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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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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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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战不殆》连载

第一章 逃婚路上

1929年的孟冬,冰封楚南大地,楚南人心里明白,冬天已经到来,春天不会遥远。武陵镇大地主许仁章的许府大院,单门独户曈曈日,早把新桃换旧符。张灯结彩喜洋洋,不是春光胜春光。灯红酒绿忙乎着,秉力操办犬子许道陵的大婚喜事。驻扎在武陵镇的国民党湘军独立5师师长周肇倩,人称周大麻子,俗话说,十个麻子九个怪,还有一个心更乖。见怪不怪,一看便明白。你看,他的怪主意来了,亲自包办做主,将自己的千金小姐周彩莲嫁到本镇财主许老爷家,还特意请副官贺元侠作证婚人。副官贺元侠,是师座周肇倩最信得过的热心人,当然小姐的证婚人就非他莫属了。许周两家大人选好了黄道吉日,大摆宴席,尽显大户人家的富阔豪气。可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许道陵,却不领父母之情,反抗包办婚姻,准备逃婚离家出走。首先找到书童丁大炜,没头没尾的对丁大炜说了句:“书童老弟,少东家大哥对你咋样?”丁大炜则愣头愣脑,不假思索回答:“少东家对小的恩重如山,书童我永生不忘。”许道陵拍着丁大炜的肩膀,说出了自己的心事:“大哥我遇到了麻烦,老爷要逼我成亲完婚,我不情愿,这如何是好?”丁大炜年纪小,尚未思考过婚姻大事,听到少东家突然说起婚姻之事,只是机械地应对问了句:“请问少东家,老爷物色了谁家女儿?”许道陵不问则已,一问气不打一处来,气鼓鼓的回应说:“还有谁,驻扎在武陵镇的军阀头子,国民党湘军独立5师师长周大麻子的女儿周彩莲呗。”丁大炜倒是见过周彩莲,一听说是她,也替少东家鸣不平吼起来:“就是那个二百多斤体重,长得像巫婆肥猪一样的周彩莲?嗨,就那胖娘们怎配得上少东家,谁出这断子绝孙的损人主意?”许道陵却不像丁大炜那样有吼劲,有气无力的数落起来:“还有谁,就是周彩莲她爹,仗势手里有枪有炮有队伍,欺负人,5师一到武陵镇,就逼着我爹出钱出粮,他的女儿嫁不出去,就强逼我爹答应这桩婚事。你说我该怎么办?”丁大炜一脑袋的茫然,更没有主见,替少东家干着急,问少东家有何打算?许道陵也没有打定主意,只是本能的说了句:“我一时也不知如何打算,先逃出去再说,你陪我一起出逃如何?”丁大炜则头脑简单,不假思索的张口就表态:“少东家看得起,你逃哪我跟到哪,哪怕是浪迹天涯海角,也在所不辞,反正我从小就跟着少东家,这辈子就跟定你了。”许道陵听了却认真了,不容置疑的回应说:“好,那就一言为定。赶紧回家收拾东西,拿几件衣服就走,要快,等周大麻子送亲队伍一到,那就逃不脱了。”丁大炜来不及细想,用行动代替回应,转身就跑回家去拿衣服。许道陵却看着丁大炜的身影,大声叮嘱说:“要小心,不动声色,动作要快,还是在这武陵井口会合。”

武陵古井的历史无以考证,人们只能用悠久概之。古井水质之优堪称一绝,有天下第一井美称,传说古井的源头在井冈山,也有人说云南、四川。古井旁有座龙王庙,庙前有棵银杏树,相传为东晋名将陶侃亲手所栽,银杏树下有一个凉亭,叫八角亭,八角亭中有一圆形石桌,石桌四周有四个椭圆形的石柱凳。古井旁边还有一座小房子,供挑水人放水桶扁担之用。古井旁边有一条小溪,流水潺潺,古井水满流入小溪,溪接渠水河。

丁大炜腿脚快,一路小跑,先少东家许道陵一步,来到古井凉亭里等候,看着许道陵急匆匆跑来,摆手招呼:“少东家,我在古井等你多时了。”许道陵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说:“家里人看得紧,我是从茅厕里溜出来的,快走。”许道陵不容分说,拉起丁大炜的手就走,正准备离开古井时,被本村同龄青年茂盛名突然拦住去路,伸手大喊一声:“慢着,想走得先过我这一关。”许道陵被突如其来的茂盛名弄得不知所措,一时不知说甚才好,傻呆呆的指着茂盛名,嘴里只喊出一个疑问词:“你……”茂盛名则故意装腔作势,右手指着许道陵,左手指着丁大炜吼道:“你,你什么?你们不仗义,想逃出武陵镇闯天下,怎不叫上我茂盛名?”许道陵听茂盛名说出此话一时不解,反问茂盛名说:“茂某人何出此言?”茂盛名则神气起来,摇头摆尾吹嘘说:“瞒得了天,瞒得了地,瞒不过我茂盛名的小眼皮。你们两人在古井边的密谋谈话,茂某人全听见了,当时我就在这古井放水桶的小屋里,怎么样,不奇怪吧?”许道陵一听是偷听而来,不以为然,追问了一句:“我们出逃,与你何干?”茂盛名收起装腔作势的鬼脸,哭丧着脸,求情说:“家里实在是活不下去了,跟你们一起出逃,说不定还能找条活路,就让我跟你们一起出逃吧。”茂盛名一言出口,首先不相信的是丁大炜,大不理解的追问茂盛名:“你?要跟我们一起出逃?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茂盛名则认真起来,一板一眼的证明自己不是在开玩笑:“茂某我人穷,可说话一言九鼎,开玩笑也不是如此开法。再说有了我,你们才算完整。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记得少东家曾经讲述过三国刘备、关羽、张飞桃园三结义故事,今天茂盛名、许道陵、丁大炜三人也来个古井三结义如何?”许道陵认为结义倒是可以,符合年轻人的出道性格,只是此时无酒,缺少结义条件,很难为情说道:“三国刘备、关羽、张飞桃园三结义,乃有酒结义,我等此时无酒如何结之?”丁大炜听了也倍觉遗憾,在惋惜中突然灵机一动,指着古井惊叫起来:“哎呀,就用武陵井水代替结义美酒如何?”茂盛名心里想着,只要结义,有无酒则不重要,丁大炜提议井水代酒结义,他一拍大腿,兴奋激动赞成:“这主意好,只要情义有,喝啥都是酒。”许道陵也认为这主意不错,还说武陵井水质好,比三国时的桃园三结义喝的淡酒还要淳,证明古井历史上曾经出过酒。丁大炜倒是天真无暇,不敢相信井水真会变酒,还傻傻的去追问:“真有这事?少东家你是在说千古笑话吧?”许道陵为了证明自己有学问,不是信口开河,指着古井边石碑洋洋得意说:“你们看到古井旁边立的两块石碑吗?上面写着呢。石碑诗曰:

