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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厚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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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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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眼泪》连载

第十章 杨书记住院

我和杨书记有空闲的时候就上路搞车辆检查。我们找木工做了一块站牌,牌子的两面都写了“停车检查”。我们上路时便把这牌子放在路的中间。见到路面立着的“停车检查”,一般证件齐全的车辆,司机都满不在乎;证件不齐全或没有证件的,司机便鬼头鬼脑,有的干脆老远就调头绕道避开。我们对待那些证件不齐全的或没有证件的车辆都可能进行处罚,为了处罚到更多的现款,我们以后也学乖了——我们总是在道路的拐弯处设防。司机发现“停车检查”时,已经躲避不及。

这一天,一辆摩托车刚跑到道路转弯处,猛然发现前面有“停车检查”和两位身着民警制服的人,他立即减了速,并且行为鬼祟。我们知道捞到鱼儿了。不待对方作出反应,我俩三步并作二步已经到了他跟前。杨书记让摩托车熄了火,抢在司机前拔了车钥匙。我严肃地对司机说:“你刚才在犹豫什么?想不让检查?把证件拿出来。”司机却很镇定:“我哪里是犹豫?我看见这路边上有厕所,一路上看不见,这时想去上厕所的。”我和杨书记顺着对方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路边不远处有一厕所。我说:“你先把你的驾驶证和摩托车的证件拿出来。”对方已经下了车,边说:“我这辆新车在这儿,你还怕我这人跑了?我内急,上了厕所再来。”杨书记说先让他去。那人像急不可待的样子,慌忙去了。杨书记说,这辆车是铃木125,是进口小日本的车,值一万多元。我对摩托车的事不懂得,什么进出口,什么125、70、80、100的?只觉得这是一辆新车。

我们等了车主好一会还不见厕所里有人出来,杨书记说:“他上个厕所这半天?即使吃一顿饭也解决了。这车该不是有问题吧?”我说我去厕所里看看。我到厕所门前往里面一看,哪里还有人影?我又四处看了一遍,都不见了那摩托车司机。我回头对杨书记说:“这摩托车肯定有问题。司机跑了。”其实,我俩都一阵窃喜,那骑摩托车的人跑了,说明这摩托车来路不明——很有可能是偷盗来的。如果以后失主找来,总要给我们办案费;如果没有人找来,民警室就拥有了一辆崭新的铃木125了。

摩托车在民警室放了一个星期仍没有人前来问信。杨书记早就心里痒痒的要骑这辆车过瘾。我们镇里还只有50、70、80、100的摩托车,而且都是国产货,这可是铃木125,是这地方上最高级的摩托车了。杨书记对小型的摩托车还不太熟悉,他骑在这铃木125上面自然十分谨慎。他开了引擎,先慢慢踩了一挡,松开离合器,加油门,摩托车像青蛙起跳似的一蹦一蹦不愿上路。他踩了二挡,用小油门时摩托车怎么也不动,他握油门的手紧了一下,摩托车像箭一样往前冲去,他的两脚还没离开地面,慌忙中撑了两下,没防住,车失去了平衡,人仰马翻,把他摔出了一丈远。

杨书记爬起来一拐一拐地走向摩托车,摩托车躺在地上一点事没有,还在响,他把车熄了。他这才看自己身上,制服的膝盖处撕破了一大块,膝盖处的肌肤也擦破了好大一块皮,手掌也伤得不轻,都流着血。我把摩托车扶起来推进了民警室,然后扶杨书记去了医院。

杨书记在医院里总结说,这铃木125的力气太大了,以后启动时要踩二挡,不能慌,尤其油门要稳——慢慢加起来。我以后按照他总结的经验去骑这摩托车,果然它就被驯服了。

杨书记的伤刚好,他又一次去了医院。那一天我俩走在办完事回来的路上,他突然双手紧捂住下腹,额头渗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我把他搀扶到附近的医务室,医生说他可能是得了急性阑尾炎,建议我把他送到县医院去做手术,而且说耽误不得、愈快愈好。

我回到民警室,一面打电话把杨书记的事告知派出所领导——所长很关心,说立即安排小车过来送他往县城。我一面请吴老板去通知了杨书记家里人。万师傅赶过来帮助收拾去县里住院的用品,吴梦也出来帮我的忙。

派出所专车来到的时候,我和杨书记妻子、吴老板就扶持着杨书记往车上去,万师傅和吴梦帮他拿着已收拾好的用品。当车要启动的时候,吴梦突然对我说:“需要我去吗?”

杨书记忍着痛说:“她在家里也很闷,你让她去,带她在县城里走走,也好散散心。”

“那你就去吧?”我说。

只一个钟点我们就到了县城医院。办好了住院手续后,杨书记很是感激我,他说自己有老婆照料,吩咐我带吴梦到处去玩玩,并且再三嘱咐,要我让吴梦玩得开心。

我和吴梦在街上逛了几个小时。与其说是逛,还不如说是赶路。她提议到她曾呆过三年的县第一中学去看看,我们便去了一中。可到了一中大门前,她又不愿进里面去,怯场似的。呆了一阵,她说:“我们到新华书店去?”她此刻不知道我其实是个书虫,我爱好的是文学作品。到了书店,我完全被那些琳琅满目的书籍吸引住了。她也爱好文学,但她现在不能静下心来,走马观花似的。她以后买了一本裁剪的书,然后在我身旁心不在焉地对那些书籍东拣西挑。我知道再呆下去,都让她有些无聊了。我说我们走吧?我们出了书店,我俩往我大姑父家里去。

