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来桦亲自追查夏光武参谋长历史案件,周彩莲的特务刺杀案件,周彩莲的案子就算不了了之,但夏光武参谋长的地下党历史一定要查清,不能也不了了之。局长李景新向胡书记禀报说:“胡书记,我们根据夏光武参谋长提供的线索,尽到了最大的努力,实在是无能为力,找不到可靠证据。”政委项江俊接着局长李景新的话题,表述意见说:“胡书记,夏光武同志的历史问题不是个例,是革命初期的通病,很多同志牺牲了,单线联系的线索断了,造成活着的同志失去组织关系,意志坚定者重新入党,意志不坚定的就自动脱党了。我的意见,找不到线索的,就只能记载一笔保留意见了。”胡来桦见几番查证都未查出个子午卯酉来,在战火狂飙的动荡年代,乱世经纬,风云变幻,纷繁难测,查无实据,解不开死结,也只好作罢,最后指示公安局说:“为了慎重起见,为了革命队伍的纯洁性,为了革命不受损失,准备将夏光武作转业调离处理,夏光武参谋长再在军队掌握枪杆子已经不合适了,让他到地方党史研究室去工作,你们准备一份材料给我。”
胡来桦转身回到办公室,公安局长李景新向书记胡来桦汇报各地斗地主,分田地,除恶霸中遇到的政策问题:“胡书记,各地遵照你的指示,正在轰轰烈烈地进行斗地主、分田地,除恶霸运动。可是地方遇到了一些麻烦不好处理,要求上级给于答复。”胡来桦以芙蓉地区一把手权威,挥手示意说:“遇到什么麻烦啦?你说出来,我一句话,便可迎刃而解。”局长李景新把在工作中遇到的事摆出来:“遇到有些地主恶霸的亲属是共产党的干部,比如说武陵镇大地主许仁章的儿子就是我军的政委许道陵,也就是说许仁章既是政府要批斗的地主,又是政府要优抚慰问的革命军人家属,武陵镇的地主斗不下去,就是因为许仁章这样的大地主不敢动,小地主斗不起来。”胡来桦一听是许道陵家的事,怒从胆边生,沉下脸训斥李景新说:“我说你这个公安局长怎么这么糊涂,党的政策上说了是革命家属的地主就不批斗了吗?就不革命了吗?土改就不改了吗?不但要狠狠批斗,罪大恶极的还要枪毙,土地财产统统没收,分给穷苦大众,不能因为他们的亲属是我们队伍上的人就逍遥法外,共产党没有特殊化的政策。”李景新听了胡书记的答复,大方向倒是明确了,但他还是从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角度提出建议说:“许政委是我们队伍上的人,中国有句俗话,叫做不看僧面看佛面,是不是在具体问题上可以变通一下,灵活机动一些?”胡来桦不容考虑,一口回绝说:“不行,讲革命政策就不能讲情面,共产党没有得天下前,地主恶霸,资产阶级跟穷苦大众讲情面了吗?地主资产阶级剥削劳苦大众,大斗进,小斗出,阎王爷不嫌鬼瘦,有情面可言吗?因此在阶级斗争面前,就是你死我活,没有半点调和的余地。”
49军军部,丁大炜与许道陵商量,向许道陵建议:“胡来桦书记指示各地召开批斗会,史秋梅当上了武陵镇的镇长,积极响应,你母亲彭秀梅被列入批斗对象,我们两个回武陵镇一趟,把你母亲接到部队来,要不然她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会出生命问题的,你父亲已经想不通,去世了,你不能再失去母亲了。”许道陵听了不赞成丁大炜的建议,很为难的说:“我去把母亲接到部队来恐怕不妥,群众会有看法。”丁大炜却不那么看,提出理由说:“什么妥不妥,你就不怕有人说你要革命不要老娘吗?你要知道革命党人也是有娘所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一个连母亲、祖宗都不要的人决不是真革命派。”许道陵则从实际方面,找出理由说:“可我家确实是地主,是批斗的对象,不能因为我参加了革命,地主家庭就变成了革命家庭。”丁大炜听了,大加肯定说:“这话你算说对了,你母亲既是地主,也是革命家属。你把母亲接到部队上来,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许道陵认为丁大炜说得有一定道理,但他又担心起来:“这样做是不是有逃避群众运动之嫌?”丁大炜则不那么认为,武断决定说:“什么嫌不嫌,妥不妥的,这事我做主了,你跟我去,出了问题我顶着。让周彩莲,吴名华也跟着去,也好有个照应,一切听我的。”许道陵勉强同意去,但他担心丁大炜鲁莽行事,叮嘱说:“我们去和地方政府协商一下,要是地方政府不同意,你不能强求,就这样说定了。”