天高不算高,人心比天高。

拿水当酒卖,还嫌没有渣。”

茂盛名在这古井边长大18年,天天见碑文,就是没有留心去解读,听许道陵这一点破,恍然大悟附和说:“对对对,石碑为证,说明这古井井水曾经当酒卖过,那个卖井水酒的人还嫌没有酒渣喂猪,心比天高不瞒足,酒井从此就变成了水井。”许道陵见他们开了窍,接着又指着另一块石碑侃侃而谈:“那一块石碑诗曰:

源头仙露连井冈,浩荡春光有品题。

阮肇刘晨何处去,桃花流水出此溪。”

丁大炜听完许道陵读完石碑诗句后,并不完全明白,追问许道陵解释清楚:“少东家,碑文第一句:源头仙露连井冈,我倒是明白,是说这古井源头在井冈山。可后面几句我就不明白了,你墨水喝得比我多,你给我们解释解释。”许道陵也不推辞,摆出学者姿态解释说:“诗中第三句用了一个典故,典故说东汉永平年间剡县人阮肇、刘晨入天台山采药,路见二女子,被邀至家中,相留半年,回乡时,子孙已有七代,感叹仙境一天,人间一年的时差太久远。这是说古井远在东汉时就有了。”丁大炜、茂盛名这才明白第二块诗碑说的就是古井的历史悠久。三人都赞成井水当酒结义,无论走到天涯海角,首先不忘家乡水,许道陵第一个表态说:“丁大炜的建议好,临走前喝口家乡水,这叫不忘故乡,不数典忘祖,以家乡井水代美酒结拜兄弟,兄弟情义深似海,就喝家乡井水代酒,武陵古井三结义。”

三人用楚南人出门时习惯随身携带的竹筒壶,到古井里各自灌满了井水,回到井边的八角亭石桌上,正式结义。许道陵捧起盛满井水的竹筒壶,首致结拜词:“本人大名许道陵,字东方,绰号秀才。民国18年,丁大炜、茂盛名、许道陵三人在此结拜为兄弟,君子之交淡如水,兄弟之情浓如血,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今日结伴逃出家乡,共闯天下,情同手足。干!干!干!”丁大炜、茂盛名双手捧起竹筒,同时往许道陵竹筒上一碰,异口同声喊出:“干!”三人一仰脖子,将竹筒里的井水喝了个底朝天。茂盛名抹了一下嘴巴,第一个回应续接结拜词:“盛名不识多少文墨,略知自己字长鼠辈,字春生,春蠢同音,生死相连,人送绰号蠢死,小名难副,记得少东家曾经解读我绰号、小名时说过,子曰:邦有道则睿智,邦无道则愚蠢,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谓之蠢也,盛名与实相符,可谓智也。于是乡亲们便叫我蠢死、难副,绰号、小名由此而得也。盛名我与许道陵同庚18岁,丁大炜小3岁,我愿尊许大哥为兄长,丁大炜为三弟,我三人今后出门在外以许大哥为尊。”丁大炜认为无论是年岁,还是学问,少东家都是名副其实的大哥,最后一个续接结拜词说:“好,大炜识字不多,虽然知晓姓丁名炜,字德云,小名好动鬼。学不成名,不明天下事。少东家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见过世面,明白事理,理当少东家为尊。”许道陵听到丁大炜还称呼少东家,阴下脸,严肃认真批评起来:“三弟这就不明事理了,我三人既然结拜为兄弟,少东家便从今日之始永远消失,叫我大哥。”丁大炜听了当即拍打着自己嘴巴,接受批评说:“其实我心里明白,十几年了就是一时改不过来,我会改口叫大哥,叫大哥亲切。”茂盛名接过丁大炜的话题,也表明自己的心愿,追问许道陵说:“好,叫大哥亲切,请问许大哥,今日离开家乡,投奔何方?”许道陵听茂盛名这一问,还真问住了,因为许道陵事先并没有目标打算,仅仅是为了逃婚,离开家乡去闯世界,既然没有目标,也就没有答案的回应说:“大哥是为了逃婚,才被逼逃离家乡,不知二位老弟有何目标打算?”急性子丁大炜来不及细想,脱口提出建议说:“少东……不,大哥,依小弟之见,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惟有投军为上,俗话说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就是草头王,靠枪杆子打天下,说不定就是最好出路。”茂盛名听到投军二字,也来了精神,当即赞成说:“老二我读书不是那块料,做买卖没有本钱,惟有投军扛枪打仗有股蛮劲,兄弟我赞成投军。”许道陵见两位老弟都赞成投军,心里在想,带着这两个识字不多的兄弟出去,也只有投军最简单实际,不赞成也赞成了:“二位老弟之意,符合大哥心思,没有枪杆子,总遭人欺负,国民党军阀周大麻子要不是手里有枪炮,强逼我爹就范,我岂能逃婚远走他乡?”丁大炜则天真无暇,傻样的较劲说:“大哥此言有理,等老子手里有了枪,打他湘军周麻子狗日的,看他还敢不敢欺负人。”茂盛名心里琢磨着,这年月军阀四起,该投奔何军为好?询问二位说:“既然三兄弟都赞成投军,请问二位兄长、老弟,是投奔国军、地方军,还是红军?”茂盛名的这句话又把许道陵问住了,停了好大一阵才说:“这个问题,大哥还真没想过,一句两句话也说不清楚。这样吧,等我们逃出去了,再慢慢从长计议,此地不可久留,等周大麻子的队伍追上来,谁也逃不了啦。”丁大炜一听有追兵追来,心里紧张起来,急忙催促说:“少东……不,大哥说得对,先逃出去再说,逃不出去,说什么也没用。”许道陵、茂盛名、丁大炜三人背起随身小包袱,再用竹筒在古井里灌满了井水,离开武陵古井,奔向大千世界。

