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可从福建回来,没有直接回团包岭,而是先去了位于渠河春光大道76号的渠河镇人民政府办公大楼。
小可在镇长办公室门上敲了几下,屋里的王镇长喊:“请进!”
小可推门进来。王镇长见苟学军和小可风尘仆仆的走进来,晓得他俩个刚从福建回来,热情的起身为小可他们俩个倒水,一边不停的说,辛苦你俩个了,辛苦你俩个了。一边拿出遥控器,打开空调,让苟学军俩个凉快凉快。
小可喝口水,说:“王镇长,你怀疑对了,我们团包岭村还真的没有脱到贫,盛波尔家还在贫困线下。”
王镇长坐下,问:“他们家到底过得怎么样?对于他们这一家,我们一直没有掌握到他们的生活状况。”
张小可:“盛波尔由于年老体弱,即不能进厂,也不能在工地上干活,只好在环卫部门扫马路,一个月工资两千左右。他老婆由于超龄,同样进不了工厂,只好替人帮尉,一个月工资只有1800元。两个孩子,一个读大学,一个在民办子江中学读议价书。在安海的老乡都知道这个学校是高收费,一年几万的学杂费都是拉的外债。如此艰难困苦条件下,盛波尔没有打电话回来向我们叫声苦。更气愤的是:我们国家有十多年没有向社员征收公粮款和农业社的提留了,可他们原来的村长刘斌一直在打电话向盛波尔要这两笔钱。只有最近两年才没有向盛波尔要,人家盛波尔还以为刘斌家在修房子,没时间向他要。人家一直将上缴国家的钱好好的保管着,宁愿借钱供孩子读书都没有动用过一分。”
王镇长听了,也是大吃一惊。国家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向社员收这两笔钱了,居然还有干部一直在向社员要这两笔钱。这明显的是欺社员长年不在家,不了解国家的政策变化,私下收受中饱私囊嘛!镇长问:“有证据吗?”
张小可:“有。盛波尔向刘斌汇款的银行回执单我带回来了,请镇长过目。”小可说着,将盛波尔的汇款回执单从兜里摸出,交给镇长。王镇长翻看了一遍,手握拳头,在桌子上重重的捶了一下:“那国家给的粮食直补款呢?给社员发的福利钱呢?盛波尔得到了没有?”
苟学军接过话说:“盛波尔说,听都没有听说过国家给了农民这么大的好处。”
王镇长二话不说,拿起桌上电话拨通了镇财政所长的电话:“曾所长吗?你来我办公室一趟,并带上原来的悦来村粮食补贴花名册来。”
不一会,曾所长将花名册拿到镇长办公室,王镇长说:“你们是不是把悦来村盛波尔的粮食补贴款搞漏掉了。”
曾所长说:“这怎么可能,当初办卡的时候是他们村长统一办的。”一边说,一边打开花名册,在悦来村一个一个的流览寻找:“看,这不是有盛波尔的名字吗?银行账号、身份证号码、电话号码,一应俱全。我们每年都是将粮食直补款打到这个账号里的。”
王镇长看了财政所为盛波尔开的粮食补贴款银行账号,和盛波尔汇款给他村长的账号一模一样。一种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问所长:“这些银行卡呢?现在在哪里?”