武陵镇召开批斗大会,大地主许仁章在解放武陵镇时因害怕共产共妻,忧郁而死,只好批斗地主婆了,彭秀梅头上戴着高帽,胸前挂着“打倒地主婆彭秀梅”的牌子。游击队长、武陵镇镇长史秋梅走上大会主席台,郑重宣布:“批斗地富反坏右大会现在开始,将地主婆彭秀梅押上来。”几个持枪民兵将戴着高帽挂着批斗牌子的彭秀梅押上台。史秋梅接着说:“乡亲们,有冤的伸冤,有仇的报仇。”民兵们高喊着口号:“打倒地主婆彭秀梅……”
丁大炜、许道陵来到批斗大会场,民兵们正喊着打倒地主婆彭秀梅,人民翻身解放万岁的口号。一个民兵高举扁担,大声叫喊着:“乡亲们,将地主婆彭秀梅乱棍打死,为穷人报仇。”众人群跟着附和高喊打死地主婆,几个乡亲拿着扁担、棍棒冲上去,就要打人,那个高举扁担的民兵扬起扁担,劈头盖脸打下去。丁大炜眼疾手快,冲上去,一手接住那个老乡打下来扁担,大喝一声住手!一手顺手摘掉彭秀梅头上的高帽,取下批斗牌子,丢在地上,转身对台下的人群说:“乡亲们,我就是20多年前的书童好动鬼,我知道,你们敬仰的是抗日英雄,人民解放军军长丁大炜,可是你们知道吗?当年的少东家许道陵走出地主家庭参加革命,投奔红军,反围剿,长征二万五千里,八年抗战,四年解放战争,南征北战,为新中国的建立,立下过汗马功劳,英雄盖世,如今少东家是我人民解放军49军的军政委,要讲革命,少东家与乡亲们比起来,那可是革命的祖宗。少东家出身地主,可他是革命军人,革命干部,他的母亲就是革命军人家属,你们批斗革命家属,就是反革命。”
政委许道陵听丁大炜说得太偏激,急忙纠正说:“乡亲们,军长说得不全对,我许道陵投身革命,成为革命军人,我母亲理所当然的是革命军人家属。但我母亲也是地主,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作为革命军人家属,她老人家年纪大了,你们放了她,原谅他。作为地主,我替母亲受批斗,你们就打我吧。”许道陵说完,捡起被丁大炜甩在地上的高帽和批斗牌子,戴在自己头上,挂在自己身上,跪在批斗台上,等着乡亲们批斗。
镇长史秋梅见丁大炜、许道陵说的有些道理,心里想着批斗形式可以免去,但按土改政策土地和房屋是否也免分?这可拿不准,询问丁大炜、许道陵说:“请问英雄们,彭秀梅既然是革命军人家属,免去批斗形式,那她地主家的财产土地房屋分还是不分?”许道陵正准备回答,丁大炜却抢了先,回答得也不离开政策范围,态度坚决的说:“当然要分,因为新政府将要实行的是公有集体制,土地国有化是方向,现在暂时分到各家各户耕种,很快就要实行集体化。国有化,地主家多余的房子也分给没有住房的穷人,至于财产问题,新政府保护私有财产,各家各户都有不同程度的私有财产,新政府一律保护。”许道陵戴着高帽,站起来表态说:“乡亲们,请允许我把母亲接走,我家的房屋、田地和财产按新政府政策分给乡亲们。”史秋梅见说清楚了,当场宣布说:“乡亲们,既然彭秀梅是革命军人军属,新政府有优待军属的政策,那就撤销批斗会,散会!”
彭秀梅一听说自己是革命军人军属,不要挨批斗了,而且自己的儿子是共产党的大官,20多年没有见到儿子,今天儿子当场解救了她这个老母亲,激动得当场晕过去。吴名华立即上前救治,许道陵甩掉身上的牌子,但高帽子还戴在头上,慌忙上前扶起20多年没见到的母亲:“娘……军医,抢救,抢救!”吴名华以医生的敏感性,伸手摆了摆,喝退左右,要他们不要动她,自己上去实施抢救,熟练运用急救法将彭秀梅救醒,丁大炜取下许道陵头上的高帽用力甩出去,许道陵背着母亲彭秀梅往回走,边走边愧疚的对母亲说:“娘,儿子不孝,逃婚离家参加革命,20多年没有回家,你不会怪我吧。”彭秀梅见到自己20多年不见的儿子,母爱涌上心头,激情澎湃的说:“孩子,你参加革命,20多年了,不回家,也不给家里写信,我们以为你不在人世了呢。后来听说你当了革命队伍上的大官,我常常想,你们革命队伍上的人难道个个都那么狠心,连爹娘都不要了吗?”许道陵内心愧疚,但嘴上还是摆点点理由说:“娘,儿子连年打仗,也是没有机会回家,解放武陵镇的时候准备回家看您老人家,可是部队要武力解放武陵镇,要参加衡宝战役,所以等到今天才回家看您。”彭秀梅也说起自己的心里话,算是埋怨儿子不孝:“孩子,娘的心都要碎了,听说解放武陵镇的队伍就是我儿子的队伍,到了家门口都不进屋,我恨不得去队伍上找你,你爹说儿子参加革命就是要革老子的命,所以不回来,我就没敢去找你。