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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厚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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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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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眼泪》连载

第一十五章 提亲

早餐后,文俊已经忙他自己的去了,吴梦因为知道我要向她哥嫂说什么话而回避到了自己的店里。

这时吴老板问我:“你准备什么时候走?我们也好作送行的准备。”

其实,他两口人都清楚我和吴梦的关系。我想,难道说你们不关心吴梦的事吗?

万师傅说:“你对我们的好,我们都记着。走了以后,你可不要把我们给忘了。看不起我们穷家小户又是另外一码事,万一是路过这地方的时候,还是可以到我们家来歇脚。”

我打断他们的话:“我想给你们说一件事情。”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吴老板说。他有瞬间的愣神,但你仍然说下去,“我俩之间的关系你还用怀疑?需要给你帮忙的,一定效劳。”

我接着说:“有件事一直不好和你们开口,昨天我和吴梦商量过了,我想和她订婚。”

万师傅没等我说的话落音就说道:“这件事先考虑清楚了再说。这不是一件开玩笑的事,不是儿戏,你和我们家的关系平常都这么好,只是不要以后闹翻了脸`、伤了和气。”她一直是个直言快语的人。但她完全是认真的神情。

“我知道。”我说,“这是你们应该担心的。我们已经考虑清楚了。‘

吴老板也严肃起来:“我和万师傅作为做哥哥嫂嫂的,只要你们俩同意,我们决不干预。你在这地方生活了那么久,我妹妹的性格你也大致清楚了;你的为人,我们也略知一二。就像万师傅说的,这是终生大事,你们要考虑清楚。以后闹翻了,脸面都不好过。”

我说:“我和吴梦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们准备请杨书记作介绍人。他明天就回来。”

吴老板很庄重地说:“谁做婚姻介绍人倒显其次。我妹妹没有城镇户口,条件赶不上你,你家里人是否同意?你主要是和你家里人商量好。”

我几乎不假思索地接着答道:“我已经回家里商量过了。”

吴老板这才说:“以前和我妹妹开亲的也是有城镇户口的人,他人也很不错,家境也好。你们的事,你们就自己定吧?我虽然是她哥哥,也没管她什么闲事,我们是没有权力干预她婚事的。只是她以后结婚的时候,我们会帮助她一点。”

万师傅说:“她反正也是长期一个人在一边,只是和你一样在我们家搭伙食。她哥哥就怨平常少关心了她。你和她的事,你们自己拿主意。我们心里也惭愧,她愿怎样就怎么样,我们怎么好去管。”

若是在平时,我和他俩有说有笑,我们总有相当的兴致和说不完的话语。可在这种场合,我们都显得有点儿矜持。

这时候万师傅才变了一副笑脸对我说:“我早料到你有些名堂,她结果还是上了你的钩。”

不待万师傅说下去,便被吴老板打断了,他仍旧神情庄重:“杨书记是明天回来?你和他提过这事没有?”

“还没有。他明天回来我就和他讲。然后再商量接吴梦到我家里去看亲的事。”

万师傅又开玩笑说:“我们以后是亲戚了,我们孩子一直叫你邹叔叔的,以后改口叫你姑父肯定还不习惯。”

吴老板没有让他妻子说下去。“这样吧,”他说,“明天杨书记回来,你和他商量着办。”

这场短而严肃的谈话使我松了一口气。我便安心地只等待杨书记的到来了。

其实,我说请杨书记作我和吴梦的婚姻介绍人,我对这事并没有把握,也许是我一厢情愿。这时杨书记正在医院里和那位主治医师攀谈,两个人饶有兴趣。他根本不知道谁要请他作什么介绍的事。

我心里有底,杨书记这人滑头。我第一次和他见面,他要帮忙推自行车,我发现他虚情假意便拒绝了。郁文带女友在民警室的招待室过夜,他是民警室的头,却不把这事向所里反映,却把责任推在我肩上,你承担不起,我能承担吗?

但杨书记是一个有担待又机智的人。

第一次顺利处理那件民事纠纷之后,我便想着再次去处理类似的事情,我是想出风头。那天,我差点整出人命来。

那一天,天还没亮,人们都还在睡梦中,有一位姓曾的治调主任来报案:他村里面一台正抽水的机器被盗了。我们去看了现场,这抽水机和手扶拖拉机的机头是一个型号,判断可能是附近的哪个开手扶拖拉机的人偷走了。我们来到了附近一个“很老实”的有手扶拖拉机的家里。那位叫郑天虎。我们到他家里时,他正和他老婆在一张床上睡觉。曾主任向他说了事情的原委,要例行公事。郑天虎非常配合。既然人家有心偷盗,岂能轻易让你查到的?自然是一点儿线索也没能找到。事有凑巧,我当时内急,向对方打探厕所,他厕所在屋后的菜园里,我完事后出来往菜园里四处张望了一下。那时还是早晨。菜园的四周长满了青草,夜晚的露水很重,草上湿湿的——有一处草上的露水好像湿的不一致。我过去看了看,就觉得半夜有人走过的,是脚印。我顺着那印走到菜园边上,印没有了,但前面是一条小水沟。我挽了袖子,一只手伸到水里去,摸到了一个麻布袋,往上拉,拉不动,挺沉。我想,这不是那机械是什么?这人聪明,用麻袋装机器,油污一点不外露,水面干干净净的。我去告知了杨书记。

