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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亏空三万
这天晚上快关门时，柳依依过来了。问杨小凡怎么样，这几天适应吗？
杨小凡点点头，“没问题，没啥不适应的。”柳依依说：“这段时间是销售淡季，我想趁这几天对店里进行一次盘库，按说盘库每年都应当进行一次，可我一直没时间，快三年没盘了，这次你来了，正好可以通过这次盘库，对药店的药品有个大概的了解。咱店里药比较全，大概有三千多种，接近一百万的库存，要整个盘下来，估计至少需要两天，工作量非常大。怎么样没问题吧？”
杨小凡说：“我巴不得呢，正不知如何开始呢，你放心，咱别的不行，干点活儿那还真不在话下。”柳依依说：“那好，这两天我就跟大伙说一下。”柳依依顿了一下，接着说：“我跟曹姐说了，你在这儿住，让她好好带带你。那天我看她有点儿不高兴，其实这次盘库跟她也有点儿关系，我总觉得现在电脑库存和实物差的太多，有时电脑里查着还有货，可实物就是找不到了。还有就是进货好像也有点儿问题，这些都需要等你慢慢熟悉了，找出原因，但是现在还不能急于求成。等你以后能拿下这个药店了，咱们要好好把药店规范一下，现在漏洞太多了。对药品知识的学习可以慢慢来，先了解掌握药品进货，熟悉掌握电脑药品销售系统和店里的财务。我已经安排好了，每块业务你都跟一段时间，等过过有药品订货会了，我带你去看看。”柳依依看了看手机说：“行了，今天有点儿晚了，我该回去了，你也早点儿休息吧。”
杨小凡说：“我送你。”
“不了，这儿离我住的地方不远，我开车五分钟就到了。”
杨小凡说：“我正好也想出去遛遛，跟你转一圈儿。”
柳依依点点头，没再坚持。
柳依依住的地方确实离这儿很近，顺着门前青山路开了也就两分钟，前边有一往右的岔路，车子拐上岔路，又开了三四分钟就进了一个小区。到了。
停好车，柳依依指着前边靠左那栋乳白色的小高层说：“别送了，我就住那栋楼的3楼，今天太晚了，你回吧！”
“嗯。”杨小凡倒是有想上去看看的想法，不过一想确实有些晚了，再说柳依依妈妈也在，自己上去确实不合适，便点点头说：“我走了。”
二十分钟的回程路，杨小凡走了一个多小时，回到药店已快午夜了。
杨小凡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也不知自己想啥儿，就拿出手机，一看，呀，好几个未接电话，还有两条未读短信，都是柳依依的。杨小凡想回个电话，又怕柳依依已睡了，就给回了短信。
“怎么才回信儿？电话也不接，再不回信儿，我就给你挂失了。二里多路至于走了快两个小时吗？爬着回去的吧？”
“哈哈，这不是第一次晚上出去遛兴奋吗？就多遛了遛，有事儿？”
“没事儿了，想不起来了。”
“那就睡觉吧，你妈没睡啊？你别影响老太太啊？”
“我妈在那屋呢。小凡，你说咱俩儿是不是太着急了，又装修房子又想盘库的。”
“这有啥啊？你还怕别人说啊？我觉得挺好啊，这样我就可以尽快熟悉药店，早点儿适应新工作。你不知道，到哪个岗位，我都想快点儿熟悉起来，要不心里老是没根。”
“嗯，行。那快睡吧，一会儿又该睡不着了。”
“拜。”
杨小凡本来就睡不着，和柳依依聊了几句更是没了困意，索性起来又看了会儿药才睡去。
盘库还真是一项工作量非常大的活儿。
柳依依带着他们几个整整盘了两天，将库存彻底清查了一遍，顺便将货架和药品重新进行了码放，刨去一些合理损耗，亏空接近三万元。这确实是个不小的数字，店员们一个个一言不发，曹春雪更是脸上有些挂不住。按规定，这些亏空是有说法的，店员们要按一定比例摊损。
晚上，柳依依在饭店定了房间，把大伙叫到一起，没提亏空的事儿。