群众敲锣打鼓欢迎你们解放武陵镇的时候,我和你爹躲在人群中看见你威风凛凛的骑着大马,我真想上去叫你一声儿子,是你爹硬把我拉回家。你不但不回家,还把你爹的棺材没收了,你爹想不通,一气之下死了。”许道陵此时无法向母亲解释清楚,只好用传统的观念说:“娘,你就骂我打我吧。”彭秀梅此时想的不是儿子,而是儿媳妇、孙子,因为当年儿子许道陵就是逃婚才离家出走的,急于想知道儿子的媳妇,急忙问道:“孩子,20多年了,娘想问你一句,在外娶了媳妇没有?”许道陵一直激动地跟母亲说话,竟然忘了周彩莲的存在,母亲这一提醒,才如梦初醒的想起来:“对了,竟忘了介绍了,其实也不用介绍,你儿媳妇就是当年逃婚的那个媳妇周彩莲,就在你眼前啦。”周彩莲上去给母亲鞠了一躬说:“娘,是我。”彭秀梅听得振聋发聩,哪里敢相信,慌不择言的问道:“什么什么,娘没有听错吧?你把娘放下来,快快……快放下我,让我好好看看。”彭秀梅从儿子许道陵背上下来,走近儿媳,眯着眼,左看右看,怎么也不相信眼前如花似玉的儿媳,就是当年儿子逃婚时的那个肥婆,如今的周彩莲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彭秀梅看了半天,还是不相信,心里就是过不了20年前逃婚的那道坎,善意的否定说:“不对,你们都在骗我,这哪是当年的周彩莲,这明明是嫦娥仙姑嘛。”周彩莲见母亲还是不信,再次自我证实说:“娘,真的是我。”尽管周彩莲反复证实自己就是当年的周彩莲。但彭秀梅想起当年那段替代婚姻,大实话说道:“还是不对,当年我儿子逃婚,周彩莲可是跟茂盛名成了亲。”周彩莲也不回避,如实讲解那段荒唐插曲:“娘,那是我爹强迫茂盛名的,其实我一直在等待你儿子,我苦苦的等了10年,终于等到了,不信你问你儿子。”许道陵还没有回答,急性子丁大炜倒是抢了先,向彭秀梅解释说:“大娘,用不着问你儿子,我好动鬼给您老作证,你儿媳妇说得一点都没错。”彭秀梅也是与儿子沉浸在激动喜悦之中,没有来得及顾及周围左右,听丁大炜说话,冲着丁大炜瞅了瞅,似乎不认识丁大炜,因为丁大炜离开武陵镇年仅15岁,20多年的风雨沧桑,早就磨掉了少年的稚气,变成年近40的大汉了,所以不敢确认,不解的问:“你是……”周彩莲倒是心直口快,向彭秀梅介绍说:“他是我们军长。”彭秀梅似乎看出了端倪,解放武陵镇时听人说过当年的书童就是解放武陵镇的军长,急忙追问:“就是当年给我儿子当书童的那个好动鬼?”许道陵见母亲半信半疑,追问一句说:“怎么他也不像吗?”彭秀梅这回倒是真看出来了,连声说:“像,还是当年那副基本模样,只是变得有出息了,你们都是好样的,娘高兴。”周彩莲开始动员母亲去部队,直言说道:“娘,现在不打仗了,你就跟我们到队伍上去吧。”许道陵还补充一句说:“娘,我们是特意来接您的。”彭秀梅心里想的是不能拖累儿辈们,一口回绝说:“我都这把老骨头了,不能给你们添麻烦。”丁大炜倒是不客气,埋怨彭秀梅说:“你这老太太真麻烦,见不到儿子说儿子心狠,儿子接你到部队去,你又怕麻烦不肯去。”吴名华倒是找到了空子,巧妙钻空子说:“谁说大娘不肯去部队?麻烦跟不去是两回事,大娘,我说对吗?”彭秀梅刚才被吴名华紧急救醒,但彭秀梅并不知道救醒她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女医生,跟儿子、儿媳说话当儿,也未曾注意,突然眼前多了个劝说她的女人,不解的问:“这位是……是好动鬼的媳妇吧?你们也不介绍介绍。”这一句话把吴名华问得不好意思了,不知怎么回答,只好支支吾吾的应付说:“大娘,我们还没有确定,没有确定那个,那个关系呢。”彭秀梅倒是很有理解能力,以自己的臆测理解说:“大娘听明白了,现在还没有确定,也就是说将来会确定,或者说马上就确定,对吧?”丁大炜倒是想出一招,引诱彭秀梅去部队,就故意责怪许道陵:“大娘,我们想确定,可你儿子不给我做媒啊。”彭秀梅果然上当,钻进丁大炜圈套说:“他不给你们做媒,我给你们做媒怎么样?”丁大炜顶上一句,逼问彭秀梅说:“好,您老说话可要算数啦。”彭秀梅不但上当,还海口上了:“本老太婆做别的不会,说媒那是一把好手。”丁大炜继续挖坑,设圈套套近乎说:“那好,我就拜托您老到部队后,好好劝劝这位女军医嫁给我好动鬼怎么样?”彭秀梅拍着胸脯,海口保证说:“绝对没问题,你就等我的好消息。”丁大炜见完全上当了,急忙逼问确定说:“那您老就算是同意跟我们一起去部队啦?你不去怎么给我说媒呀?”彭秀梅刚要回答确定,立即又觉得不对,指着丁大炜的鼻子说:“哎,不对,感情你们是合伙游说我去部队,你这个好动鬼,差点上你的当。”丁大炜、许道陵、周彩莲、吴名华都大笑起来,彭秀梅算不同意的同意了。
