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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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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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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戏曲《梅花缘》编译和释评》连载

第二十章 第十八出 诨店

【原文:第十八出 诨店】

(末毡笠皮袄上)“酒饭客中味,银钱眼里花。迎新还送旧,天下只三家。”自家京城西河沿魁元店掌柜吴良是也。咱自各祖以来,开张此店,人历三代,名驰两京。咱这行生理,原要习成三长,学得四狠,方才做得旺相。 (内问)是哪三长? 客初到门,殷勤延接,他要一件,我便应上十件,叫作长于招客;进门以后,诸事俱无,应答如响,叫作长于应客;起身之时,多般讹索,还要讨赏喝酒,岂不是长于估客? (内:三长须是了,四狠何如?)住店客人,各有性情,最要看他风势。他若好吃,我便说哪条胡同,如何好馆,如何价廉可口,狠该领略;他若好酒,我便说谁家酒楼,南北道地,很该畅饮。这就是酒肉二字,迷他不倒,也还不算厉害。又有一等贵介公子,若嫌店中寂寞,我便代他呼朋引类,喝雉胡卢,很会抽头取利;若嫌孤身冷落,我便引他眠花卧柳,牵马巡风,很好分肥。以此三长四狠,任他甚么稳重客商,无不吞钩上当。今逢会试之年,店中住下扬州钱公子,青州秦少君,落后又住一个贵州小王。这小王着实穷酸,无可打算。只有钱秦两个有钱有势,昨夜托我代他寻两位小娘度夜,我便将金鱼池的有名剩货,一个叫刘水儿,一个叫花粉团,说成天上美人,糊弄糊弄,喜得这两个騃公子眉开眼笑。只索差档槽的代他接去。小伙计,你们便到那边,唤他们过来! (杂)掌柜,唤他过来,怎好开销轿钱?(末)呆货,只在我等口中开销罢,快去,我还要打点肖夜果碟哩!正是:“多搀白水江湖酒,少赚黄边风月钱。”(笑下)(丑上)

【一叶落】论功名,无他说,十万高骑扬州鹤。个侬巧线索。巧线索,此决何曾错。

学生钱有光,祖籍姑苏,迁居维扬。家父有名个钱员外,单生学生一个,爱如掌珠。也曾课读,无如书本无缘,倒来飞秦楼楚馆,终日歪缠。故星粉头见哦哪用钱撒漫,所以人人都称哦是花钱太岁个,也勿来飞话浪。近因会试入都,搭子山东个秦少君同寓,十分莫逆。前日子夹壁房间里,又住子个贵州姓王个朋友,看俚外像喝似寒酸,面目还算粗光淌。听其读书,至像有介几句。飞勿是学生夸口,内才虽然不足,外才颇觉有余;惟恐榜上无名,只得预先摸索。哈!哈!哈!正是:“全凭青蚨力,买取紫袍香。”(坐介,中净上)

【前腔】论功名,无他说,人情稳把锦标夺。先程先嘱托。先嘱托,要甚真才学。

(相见介)(净)钱兄,小弟失陪了。(丑)秦兄连日匆忙,想必所判个事务停当个哉?(净)部署虽周,但恐不如钱兄的当。(丑)勿瞒秦兄说,小弟无非尽子故点点人事而已。但大事既妥,昨日所商花酒之事,今朝也该白相白相哉!(净)是便是,但须讲定,各择一个,吾兄断不可两边罗皂。(丑)故故也,自然,难道小弟一网打尽子勿成?只是小弟还有一说。(净)还有何讲?(丑)就是夹壁故故姓王个朋友,读起书来,喉咙已介大,声气已介高,实在惹厌得世。倘正来里唱曲开心,被理一顿之乎者也,少得唔哩意兴索然,故末那处?(净)钱兄,这也不难,着小使索性请他过来,一同入席,你道如何?(丑)此计大妙。小使,拿名帖快请同寓王相公过来坐坐,竟说随意小饮,一定要订子里来个。(杂)呕,是哉!(生上)