曾所长:“这些卡片是由各村的村长带回去分发给社员了。”王镇长听了,拿起电话将渠河镇派出所所长叫来,吩咐所长到银行去,调查一下这个银行卡里还有多少钱,如果没有,调一下监控,看看是谁取的。
派出所所长到银行里调查了回来,向镇长汇报:这个银行卡里余额只有几十元钱,一直是同一个戴鸭舌帽的人取的,由于帽檐戴的低,没有拍清面孔。只有一次,他一手拿钱一手提了个东西。转身的时候,帽子脱落,拍清了他的面孔。派出所所长指着手机上的监控截图,说:“这个账户里的钱是他取的。”
王镇长和张小可看了截图,异口同声地说了句:“还真的是他。”镇长又说:“他是不是把盛波尔的钱取去为盛波尔买了社保了。”随即又把分管社保的干部找来,询问盛波尔买没有买社保。分管社保的干部说,:“盛波尔没有买社保,只是买了几年的医疗保险。”
“那他就是把盛波尔的钱私吞了。”然后对张小可说:“你回去通知村委会全体成员和各生产队队长,明天召开村委会扩大会议,我们镇相关单位将共同出席。”
“好。”张小可又对王镇长说:“镇长,还有一件事我向你反应一下。”
王镇长:“你说。”
小可:“这次我们到福建,与一家食品公司洽谈了一下,我想引进他们来团包岭办厂,该公司董事会正在协商。如果他们有意向来,到时候请镇政府予以支持。”
王镇长高兴的说:“好啊!如果引进成功,镇政府将全力支持,提供一切便利。”
张小可:“谢谢镇长!那我们就走了。”说完,就和苟学军告别镇长,走出镇政府办公大楼,搭上洪州开往白云的班车,回到团包岭村。
在回来的路上,见路上没有其他行人,这对情侣才有机会手拉着手说说悄悄话。走到僻静处,看看四下无人,苟学军猴急猴急的拉着张小可要亲哈嘴,接个吻。张小可不同意。青光白日的怕被人撞见了不好意思,直把苟学军往一边推,不要苟学军靠近她。这样反而更激起了苟学军的冲动欲望,非要亲一下不可。张小可拗不过,闭上美目,像众多小女生一梓,羞答答的等着苟学军来亲吻。
苟学军捧起张小可俊俏的脸庞,仔细端详:忽然觉得这张娇嫩的美丽小脸蛋好生可爱,仿佛刚出水的芙蓉娇艳欲滴。一股怜香惜玉之感由然而起,他都舍不得捧重了,生怕用力过大会化着一汪清水从指缝间漏掉。
苟学军轻轻捧起张小可的脸庞,两张微温的嘴唇慢慢的靠近。这时一阵哗啦啦的苞米叶的摇晃声响,正在苞米地里栽红苕秧的裴子敬忽然从苞米林里钻出来,吓得这对戏水鸳鸯惊慌失措迅速分开。
裴子敬看他俩个很不自然的样子,结合张小可羞红的粉脸。晓得自己冲破了俩个年轻人的好事,也是一脸尴尬,红着脸说:“表叔什么也没看见!表叔什么也没看见!”说完,又一头钻进苞米林,继续干他的活去了。
张小可粉脸通红,娇羞的向苟学军啐了一口:“呸――!就是你坏。”扬起粉拳就要捶打苟学军,刚一迈步,脚下不稳,摇摇欲坠。苟学军箭步上前扶起,趁机在小可粉脸上亲吻一口,然后得意地哈哈笑着跑开。惹得张小可娇颜生嗔,弯腰拾块泥团向苟学军背影扔去:“有胆你莫跑!”
他们一路嘻嘻哈哈互相追逐打闹着跑回团包岭村委会办公大楼,就用广播通知全体村委会成员,九个生产队的干部,明天上午到村委会开会,有要事相商。
第二天,参会人员如数到齐。中共渠河镇纪律监察委员会书记、镇长、财政所所长、派出所所长,分管社保的相关领导一行数人也早早来到会场。
会议开始,张小可首先说:“这次会议,是关于我们团包岭村到底有没有脱贫的问题,所以,镇政府和相关领导莅临我们团包岭村,听取我们对上一次脱贫攻坚战的工作汇报。由于我们村是两村合并而成,对原悦来村的脱贫情况更是不了解。再加上我主持团包装村村务工作时间不长,也没参与上一个脱贫攻坚战工作,是典型的半路接文章。现在请各生产队队长向镇领导汇报,你们队还有没有贫困户。”
张小可说完,跑腿主任接着说:“上次的脱贫攻坚,党中央要求我们要全民脱贫,不能落下任何一户。这是党交给我们的任务,我们要无条件的完成,不能打折扣。如果我们打了折扣,这就是欺骗党中央,我们就犯了政治性的错误。这话我是反复向村委会成员和各个生产队干部讲过的,你们也向我承诺过,要按这个要求去做。现在做得怎么样了?请你们实事求是的向镇领导汇报自己队的脱贫情况。”
各生产队逐个向渠河镇政府汇报本队在脱贫工作中的情况,并在脱贫后进行了回访,确认再没有一户贫困户,圆满地完成了党交给我们的脱贫攻坚任务。当刘斌汇报他们那个队的脱贫情况时,他的嗓门最大,并用党性原则作担保,他们队已全部脱贫,再没有一户贫困户。
待刘斌说完,张小可接着说:“你们那个队,就没有脱到贫,还有一户贫困户。”
刘斌嚯的一下站起来,胀红了脸,说:“张主任,请你不要打击我们生产队,我们生产队已完全脱贫了,没有一户贫困户,圆满地完成了党交给我们的脱贫攻坚战任务,可以推进下一步党的振兴乡村工作了。”
张小可闻言,拍案而起:“你说我打击了你们生产队,你口口声声说你们队全部脱贫了。我问你,盛波尔家脱贫了吗?你知道他家收支情况吗?你过问过他家生活在什么水准上吗?”