芙蓉地委书记胡来桦找来公安局长李景新,授意李景新向总部写揭发信,揭发丁大炜干扰破坏武陵镇群众斗争地主大会,破坏土改运动,开始授意说:“你上次不是请示说地富反坏右有家人亲属,在我们革命队伍里,怎么掌握政策界线的问题,我已经明确给于了答复。可是丁大炜等人以英雄自居,跑回武陵镇,将正在批斗的地主婆彭秀梅保护起来,藏在部队里,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这完全是破坏政策的反革命行为,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李景新听到是丁大炜的事,认为这事不好办,带着推辞口气说:“胡书记,事情虽然发生在地方,可我们地方也管不到军队里去呀?上次我们为了破获刺杀你的凶手,抓了49军军部里的一个通信参谋主任周彩莲,军长丁大炜带着队伍冲击我公安局,强行将周彩莲要回。这次是丁大炜本人,谁敢动军长一根毫毛?”胡来桦见李景新犯难,马上又打气解释说:“我不是要你去抓丁大炜法办,你我抓不了他,可总还是有能整治他的人。你去写份控告信,向总部控告他破坏土改运动,成为地富反坏右分子的保护伞,而且将丁大炜在皖南西递村枪杀一连长汪富贵的血案,以及在邳州为了药品军火,中顽军埋伏死亡三百多战士的血债问题,一起算上。这几笔血债记了几年了,也该是清算的时候了,新账老账一并清算,我就不信,他丁大炜还能逃过革命的铁拳。”李景新又找出理由,策略的推辞说:“丁大炜是战斗英雄,首长肯定会保护他,我们岂不是白费劲?”胡来桦却信誓旦旦,胸有成竹说:“不会,过去是战争年代,首长们要依靠他打仗,他就是对首长们狂妄,首长们也让他三分,犯了违抗军令错误,首长们处分别人都不处分他。如今不同了,没有仗打了,他丁大炜就没有什么用了。只要有人告他,首长们就会新账老账一起算,也该是清算他的时候了,特别是宝庆军分区司令员兼政委彭明亮,不会忘记那一枪之仇,肯定会找机会整治丁大炜,这不机会来了。”李景新见胡书记说得如此有把握,挨着顶头上司面子,勉强应允说:“我回去写好交给你。我想问,是写匿名信,还是写检举信?”胡来桦做这事倒是有点英雄主义,毫不犹豫答复说:“你也太胆小怕事了吧?明人不做暗事,要光明正大的控告他,而且我们还是直接证人,事实铁证如山,不怕他丁大炜不低头。”
许道陵想起要为丁大炜和吴名华做主操办婚礼的事,找丁大炜协商说:“军长,你可是把我母亲给骗来了,你说话可要算数啊,她老人家可是要按乡下习俗喝你们的喜酒,穿你们送的皮鞋啰。”这下丁大炜终于彻底想通了,爽快的表态说:“我说话当然算数,你们都有老婆,我还不想打一辈子光棍呢。”许道陵见丁大炜同意了,就汤下面赶紧确定说:“既然你同意,那就由我来主持操办,搞得风光体面,红红火火。”丁大炜同意与吴名华结婚,但不同意大操办,提出从简说:“操办啥?我都是结过婚的人,东北人说这秋后的玉米虽然烧着更香,可没啥啃头,胡乱搞个形式就行了。”许道陵则不同意,提出理由说:“那可不行,你是长出来的秋后二茬玉米,熬出来的二锅头烧酒,可吴名华那是大姑娘出嫁头一回,不能胡乱摆样子,要办得有模有样。”丁大炜坚持古板意见,提出歪理说:“拉倒吧,吴名华刚学会走路就嫁给你爱人的傻瓜哥哥,算起来她可是有二十多年的婚姻历史了。”许道陵却是主持公道,替吴名华讲道理说:“那可不一样,童养媳是名义上的,吴名华还未到正式婚嫁的年龄,她就逃婚上了井冈山,在部队这么多年,除了爱过你丁大炜,没想过男人,你不讲究,她可不能随便。”丁大炜说不过,没办法,只好由着许道陵了:“那好,我说不过你,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许道陵大摆手,马上纠正说:“这事不是听我的,你得听吴名华的。”丁大炜倒是有招,一言概之:“老伙计,这事你听吴名华的,我听你的,就这么说定了。”
许道陵与丁大炜刚说好办喜事问题,参谋长熊伯天就来找丁大炜,转达兵团黄司令命令丁大炜立即去见他的通知。许道陵听了猜想是关于丁大炜、吴名华婚姻问题,想去跟司令员、政委一起商量。参谋长熊伯天却说得很明确,司令员黄大勇特意交代只要军长一个人去。丁大炜又凭战神敏感力,臆测猜想说:“明白了,据说朝鲜那边形势紧张,中国跨过鸭绿江作战的呼声很高,八成是打仗的事,我立即就去。”
