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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继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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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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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团包岭》连载

第二十四章

张小可带陈凤莲去洪州市里旅游了一圈,参观完改革开放总设计师旧居后回到团包岭村,陈凤莲跟张小可说,她要回广东了,说是等立秋后,她把团包岭村民向她家买的杨梅树苗运过来,到时候俩姐妹再在一起耍。张小可答应要得,第二天就和苟学军一起将陈凤莲送到白云,握手道别。

张小可回到家,跟妈妈樊素花说:“妈,明天我要去趟福建,要在爸爸那里住几天。你对爸爸有什么话说,我给你带过去。”

樊素花:“现在什么年代了,两口子有什么话不晓得打电话吗,还要女儿在中间当传话筒。噫?你怎么突然想起要去福建了。”

张小可:“渠河镇长对我们团包岭脱贫攻坚不放心,他怀疑我们村没有脱到贫。因为还有一户的贫富情况镇长没有掌握到。”

樊素花:“他说的肯定是盛波尔。”

张小可很惊讶:“妈,你怎么知道的?”

樊素花:“猜的呗。”

张小可:“盛波尔全家长年不在家,镇政府扶贫办对盛波尔家贫富情况不了解。镇长的意思,要我亲自去趟福建,了解一下盛波尔在那边的生活状况。”

樊素花听张小可一口一个“盛波尔盛波尔”的说,不高兴了,教训小可说:“你不要没大没小的一口一个‘盛波尔盛波尔’的好不好!人家年纪比你大,跟你是平辈,你应该叫他盛哥二或者老哥二。的确也是,从我结婚到团包岭来,是没有看见他几次。我们村脱贫攻坚轰轰烈烈的搞了几年,他们队的队长连同村干部,没有一人提起过他,好像把他家遗忘了一般。我听张闽川回来说,盛波俩口子在泉州安海扫马路。难得镇长还记得有这么一户村民,让你代表洪州区、渠河镇人民政府去看哈流落在外的团包岭村民也好。你一个人去吗?”

张小可神秘兮兮的说:“我带了一个跟班。”

樊素花看女儿一脸的鬼样子,就晓得她说的那个“跟班”一定是苟学军。他俩个一道去,樊素花比较放心。一是小可初次出远门,需要一个贴心豆瓣跟在一路有个照顾。二是让小可的爸爸近距离的考查一下他一向认为还可以的未来女婿。

樊素花去厨房架子上,取些腊肉香肠、腊豆腐干、腊猪肚猪腰猪舌猪心猪肝等等农村的一应腊制品,烧热水将熏烟洗净,再放到太阳底下晒干水分,然后捆成一大包。张小可双手提了一下:“好重哦。妈,你让着带这么多腊东西去干什么?”

樊素花:“你是团包岭村的第一村主任,去看盛波尔你代表的是一级政府,村主任看望自己的老百姓总不能打双甩手去吧!再说,盛波尔有二十多年没有吃到家乡的腊味了,带些去让他吃哈家乡风味,顺便也给你爸爸带一点去。”

在去福建之前,张小可和苟学军爬上团包岭,用手机居高临下拍了很多不同角度的团包岭村抖音视频,全方位的将团包岭的村容村貌收录于抖音视频中。然后买了1270次重庆北——福州的卧铺车票。经过一天一夜的旅行,于晚上7点40分到达福建省会福州。再换乘动车,于当晚的10点37分到达闽南重镇泉州。

张小可和苟学军走出泉州动车站,深呼吸一口闽南空气,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海鲜味夹杂着刺桐花香,让人觉得清凉舒爽。爸爸张富云听说女儿要来泉州,老早就开车来泉州站外等候。远远的看见女儿和苟学军并肩向他走来,热情的喊:“小可!”

张小可抬头看是爸爸接他们来了,拉了一下苟学军:“你看,爸爸接我们来了。”说着,喊了一声爸爸,一路小跑,投进爸爸怀里。

苟学军也跟着过来,喊了声:“叔叔好!”