【如梦令】三载空怀旧约,一身浪迹风尘。奈连年运蹇,两边好事难成。难成,难成,何日把相思投正。

(相见介)二兄请了,正欲拜访,先荷宠召。(净)客寓无聊,假此攀话。(生)请问二兄尊姓大名,贵乡何处?(净)小弟秦通乃山东青州府人氏。(丑)学生钱有光,扬州府里有名个钱百万就是区区。(生)原来二兄乃大邦人物,久仰久仰!未识二兄有何见教?(净)弟等特备薄酌,并唤二妓,请兄过来,一同消遣。(生)只恐迂腐书生,难助风月雅趣。(丑)王兄勿要过谦,又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杂)小娘已到。(中净)唤他到楼上来。(中旦抱琵琶,小旦三弦,妆妓,妓上)

【光光乍】(中旦京话)终日喝烧刀,人爱我风骚。歪缠不论朝和暮。甚么东西儿,见我旗杆倒。咱乃刘水儿。

【前腔】(小旦)处处趁钱钞,嬷嬷还嫌少。朝歌夜舞陪欢笑。何日才勾销,把这孽坑儿填了。咱乃花粉团

姐姐,两介公子接咱们,上前见了礼仪。列位公子万福。

(中净)坐下,芳卿大号?(中旦)小字刘水儿,妹妹花粉团。

(丑)嗯呐介水故歇晨光还来里流飞。 (小旦笑介)(丑)弗要笑,嗯呐个粉团,罨歇点唔呶也要吞嗯到肚哩向去勒。(小旦)啐,瞎啐唾沫!(净)钱兄,阿弟,让他两个美人入席,唱一曲罢。(同坐,二旦调弦把盏介)(唱介)

《北寄生草》冤家见奴嘻嘻笑,手儿里,擎着奴元宝。接过来,待奴灯前仔细瞧。 (丑)看里做奢樵准了,“往你怀中轻轻撩。”(丑)哎唷!直头是勿要银子勾。这样的东西,我已见得多了,“咱们是只爱情来不爱钞”。 又(生哈哈笑介)(丑)王兄大笑,定是有情,合饮一杯。

(中旦唱)“烟花队里奴薄命,前日得你一封信。拆开信,原来一派虚人情。这人情,三番五次假惺惺问问你的心,那有咱的心。我是热心人,被你哄骗到如今。”

又(生大笑介)(净丑合赞)妙哉!不惟词意高雅,而且音韵锵锵。(丑)不惟音韵锵锵,而且褒赞得嗯有情,唔有钱。真真是名士风流哩!快点发赏。 (生)这样风流名士岂有?正谓为真名士,可乃风流耳!(杂)送铺盖的讨赏。(净)赏钱一千。(杂出外招旦,旦出见,杂握手介)明晨小伙计酒钱要厚些。(旦)照例给发。(杂)我们店家是你们窠巢,你们是店家门路,莫轻慢的好。(笑下)(生)二兄请饮酒作乐,小弟酒醉,告退揖别。(唱介)

【五般宜】多谢你绿酒场,容我秀才风魔。可笑他,醉红色公子憨哥。一任人,明讥嘲,信口开合。还道是,工妍笑,娇香花朵。 (生下)(丑)客人去者,秦兄,阿要拿故星家生教哩飞收拾子,唔哩去困罢。 且合就雌雄一窠,受用着金镶玉裹。(中净)是虽不过流水行云。 (二旦)奈何人看不破。

(丑搂小旦,净搂中旦下)

【编译:第十八出 诨店】

吴良戴着毡笠身穿皮袄上场独白:酒足饭饱客中味,黄金白银眼里花。迎新送旧是旅馆,还有兵营和妓院。只此三家传天下,冰天雪地来驻扎。若问京城何处去,沿西河沿到我家。一坛醇醇包谷烧,半只糊糊老酱鸭。又有胡卢伴胡僧,还有道长来滚打。也是扬琴也是柳,半是疯癫半是麻。南来北往君莫问,人世虚情渗着假。

吴良:我是京城西河沿魁元店的掌柜吴良,自从祖上开张这家店铺以来,已经三代,声名远播南北两京。我这店里的营生,主要学习三个长处,四个狠毒,才能够生意兴隆,长此不衰。

(剧场内发问是哪三个长处)

吴良:客人初次到了这里,务必殷勤接待,他要你办一件事你就答应十件,这叫作善于招揽客人,他进门后就算你什么事也办不了,但你要应对如流回答响亮,这叫做善于应付。他起身之时你就想尽办法多般讹诈勒索,还要讨要小费让他赏酒喝,这叫做善于取巧和揣摩。