兵团司令员黄大勇、政委呈阳光早在严肃的等待丁大炜的到来。丁大炜心里充满喜悦,猜想司令、政委要让他再上战场,所以一进门就高兴的喊着:“司令员,政委……”丁大炜一看司令、政委的严肃脸色,顿觉气氛不对,立即收起了笑容,预感大事不妙。黄大勇拉下脸,严厉喝令:“坐下!”丁大炜小心翼翼,不敢座,轻言细语的问了一句:“是不是疯子又犯错误了?”政委呈阳光脸色比黄大勇温和一点,开始提醒问:“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吗?”丁大炜摇摇头,嘴里哼着:“真不知道,我疯子只知道打仗违抗军令犯过错误,不打仗了,还会犯错误?”黄大勇气得不知道怎么开口说,没头没尾的蹦出一句说:“这回就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了。”丁大炜听到司令员说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他的话,感觉这次犯错误则是空前绝后,可是犯了什么错误呢?丁大炜一时想不起来。以前打仗违抗军令犯错误心里有数,知道自己错在哪?这次究竟错在哪里?心里没底。丁大炜真想不起来这次错在哪里,大有不怕错的态度,顶上一句说:“司令、政委能不能告诉我犯了什么天条?天王老子都救不了我。”政委呈阳光听丁大炜口气,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很有些奇怪,质问丁大炜说:“怎么你自己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丁大炜做了个不知道的动作,嘴上还算客气的说:“请首长明示。”黄大勇见丁大炜真的不知道,开始点破说:“我问你,你去武陵镇干什么?”丁大炜一听说武陵镇,来了牛脾气,不服气嚷起来:“武陵镇是老子的根,去祖宗地也犯王法吗?”黄大勇开始说出丁大炜错误实质,训斥说道:“你好英雄啊,不错,乡亲们都敬仰你这个抗战英雄,可你不能以英雄自居,动不动就是革命的祖宗。这还不算,你把地主分子的高帽、批斗牌甩在地上,在群众中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你这是革命祖宗的革命行为?你可真是个活祖宗啊。”丁大炜听到是这个错误,不但不认错,还叫板说:“不错,老子是甩了地主婆高帽牌子,可那是许政委母亲,是革命军属,他们批斗革命军属就是反革命,要是在战争年代,老子非毙他几个不可。”政委呈阳光见丁大炜讲歪理,还扣帽子,批评启发说:“你也学会了扣帽子,你说,谁是反革命?你要枪毙哪个反革命?你这反革命的帽子扣给谁?”政委这几个质问,还真把丁大炜问住了,张着嘴喊:“扣……扣在谁头上?还真是谁也扣不上。”这时丁大炜才意识到自己真犯了错误。黄大勇开始教育说:“群众运动,人民翻身解放,这样的洪流你也奋不顾身?”丁大炜尽管有所悟,但还是有点认死理,不服气的高叫着:“解救的是许政委母亲,难道革命者连父母都不要了吗?难道革命者是天上掉下来的怪物?救了革命干部的母亲能有多大错误?能犯哪个天条?”丁大炜也连发三问,政委呈阳光心里也理解丁大炜的情感观,但是就是欠思考,方法不得体,也开始教育说:“你问得没错,革命者也是父母所生,许政委的母亲也是革命家属,可不能因为许政委的母亲是革命家属就不是地主啦?在处理革命家属与地主分子的关系上,要做到合情合理,更要合法。你们完全可以与地方政府交涉,让许政委的母亲将房屋田地按政策分给人民群众,带头拥护新政府,拥护土改政策,同时又向人民群众宣传许政委的母亲是革命军属,采取积极的办法处理,既不违反政策,又免了批判斗争的形势,很好处理的问题,到你这里就复杂化了,干出那样荒唐的事来,你真是个糊涂虫啊。”黄大勇又从问题的严重性方面,提醒丁大炜说:“现在有人将这件事告到总部首长那里,还有你在皖南西递村错杀1连长汪富贵的事情,以及在邳州因中顽军埋伏死亡三百多战友的秋后算账问题,新账老账一起算,这回谁也保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吧。”
丁大炜对自己的错误倒是不怨天,不怨地,自己酿造的苦酒自己喝。但他心里猜想,一定是胡来桦告刁状,找自己算账来了。但丁大炜心里不服气的是,胡来桦肃反扩大化,错杀了多少好将军、好战士?欠下了多少条人命?总部首长怎就不清算胡来桦人命关天的罪账?
