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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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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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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乱·爱情》》连载

第一十四章 英王纳妻

到王信照府邸接走王玉莹是蒋桂娘和王信照共同密谋的行动。四个抬轿子的抬扶也是她从英王府的亲兵中挑选出来派去的。当她知道王玉莹喜欢上了英王,而且王信照也愿意成全女儿,她就采取了行动,果断把王玉莹接到英王府。

王信照和蒋桂娘采用这种低调隐秘的行事方式,是因为考虑到王信照的身份和影响:一是江南首富家业雄厚,二是清军胜保托人跑去提过亲,而被婉拒了。如果英王迎娶王家小姐,动静过大,搞得路人皆知,一旦太平军撤离,清军又杀回来,王信照面临的马上就是灭门之灾。当她收到王信照的帖子,知道王信照这个巨商的苦衷和想成全女儿的爱情时,蒋桂娘感动了,但丈夫陈玉成却犹豫不决,为难极了。

“桂娘,我陈玉成有何德何能娶王小姐为妻。王小姐知书达理,才貌出众。论才学她不输于傅善祥、董琬,论相貌她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一介鲁夫,只会舞刀弄枪,战场拼杀。桂娘,死心吧,我配不上她。”陈玉成有些气妥地说。

“什么配不上,她喜欢,你也喜欢她就够了。玉成,你看你的秀成大哥,他喜欢董琬,他就强娶了董琬。他有多少文化,而且董琬还不一定就喜欢他,何况他已经有六七个老婆了。你和王小姐不一样。你们是相互爱慕,相互喜欢。”蒋桂娘坚持说。

“我怕高攀不上。”陈玉成为难地说,“更怕你有醋意。”

“玉成,你这话就不对了。东王杨秀清是啥出身,烧炭工,文盲一个。他不是还把女状元傅善祥弄到东王府去了吗?忠王李秀成有多少文化,读过几天私塾,不是也把才女董琬纳了妾吗,他们为啥都敢高攀,你不敢?还有英王府这么多往来公文要处理,缺一个尚书,王小姐来了,免得我看得头昏脑胀,耽误军情。你回了府,也不至于深更半夜还在处理公务,这哪点不好。何况是王信照写来的帖子说得很明白了,是成全王小姐。你真甘心往后她被胜保抢掳去糟蹋,或者往后嫁个不喜欢的人痛苦一辈子。”蒋桂娘费尽口舌说服他,“你娶她是成人之美,大义之举。你又不是抢掳,强占。你不能辜负王信照大人的良苦用心,更不能伤害王小姐对你的爱慕之情,我才不吃醋呢。”

蒋桂娘的大度最终使陈玉成接纳了王玉莹,婚礼在英王府内简单举办。没有宴请诸王和他们的娘娘,连鞭炮都没有燃放,只是英王府内的上下人员都喝了阵酒。没有父母的祝福,使婚礼格外的冷落。婚后陈玉成才秉奏天王恩准,赐王玉莹为英王府尚书。

“玉莹,委屈你了。我马上要出征了,一走少是十天半月,多是三五个月。”陈玉成婚后对王玉莹说。

“委屈什么,玉成,是我心甘情愿嫁了你,不委屈。”王玉莹含情脉脉地望着丈夫说,“你放心走,府上有桂娘姐姐和我,桂娘姐姐有身孕了,我会替你照顾好她。”

王玉莹清楚,爱英雄,嫁英雄,就意味着不能长相厮守,相濡以沫,更不能整日卿卿我我,相依相伴,地久天长。英雄的归属是战场,只要召唤,随时奔赴战场。所以,嫁了英雄,遂了愿,就要承受随时随地的生离死别的切肤之痛。她含情脉脉望着丈夫,为他披上战袍和桂娘一道把他送出英王府,一直望着他跨上战马,朝她们挥手,在一队亲兵簇拥下骑马远去。就在回头的那一刻,她突然抱住桂娘,哭了。

“哭啥,哭啥,这才第一次分别就哭开了,往后怎么办?哭个不停,可不是英王府的人该做的事情。”蒋桂娘拍拍她说,“不许哭,别人见了要笑话,传出去,英王讨了爱哭鼻子的女人。”

“姐姐,我心里难受,才几天就分开了。”王玉莹抹着眼泪说。

“军情紧急,玉莹妹妹。我都习惯了,哭不出来了,久了,你也就习惯了。谁叫我们都嫁了英王啊。”蒋桂娘笑了对她说,“一个大美人,哭了就不好看了。你现在是尚书了,大小是个官员,更不许哭。”