(剧场内发问还有哪四个狠毒)

吴良:住店客人各有性情,务必要看他的喜恶,他如果喜欢吃,我就说哪条胡同开的什么馆子,有些什么好吃的,如何价廉物美物超所值,狠狠地让他去那里搓上一顿。他如果喜欢喝酒,我就说谁家酒楼在南北大地上名声响亮,地道正宗,来到此地不去那里喝上一番完全就是终身遗憾。这就是酒肉两个字的讲究,假如这样迷不倒他,也还不算厉害。又有一种富贵公子哥儿,如果嫌店中寂寞,我就帮他招呼那些性情相投的人天天陪他赌博下注,再从中抽头取利。如果觉得旅途中孤独冷清无所事事我就指引他去烟花巷中,天天寻花问柳魂飞魄散,再从中谋画,这样最容易得到好处。我用这三个长处和四个狠毒,任凭你多么稳重的客商没有不上当受骗的。今年正好遇到科举考试,店里住下扬州钱公子,青州秦公子,后来又住了贵州小王,这个小王确实寒酸穷困,没什么油水。只有钱、秦两人有钱有势,昨天托我替他们找两个妓女过夜,我就将金鱼池这边有名的剩货,一个叫刘水儿一个叫花粉团的都说成是天上下凡的美女,糊弄糊弄,欢喜得两个憨公子眉开眼笑。着急忙慌地让我派人帮他们去接过来一起胡闹。

吴良:小伙计,你们去把那两个女人接过来。

伙计:掌柜的,我去接他们,那轿钱怎么开销?

吴良:这个呆货,就在你编来编去的瞎话中开销嘛,快去,我还要打点晚上宵夜的果盘呢。正是:多搀白水江湖酒,少赚枕边风月钱。

吴良嬉笑着离开,钱有光上场。

【一叶落—钱有光唱】论功名,没得说。我要个十万白银来琢磨,高骑大马扬州河,还要成仙骑飞鹤。这样的巧中巧,巧中巧,叫我如何能错过。

钱有光独白:学生钱有光,祖籍姑苏,迁居扬州。家父有名个人称钱员外,单单生下我一个,爱如掌上明珠。原来也曾经上学读书,无奈我和书本无缘,最喜欢烟花柳巷,天天和风尘女子纠纠缠缠。所以那些女人见我用钱撒漫大方,个个都叫我花钱太岁,这些都不在话下。现在进京考试,和山东秦公子住在一起,气味十分相投,算得上莫逆之交。前几天隔壁又来了贵州姓王的朋友,看上去寒酸破落,容貌倒还算俊秀整齐。听他大声读书,好像有些学问。当然我不是在这里夸口,咱们内才虽然不足,外才却是绰绰有余,担心到时候榜上无名,只好事先准备打点,到处摸索门路。哈,哈,哈,正是:全凭我爹钱员外,花钱买个官来当。

钱有光坐下,秦通上场。

【前腔—秦通唱】论功名,没得说。托人情,花白银,算来稳把皇榜夺。先筹备,先琢磨,先嘱托。要什么真才学。

秦通和钱有光相见。

秦:钱兄,这些天小弟失陪了。

钱:秦兄连日匆忙,想必是到处托人打通关节了。

秦:部署虽然周到,但是没有钱兄那样神通广大安排得当。

钱:不瞒秦兄,小弟无非是尽个心情罢了,听人事安天命。既然大事已经办妥,昨天商量请小娘们吃花酒那事,今天你该请我耍耍了。

秦:这是这是,但必须先讲定,各人选择一个,钱兄不要到时候两边哆嗦。

钱:当然当然,难道小弟把她们一网打尽不成,只是小弟还有一个想法。

秦:还有什么,请讲。

钱:隔壁那个姓王的,读起书来声音又高又大,实在讨厌得很。如果我们在这里唱小曲儿开开心心,被他一顿之乎者也搞混了,弄得大家兴味索然,却是不好。

秦:这个不难,索性派人把他请过来一同入席,你觉得如何?

钱:此计大妙,狗奴才,快拿请帖过去请王相公过来坐坐,就说随意喝口小酒,一定要把他请过来呵。

下人:呕,好的。

【如梦令--廷睿唱】三年空负旧约,一身浪迹风尘。奈何命运多劫难,两边好事都难成。难成,难成,何时把苦苦相思来陪衬。

廷睿和钱、秦二人相见:二位兄长请了,正要过来拜访,没想到兄长们先来召唤。

秦:客居他乡无聊,正好借此机会认识一番。

王:请问二位兄长尊姓大名,家乡何处?