张富云连连点头:“好!好!好。”弯下腰来帮苟学军提行李:“哎呀!包里装的什么东西啊,这么沉。”

张小可开玩笑说:“是团包岭村干部家属向团包岭村民带的慰问品。”

张富云:“有我的吗?”

张小可:“有。只是有一小部分。”

张富云笑笑:“有一小部分也好,总比没有强。”张富云待苟学军把行李放进后备箱,随即启动马自达越野车,一边往他的工程地开,一边回头问小可:“你俩个这次来福建,不是专门来看爸爸的吧?”

张小可:“我们是奉镇长之命,专程来拜访盛波尔的。”

张富云听说,很是吃惊:“盛波尔也在泉州?”

苟学军:“是的。听张闽川回来说,他在安海扫马路。”

张富云猛的一拍方向盘,说:“难怪。那天我开车从安海大深路经过,看见那个扫马路的老头似曾相识。由于车流较快,我也没有看清。原来是他呀!”

张小可:“爸爸你晓得大深路啊,明天你载我们去。”

张富云:“好嘞。”

晚上,樊素花特地打电话来问张富云:你觉得苟小娃儿配我们小可合适吗?张富云没有直接回复她自己的观点,只是看了一眼坐在一起耳鬓厮磨耍手机的苟学军和张小可,说:他们俩个,还像一对细娃儿。

樊素花瘪瘪嘴,说:“你那个榆木脑壳,只把他们的记忆停留在小时候,不跟你说了。带来的腊肉和豆腐干要煮了吃,不要像上次那样生吃了还怪我的腊肉香肠不好吃。”

樊素花说起张富云上次生吃腊肉、腊豆腐干的事,张富云想起都好笑。那是张富云来泉州打工的第二年,由于没有买到过年回家的车票,张富云只好留在闽南过年了。过年后,樊素花托老乡为张富云带了些她熏制的腊味来。张富云不知这些腊东西洗去了烟尘后呈乳黄色,以为是煮熟了的,迫不及待的切来当下酒菜。吃了一口,感觉味道怪怪的点都不好吃。后来张富云回到家来,还埋怨樊素花这个莽婆娘点都不会弄,熏的腊肉香肠一点味道都没有,害得我全部倒掉了。樊素花听了,捂着肚子笑了半天,说张富云是个山猪儿吃不来细糠。腊肉香肠要煮熟了吃,你生吃了怎么觉得好吃呢。

第二天一大早,张富云就载着张小可和苟学军向安海进发。小车穿过青阳主城区,行驶在灵源山脚下的世纪大道上,张小可看着向车窗后飞逝而过的一幢幢高楼和一处处厂房,小可问爸爸:“这些地方到底是城市还是农村。”

张富云一边开车一边说:“这里本来就是农村。我们刚来的时候,看到这些地方还是一片稻谷田。后来改革开放,国家将这里定为台湾海峡西岸经济特区,改革开放前沿试验地,国家最先对外开放的口岸。泉州人经过四十多年的努力奋斗,才有了现在城乡一体化的美丽渔村。”

苟学军:“叔叔,你到闽南地区那么早,这里以前好不好。”

张富云:“其实在改革开放之初,这些地区点都不好。我们来的时候,看到这些地方都是盐碱地,田里种的稻谷不是很好,地里也长不出什么庄稼,种的西瓜或是红薯都带有咸味。那时候当地农民吃早餐,一手端两只碗,上面碗里是薯片稀饭,下面碗里装的是水煮盐花生。他们剥几颗盐花生,再喝一口薯片稀饭。稀饭很清,能碰嘴巴的,都是薯片了。中午吃的酱油煮海鱼。那时候当地的人民生活可苦了。”

张小可:“每个经济发达的地区,都是从零开始的。首先有党的好政策作为引领,其次是人民群众齐心协力艰苦创业,条件再差,也会建设成美丽乡村。”

张富云一边开车,一边说:“今年春节回家,看见学军在团包岭弄的那个杨梅长势还不错,今年应该挂果了吧?你给我们说说,今年第一次挂果卖了多少钱。”

苟学军憨笑着没有应声,张小可说:“卖了多少钱,他自己在管账,外人那个晓得。”

张富云狐疑:“你也不晓得?”