王玉莹止住哭泣,但止不住内心的难舍难分的酸痛。她虽然明白她和丈夫分分合合是往后的常态,但终究还是内心依依不舍。她现在除了和桂娘同为丈夫的妻子,桂娘是英王府主管,管理着府内大大小小的事务,而她现在已经是英王府的尚书,要处理英王府中一切文件往来。天王府发来的文件,她要审阅后下发到丈夫的军营中去,而前线传报回来的军情,她要负责整理汇编上报到天王府和东王府去。没上手几天,她就做的井井有序,从不耽误上传下达。过去积压来的文件很快都处理完毕,不仅使蒋桂娘刮目相看,就连天王洪秀全和东王杨秀清看过她处理的公文和秉奏都大加赞赏,行文规范,文笔优美,轻重缓急,处理得当。

“姐姐,玉成为什么原先不请个尚书帮他处理而要亲力亲为,事必躬亲。玉成从战场下来也得不到休息,还要处理这么多堆积如山的公文。”王玉莹曾经问过蒋桂娘说。

“都是军机大事的秘密,玉成怕找来的人靠不住。天王、东王派给他的人又怕是奸细,是暗探,来府上监督他。天王要给他配他都没答应。他这人就是过于心细,自找苦吃。”蒋桂娘说,“我又帮不上忙,我一看那些文书就头痛。现在有了妹妹,玉成无论在前线还是回府轻松多了。只不过辛苦妹妹了。”

“能帮上玉成,我不辛苦。”王玉莹说。

“玉莹,你这官不小了。英王府的尚书,按照天国的规定,跟州县长官一样享受俸禄了。”蒋桂娘说。

“是吗?”

“是啊,放出去,就当州官、县官了,官不小了。”蒋桂娘告诉她说。

她知道过去很多读书人十年寒窗考取功名,不就为了在官场谋个差事,当个州县官也算是功成名就,光宗耀祖了。而自己才嫁英王多久,就成了英王府的尚书,简直是幸运极了。嫁了英王,还官至英王府尚书。她过去读书总想女孩子读书多了没啥用,但又总想读书,一直读了下去。如果不是嫁了英王,嫁个凡夫俗子,或许嫁个官臣子弟,富家公子,这读的书也许还真没啥用,顶多是无病呻吟做些诗词。真没想到嫁了英王,竟还这么有用。她不敢倦怠,认真审阅每一份公文,又分门别类按照轻重缓急进行筛选,批注。她查看了丈夫统领陆军水军几次战略,写出了陆水配合,分兵突进,重点突破的用兵之道,呈报天王洪秀全和东王杨秀清阅了后皆拍案叫好,都没想到英王府还有如此人才,传旨发布到全军阅读借鉴,推广出去。英王府的王尚书出了名,殊不知都不知这个王尚书何其人也,有什么来路。

“报英王娘娘,王尚书,东王府傅善祥傅大人到。”府上守卫急忙报告。

蒋桂娘一听急忙拉了王玉莹起身迎接。

蒋桂娘早就和傅善祥熟悉,她和玉成结婚,东王就带她来过英王府祝贺。过后她又随玉成去东王府拜会东王杨秀清,去过几次,都有傅善祥在场。而王玉莹不一样,久闻傅善祥大名,天国首考女状元,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官至恩赐丞相,是女中龙凤,早就崇拜不已,一听来了府上,大惊失色,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偶像,心中一阵狂跳。

“恭候东王娘娘大驾光临。”蒋桂娘和王玉莹在府邸门外施礼说。

“免礼,我是奉东王之命,到英王府来看看王尚书。王尚书在吗?”傅善祥回礼后说。

王玉莹这才看清楚了眼前的偶像,果然不凡。虽然穿了军装,但遮掩不住她那横溢的气度,秀色空前绝后,人高挑,俊眉修眼,有羞花闭月的容貌。她立在一旁,连话都不敢回应。

“回东王娘娘,她便是英王府的尚书,王玉莹。”蒋桂娘拉了她走上前说。

“小女王玉莹拜见东王娘娘。”王玉莹再次施礼说。

“我的天啊,还是个小姑娘,还是个大美人。那篇论用兵之道的呈文是你写得吗?”傅善祥上去牵了她的手问。

“回娘娘,是小女所写。”王玉莹羞涩地说,“请娘娘斧正。”

“我可不敢冒昧造次。”傅善祥喝退带来的人在外边等候,一手牵了蒋桂娘,一手牵了王玉莹进到英王府,边走边说,“写得好,文笔优美,言辞精辟,字字珠玑。写得深入浅出,有惊世骇俗的笔调。还有桂娘,玉莹二位妹妹,往后没人的时候,不准再叫我是东王娘娘了,听了我不舒服。”

“为啥?”蒋桂娘问。

“我怎么说呢?”傅善祥朝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她才有些伤感地说,“大家都以为我是东王娘娘,我不是。我不是明媒正娶的东王娘娘,你们惊奇吧?”