柳依依说：“这两天大伙辛苦了。这两年咱们天天上班，也没时间把大伙叫一起聚聚，今天趁这次盘库，咱们大伙好好热闹热闹。今天大伙放开点儿，白酒红酒啤酒饮料，想喝啥儿就喝啥儿，不过不能影响明天上班啊。”说完，柳依依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红酒，站了起来说：“来，我先敬兄弟姐妹们一杯。”而后一干而净。郝腊梅拿过红酒，也满满倒了一杯，“谢谢经理，我来一个。”说完也是一口喝完。曹春雪自己倒了杯饮料，端起来喝了一口。柳依依说：“曹姐，来点儿白的吧，你这酒量谁都知道，来，我给你倒上。”曹春雪赶忙摆摆手，“谢谢经理，这两天不想喝酒，来点儿饮料就行了。”郝腊梅起哄，“曹姐就这两天不想喝，除了这两天都想喝。”曹春雪就瞪了郝腊梅一眼，“啥都有你的份儿。”杨小凡拿过白酒，走到曹春雪跟前，“来曹姐，我敬您个酒，我是新人，几个姐姐妹妹弟弟都是我师父，我先从您这儿开始，给大伙儿倒个酒，过一圈儿，算是见面了。”曹春雪道：“别，先从经理那儿开始吧。”柳依依说：“曹姐，咱按年龄来，先给你倒。”曹春雪还想推脱，杨小凡已经拿过杯子倒上了，自己也倒了满满一杯。
一圈酒过去，桌面气氛慢慢活跃起来。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桌女人更是热闹，啥话题都有了，连女人间的话题也来了。郝腊梅说：“行了行了，姐几个注意一下，这里还有俩儿小孩呢，你看，说的人家都不敢抬头了。”又转过头看了杨小凡一眼，“对了，有男士在场，姐几个要注意淑女形象啊。”曹春雪就笑笑，“行了吧，这里就数你的少儿不宜，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吧。”
杨小凡看看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就看了看柳依依，冲她眨眨眼。柳依依点点头，就轻轻拍拍手，说：“姐几个，怎么样？差不多了吧？要不今天咱就到这儿吧？”郝腊梅一看手机说：“妈呀，都快十点了，你说时间咋过的这么快呢？行了行了，快回家吧，明天我还得早班呢。”柳依依站了起来，“好了兄弟姐妹们，今天咱就到这儿了，再次感谢大伙。这次盘库的情况大伙也都看到了，我就不多说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了，现在咱们又增加了新的力量，从明天开始，我想咱们药店要有新的面貌，我也希望各位兄弟姐妹真正地把悬济堂当成自己的家，店耻我耻，店荣我荣。”
出了饭店，杨小凡问柳依依，“你去哪儿？回去还是去药店待会儿？”柳依依皱皱眉，想了想说：“我想去药店待会儿。”杨小凡拦了辆车，带着柳依依回到药店。杨小凡给柳依依倒了杯水，“你今天喝了至少一瓶红酒，行吗？”柳依依说：“没事儿，你知道我喝过多少吗？”
“多少？”
“一瓶半。”
杨小凡皱皱眉，“还真是不少。”柳依依嘴一撇，“白酒！”
“你说什么？”杨小凡瞪着柳依依，“一瓶半白酒！你疯了？”柳依依说：“没办法，那时跑业务，没少喝酒。那次我喝了一瓶半白酒，愣是自己回的家，到家就完了，一直吐，快把胆汁吐出来了，住了一个礼拜的院。”杨小凡便有些心疼，“你是真不要命啊!喝不了就别喝了呗，谁还灌你啊？”柳依依说：“你没喝多过吗？”杨小凡摇摇头，“没有，我只要喝到一定程度，就再也喝不下去了，谁劝也喝不下去了。”柳依依说：“那是你还没有碰到那种非喝不可的时候，到时你不想喝也不行。”杨小凡说：“我不信，只要我不想喝，就是天王老子让喝我也不喝。”柳依依看着杨小凡，轻轻点点头，“小凡，我突然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不喝又咋了？天塌不下来。”杨小凡说：“行了，咱别老提喝酒了，你先喝杯水吧。”