张小可一提到盛波尔,刘斌立马坐回座位上,喃喃地甩出一句:“他们家出去了很多年,多年不在生产队,我找不到这家人在哪里。”
张小可站起身,走到渠河镇财政所所长面前,说:“曾所长,请你将他帮盛波尔预留的电话号码写给我。”所长将盛波尔的电号码写在工作签上,撕下来递给小可。张小可拿着走到刘斌面前,说:“这个电话,是你帮盛波尔留在曾所长那里的,你当着我们的面打这个电话,看打不打得通。”
刘斌拿过电话号码看了一眼,还在夹到干屎犟(负隅顽抗):“这个电话是我帮他留的,时间久了,我早已将这个电话忘记了。”
张小可:“是吗?你会忘记这个电话号码吗?你欺盛波尔多年不在家,不了解国家对农民的政策变化。这十多年来,你一直打电话向盛波尔要公粮款和集体提留款。有那么好个提款机,你会忘记这个电话号码吗?”
张小可当众说出这番话,犹如向会场扔了颗重磅炸弹,惊得跑腿主任和其他队长目瞪口呆。私下议论:“这两笔钱,国家向农民已停收了十多年了,你还在向人家要这笔钱,这队长的心也太黑了。”
张小可进一步揭露说:“你在你原来的村上,仗着自己是村长,手上有公权力,就和个别的留守妇女眉来眼去,将国家的惠民政策拿去私相授受。还长有一张油猫嘴,出了名的好吃菩萨,整天这家吃了吃那家。谁给你好吃的,你就是谁家的看山狗,人家指哪你就咬哪。杨四二买了杨凡的房子,有凭有据的。前年杨四二要翻修房子,就因为杨大成三兄弟经常喂到你的,你就给杨家出主意,以杨凡没有在家为由,阻止杨四二修房子。如果杨四二确实要急着修,就拿出五万块钱出来摆平。至使杨四二全家在笆茅根窝棚里住了三年。盛波尔远在福建,没有拿东西孝敬你,也没有请你吃,你就对这一家不闻不问。国家的惠民政策,包括这几年的脱贫攻坚也不告诉他,还一再向他勒索钱财长达十多年,像你这样,你还是党的干部?人民的公仆吗?”
张小可一边说,一边在电脑上流览从悦来移交到团包岭村来的原悦来村房屋国土不动产确权花名表,看了几遍后问刘斌:“你在搞什么鬼?这不动产确权花名表里怎么没有盛波尔的名字?”
刘斌:“他家房子都没得,我怎么给他确权?”
“啊!盛波尔房子都没得?”会场里的人大吃一惊。镇长说:“人家房子都没有了,这不是贫困户是什么?你为啥子不上报?”
这时候坐在电脑旁边的张小可又说:“不但房屋确权表里没有盛波尔的名字,连土地确权花名表里也没有。像你这么搞,你是不是想把这户人家的户口给‘黑‘了?”
王镇长听说,叫张小可起来,让他来看看。镇长在电脑里看到已经办结或是没有办结的花名册里,都没有找到盛波尔的名字。镇长转头对派出所所长说,你打电话问一下户籍警,看看盛波尔的户口还在不在?
派出所所长打电话问了说:“户籍警说,盛波尔家的户口还在。”镇长听了,问刘斌:“你真的是用心良苦啊,多得到几年,你就拿这个房屋土地确权花名册去报户口,不是轻而易举的把盛波尔家的户口就报销了吗?还有国家对社员的公粮款和集体提留款已经停收了十多年,可你一直向盛波尔收这两笔款,你说,你将这钱用到哪去了?”