“怎么会?”蒋桂娘睁大眼睛问。

“不会吧,你骗我们。”王玉莹天真地说。

“两个英王夫人,两个小妹妹,我骗你们干啥。”傅善祥叹口气说,“别人叫我东王娘娘,我不吭声,你们不行,不准叫。”

“东王不是给你举行了个婚礼,宴请了百官。我和玉成都去朝贺了,你还拉了我去一旁说了几句话。善祥姐姐,你不记得啦?”蒋桂娘牵了她的手,进到会客大厅说。

“那是哄人的,哪里是跟我举行婚礼,是东王要看大家伙对他的忠诚度。桂娘妹妹,你和英王都信以为真了。我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是逢场作戏。我自己的苦只有我知道,从不示人。”傅善祥见斟完茶的人都退了出去才说。

王玉莹坐在她的身边,听她这么一说,弄懵了。早就听说她是东王的人了,她不仅是天王的恩赐丞相,成了东王的尚书,东王的女人,怎么还不明媒正嫁,敢于当众自讽自嘲,如果是这样傅善祥这个出类拔萃的女状元,在东王府过得并不好,命运太凄惨了,成了东王的人,连婚约都没有,她想不出这是为什么。

“善祥姐姐,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你不怕东王知道了,发怒把你撵出东王府吗?”王玉莹抬头望着她问。内心满是疑惑不解,眼睛瞪得大大的。

“如果我像两位妹妹一样遇到英王这样的好人,我要不要名份都无所谓。”傅善祥摇着头说,“东王是什么人,你们可能不完全知道。烧碳工,鲁夫一个。如果仅仅是这样,我还不会说什么。他跟天王一样,嗜色成瘾。东王府有多少女人,我算什么,只不过成他一时性起时的玩物。想一想,真是悲哀。”

“善祥姐姐,离开东王府,去别处吧。”蒋桂娘忿忿不平地说。

“桂娘,你想得太简单了。走,走到哪里去,中国虽然很大,可我们都是女人,女人走到哪里都是无路可逃。”傅善祥笑了笑后苦楚地说。

“善祥姐姐,我前几天才读到你写得策论,反封建,男女平等,写得真好。”王玉莹说,“当初举办科考,我也想参加,被家父阻拦了。”

“你父亲做得好,做得对。小妹妹,幸亏你没参加。”傅善祥若有所思,又是苦笑了说,“参加了你就做不成王尚书了,你就跟我一样,从此命运多舛,烦恼从此如影相随。好妹妹,英王是太平天国屈指可数的良将,好人,你和桂娘都要珍惜。只可惜英王不是政治家。”

“是政治家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善祥姐姐,你能告诉我们吗?”蒋桂娘也瞪大眼睛不解地问。

“英王如果是政治家,太平天国的命运往后可能就不一样。包括刚才说的反封建,男女平等,均都能够实得现,清王朝也推得翻。英王年轻,不谙政治。我到是喜欢英王成个政治家,但英王只是个英勇无比的战将,可惜了。”傅善祥解释说。

“天王,东王不都不是政治家吗?”王玉莹问。

傅善祥笑而不答,说了句天机不可泄露。余音未尽,深不可测,使人费解。

说了好一会话,王玉莹忽然感觉遇到个知音,意犹未尽,临别时更加依依不舍,便问傅善祥说:

“善祥姐姐,我们能经常见面,聊天吗?你到英王府来,或者我和桂娘姐姐到东王府去找你,拜会你。”

“不行,我知道你这个王尚书,不仅是个才女,还是小美女。”傅善祥说完又对蒋桂娘叮嘱说,“以后你到天王府,东王府都不准带王尚书来。我不告诉你为什么,你只要记住就行了。”

王玉莹更加迷惑不解,更加崇拜傅善祥这个迷一样的女人。像一本读不懂的书一样,更想去翻开,读懂她。

分开的时候,三个女人都是难分难解,也许是她们的命运使然,都是天国的女人,都是才貌品格出众,却因为身世和机缘的不同,爱情也截然不同。傅善祥已经流露出了她的怨意,说明她过得很不幸福,虽然她位高权重,才学过人。在王玉莹看来,天京城的女子,只要能攀附上东王府、天王府,明知那里已经是美女如织,哪怕是做妾,也是一种莫大幸福的追求,而傅善祥不是如此。爱情、幸福或许和权力、地位有关,但更多的沦为不幸。从此,王玉莹和蒋桂娘就更加为傅善祥的处境忧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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