武陵镇大地主许仁章府上,高朋满座,喜庆非凡。国民党湘军独立5师师长周肇倩带着人马,抬着嫁妆,吹着喇叭,敲锣打鼓,奏响军乐,送女儿周彩莲来许家成亲,新娘的花轿到达许家大门口。师长周肇倩伸手叫唤:“停,停……落轿!”许仁章带着管家胡老西急忙迎上前,笑逐颜开,嘴上亲热招呼说:“恭迎亲家老爷,犬子不孝,迎亲队伍磨蹭到现在尚未出发,亲家老爷就亲自上门来了,许府真是天福大贵,蓬荜生辉啊。”周肇倩带着队伍显威风,抬着女儿的嫁妆摆阔气,神气十足的挥手说:“把小姐的嫁妆抬上来。”副官贺元侠听到长官吩咐,立即指挥士兵们把小姐的嫁妆抬进许府。许仁章站在大门口伸出右手,礼让三先说:“亲家大人今天是上亲,请贵宾席上坐。”周师长昂首阔步,向贵宾席雅座走去,刚坐下来就问:“怎么,乘龙快婿,不按时接亲,又不来拜见老丈人?许家怎么这样没规矩?”许仁章听到亲家老爷的责怪,心里很不是滋味,面子上还得急忙上前赔不是:“亲家大人请稍等,我这就派人去叫少爷。”许老爷话音未落,管家胡老西急匆匆上前禀报:“老爷,老爷,不好了,少爷他……跑了。”许仁章一听少爷跑了,脑袋翁的一下差点晕倒,嘴里气恼的骂起来:“哎哟喂,这个兔崽子,在关键时候给老子添乱,大不孝啊。”周师长听说少爷跑了,更是气上心头,指着许仁章责问:“什么,跑了?许家人怎么这么混蛋!”副官贺元侠见长官来了火气,立即上前安慰:“师座不要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周师长高举右手,大声吼叫:“不,庙跑不了,和尚也跑不了。贺副官!你带人给老子追回来。”副官贺元侠听到师长命令,啪的一个立正,嘴里干净利索喊出一个字:“是!”

湘军5师警卫连连长李清献带队快马追赶许道陵,贼眼闪亮,第一个发现目标,立即向贺副官禀报:“报告贺副官,前面奔跑的三个人形迹可疑,很可能就有许道陵。”副官贺元侠听到报告,立即吩咐部下:“弟兄们,追上去,不许开枪,许道陵是师座女婿,不能伤害他一根毫毛,明白吗?”士兵们异口同声回应:“明白。”

丁大炜见到一支队伍紧急追赶,提醒许道陵说。“少……大哥,肯定是周大麻子的队伍抓你来了,怎么办?”茂盛名还未等许道陵回答,就急中生智:“大哥,我们跑不过快马,更奈何不了湘军枪炮,这样吧,你脱下衣服,我穿上,掩护你们,我向北跑,把周麻子队伍引开,你们先藏起来,等周麻子队伍追赶我时候,你们乘机向东跑,然后我再向东方向追赶你们。”丁大炜听到茂盛名建议,立即附和赞成:“大哥,二哥说得对,快脱衣服。” 许道陵则很犹豫,良久不表态,茂盛名则急了,催促说:“快脱啊,再犹豫不脱就来不及了。”许道陵好不容易表态了,却是反对意见,理由是不能把危险留给茂盛名,而茂盛名心里明白,他们抓的是许道陵,不会抓他茂盛名,不容分说的催促说:“别啰嗦了,快脱!”许道陵在茂盛名的催促下,很不情愿地脱衣服,衣服尚未全脱下,茂盛名就急着从许道陵身上一把扯下衣服,一边胡乱穿上,一边向北跑去。许道陵、丁大炜立即躲进山坡下。许道陵望着茂盛名跑去的背影,本能的喊了一声:“老弟小心。”茂盛名来不及说客气话,慌乱回头拱手说了句:“后会有期。”穿上许道陵衣服,大步向北飞跑,路遇一座小木桥,过桥后,把木桥一端丢入溪水中,贺副官的追马过不了小桥,在小河边绕圈,为许道陵、丁大炜逃脱赢得了时间。