张小可一拳打在苟学军肩上:“老实交代,今年杨梅卖了多少钱!”

苟学军伸出手来五指一叉,张小可惊讶得半天合不上嘴:“五万?!”

张富云:“头一年都能卖上这个数,你娃儿还是很能干。”

小车走完世纪大道,拐过桥山路,刚驶入大深路,在佳坂人行天桥不远处,看见一个穿着红背心有环卫标记的小老头,佝偻着腰,正在清扫马路。张富云将车停靠在辅路边上,三个人下车走到老头跟前,张小可看到盛波尔这个样子,眼睛湿润了,声音哽咽的喊了一声:“盛哥二……”

正在扫地的盛波尔吃了一惊。在老家,太凡年龄比他小的兄弟妹妹,都是这样叫他盛哥二的。今天这个美少女操着四川口音喊他盛哥二,盛波尔条件反射的答应了一声,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三个陌生人。

张富云是盛波尔的叔辈,叔叔在侄辈面前往往爱摆架子:“格老子的,呆头呆脑的看啥子。认不到你妹妹,难道就认不出老叔我了吗?”张富云一开口说话,盛波尔脑海里飞速地将家乡人过滤了一遍,一拍大腿:“原来是富云叔。有二三十年没见面,都改变了原来的样貌,要不是凭声音,我真的认不出叔叔了。”

张富云介绍说:“这是我女儿张小可,这个是苟大春的娃儿苟学军。”

盛波尔:“哦。你们的细娃儿都长这么大了啊。我来泉州安海的时候,你和大春表叔刚讨了婆娘,不知不觉,你俩家的娃儿都这么大了。看来,我们该老了。”

张小可:“盛哥二,你住在哪里?能不能带我们去你租房子的地方说话。”

盛波尔连声说:“好,要得。”说完,拿出一个旧式手机,打电话向领班请假,说是老家来了客人,需要耽误一会。

盛波尔将小可一行带进自己的租屋地。这是一座闽南农家小院,花岗石彻的平房。中间有个天井,四周都是单间,一共有有六间,墙壁上的粉刷已经开始脱落。每间房子租住一户,中间过道是租客共用的厨房。这样的房子,在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初期,谁家拥有这样一套房子,那绝对是有钱人家。现在当地居民早已将它废弃,自己搬进了高楼,将这样的房子全租给低收入的打工人群。

盛波尔热情的邀请小可他们进屋坐。张小可一进屋,便开门见山的对盛波尔说:“盛哥二,我跟你说,悦来村和团包岭村合并在一起了,村名叫团包岭村。这次我和学军专程来福建,是代表村委会和全村两千多家乡人民来看望你的,”一边说,一边打开旅行包,拿出樊素花准备的腊肉香肠,对盛波尔说:“这是家乡人民托我带给你的腊制品。乡亲们说,你有很多年没吃到家乡味了,叫我把这些东西带给你,并是告诉你,家乡人民十分想念你。”

盛波尔闻言,看着躺在包里的家乡腊制品,早已热泪盈眶。不停的说:“谢谢乡亲们,谢谢乡亲们!”

张小可拿出手机,叫盛波尔看她和苟学军在团包岭上拍的全村抖音视频:“盛哥二你看,我们村现在好美丽啊,到处青山绿水,空气清新。现在我们村有了一个杨梅基地,团包岭的菠萝园也开始挂果了。盛哥二我们还是回家吧,现在在家里也可以创业。”

盛波尔叹口气,说:“我不是不想回家,奈何娃娃都在这边读书,从幼儿园开始都在这边读的。要是把娃娃弄回去读书的话,我担心老家的教材跟闽南地区的不一样,怕娃娃学不懂,耽误了孩子。”