杨小凡说：“这次盘库亏空近三万，这种情况你们原先怎么处理？”柳依依说：“除去合理损耗，剩下的一半一半，也就是所有店员承担一半损失。”杨小凡说：“我刚来，还不太清楚，你觉得亏这么多大概是什么原因呢？”柳依依说：“具体原因说不好，因为这不是合理损耗，理论上说应当是可以避免的。有可能是入账时电脑入多了，有可能是药卖了却没有销账，还有就是被人偷了。当然，也许还有别的原因，不过很难找到真正原因，要真想查，就得把这几年所有的进出货票据和电脑系统数据全面核对，再和实物核对，基本不现实。但这么大的亏空，肯定有人为因素，不过现在很难找到实据。前年我就辞退了一个收银员，我查过几次，发现票账不符，后来通过调录像，发现她卖药收了钱，却不在电脑上销账，把钱偷偷揣进了自己的腰包。我辞退了她，也算是杀一儆百吧。还出现过店员偷偷把药装进自己包里的，啥情况都会出现。其实店里也有这方面的制度，好几年了，不太实用了，我也没顾得上修改，啥时你看看，重新规范一下。”
杨小凡说：“行，等我熟悉熟悉，看怎么改。”柳依依说：“小凡，你说我是不是太着急了，你看你一来，我什么都想让你做，光给你压力，再把你累坏了。”杨小凡说：“依依，你看我浑身是劲儿，这几年还真没有做过啥儿，现在正好可以大干一场。”柳依依一愣，看着杨小凡，突然说：“你刚才叫我啥？依依？谁让你这么喊我，听着那么不得劲儿。”杨小凡说：“是你先叫我小凡的，把‘杨’去掉了，那我也只好去掉‘柳’了。”柳依依说：“不行，我可以叫你小凡，因为你比我小，但你不能叫我依依，叫老同学或者柳依依。”杨小凡说：“不就大几天吗？”柳依依嘴一撇，“切，大一天也是大，对了，喊我姐也行，反正不能喊依依。”杨小凡说：“老同学柳依依柳姐，这样行了吧。”柳依依点点头，“嗯，这还差不多。”
柳依依站起来喝了口水，又拿起暖壶倒了一杯，问杨小凡，“你这次来，回老家了吗？”杨小凡摇摇头，“我都两年多没回去了。”
“那怎么行呢？伯母不是还在吗？”
杨小凡点点头，“我是不敢回去，每次回去老妈都催着我结婚，说像我这么大的，人家孩子都好几岁了，可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儿啊？”柳依依说：“你跟梅羽真的结束了？你们在一起不是好几年了吗？”杨小凡说：“这都是陆科跟你说的吧？你还知道啥？”柳依依说：“我就听舅舅说你挺有才的，但是在那儿待的不顺心，别的就不知道了。对了，梅羽的事儿我也只是顺便听了一些儿，只知道这点儿，我可不是故意打听你的隐私啊！”杨小凡说：“没想到我和梅羽的事儿陆科也知道，我也没跟他说过啊？”
杨小凡就简单把梅羽的情况说了说。柳依依说：“挺可惜的，你们都那么长时间了。”杨小凡说：“我现在是一身轻，一个人挺好。”柳依依就轻声笑了一下，“行了，咱不提她了。小凡，我觉得你还是应当回去看看，这上了岁数的人，说不好哪天就没了，到时后悔都来不及，再说，结不结婚也不是不回家的理由啊！”杨小凡说：“其实不回去还有个原因，不怕你笑话，每次回去都挺失落的。我那些在老家的同学，现在混得都挺不错的，跟他们在一起总感觉有些失落。在他们眼里，我是个有本事的人，考入了那么好的一所大学，可你知道，我现在一事无成，更别谈什么成就了。”柳依依说：“小凡，你这就叫自寻烦恼，自尊心太强闹的。谁现在没事儿老盯着你呀，自己的事儿还忙不过来呢，不要过多在乎别人的想法，其实都是我们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杨小凡点点头，“也是，谁没事儿老盯着别人呢！”