李清献快马追到河边,向赶上来的副官贺元侠报告,木桥断了,战马过不去。副官贺元侠抬头向小河上下游看了看,发现河水并不深,命令队伍向上游浅水处过河追赶,确信许道陵双腿跑不过四条腿快马。李清献指挥士兵从上游浅水处飞马过河,追赶少东家。贺副官的快马队伍飞马渡河,马蹄奋起,河水浅起一片白浪花。过河后快马加鞭,很快就追上了茂盛名。李清献朝天开了两枪,嘴里叫喊着:“站住!再跑枪毙。”几匹快马将茂盛名围住,茂盛名也不惊慌,他心里知道,湘军抓的是许道陵,不是他茂盛名。此时许道陵在他茂盛名的掩护下,已经走远,心里感到极为得意。李清献收起枪,跳下马,恶狠狠的训斥茂盛名:“想跑没那么容易,老子就不信你能跑得过枪子。”贺元侠骑在马上,调转马头,命令李清献把人带走,回去交差。

副官贺元侠将茂盛名带回武陵镇许府豪宅大院,向师座报功:“报告师座,人我给你抓回来了。”周师长听说新郎抓回来了,心里乐开了花,打着哈哈,命令婚礼照常举行。许仁章一看被抓回来的是穿着儿子衣服的茂盛名,不是儿子许道陵,一时不知所措,担心儿子出了问题。不理解的追问:“亲家老爷,你们抓回来的不是我儿子,这如何是好,我儿子他……”周师长一听抓回来的不是女婿,怒火涌上心头,破口大骂:“混账话,什么如何是好?你我是武陵镇头面人物,都丢不起这丑,我女儿嫁到你许家,就是你许家的人,公子跑了,找人顶替也得把婚事办了。”许仁章听到亲家老爷的训斥,哭丧着脸,难为情求情说:“找人顶替?哎哟喂,你亲家老爷的面子保住了,我可就丢人丢大了。”周师长停住了吼叫,右手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伸手勾引许老爷靠近,神秘兮兮的小声说:“有一个办法,你我面子上都过得去。”许仁章听到都有面子的话题,来了精神,追问亲家老爷有何妙招?周大麻子真是点子多,指着茂盛名说:“抓回来的这个人叫什么?”许仁章不解周师长意思,实话回答:“叫茂盛名,是我家长工的儿子。”周大麻子贴近许仁章耳边,小声说道:“你就认茂盛名为干儿子,今天是给你干儿子举行婚礼,明白吗?要不然你我今天怎么下这个台阶?”许仁章听了恍然大悟,伸出大拇指夸奖亲家老爷高明!急忙吩咐管家胡老西:“你就是证婚人,向亲朋好友宣布,今天是本老爷干儿子茂盛名的大婚之日,明白吗?”管家胡老西点头哈腰,嘴里哼着:“明白,明白。”

逃婚路上的丁大炜、许道陵两人,躲过周大麻子队伍追赶,逃出一段路,不断的往后看,边走边等待茂盛名的到来。许道陵焦急地对丁大炜说:“老弟,你说,茂盛名他能逃脱吗?”丁大炜心眼实,不知道讨好,直来直去回应说:“难说,依我看,二哥十有八九逃脱不了,肯定会被他们抓住。”许道陵则用理想的信念,设想与丁大炜相反的结果:“那也不一定,老二那人机灵得很,说不定他能想出脱身之法。”丁大炜却不相信,还是实话实说:“我看不会,二哥来不及想出脱身之法就会被抓住,因为他两条腿怎么也跑不过周大麻子的战马四条腿。”许道陵则坚信,又设想出另一种结果说:“就算茂盛名被抓住,也许他还是有机会逃脱。因为他们要抓的是我,不是茂盛名,抓住了茂盛名也最多挨顿毒打,说不定还会放了他。”丁大炜想起乡下有冒名顶替的习俗,否定许道陵的设想说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周大麻子和许老爷丢不下老面子,要茂盛名顶替新郎官,那就永远来不了啦。”许道陵仍然不愿接受丁大炜大实话观点,坚持自己的意念说:“不会,不会,绝对不会,我了解茂盛名,他绝对不会去当冒名顶替的新郎官。就算周大麻子与我爹强行逼他成婚,他也会连夜跑出来。我们慢点走,等等二弟吧。”丁大炜则不愿意等,提出理由说:“大哥,不能等,必须尽快往前赶路。你想想看,如果茂盛名逃出来,追赶寻找我们,周大麻子的队伍还会追赶,到时候我们三人一块抓回去,岂不全完完?”许道陵听到丁大炜这句话,放弃了自己的设想意念,接受丁大炜的现实说法:“老弟这样说倒是有些道理,那我们就抓紧时间赶路吧。”丁大炜最后倒是说了句意念设想的话题:“如果我们三兄弟有缘,只能后会有期了。”