张小可听了,频频点头。她也不绕圈子了,直奔主题:“盛哥二你可能不晓得,我现在是团包岭振兴乡村领导小组主任,全面主持村务工作……”小可刚说到这里,盛波尔就打断小可的话,说:“我晓得,你这次来福建,是来拿公粮款,催我交集体提留钱的嘛。我一直给你们准备在这里的,”说着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纸包包,打开多层纸后露出一沓钱来,说:“该我交国家的,我一分不会少。说起来不怕逗你妹儿见笑,盛哥二这几年不中用,确实没有挣到钱。偏偏你俩个侄女会读书,一个读大学,一个在子江中学读高中。子江中学是民办学校,是当地贵族子弟读书的地方,一年学杂费要好几万。我手头紧,借了几万元的外债都没有动过上交国家的一分钱。小可妹妹你既然来了,就麻烦你帮我带回去。”

张小可听了,忙说:“盛哥二你误会了,我来不是向你要钱来的。国家在农村轰轰烈烈的搞了五年脱贫攻坚战,我们老家已没有一户贫困户了。只因你全家在福建打工多年,一直没有回老家,我们渠河镇扶贫办没有掌握到你家的生活情况。因此,渠河镇镇长要求我来福建亲自了解一下。再说,你说的那两笔钱,国家有十来年都没向社员收了,而且现在种地,国家还倒贴钱补助给社员群众。”

盛波尔听了,很是吃惊:“国家有十来年都没有向我们收钱了?可是,我们原来的村长刘斌只有两年没有向我要这两笔钱。我还在想,这两年刘斌没打电话来向我要钱,可能是他家在修房子,没时间向我催收。我还在寻思帮他存着,等他忙过了向我要的时候我好寄给他。”

张小可和苟学军他们听了,互相对视了一眼,马上意识到问题严重了。张富云问:“这些年,你收到国家给你的粮食直补款了吗?这笔钱是按初期划田地人口分的,每人有两百左右。”

盛波尔摇摇头:“听都没有听说过。每次打电话刘斌都没有向我说起过国家给了农民的粮食直补款。”

张小可:“你是说你只有两年没向你们刘斌交公粮款和农业社的提留。之前一直在向你们的刘斌交。”

盛波尔:“是的。”

苟学军:“是通过什么渠道交的?”

盛波尔:“农村信用社,现在的农商银行。”

张小可:“你保存得有回单吗?”

“有。”盛波尔从一本书里拿出一叠银行汇款回执单来“从我来安海打工起,向村上交的所有钱的回执单都在这里。”

张小可接过来,粗略翻看了一下,从九十年代开始,到现在二十多年了,一年都没有少。小可又问:“刘斌叫你买了‘农保、社保、医疗保险’了吗?”

盛波尔:“没有叫我买农保,社保,只是叫我买了几年医疗保险。”

苟学军:“他有没有给你说,屋里正在搞脱贫攻坚运动,问没有问过你家的工资收入情况?”

盛波尔:“没有。每次打电话都是说‘你农业社的钱该交了哦’,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我只是从电视上看到全国农村在搞脱贫攻坚,但具体怎么个脱贫法,我就不了解了。”

张小可又问:“你和嫂子的工资加起来有多少钱一月。”

盛波尔:“你嫂子在跟人家帮厨,工资也不高,我俩工资加起来也才伍仟多一点。”

张小可:“你一个月的房租水电要扣多少?”

盛波尔:“五百多,差不多六百块。”

张小可:“四个人,伍仟元,还要扣除六百块的房租水电费。余四千四,再扣你俩个老的生活费两千元,还有两千多元供两个读高价书学生的生活费。除此之外,还有俩个学生的学费从哪里来?学费肯定要外借才得行!这就是典型的贫困户嘛。可刘斌口口声声说他们那没有一户贫困户了。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张小可将盛波尔给刘斌的汇款回执单收起,对盛波尔说:“哥二,我把你这些票据带回去,你等到,我一定叫刘斌给你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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