刘斌矢口否认,说没有这回事,我从来没有向盛波尔收过那个钱。镇长拿出盛波尔给他汇款的银行回执单:“你还狡辩,这是你每年向盛波尔要的公粮款和集体提留款的银行回执单。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好说的。”
刘斌瞟了眼那沓银行回执单,额头上已冒出了冷汗。镇长继续追问:“国家给盛波尔的粮食直补款,你又把它弄到哪去了?”
刘斌语无伦次的说:“我不知道,我没有动过他的粮食直补款。”
财政所所长说:“你说你没有动过盛波尔的粮食直补款。你别忘了,当初国家给农民粮食补贴的时候,是你来财政所统一为社员办的银行账号,是你统一把银行卡拿回来的。请问,现在那张银行卡在哪里?”
刘斌在曾所长的逼问下,已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张小可忍不住说:“我就想不明白,你作为一名党员,一个村干部,你为什么对盛波尔一家这么‘偏颇’。按理说,你明知道盛波尔身体单弱,家庭负担又重。像这样的家庭,你在执行党的扶贫政策的时候,应该向他家倾斜。可你不但不照顾一下人家,还把国家给盛波尔的惠民福利也不跟他说,连国土不动产确权你都还想把人家置于黑户。你说说,盛波尔哪样得罪你了,你要如此报复他?”
刘斌这时候才说,当初盛波尔仗着自己写得来几个“狗脚菌”,在报纸上发表了几篇“豆腐干”,我跟在他屁股后面喊“新华社记者”,他盛波尔理都不理我。他那个时候尾巴翘上了天,现在国家有惠民福利了,我就是不得给他。
张小可:“盛波尔那时候喜欢写点文学作品,充其量也是个文学爱好者。你喊他新华社记者,明显的含有讽刺意味,人家怎会答应你?现在你仗着你是一村之长了,有党赋予你的公权力,就要公报私仇,就想收拾人家?”
王镇长听了,说,像你这种对文学创作者大不敬的人,简直是对中华文化最大的亵渎,不予以惩戒,不足以平民愤。接着,王镇长请派出所所长向大家公布对盛波尔粮食直补款的调查情况。派出所所长整理了一下案卷,说:“根据调查,在当初镇财政所统一为村民办理了农民粮食直补款银行卡后,盛波尔所在村的村长将其银行卡扣留在自己身边,还继续打电话给盛波尔要交国家的公粮款和农业社的提留钱,并叫盛波尔将钱打在自己的粮食直补款卡上。然后拿着这张银行卡到白云农商银行自助取款机上取走了盛波尔卡里的钱。这里有银行监控和取款机的出款记录为证。”派出所所长说着,将从监控截下来的人象视频用手机投影投在墙壁上。大家在视频中看到,刘斌取完钱一转身,头上的帽子脱落,视频监控给他抓拍了个正影。而此时,跟盛波尔银行卡的出款记录只相差5秒钟。
接下来,中共渠河镇纪委书记当众宣布:根据调查核实,原悦来村村长刘斌涉嫌犯渎职罪、欺骗罪、盗取他人钱财罪。经请示上级纪委批准,决定对其开除党籍,撤销队长职务。并进行隔离审查,交由渠河镇派出所代为羁押。
纪委书记宣布完,渠河镇派出所所长上前,将刘斌戴上手铐,交由从门外进来的派出所公安战士带走。
王镇长接着说:“我们共产党人,要实事求是的勇于承担责任。这次团包岭村没有完全脱贫,这个责任由我来负。是我的失察,是我没有尽到领导责任,致使遗漏了一户困难户。我向渠河镇及团包岭村全体人民群众赔礼道歉,并向组织做出深刻的检讨。接下来,我们要实施补救措施,要对盛波尔家做出妥善安排。只要他提出要求,我们要尽量满足。”
张小可:“镇长,通过我对盛波尔的接触,我觉得盛波尔这人有骨气,他宁源穷死也不会向政府开口要个贫困户指标。”
王镇长:“那就以其他名义予以支持补偿。比如说是追回刘斌贪污了他的钱款什么的,我们至少要帮他为学生读书的借款还了。”
财政所曾所长答应:“好,我们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