副官贺元侠带领兵士来到许府新郎官洞房,命令茂盛名穿上婚礼服,拜堂成亲。茂盛名哭丧脸,倍感难为情说:“长官,这是少东家的婚礼服,我哪敢穿啊。”贺元侠听了,没好气的反驳说:“少东家的婚礼服你不敢穿,你现在身上穿的衣服是谁的?”茂盛名一时没有明白贺副官的意思,下意识的回应说:“是少东家的。”副官贺元侠这下抓到理由了,有了应对说辞:“少东家的衣服能穿,少东家的婚礼服为什么不能穿?你既然放跑了少东家,穿着少东家的衣服冒名顶替少东家,你就得顶替到底,明白吗?”茂盛名这才意识到原来穿着少东家的衣服这么麻烦,此时他不知说什么好,嘴里哼着:“这……那……”副官贺元侠规劝茂盛名接受现实,启发说:“什么这啊那的,叫你穿你就穿。你他妈的白捡个便宜,还不识好歹。你知道新娘是谁吗?那是我们师座的千金小姐。”茂盛名找不出理由应对,只好苦苦哀求长官饶了他。副官贺元侠见茂盛名这么不识好歹,来了虚火:“少废话,穿上。士兵们,把婚礼服给新郎官套上!”几个士兵听到长官命令,涌上去七手八脚把婚礼服穿在茂盛名身上。

武陵镇许府豪宅大院婚礼殿堂,正式举行婚礼,许府管家胡老西与副官贺元侠担当证婚人。管家胡老西戴着金丝眼镜,穿着长衣大褂,伸着细长的脖子,眯缝着小眼,扯开太监似的嗓子,宣布婚礼开始:“各位上亲,各位亲朋好友,各位老总,各位来宾。今天是我家老爷的干儿子茂盛名与湘军周师长千金小姐周彩莲的大婚日子……”管家胡老西话音未落,场面一阵骚乱,宾客交头接耳,不解的相互询问质疑。宾客甲问旁边的同坐:“伙计,不是说是少东家的婚礼吗?怎么是干儿子婚礼呢?老爷什么时候认茂盛名为干儿子?从来就没听说过,这是唱的哪曲戏呀?”宾客乙摇着头回答:“鄙人不知。”许仁章见场面吵闹,主动站出来讲话,平息骚动:“诸位,诸位,先听本老爷说。”管家胡老西见场面安静不下来,立即高声喊叫:“安静一下,老爷有话说。”许仁章见安静了下来,接着解释说:“各位不要误会,请看手中的请柬,上面红纸金字写得清楚,犬子大婚。茂盛名是本老爷的义子,义子也称犬子嘛。茂盛名他爹娘死得早,在临终前将孩子托付给本老爷,不信你们问问胡管家。”管家胡老西当场证实说:“老爷说得没错,茂盛名爹娘是许老爷家的长工,死后不托付给许老爷,托付给谁呀?本管家和贺副官是茂盛名证婚人。下面请证婚人贺副官主持婚礼。”副官贺元侠拱手上前,振振有词地说:“诸位,今天是师座千金小姐周彩莲,与许老爷义子茂盛名,大婚之日,本副官郑重宣布,茂盛名、周彩莲婚礼现在开始。鸣炮奏乐!”

副官贺元侠话音一落,礼炮声,锣鼓家伙声,湘军5师的军乐声演奏出嗦啦嗦啦哆啦哆,嗦哆啦嗦咪哆瑞乐曲,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贺副官举手一挥,婚礼堂立即偃旗息鼓安静下来,接着走程序说:“请新郎、新娘双双步入婚礼殿堂。”茂盛名被管家胡老西拉着引路步入婚礼殿堂,新娘周彩莲头顶红盖头,身穿红绸裙,裙尾长长的拖在地上,两个8岁的男女小孩在后面扯起红绸裙,登上婚礼台,全场响起雷鸣般掌声。副官贺元侠首先高喊着:“一拜天地。”茂盛名傻傻地站着不动,两个士兵上去强行将茂盛名的头按下。副官贺元侠再喊:“二拜高堂。”茂盛名仍然站着不动,还是两个士兵强行将茂盛名头再次按下。副官贺元侠三声高喊:“三夫妻对拜。”茂盛名二拜后就没有起来,干脆拜下去不动。副官贺元侠最后高喊着:“良辰吉日时,洞房花烛夜,请新郎、新娘双双步入洞房。”士兵们将茂盛名从地上拉起来,周彩莲上前拉着茂盛名的手,向洞房走去,士兵们在洞房周围站岗执勤,宾客们在酒席上热闹的喝着喜酒。有一个不识好歹的酒鬼阚思贵,两个人一条的长板凳位置他一人占了十分之八,占着十分之二的另一个鬼酒左大富说着讽刺话:“请问你送了彩礼多少钱?”酒鬼阚思贵伸出两个指头,嘴里喊出:“2块。”酒鬼左大富一听2块,当即讽刺说:“我还以为你送了4块,一人霸占两个人的位子。我也是2块,那你自讨方便,坐到板凳那一头去,这头是本人的,知道好歹么?”阚思贵听到讽刺,有点不好意思,但他不服输,想找回点面子,寻找理由说道:“本人是许道陵的朋友,我坐板凳三分之二,你坐三分之一,这条板凳我是老大。”左大富一听,立即反驳说:“那你就搞错了,我是茂盛名的朋友,老爷说今天是义子茂盛名的婚礼,我坐板凳三分之二,你坐三分之一才对,你榆木脑壳,主次不分。”酒鬼林栖剑听他们各不相让,站出来说公道话:“二位哥们,我来秉公评判,无论是许道陵,还是茂盛名结婚,都是来贺喜,喝喜酒的,送彩礼送多送少,不体现在板凳上,所以板凳位置自然是二一添作五,喝酒那就要看谁的酒量大,许老爷家有的是酒,酒量大方显英雄本色。”左大富听有人说公道话,也不去纠缠了,顺坡下了台阶:“对对对,喝酒才显英雄本色,来,跟老子行酒令。”阚思贵一听行酒令,也来了精神:“好,行酒令,输了的喝酒。”林栖剑见他们都同意行酒令喝酒,首开酒令:“老子先来,跟你们两个一起行酒令:一壶酒啊,哥俩好呀,三月三啊,四季发呀,五魁首啊,六六顺呀,七巧板啊,八匹马呀,九五尊啊,十全美呀。你们两个输了,喝喝喝。”左大富认输,端起酒杯边喝边说:“喝就喝,老子喝了,再来!一张嘴呀,五指山呀,全来了啊。”阚思贵指着林栖剑,嘴里吃着菜,结结巴巴的说:“你……你输了,喝喝喝!”几个酒鬼,行酒令一浪高一浪,把酒席宴会气氛推向高潮,给足了许老爷面子,周师长也欢心开怀,要的就是这热闹阔气场面。副官贺元侠借着酒席气氛高涨之际,来到贵宾席上为师座和许老爷敬酒道喜:“来来来,本副官代表湘军弟兄们向师座和许老爷道喜,敬一杯喜酒,喜酒喜酒,越喝越有。”周师长乘机向许老爷吹嘘,显得自己队伍素质高:“好,亲家,我的副官懂礼数,你就回敬一杯喜酒,以示敬意。”许仁章也显得自己豪气,喊着管家胡老西不要失礼节:“好好好,亲家老爷的官兵敬意,本老爷心领了。管家,把酒都满上。来来来,湘军的敬意,恭敬不如从命,这酒本老爷喝了。”副官贺元侠为了让师座、许老爷开心,当即送去贺词:“祝师座、许老爷两家喜结良缘,门庭生辉,人丁兴旺。”许仁章听了大开笑怀,当即拱手回应:“托湘军长官吉言。”

