其颁布的法典。三.刑部不调查，胡乱拿下人，责令刑部主管罚五十杖。四.马上将傅尚书所拟的天京治安策论作为法令颁布下去，一经违反，天父绝不姑息迁就，严惩不贷。五.傅尚书的奴婢护卫维护天京城内治安有功，赏银各一百两，由天国府库支付奖赏。”
傅善祥听东王杨秀清借天父名一通装神弄鬼的话后，想笑而不敢笑出来，马上拟定了杨秀清的手谕，请他签了字，盖上东王大印，派人连同拟定的天京城治安策论一并送去天王府宣召。天王自责，命宫中女官替他挨了四十大杖。幼西王一众五人，连同刑部主管各当众打四十大杖，打得鬼哭狼嚎，屁股肿胀，疼痛难忍。府库也拨出了二百两的白银，送到东王府张兰和刘小凤手中。二人自然欢天喜地，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从天而降。何震川也按傅善祥的策论，拟写了天京城内治安管理的规定，经洪秀全、杨秀清审阅后张榜公布。但何震川隐约感到，傅善祥此举，又进一步加剧了天王府和东王府之间的纷争。天王受责，虽找人替代受过，但面子丢了，枉为天子，心中很不好受。整肃天京城的内治安，有益于民，恐怕又成日后诛杀杨秀清的一个借口。
“姐姐，东王突然奖赏我们这么多银子，该怎么处理？”张兰受宠若惊地问。
“就是嘛，我和小兰无父无母，孤儿一个，真不知道怎么打发这么多银子。”刘小凤也问。
“去把它换成银票，将来结婚，找到如意郎君就是你俩得陪嫁。”傅善祥只好这样告诉她俩说，“以后成了家，置地，置房，养小孩，花钱的事多了是，一百两银子还嫌多吗。这是天父的恩赏，记住就行了。”
蒋桂娘终于分娩了，生了个大胖小子，七斤重。英王陈玉成的第一个儿子出生了。王玉莹马上向在前线的丈夫发出快马报告喜讯。生子的消息一出，天王府、东王府都派人员到英王府祝贺。忠王府的女眷，包括董琬也及时赶到英王府来贺喜。而傅善祥也是第一时间带了小兰和小凤赶来看望。一时间英王府上下一片忙碌，弄得王玉莹为了应酬而晕头转向，手足无措，幸亏蒋桂娘发了话：
“玉莹妹妹，告诉总管，来的人一律喝口茶，不备酒饭招待。不是我英王府没钱请她们吃饭喝酒，而是我英王府地方太小，人手忙不过来。眼下前方战事吃紧，儿子生下来连爸爸都没看上一眼，哪有这闲功夫陪她们热闹。除了善祥姐姐来，你带进来聊几句，其他女宾一律挡在外边，知道吗？”
“知道了，姐姐。天王府和东王府都说了，如果姐姐满月，要搞满月酒都可以在天王府和东王府那边办。”王玉莹说。
“告诉天王府和东王府，我英王府要办自个办。何况我还没想好办不办呢。谢谢天王府和东王府的好意。玉莹，他们都是为了拉拢玉成，你说谁办谁不办，都得罪人，干脆不办。”蒋桂娘解释说。
“姐姐，我认为也是这样，所以都回绝了，只是说没考虑好，等玉成回来后再说，推托了。”王玉莹说，“善祥姐姐到了，请她进来吗？”
“请，马上请她进来。”蒋桂娘坐了起来说。
傅善祥一进屋就告诉蒋桂娘，英王陈玉成马上要回京的消息，说是天王下了诏，命令翼王石达开，北王韦昌辉，忠王李秀成，英王陈玉成，秦日纲等进京议事，议什么事不知道。同时东王杨秀清已下令石达开、李秀成、陈玉成、韦昌辉一众人等回京商议追击清军向荣残部，进攻江西，攻打曾国藩、解武昌、汉阳之围，使太平天国达到军事上的鼎盛时期。总之，不久陈玉成就会赶回天京，看望她们母子了。
“为什么天王府和东王府同时宣诏他们回天京，这种情况不多见啊。”蒋桂娘满是疑惑地问。
“不知道，反正东王府的诏命发出去后，才知道天王府已发了诏命出去。”傅善祥也是疑惑地说，“政出多门，是不多见。东王府的诏命是我发出去的，是议定讨伐清军的大计。而天王府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咄咄怪事。善祥姐姐，你没问过何震川吗？”王玉莹问。
“问他也没有用。何震川嘴巴紧，天王府那边的决策他不会告诉我。”傅善祥说。
“天王和东王不会是在争夺这批战将吧？”蒋桂娘说，“都想为我所用。”
“这我就不知道。反正东王府征召回来是商议战事，我是清楚的。桂娘妹妹不要去多想。”傅善祥说，“石达开、李秀成、陈玉成都是对天平天国忠贞不二的人，他们是不会效忠某一个人而谋害另一个人的。但是像韦昌辉、秦日纲这样的人就说不清楚了，他们二人都被东王责罚羞辱过，但是只要石达开、李秀成、陈玉成他们在，这两个人掀不起大浪，不敢放肆。”
傅善祥这种分析是对的，但是她忽略了一点，小人也会使用阴暗卑鄙的手法，掀起惊天骇浪。
“姐姐，东王那么对你，你不记恨吗？”王玉莹问。
“记恨啊，记恨又怎么样。东王现在举足轻重，关乎太平天国的命运。他不能出任何事。我个人受辱受屈，总比他出事要好。他一出事就是关乎太平天国生死的大事。”傅善祥说。
“小兰、小凤这两个丫头怎么样？没惹你不高兴吧？”
“很好，你桂娘调教出来的人有差的吗，上次把幼西王一众当街打趴下了，还得东王奖赏了，银子还是府库出的。”傅善祥说，“你别操我的心，好好歇着，等英王回来看他的乖儿子。”
“她俩是我从难民堆中刨出来的，啥都好，就是打架亡命，下手狠。善祥姐姐，你不忙的时候教她俩读点书，有点文化。她俩都命苦，从小没爹没妈疼，跟了你好。”蒋桂娘感叹说。
“是好，她俩跟了我，你和王尚书身边就没人贴身保护了。”傅善祥说。
“这你不用担心，我英王府的卫士，个个都能征善战，何况我还是拳师世家出身，没谁敢惹我英王府的人。”蒋桂娘笑了说，“到是姐姐要随时提防小人加害。”
“放心。你桂娘的大名，在京城女眷中是出了名的。就连那天我夜不归宿，东王一听说是英王府娘娘留宿，都敢怒而不敢言，使我躲过了一次责罚。”傅善祥说。
“我有那么大的面子吗，连东王都礼让了。”
蒋桂娘这一说把傅善祥和王玉莹都说笑了，是的天京城内都知道，陈玉成的大老婆是行伍出身，拳脚厉害，又好打抱不平。其实大家都不知道，她还是侠义心肠，心胸宽大，量宽大，怀宽广，度宽恕，还乐善好施而啧啧称赞，正如傅善祥所说，东王、天王也惧她三分。
现在，蒋桂娘和王玉莹都盼着丈夫早日回府，早日看到他的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