秦:小弟秦通,山东青州府人氏。

钱:我是钱有光,扬州府里有名个钱百万就是在下。

王:原来二位兄长都是大地方的人物,久仰久仰!不知二位兄长有何见教?

秦:小弟们备下一杯溥酒,叫了两位名妓,请兄长过来一起消遣。

王:只怕我这个迂腐书生,难助你们的风月雅趣。

钱:王兄不要过谦了嘛,都说四海之内皆兄弟。

下人:小娘子已经接到。

秦:叫她们到楼上来。

妓女刘水儿抱着琵琶,花粉团拿着三弦过来。

【光光乍--刘水儿唱】终日喝烧包,人人爱我很风骚。纠缠不管朝和暮。甚么东西儿见到我旗杆倒,魂儿丢,不着调。咱是金鱼池畔刘水儿。

【前腔--花粉团唱】处处挣钱钞,老鸨还嫌少。朝歌夜舞陪人笑。何时才勾销,把这冤孽坑儿来填了。咱是金鱼池畔花粉团。

花粉团:姐姐,两位公子来接咱们了,咱们过去拜见拜见。

刘水儿和花粉团:列位公子万福。

秦:坐下坐下,请问芳号大名?

刘:小的叫刘水儿,妹妹叫花粉团。

钱:嗯哪,嗯哪,你长得这么水灵灵的,真是让人流口水勒。

花粉团听后大笑。

钱:哎呀,哎呀,不要笑,不要笑,你那个花粉团,一会儿我还要把你吃到肚子里去勒。

花粉团:啐,看你在那里胡说八道。

秦:钱兄,王阿弟,让她们两个美人入席,唱一会小曲儿吧。

刘水儿和花粉团一起入席,两人调弦,把盏樽酒,一起开唱。

《北寄生草》冤家见奴嘻嘻笑,手儿里拿着金元宝。接过来,让奴家去灯儿下仔细瞧。

钱:看那元宝做什么,真的看我描准了,往你怀中轻轻挠。

钱:哎哟,哪个是真正不要银子的?这样的东西我见多了,咱们是只爱情来不爱钞。

廷睿哈哈大笑。

钱:王兄大笑,肯定是对她们有意思了,来共饮一杯。

刘水儿唱:进入烟花巷,奴家真薄命。前天得你一封信。拆开信,原来一片虚人情。这人情,三番五次假惺惺。问问你的心哪有我的心。我是热心多情人,被你哄骗到如今。

廷睿再次哈哈大笑。

钱有光和秦通称赞:妙呵妙呵!真的不仅是词意高雅,而且音韵铿锵。

钱:不仅是音韵铿锵,而且唱得你有情有义,我有黄金白银。真的是名士风流哦!快点发赏。

王:天下真的有这样的风流名士吗?所谓的真名士,怎么能如此风流。

吴良:送铺盖的来了,小的讨赏。

秦:赏钱一千文。

吴良到外面向刘水儿和花粉团招手,两人出来相见,吴握着两人手道:明天早上小伙计们的酒钱多要些。

刘水儿和花粉团:按照往常的发给你们。

吴:我们店家就是你们的窝巢,你们的生意要靠店家,最好不要怠慢。

吴良嬉笑着离开。

王:二位兄长,请自行饮酒作乐,小弟酒醉先走了。

【五般宜--廷睿唱】多谢你灯红酒绿烟花场,容得我秀才席间笑疯狂。可笑她醉脸红颜憔悴女,任凭那公子憨哥明讥俏,暗嘲讽,信口又开河。还道是多情男儿多情事,怜香惜玉残花朵。

廷睿离开。

钱:客人走了,秦兄,叫人来收拾了,咱们睡觉去吧。

刘水儿和花粉团唱:且让他雌雄共一窝,享受着金镶和玉裹。

秦通唱:只不过是行云复流水,逢场又作戏。

刘水儿和花粉团唱:莫道人世不奈何,奈何世人看不破。

(钱有光搂着花粉团,秦通搂着刘水儿离开)