周师长趁着酒兴,把警卫连长李清献拉到一边小声说:“酒席后,把那一桌酒鬼们全部抓壮丁,国军向来是抓壮丁解决兵源问题,今天那几个酒鬼撞枪口了。”李清献心领神会,向长官点头表态:“是!长官放心,一个也跑步了,通通抓壮丁,充实队伍。”

酒席过后,宾客陆续散去,准备闹洞房的人,也被贺副官轰走了,只有洞房周围士兵在站岗执勤。周彩莲坐在洞房喜床右边上,那块红盖头始终顶在头上,她在静静地等待新郎官去掀开她的红盖头,等到大半夜了,始终不见新郎官有半点动静。周彩莲不时地掀开红盖头一角,偷看新郎官,看他是否有揭开那块红头布的举动。新郎官茂盛名则蹲在洞房一角,不敢正眼去看新娘周彩莲,新娘周彩莲等得实在不耐烦了,自己一把扯下红盖头,冲到新郎官面前,指着新郎官骂道:“混蛋,拜了天地,我就是你的女人,女人站在你面前,都不知道用,你还是不是男人?”茂盛名双手捧着头,哭丧着脸回应说:“我是男人,可我不是你的男人。”周彩莲听得惊讶,跟自己拜堂的男人,怎不是自己的男人呢?不是我的男人,怎跟我拜天地,拜堂成亲?茂盛名这才说实话:“我是你爹抓来冒名顶替的。”周彩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按照当地习俗,新郎新娘在拜堂之前,是不能互相见面的,只听媒婆之言,所以周彩莲并不认识新郎官,惊讶的追问:“你说什么,冒名顶替?你不是新郎官许道陵?那许道陵呢?”茂盛名这才向周彩莲解释说:“小姐,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你爹和许老爷包办了你和少东家许道陵的婚事,少东家是受过高等教育之人,坚决反对这门包办婚事,但少东家又奈何不得你爹的人枪马炮,只好选择逃婚。”新娘周彩莲这才如梦初醒,原来姑奶奶拜错了堂,嫁错了郎君,追问茂盛名:“许道陵去了哪里?”这时茂盛名也不知道许道陵在哪里,实话说来:“少东家现在逃到何方?我还真不知道,我是为了掩护少东家逃跑,才被你爹的队伍错抓回来,你爹和许老爷为了不在众人面前丢面子,拿我顶替成婚,但又苦于众人认识少东家,只好临时谎称我是许老爷的义子,将犬子婚礼改成义子婚礼,我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被人推进了洞房,成为这门荒唐婚姻的新郎官。”周彩莲这才听清了事实真相,但周彩莲也和传统的女性一样,认命了:“原来是这样,既然你是冒名顶替的冒牌货,那你就冒名顶替到底,真的是你放跑的,假的是你成全的,那就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你既然跟我拜了天地,入了洞房,我就认准你这个男人了。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一女不嫁二夫,今晚圆了房,我就是你的女人了。”茂盛名一听圆房,心里急了,急忙劝说:“小姐使不得,使不得呀。”周彩莲却认为生米煮成熟饭了,娇声柔气地伸手拉着茂盛名上了床……