柳依依说：“小凡，你有本吗？”杨小凡说：“啥本？”柳依依说：“驾驶证啊。”杨小凡说：“有。”柳依依说：“那好，把我的车给你开吧。”杨小凡说：“我不开，从拿到驾驶证我就没开过车，再说你那是奥迪，也不适合我。”柳依依说：“咋就不适合你了？你现在是药店经理，就算是我给你配的车。我那辆车买了有三四年吧，现在我很少开，一个礼拜也就开一两次，老这样估计就放坏了，你开吧，要是嫌旧我再给你买辆。”杨小凡说：“柳依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刚来你就把车给我，不合适。”柳依依说：“给你车还有任务呢，做我的专职司机，我用车就喊你，不用你就开，这样行了吧？”杨小凡还是摇摇头，“柳依依，我到这儿还啥也没做呢，可你为我又是装修房子又是送车的，我不适应。”柳依依说：“小凡，其实你一来这儿，我就想给你配辆车，没有车确实不方便，这个药店事儿挺多的。这次让你过来，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要是平时你肯定不会看上我这个小药店，这些年我确实有点儿累了，药店不想做了，但又舍不得给别人，你来了咱俩儿一块做，凭你的能力，放开去做，肯定没问题的，等你把药店能拿下来了，我还有别的打算，到时可就都指望着你了，所以给你配车是必须的。再有，小凡你知道吗，其实我早就不想开车了，我一开车就紧张，正好让你开，我就不用受罪了，坐车多舒服，也不用操心。”杨小凡点点头，“那我也不敢开啊？我没开过车。”柳依依说：“这好办，我教你，明天就开始，不过我先声明啊，两天必须学会，不然自己找老师学去。还有，车会开了自己回趟家，看看伯母去，也请你那帮哥们吃顿饭，费用我出，满足满足你的自尊心。”
杨小凡一下脸红了，“柳依依，我的事儿不用你给我安排，我不回去。”柳依依扑哧笑了，“行了行了老同学，你看自尊心又在作祟了吧？”而后一顿，“小凡，你真的不必太过在乎别人怎么看你，你知道原先我的自尊心也特别强，经过这么多年，我早想开了，走自己的路过好自己的日子，只要觉得自己努力了就够了。我之所以想让你回家看看，其实我是深有感触的。这许多年，虽然我还算成功，却忽略了亲情，我父亲没了，我都没有回去看一眼，当然这里还有别的原因，但总归是个遗憾。现在我把我妈接过来了，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儿，其实我妈这一来确实影响了我许多工作，不过现在每次回到家，一看到我妈，我心里就踏实，有了家的感觉。”杨小凡说：“柳依依，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不容易，其实我很想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但我一直不好意思问，却又特想知道。”柳依依说：“我不想提这些年的事儿，虽说走到这一步，在外人看来，我算是成功人士，但外人怎么知道我心里的苦呢？我不想说，等我以后想说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柳依依说：“小凡，这段时间别着急，慢慢来，该休息就休息，别让自己太累了，隔行如隔山，虽说药店工作也没啥儿，但你刚刚过来，肯定要有个适应过程，我估计有两三个月你就没问题了。”杨小凡点点头，“知道了柳依依，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柳依依点点头，“你看，小凡，以后你开车了，就可以开车送我了。”杨小凡点点头，“那好，我明天就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