丁大炜挨了兵团首长批评,回到军部,许道陵早把丁大炜与吴名华的婚礼准备好了,真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在婚礼台上双双戴着大红花,全军列队集合。许道陵主持婚礼,按程序宣布:“同志们,今天是军长与军医吴名华结婚的大喜日子,如今是新社会,喜事新办。下面请军长介绍他的恋爱史好不好?”众战士们一片欢呼声,呐喊声。
丁大炜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开始告白说:“弟兄们,打仗那年月,不敢想女人,怕哪天光荣了,不忍心让女人守寡,所以不敢想。可女人心眼实,认准哪个男人就不怕哪个男人光荣了,所以啊,弟兄们都认为是吴名华拼命的追我丁大炜追了一辈子,其实不对,男人更想女人,是我丁大炜苦苦的追了吴名华一辈子。弟兄们是否还记得,吴名华被保卫局关押受审查的时候,是我丁大炜拼死从监狱里救她出来;在红军长征到达小金县的时候,她被藏族土司绑在十字架上要活埋的时候,是我丁大炜冒着生命危险,把她从十字架上救下来;在皖南突围的时候,吴名华被顽军吊在城楼上,是我丁大炜孤胆舍命救美女,把吴名华从敌人屠刀下救了回来,我和吴名华可以说是生死之恋。为了救她,我犯过错误,受过处分,但是我无怨无悔。弟兄们,爱一个人真难。”
政委许道陵按照程序,又提议宣布说:“让新娘也来段真情的告白好不好?”众战士们高声附和着,吆喝着要听新娘吴名华的爱情告白。
吴名华十几年的苦苦等待,终于迎来了终成眷属的今天,激动的对战友们说:“同志们,兄弟姐妹们,我吴名华有今天,是阶级兄弟救了我,是战友们救了我。我从小就卖给军阀家庭做童养媳,为了逃避封建买卖婚姻,我逃婚出走,是老军长黄公略将军救了我,是红军培养我当了一名军医,在战争岁月里,我救了许许多多的战友,可战友们也救了我吴名华。刚才丁大炜说他舍命救了我,是的,是丁大炜几次从死亡线上救了我吴名华,在红军肃反扩大化的时候,因为我是从封建官僚家庭里做童养媳,逃婚出来参加红军的,我被保卫局抓去审查,多少革命同志死在审查的枪口下,如果不是丁大炜冒险救了我,也许我早就死在审查的枪口下了。从丁大炜冒险救了我的那天起,我就下了决心要嫁给他。在红军长征路上,我被藏族土司绑在十字架上要活埋的关键时刻,是丁大炜冒着生命危险再一次救了我。在皖南突围的时候,我被国民党顽军俘虏,吊在城楼上,如果不是丁大炜冒死相救,我吴名华早就成了顽军的刀下鬼了。是丁大炜舍生忘死又一次给了我生命,从我多次获救的经历中,我就更加坚定了要嫁给丁大炜的信念,哪怕他丁大炜为革命光荣十次,我吴名华也永远等他,就是下辈子,我还嫁给他。”
丁大炜接着吴名华的告白声,意犹未尽的接着说:“弟兄们,你们跟我丁大炜打了二十多年的仗,未能有机会娶女人做老婆,现在革命胜利了,仗打完了,我批准你们回家都娶个老婆,只要你们都娶上了老婆,我丁大炜的部队再也不是光棍队伍了。今天各炊事班准备了好菜好酒,想娶老婆的弟兄就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战士们再次热烈鼓掌,纷纷走出队列入席。因为人多,一班一桌,野外平地、山坡摆满了酒席大桌。
丁大炜在酒席上,高高举起大酒碗,豪气较劲说道:“弟兄们,今天是我丁大炜请你们喝喜酒,明天我丁大炜要喝你们的喜酒,谁要是娶不上媳妇,不让我丁大炜喝喜酒,我可不答应。来,我丁大炜今天带头喝,不喝醉的就是孬种。”众战士跟着吆喝起来:“好,喝军长喜酒,一醉方休。”战士们喝酒场面热闹非凡,丁大炜、吴名华开始一桌一桌的敬酒,首先来到许道陵、周彩莲、彭秀梅这一桌敬酒,走到彭秀梅身边,恭敬的说:“大娘,今天我要先敬您老一杯,证明我好动鬼说话算数。”彭秀梅高兴的端起酒杯,老手有些颤抖,嘴唇抽动,眯着眼说:“好好好,你们都是一言九鼎的好汉,我老太婆恭喜二位喜结良缘,这喜酒我喝了。”周彩莲见婆婆彭秀梅正准备喝酒,就站起来关心的劝解说:“妈,您老年岁大了,我替您老喝。”彭秀莲眯笑着,摆着手推辞说:“不用不用,这酒我得喝,你没听好动鬼说,不喝醉的是孬种,老太婆我今天也雄一回。”彭秀梅端起酒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喝完后还有点呛喉咙。丁大炜、吴名华不约而同说:“这酒劲大,您老吃得消么?”彭秀梅抹了一下嘴,连声说:“没事,没事。”吴名华扶着彭秀梅坐好,礼貌的告辞说:“没事就好,那我们就敬酒去了。”彭秀梅挥动着老手,示意丁大炜、吴名华快去敬酒。
丁大炜大喜过后预感大事不妙,提前安排警卫员邱少煜下连队当连长。政委许道陵听到丁大炜对邱少煜的安排,提出自己意见说:“其实小邱早该提拔了,因为你用得得心应手,我也不好提醒你,既然你主动提出来,我当然同意。只是给小邱当个连长确实不公平,让他去当营长怎么样?”丁大炜不同意,也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理由:“小邱跟我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他,如果他不给我当警卫员,少说也当上了团长。不过为了他打好基础,稳步前进,还是先从连长干起为好,十几年都委屈了,就让他再委屈点吧。”许道陵见丁大炜说的也有道理,也就同意说:“既然你决定了,让邱少煜到特务连当指导员,与杜酷龙搭档。不过我想问问,小邱下连队了,你准备物色谁当你的警卫员啊?”丁大炜摇头摆手,嘴上说着:“谁也不要了。”许道陵则不同意,摆出理由说:“那怎么行呢,既然有这个职位,就得有人担当嘛。”
“我已经用不着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可不是你打仗的性格,让人听不明白。”
“我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妙了。”
“你这次去兵团,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是为了你母亲的事,有人向总部告了我一状。”
“是不是武陵镇镇长史秋梅因婚姻问题想不通,向首长告了状?”