第二天早晨,两人靠在床头,周彩莲首先谈起了今后的打算:“老公,从今往后,你有何打算?”茂盛名心里想,周彩莲虽然胖得出丑,但人不算坏,就将心里的打算告诉她:“不瞒小姐说,在入洞房前,我和许道陵、丁大炜三人,在武陵古井喝水代酒三结义,逃出武陵镇闯世界,我们一致决定投军服役。”周彩莲听到茂盛名要去投军,急忙追问说:“那你们决定投红军,还是投国军?”茂盛名摇着头,叹着气回应说:“那倒没有肯定,说好了逃出去再作打算。”周彩莲听到没有准确目标,就动员茂盛名投奔国军。茂盛名却不识相的加了一句:“你是指投奔你爹的国军?”周彩莲听得新鲜,反问茂盛名说:“难道我爹的队伍不是国军?”茂盛名也不隐瞒观点,理直气壮的解释:“你爹队伍当然是国军,不过如果你爹队伍不开枪抓我,没有闹出这门荒唐婚事来,或许我会投奔你爹的国军,可现在我不投奔你爹的国军了。”周彩莲也有股傻劲,明明知道茂盛名心怀不满,却还去解释:“我成了你的女人了,你也成了我爹的女婿了,难道你真的就那么恨我爹吗?”茂盛名此时心里惦记着许道陵、丁大炜他们,厌恶周大麻子,恨怨交加的说实话:“何止恨他,如果我手中有枪,我会开枪崩了他,为我三结义的兄弟报仇。”周彩莲见茂盛名由不满变成了仇恨,替老爹说好话:“其实我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茂盛名则毫不客气的指责说:“他为了把你这个丑女儿嫁出去,不惜牺牲他人之美,来强逼成全你这丑恶的婚姻,这种强人所难的品行,难道还不坏吗?”周彩莲也有她自己的观点,向茂盛名解释说:“当今年代父母包办婚姻乃是普遍社会现实,你能全怪他个人吗?再说,你认为我丑吗?”茂盛名听得不耐烦了,讽刺周彩莲说:“你这肥婆仙姑,跟三百斤野猪有多大区别吗?”周彩莲听了却不生气,为了证明自己不丑,拿出以前的像片,自傲不凡的给茂盛名看,边看边解释说:“那你是有眼无珠,我现在是胖了点,可你看看我从前的照片,她丑吗?”茂盛名这时很好奇,拿过周彩莲手上的一叠相片翻看着,惊奇的发现周彩莲竟是那样的美丽,似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周彩莲见茂盛名惊讶,似信非信,顶上一句说:“难道你认为我也跟你一样,是冒名顶替的假货色吗?”茂盛名确信人是真实的,但不理解周彩莲怎么变成现在这个肥胖模样?周彩莲其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年前不到一百斤,却突然长胖,看过很多医生,都查不出具体原因,一年后就变成现在这个二百多斤的样子,也许这就是常言说的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的缘故。茂盛名这时还算说了句真实话:“这么说夫人是屈尊下嫁了。”周彩莲这时却高傲起来,往自己脸贴金说:“我要是不这么胖得吓人,父母不包办,我这朵鲜花会插在你这堆牛粪上?嫁给你这穷光蛋?”茂盛名见周彩莲美其名曰吹嘘起来,也不相让,再次讽刺周彩莲:“就你现在这肥猪摸样,狗尾巴枯草花有牛粪插就不错啦。”周彩莲听到茂盛名如此讽刺她,气得七窍生烟。茂盛名见周彩莲真生气了,又不忍心去伤害她,因为他毕竟得到过周彩莲的性爱,有了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一幕,立即又把态度变得客气起来,露出笑脸检讨:“我是胡说一句戏言,你也不必当真。我知道,是你爹怕你嫁不出去,才出此下策。”周彩莲见茂盛名不生气了,想起老爹吩咐过,要茂盛名起床后到师部去找他,他有话跟茂盛名说。茂盛名心里则一百个不情愿,直言不讳的说:“我不想见你爹。”周彩莲这时真替茂盛名着想,真心实意的劝进说:“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岳父大人,你就是要逃跑,也得告别一声。时候不早了,还是先起来吧。”茂盛名心里明白周彩莲说得有理,但嘴上不答话。伸手掀开被子,下床穿衣服。

师座周肇倩心里也明白,强人所难定会使茂盛名心怀不满,担心他不肯来师部,只好派警卫连长李清献带兵去强行带来,李清献带着警卫连一个班来到新郎官洞房门前,敲了两下门,扯开嗓子叫喊:“新郎官,师座有请。”茂盛名因为心里不愿去,听到喊叫也不理睬,只本能的看了周彩莲一眼。周彩莲代替茂盛名应答:“听到了,就去。”茂盛名一听不符合心愿,扛起牛头式的脑袋,熊起来了:“要去你去,我不去。”周彩莲也不去计较茂盛名的不尊,轻言细语的鼓动说:“去吧,我爹又不会害你,你怕什么呀。”茂盛名听到一个怕字,反倒不服气,更牛起来,歪着脑袋,斜瞪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才不怕他呢。”周彩莲见茂盛名拧着,主动上前把门打开,催促茂盛名:“快走,走呀!”李清献见周彩莲打开了门,就指着茂盛名,既客气又威严的催促:“走吧,师座有请。”茂盛名一看这架势,不去绑也被他们绑走,还是识相,嘴里哼了一句:“走就走。”