杨书记对我说:“只要他承认,我们就把他拷起来。”

我俩和曾主任一道把郑天虎带到水沟边,那位立即变得一副可怜相。曾主任对那位说:“你去找绳缆来。”杨书记紧随其后,还一边和我做着手势——生怕别人跑掉。

郑天虎到他房间里去拿绳缆,我和杨书记就守候在他房门口。一会儿之后还不见人出来,杨书记进去观看,那人已经倒在地面上了——他喝下了农药。农药瓶倒在他身边,里面的液体还在往外流着。杨书记急了,他一连说着:“坏了坏了,出事了出事了,出人命了······”他连忙安排曾主任去村委会打电话报告派出所和镇政府,要赶快来人处理突发事件。他一边已经在摆弄这屋里的板车,他要把对方送到就近医院里去抢救。

正忙乱时,郑天虎的老婆早叫来了左邻右舍的许多人,她去伏在丈夫身上嚎啕大哭,一双双阴冷的目光逼视着我俩。这就像动物世界里的场景一样,一群食肉动物围住了它们的难以应对的猎物,都谨慎地虎视眈眈,随时会冲上来咬断对方的气管。杨书记说:“现在救人要紧,先救了人再说。”他拉开伏在男人身上的女人,他去抓着倒在地上的人,一边示意我帮忙······我见了这场景,早软了手脚,哪还有什么力气?杨书记像一头发怒的雄狮对着众人:“你们看什么!赶紧帮忙!晚了就救不活了!”还真有人帮起忙来。杨书记亲自掌握了板车把手,两旁有人推车,杨书记小跑着,他们一路往卫生所去。

所幸抢救及时,往郑天虎的肠胃里灌了好几桶清水——清洗肠胃一定非常痛苦,浊物被不断地翻出来时,他一直不停地流着泪水,这泪水不是出于悔恨而是痛苦。

不一会,派出所和镇政府的人都赶来了,开来三辆吉普车、三辆摩托车。派出所几乎是全员、全车出动,连烧火做饭的师傅今天也着了制服跟了出来。镇政府也相当重视此事,不仅是来了管政法的佘副镇长,镇长都亲自来了。

到底是郑天虎的不对,也没出人命。曾主任和以后来到的村支书也向自己的村民作了解释,村民也见到了杨书记的果敢——不是杨书记的话,郑天虎可能到天堂报到去了。他活着反倒受罪——他现在盗了本村的机械,总要遭受点什么。民愤很快平息。

关指导员把我和杨书记叫到了一边。他首先表扬了我们做得正确。他又说:“当警察就是不要怕事,只要你们有理的事,你们尽管放心大胆地去做。即使闹出一点事来,自然会有人出来替你们灭火。这是共产党的天下,还害怕他们翻了天不成?就今天这个郑天虎,他如果白天的死了是白死的,黑夜里死了是吓死的。”他之后说:“你们这是办案,办案就要费用,还有其它的许多费用,这都得自己解决。你们是招聘的,你们这样卖力地给共产党做事,投什么?不投名,还不投点儿利?至少要把自己的日子能过去!这郑天虎病好了之后仍然要对他罚款。你们还要抓其它的收入,比如说抓赌、上路搞车辆检查。抓到赌博的人还得罚他们的款;车辆手续不齐的也一律要处罚······”此时管政法这条线的佘镇长也过来和我们打了招呼。他之后对关指导员说:“你又在指导他们如何搞活经济吧?”“首先要解决吃饭的问题。”关指导员说完,大家便笑着散了。

这件事之后,我们是同事也成为兄弟。

杨书记相比以前略微显得消瘦了。由于我俩多日没见,我们是同事而且有兄弟一般的情意,陡然相聚显得格外亲切,当我俩还距离很远,他便微笑着对我道:

“圆又圆,”

我迎过去说:“缺半边,”

他接着说:“乱糟糟,”

我对道:“静悄悄。”

这在旁人听来似一团雾水。其实我俩在心情好的时候,我们常常说着这么几句。有一次杨书记给我讲了个故事:一个员外有三个出嫁的女儿,一次过中秋节时,三个女儿和三个女婿都回到员外家辞节。赏月时,员外给三个女婿提议发一令,行令时要说出“圆又圆、缺半边、乱糟糟、静悄悄。”大女婿是一个秀才,先说了:十五的月亮圆又圆,十六过后缺半边;繁星点点乱糟糟,日出东方静悄悄。二女婿是一个武夫,接着说:一个月饼圆又圆,咬了一口缺半边;老鼠见了乱糟糟,猫儿出来静悄悄。三女婿是一个生意人,刚外出了归来听得妻子有外务事的风声,正窝了一肚子火,便说:岳父岳母圆又圆,死掉一个缺半边;哭起丧来乱糟糟,全家死完静悄悄。以后,只要杨书记心情好时,他时常便对我说:······圆又圆。我心绪不好,便不理会这些,只要不是太烦便和他对起来。他最得意的是:杨邹一起圆又圆,一个外出缺半边;新裕治安乱糟糟,杨邹出来静悄悄。