【释评:第十八出 诨店】

戏曲有一个传统的表演艺术称作“科诨”,又叫插科打诨,是传统戏曲中使用、制造滑稽效果的一种表现手法。尤其传奇篇幅较大,演出时间长,需要科诨使人发笑,作为“兴奋剂”保持观众欣赏演出的兴趣。插科打诨基本上类似于现代喜剧小品的表演,来源于对生活的调侃和润滑,常常使用夸张、变形而又轻松愉快的手法去理解生活之沉重。总体来说这种表演手法是乐观的。从乐观角度来说即有人类乐天的成分在内,实际上应该算作一种民族性的传统精神。王国维在《红楼梦评论》中说:吾国人之精神,世间的也,乐天的也。

插科打诨艺术由来已久,宋金杂剧中有一对脚色副末与副净主要表演风格就是“发乔”和打诨,王国维解释:“发乔者,盖乔作愚谬之态,以供嘲讽,而打诨,则益发挥之以成一笑柄也。”在这些嬉笑怒骂的科诨中往往带着对现实社会和世俗人情的讽刺。

《诨店》即有较多成分的打诨,从题名叫“诨店”来看即已体现了整出戏的风格。魁元店掌柜吴良的名字即可理解为“无良”,是现实社会中一个刁钻、圆滑、势利之“小丑”。他开的店铺专门针对客人喜好从中营利和博取好处,虽然短暂出场却描绘得非常精彩。

《诨店》至始至终充满了嘲弄和调笑,继承着戏曲史中讽刺类别的本色创作。通过众多人物勾画出一幅接近现实生活的世俗风景画,对世态淡凉的描写让众多人物各具个性,可谓是上演了一出京城另类生活的绝妙好戏。

古典戏曲一直都有着历史传承的讽刺特色,如《窦娥冤》中赛卢医上场诗“行医有斟酌,下药依本草。死的医不活,活的医死了。”----通过庸医的描写对元代社会道德沦丧的状况进行了辛辣的嘲讽。《窦娥冤》中另一个人物楚州太守桃杌自言:“我做官人胜别人,告状来的要金银,若是上司当刷卷,在家推病不出门”,来告状的向他下跪他也向对方下跪,因为“但来告状的,就是我衣食父母”----通过官吏的描写对元代官场腐烂变质的“为官之道”进行了深刻揭示。《南柯记》府幕录事官是一个贪污犯,他的形象则是“吏巾儿糊得翅帮帮,官样。飞天过海几椿椿,蛮放。下乡油得嘴光光”----完全是一幅“污吏”横行乡里的社会画卷。《梅》剧描绘的世俗人物形象鲜明,刻画精准,呈现出众多让人过目不忘的亮点,可谓是整本戏曲的难得之处。

《诨店》出现钱有光、秦通两个不学无术的读书人,同时出现两个下层妓女刘水儿和花粉团。对钱、秦进京考试主要依靠花钱找门路的社会现象进行描写的同时,更描写了两人花天酒地混沌无知的愚蠢模样,被店家玩弄于股肱之间。两人不学无术胸无点墨还要假装“名士”调笑风流,同时与廷睿的端庄正派形成鲜明对比。两个妓女描绘得活灵活现,花粉团一首“处处趁钱钞,嬷嬷还嫌少。朝歌夜舞陪欢笑。何日才勾销,把这孽坑儿填了”道出多少悲苦生活的无限心酸,发人深省。刘水儿“烟花队里奴薄命,前日得你一封信。拆开信,原来一派虚人情。这人情,三番五次假惺惺问问你的心,那有咱的心。我是热心人,被你哄骗到如今”道出了男权社会中把女人当作玩物的凄凉现状,同时也寄予了作者对下层民众悲苦生活的极大同情。钱、秦的名字暗含了隐喻成分,钱有光可解作“光有钱”,秦通可解作“钱通”,都具有对现实社会金钱至上世风糜烂的嘲讽和调笑。

《诨店》还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点是使用了苏州方言,这些方言影响了今天的阅读和理解。但对于刻画人物形象却有着难以替代的作用。另外使用了诸如口语类的唱词也别具特色,明白易懂且更符合出场人物之社会身份。纵观整出戏来说,通过短短的社会活动刻画出众多不同的人物形象,且大都形神皆备,可谓是一出绝佳的上乘之作,对了解清代市井状态来说也具有较为普遍的社会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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