我大姑父是个老牌大学生,当时是一个副局长。我有一个表兄,他刚从大学里毕业了出来。我表嫂是个很不错的人。表哥表嫂有了个将近周岁的孩子。家里请了个保姆。我和吴梦一边走着,我一边向她讲述着我亲戚家的一些趣事。我这个姑父个头不算高,当初,我姑妈硬是看不上这姑父,尽管姑父是当时的高才生。以后父母逼她,也是万般无奈才出了嫁。不想,后来全家都搬迁到这县城里来了,日子过得很好。我表兄完全是沾了他父亲的光,他高中毕业并没有考取大学,上了三年班然后才由单位负担进了大学的门槛。我表嫂很漂亮,也很聪明,因为表哥是个独生子,他在十多个出色的姑娘中才挑选了那么一个。

我和吴梦到我大姑父家时,正赶上他们家吃晚饭。

我姑妈、表哥表嫂都热情地站起来招呼,我姑父赶忙叫保姆添上了两个人的餐具,又安排保姆去炒两个菜。他们一边和我亲热地问讯,我们一边开始用餐。

我姑父的身体似长得更肥胖了。我姑妈现在也略微见得胖了些。我表哥虽然是个胖子,但远不及姑父那么粗壮,却还胖得匀称,也还英俊。我表嫂倒真正长得美,简直美得无可挑剔,又打扮得好,确实在这个家庭里是一颗闪烁的星星。

吴梦听我们聊着,她一边打量着这些人。他们待她也热情,时不时就有人关照她。

吃过了饭,我们还继续聊着。

我姑父在屋子里慢慢地踱步,以便于刚才进口食物的消化。姑父边说:“晓明现在是招聘的警察,住在新裕民警室,要是想办法上几年大学就好了。”

我姑妈坐在沙发上:“晓明的爸爸是吃了历史的苦头,我们邹家从土改后就没有撑过眉,你以后争取要搞出一点名堂来。现在不比你爸爸那个时候了。”

我姑父说:“现在最好的出路是多读几年书。晓明年纪还轻,上四年学出来也还没有你表哥现在的年纪。”

我姑妈说:“晓明的爸爸也还读过一些书的,那时候是成份不好没有人用他。你现在把书读好了,做什么事也好安排些。”

我姑父:“每年都有由单位负担去上大学的。以后有时间我去打听一下指标。不过,你现在是一个招聘警察,要调一个单位。你现在的条件,上大学是很困难的。我下次和你小姑父商量一下。”

我姑妈:“你是不是经常回家里去?你奶奶、爸爸、妈妈都在家里,你要经常回去看看他们。”

······我们唠着家常。其实我仅出于应付。这种场合,我表哥、表嫂也少有发言的机会。而这些对吴梦毕竟陌生,她显得有些拘束。我表嫂早把各人的神情收在眼里,她站起来说:“爸爸、妈妈,你们和晓明谈,我们陪晓明的朋友打麻将吧?”她见我姑妈有些欣赏她的提议,又对姑妈说:“干脆您和我们一起玩吧?一边打麻将一边谈。”

“你们就四个年轻人玩,我在一旁看看。”

我表哥说:“爸爸向来不喜欢麻将,您今天有兴趣吗?”

“你们玩吧!我还是坚持我的立场。不过,今天我在旁边观阵。”

我表嫂又说:“难得爸爸兴趣好,这样下去,您的立场一定会改变的。”

我姑父微笑着说:“只有你的话,就真是多!”

我和吴梦、表哥表嫂开始玩麻将。我姑妈就坐在我的后面,姑父站在吴梦的身后看。

我姑父总是不住地活动着,他时儿甩动两只粗壮的臂膀,时儿把双手撑在腰间扭动肥胖的身躯。他也向吴梦提出一些出牌的建议,过后还作一番自以为是的评论。

我姑妈对我出什么牌不出声,若是我进了几张好牌后,她会给以肯定和赞赏。她很喜欢我们,我俩的到来,给她增添了喜悦之情。

到了深夜转钟的时候我们才散场。

去休息的时候,我听见姑妈进到房里对姑父说:“人家都说我们儿媳妇长得好,我看这姑娘比她长得还要出色。”

“长倒是长得好。”姑父说。他接着对我这边小声喊道:“晓明,你过来一下。”

我刚准备睡下,又急忙穿了衣服到了姑父他们那边。

我姑父对我说:“我问你,这姑娘是不是你谈的女朋友?”

我说:“我和她关系很好。”

“她是哪地方的?”

“是新裕的。在我们民警室的隔壁。”

我姑妈插话说:“她在哪单位?”

“没有单位。她在新裕市场开了一家缝纫店,带了两个徒弟。”

我姑父又问:“她是不城镇户口?”

“不是的。整个新裕市场也没有几家是城镇户口。”

我姑妈说:“连城镇户口都不是,你可不要和她谈婚姻的事。”她接着说下去,“你是清楚的,你们家里养不起一个闲人,连城镇户口都没有的人也不好安排工作。人长得标致有什么用?搞个体又靠不牢,日后政策一变,她还不回乡下种田去。”

我姑父说:“你也是应该要慎重点才是。我对你的情况本来也了解得不多,交朋友——我说的不只是女朋友。结交任何方面的朋友,人也要交,鬼也要交,在现在的社会里要想站稳脚跟就必须这样。但要有个分寸,你在心底掂量一下,要权衡利弊,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他最后说:“你好好想想吧?”

第二天,姑父家的人待我俩仍然是那般热情。他们甚至待吴梦更是客气了一些。但我却消沉了许多。吃过午饭,我便要求回新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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