“不是,因为史秋梅不知道皖南错杀1连长汪富贵的事情,更不知道邳州中顽军埋伏死亡三百多战友的秋后算账问题,这回是新账老账一起算,我丁大炜罪责难逃啊。”
“皖南错杀1连长汪富贵事件,当时对你丁大炜作了降职处理,邳州中顽军埋伏死亡三百多战友,当时说好先记账,秋后处理,还真是该到算账的时候了,要算账我许道陵也罪责难逃啊。不过似乎问题没那么严重,你也不要太悲观,事情已经过去了,大不了再作一回检讨而已。”
“这回就不是你说的作检讨那么简单了,我已做好解甲归田的准备,回武陵镇分房种地,说不定你许家大屋会分我两间,许老爷的良田分我两亩,下半辈子,我就种田为生了。”
“你也不要把问题想得那么复杂,你呀就稳当的坐在军长位置上,没人动你,是你自己想多了。”
兵团司令员黄大勇接到总部对49军的处理命令,看后不忍心说出结果,痛心地跟政委说:“政委,关于丁大炜的问题,总部的命令下来了,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得多,你好好看看吧。”政委呈阳光接过黄大勇递过来的总部命令一看,惊呆了,惊讶说道:“真是想不到啊,我们满以为充其量给丁大炜一个记过处分完事,没想到丁大炜降级为师长,49军分解了。”黄大勇既痛心,又很惋惜的说:“丁大炜向来违抗军令不计后果,战争年代,只要仗打赢了,首长们也就网开一面。现在不打仗了,是该算总账的时候了。你说丁大炜在违抗军令的时候,在犯错误的时候,他会想到有今天吗?”
“他要是想到后果,就不是丁大炜了。他呀,不可能想到有今天,他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过,当初想过有今天,也许他就不会违抗军令犯错误了。”
“就丁大炜那性格,就是想到有今天,也会照样违抗军令犯错误。”
“不管怎么说,丁大炜在打仗方面,是立下了不可磨灭的战功,你和我去总部建议一下,让他去朝鲜战场上戴罪立功如何?”
“恐怕不是戴罪立功问题,其实总部比我们更了解丁大炜,就算丁大炜不犯错误,也不会让他去朝鲜战场。”
“理由何在?”
“从中央挑选去朝鲜战场上的主帅人选标准,就不难看出,是要挑选血性理性相均衡的人选,因为我们面对的是世界霸王军,较量的是智慧与军事相拥的内敛博弈,既要血性,更要理性。丁大炜血性大于理性,用在国内打蒋军的办法应对世界霸王军美国佬,显然不适应,在国内打仗,局部战斗打赢打输,似乎不影响整体战局,而去朝鲜打国际战争,仗仗都紧系大战局,一仗抗令,整体战局皆败,以丁大炜的性格打国际战争,只会成事不足,则败事有余。为什么朝鲜战争没有你和我的人选?则是你我理性有余,血性不足,也不是打国际战争的合格指挥员,所以据说兵团入朝作战,兵团指挥官把你我换下来了。倒是我兵团38军、39军、47军则列入挑选行列。我的想法,再挑选一个师,代表你我,也代表丁大炜、许道陵去朝鲜参战,了却49军的集体心愿。”
“老伙计,你我不谋而合,我也正有此意,49军分解,保留一个师编入39军,就让丁大炜当师长,刘威达任政委,夏光武任参谋长,率部代表49军朝鲜参战,就这么上报总部,看总部首长认不认可?”
“我同意,特别是夏光武,胡来桦向总部建议转业到地方工作,我们把夏光武从芙蓉军分区调回来,参加朝鲜战争,替代许道陵看管丁大炜,你我又想到一起去了。”
“只要总部同意,丁大炜只要有仗打,不在乎当师长、军长,在苏皖抗日时候,我们处分他当连长,他不也照样甘愿当连长吗?”