李清献带着茂盛名来到师部,在门外喊报告:“报告师座,茂盛名请到。”周师长喊了声进来,茂盛名就被李清献推上前。周师长挥手示意李清献等人下去,然后放下师座架子,客气的招呼茂盛名坐下。茂盛名却尴尬的站着不动,既不坐下,也不答话。周师长见茂盛名不识抬举,开始以长辈的口气训斥:“你小子白捡个便宜,老子把女儿都让你睡了,你还恨老子,岳父大人都不会叫一声,你还是人么?”茂盛名听到师座的训斥,心里想起昨晚睡过师座的女儿,心里尽管憋着气,还是把调子放低了点,但仍然带着不满情绪回敬一句:“恕晚辈无礼,可你也太自私荒唐了。”周师长却不接受茂盛名所谓荒唐的指责,以长辈的常规说法反驳:“荒唐?自古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你父母死得早,许老爷是你的义父,他不做主,我不做主,谁给你们做主?”茂盛名则不领情,揭露实情说:“师座有点自欺欺人了吧?我茂盛名根本就不是你做主的女婿。”周师长见茂盛名把话说到这份上,也不掩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我的女婿是你放跑的,你不顶替,我岂能下得了台阶?既然我的女儿都依了你,我也认你这个女婿了。你不是想投军吗?老子的队伍就是堂堂国军,你小子好好干,不会亏待你。”茂盛名心里仍然憋着气,直言不讳的推辞:“我不想投国军。”周师长则以长官的威风,直逼茂盛名:“你不想投国军,难道你想当土匪不成?告诉你,国军向来都是抓壮丁解决兵源问题,昨日你婚宴上那几个酒鬼已经被老子抓壮丁充军了,你到了国军军营就由不得你了。来人!”众亲兵一拥而上,高声应答:“有!”周师长吩咐亲兵要贺副官把少尉排长的军服送上来。其中一个亲兵应答:“是!”转身去叫贺副官,不一会,副官贺元侠将少尉排长军服送来:“师座,军服送到。”周师长命令贺副官,把军服给这位年轻人穿上。副官贺元侠把军服送到茂盛名面前,和气的说:“穿上吧,来,我帮你穿上。”茂盛名在贺副官的帮助下,机械的穿上了国军服,心里尽管有些不情愿,却又仿佛觉得国军军服很威风,要不是有周大麻子的国军抓他的那一幕,说不定他还真想投奔国军咧。周师长见茂盛名穿好了军服,以长官的口气赞美说:“好,像个小军官。谁叫你是我的女婿呢,不是我的女婿哪有这福气。年轻人,你时来运转了,正好我部要送几个小军官到黄埔军校学习,到了那里毕业出来,你就会成为一位真正的军人,出色的指挥官。”副官贺元侠也顺杆子爬,好言奉承说:“是啊,不是师座的女婿,那能找到这么好的机会,跟你同村的那几个酒鬼抓了壮丁,也就只有到军营当大兵了,小伙子,你走大运了,”周师长见茂盛名不再反对了,立即命令贺副官亲自把选送的学员,安全送到军校。副官贺元侠拉着茂盛名走出了师部,准备踏上军校之路。

副官贺元侠开着敞篷吉普车,护送几个年轻小军官去军校,车刚开出师部大门,发现周彩莲站在路中间,拦住军车为丈夫茂盛名送行,吉普车停下。周彩莲走上前,指着车上茂盛名,大吼一声:“慢着,招呼都不打,就想溜吗?”副官贺元侠听到周彩莲的吼声,跳下吉普车,走到周彩莲面前问道:“怎么,茂盛名没跟你告别?”贺元侠也不等周彩莲回应,转身指着茂盛名,命令茂盛名下车,跟周小姐到那边说说告别话。贺元侠见茂盛名坐在车上不肯下车,走上前一把将茂盛名拉下车,推到周彩莲面前,又在茂盛名的肩上拍了拍,嘴里哼着:“去吧去吧,我等你们。”

周彩莲拉着茂盛名的手,走到不远的路边,盛情的说“难副夫君,你可真是难夫,难不成,搞不懂的丈夫。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要去军校,连告别话都不会说一句吗?”茂盛名心里有苦,只是不好怎么说,见周彩莲如此有情,只好苦笑着说:“拜堂、参军、去军校,这一切都是你爹逼的,我能说什么呀?”周彩莲凭女人感觉,茂盛名是嫌她胖得丑,直奔主题说:“难道你认为我就那么丑得见不得人吗?”茂盛名心里认为既丑又荒唐,但嘴上还是留有余地:“小姐,不是你丑不丑问题,是我们的结合太荒唐,我无话可说。”周彩莲则有自己的解释:“世界上的事本身就是荒唐的,你能用常规的道理去解释世界上所有的一切事情吗?既然正常生米已经煮成荒唐熟饭,也就不荒唐了嘛。就算荒唐,我一个女人都不计较了,你一个大男人又何必那么死心眼呢?”茂盛名被周彩莲这几句话打动了,也希望周彩莲理解他,委婉的回应说:“小姐说得在理,但请小姐允许我有一个转变过程,小姐心地善良,相信能够理解我。”周彩莲见茂盛名态度有转变,不再过多的纠缠,当即表态说:“好,我会耐心等待你。难副哥,夫人我有足够的信心,治肥复美,等你从军校毕业归来,我一定还你一个仙女娘子。”茂盛名本能的回应了一句:“但愿美梦成真。”周彩莲见该说的都说了,立即说出告别话题:“夫君出门在外,自己照顾自己,我在家里有父母照顾,有国军保护,不用牵挂,有进步就写信给我。”茂盛名早就不想说了,趁机结束话题:“时候不早了,不能让贺副官等得太久,我去了,再见。”茂盛名一边说,一边跑步上军车。周彩莲站在原地,挥手目送茂盛名远去,边挥手边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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