我和文俊陪伴在杨书记左右,杨书记是这里的负责人,他在民警室四周转了一圈,边问讯着民警室的近况。之后,我们在他寝室里坐下来。

知道杨书记回来的消息,万师傅便过来问候,这个快活的女人一进门就微笑着说:“杨书记一个月没在这里,这里发生了好大的变化。多了一个文俊不说,邹晓明和我们姑妹谈上了。你杨书记也许还不知道吧?你是邹晓明和我们姑妹的介绍人呢!”

杨书记接口说:“真是变化不小。”

万师傅又说:“邹晓已经调到陆逊湖去当经济民警,通知都已经下来好几天了,他就只是等您回来。‘

杨书记一边请她坐,一边应酬说:“我知道。前几天关指导员在医院里给我讲过了。“

本来万师傅和这地方上的许多人都专程上县医院对杨书记看望过的,她又向杨书记问了些以后住院的情况,然后她又接下来说她的正本:“邹晓明这人的本事可大了,这才有几天日子?他就和我们姑妹说上亲事了······”

杨书记说:“现在的年轻人嘛!何况他俩以前还在一起读过书。说不定他们那时就有情有意了。”

万师傅说:“那时他们才十四、五岁,懂个屁!就是这段日子。”她似想起了什么,突然看着我,对我“扑哧”笑起来。

文俊说:“万师傅你不扯到一边去了。我们晓明哥我了解,他们俩是早就已经钟情。”

万师傅和文俊争执:“你清楚他的事?你知道吴梦是从哪一天开始给他洗衣服的?”

“······这个,我不知道。”

万师傅继续:“就是送杨书记去医院了回来的第二天早晨。那是我们姑妹第一次给他洗衣服,还有被单。”她说下去,“我们做早点生意的人才刚刚起床,我开始不明白我们姑妹怎么那么早就洗衣,平常那时候她还没有起床呢!以后我才发现她洗的是邹晓明的东西。我就猜想那个夜晚一定有鬼。”

这女人真是精怪!虽然我和吴梦的事已经公开,但毕竟这是一些偷偷摸摸的事。有时这事对男人可能是一种荣耀,而对女人却可能是一种羞辱。我想我必须阻止她说下去。我说:“那天她的确给我洗过一些东西,难道就不可能是先一天晚上拿去的吗?”

没料到万师傅立即反驳:“鬼才相信!未必你那天晚上睡在地上不成?”

我想作一番解释:“可我们民警室有招待室······”

“招待室你不会去睡。”杨书记笑着说,“郁文的事你究竟还是没有向所里反映吧?”

他居然又提起此事!

文俊插话说:“即使没有被单,也可以穿着衣服睡嘛!”

文俊说着,竟独自笑起来,而且愈来愈觉得好笑,直把眼泪都笑了出来。杨书记和万师傅都有些莫名其妙,也附和着笑着。万师傅说:

“我总是对邹晓明放心不下。”

杨书记于是说:“我们说点别的吧?今天谁都不准再提他俩的事。”

夜晚,我在杨书记寝室里和他单独作了谈话。他居然对我和吴梦的事持这样的态度!他是这样说的:

“——晓明,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对你说?——不过,我们是同事,我们的关系像亲兄弟一样,我觉得还是说了的好。——吴梦虽然是长得标致,人品也好,但她没有工作单位,即使找个工作,也只会是当临时工。你和她结婚后,她会不会扯你的后腿?——关指导员在医院里和我讲,你是有可能去读书的。一个大学生和一个乡下的裁缝姑娘结婚,你肯定会后悔。到那时后悔就来不及了。我劝你尽早死了这条心。”

他并且说:“你和她结婚,我绝对不做这婚姻介绍人。即使我想做,关指导员也会责怪我的。你以后换一个对象,如果还看得起我,我一定尽能力帮忙。”

我没有在杨书记寝室里继续呆下去。我没有想到他居然换了个人,在送他进医院前,他还是极力撮合我们的,现在突然又劝我死了这条心。不就是关指导员给他讲了几句话吗?我又想到郁文的事,分明所长、指导员都到医院里去看过他,他却还在问我向所里反映没有 。只怕他当着郁所长的面连这话提也不敢提了。

我决定去找范司法。司法办公室正有空缺,若我能够挤进去,就摆脱了我小姑父的控制,我和吴梦的婚事也就不怕别人干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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