49军集合在一座山上,丁大炜喊完立正口令后,转身立正行军礼向黄大勇、呈阳光首长报告:“报告首长,49军集合完毕,请指示。”
黄大勇主持今天的仪式,讲着开场白说:“同志们,49军是一支打不垮的铁军,在井冈山反围剿,在长征路上摆迷魂阵与敌周旋,在抗日战场上打日寇,在解放战争中打顽军,你们是荣立过赫赫战功的军队,人民不会忘记你们,历史将永远记载你们铁军的足迹。下面请政委呈阳光同志宣布总部命令。”
政委呈阳光步履沉重,上前忍痛宣布:“总部命令,145师正式改编为芙蓉军分区,147师转入公安部队编制,162师转入省军区建制,146师改编成炮兵师,入朝作战。政委许道陵调任省军区政委,参谋长熊伯天调任省军区参谋长,军长丁大炜降级处分改任特炮师师长,刘威达任炮兵师政委,夏光武任参谋长。”
史秋梅由武陵镇镇长调任芙蓉农场场长,没有嫁人,专心代养姐姐史秋菊的儿子丁胜利。丁大炜在入朝作战前夕,骑着战马,来到史秋梅家,交代有关事项,对史秋梅说:“我要去朝鲜打仗了,想必你也听说了吧?”史秋梅作为姨妹子,对丁大炜的出征,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说句祝福话:“你去朝鲜打仗,我无话可说,只有一句话,祝福你平安归来。”丁大炜不是来听这一句祝福话的,是为儿子的事而来,开始交代说:“你的祝福,我谢了。可我有话对你说,我早就说过,迷恋打仗的人,最终是要死在战火里的,如果我要在朝鲜战场上光荣了,你得把你姐姐的儿子丁胜利抚养成人,替我把他送到部队当兵,子承父业。”史秋梅的态度很明确,实话回应说:“我姐姐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儿子,把他抚养成人,自然没问题。但他有自己的人生道路,你不能强求他子承父业去当兵,也许未来他要成为文学家、科学家,干什么由他自己选择,我不能像你那样,去干涉儿子的人生道路。”丁大炜却不认同史秋梅的观点,摆出自己观点说:“那不是干涉,是指引儿子走军旅之道。只要我丁大炜能活着回来,一定送他到部队当兵,我要是牺牲了,就得委托你把他送到部队去了。我就这么一个委托,难道你就不能答应我吗?”史秋梅心里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跟丁大炜争论的时候,说什么也必须答应,不能让丁大炜上战场前背着后顾忧思想包袱,说了句艺术性藏头诗意话:“好好好,你平安回来,儿子前途你负责,你不能负责,我负责,这总可以了吧?”丁大炜则是个说大实话的人,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傻劲,去捅破那句窗户纸话外音:“你真不愧是机关枪,点射打得绝妙,我不能负责,就是我牺牲的代名词呗,你为什么不忍心直说你姐夫牺牲了?”史秋梅一听丁大炜非要说屎不臭挑起臭的傻话,不得已指责丁大炜说:“你这人嘴怎么那么蠢贱,非要说破那个不吉利的字眼。”丁大炜听到史秋梅的批评,理解了史秋梅的心意,收起傻劲回应说:“好,就冲姨妹子这句吉言,我就活着回来为儿子前途负责。”
丁大炜率部入朝作战,部分首长、战士为丁大炜送行,丁大炜激动地对送行同志们说:“诸位兄弟,我走了,你们就请回吧。”许道陵走上前,牵过战马,深情地对丁大炜说:“20多年的老战友,老搭档,我没有什么好东西送你,送你一匹战马,也许朝鲜战场用得着,你看到战马就会想起我来。”丁大炜拍着许道陵送他的战马,深有感触的说:“战马我得收下,只是没有你这位老搭档在我身边,心里空荡荡的。”许道陵心里知道丁大炜的缺陷,从心底深处掏出心肠话说:“你这一去,没有我这个老大哥做搭档,你要注意少犯或者不犯错误,要学会适应,打国际战争,不同于国内,要顾全大局。”参谋长夏光武最理解许道陵的心思,为了让许道陵放心,出面慰藉说:“许政委你放心,有我这个老参谋长在师长身边,我替你把关,我呀既当参谋长,又当许政委替身,关键时刻,我替你许政委提醒师长。”许道陵一听参谋长表了态,也自然放下心来,真诚一笑说:“有你夏参谋长给师长参谋,我还真放心了。”周彩莲为了让丁大炜放心入朝作战,主动提出照顾丁大炜爱人吴名华:“好在军部卫生队转入省军区医院,同在省城,吴名华结婚后很快就要生孩子,我会多照顾好吴名华,你就放心去打仗吧。”丁大炜担心大儿子丁胜利,更担心尚未出生的小孩和吴名华的独居生活,非常感激地对周彩莲说:“吴名华生孩子,就拜托你多照顾了,我替吴名华先谢谢你。”周彩莲听到谢谢二字,真诚的拒谢回应说:“说谢谢就见外了,我和吴名华比亲姐妹还亲,一个谢字能表达姐妹情吗?”丁大炜听了周彩莲的拒谢解释,心里很认可,深情的一起答谢说:“诸位弟兄姐妹,请留步,送君千里总有一别,你们的心意,我永远记在心上,我衷心的谢谢你们。”丁大炜说完上马勒住缰绳,战马腾空跃起,喊了声驾,战马向前飞奔而去,奔赴朝鲜战场,留下一路踢踏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