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用户
14、偶遇大洋
这天杨小凡从外面回来，刚一进门，就听店里有人在大声嚷嚷。前台那儿站着一个人，正在和收银员文莉吵吵，“我这么大的人了，还不至于到你这儿骗盒药，把你们经理给我喊来，我跟他说。”
文莉说：“您着啥急啊？我这不是正在查吗！您找经理也没用。”
杨小凡过来问啥事儿。文莉一见杨小凡，便说：“杨经理，这人说咱卖给他假药，要退呢。”未等杨小凡说话，那人回过头道，“你是经理啊？你……你……”那人一愣，杨小凡也是一愣，怎么这么眼熟呢？
“大洋？”杨小凡喊。
那人也脱口而出，“老凡？”
“哎呀，是你呀！”俩人几乎同时喊了出来。
原来这人是杨小凡的大学同学刘海洋，同学们都喊他大洋。
刘海洋说：“老凡，怎么咱俩儿在这儿遇上了呢？多少年没见面了？有10年了吧？从毕业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小子。”
杨小凡说：“是啊，你这个家伙好像胖了不少，我差点儿认不出你了，走走走，咱去后边。”
文莉说：“杨经理，这盒药？”
杨小凡说：“没事儿，你先放那儿吧，一会儿再说。”说完拉着刘海洋去了后边办公室。
刘海洋进了办公室，就给了杨小凡一拳，“你小子，一毕业就不跟我们联系了。”杨小凡说：“还说呢，你不也是没有找过我啊？”刘海洋说：“老凡，你咋到这儿了？这店是你的吗？我记得这儿的老板是个女的啊？”杨小凡说：“喔，我明白了，你这个家伙是到这儿来找美女来了。”刘海洋说：“老凡，你这可冤枉我了，这次我还真是来换药的。年前我老娘在这儿买的药，吃的时候打开一看，这盒药是空的，里面啥儿也没有，光一个空盒，要不是正赶上过年，我早就找你们来了。”杨小凡说：“是啊，不会是我卖的吧？不过原先还真是没有碰到过，按说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不过现在啥事儿都有可能发生，行了，一会儿给你换。”刘海洋说：“无所谓，换不换都行，反正家里还有吃的。”杨小凡说：“大洋，咱先别提这个了，说说你吧，你现在干啥呢？我记得你当初毕业去南方了。”刘海洋说：“是，在南方一个单位干了两年我就辞职了，又混了两年，太累了，没人干啥儿都不好干。这不，前年，不，应是大前年，我又回长林了。在这儿做个小买卖，倒腾点儿钢铁，就这样吧。对了你呢？你还没说怎么到这儿了，我记得你不是去了一个国有大企业吗？对了，梅羽呢？她也在这儿吗？”杨小凡笑笑说：“一言难尽呢。”杨小凡就简单跟刘海洋说了说这几年的事儿。
杨小凡说：“我跟梅羽也就是闹着玩的，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梅羽也辞职了，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她没说，我也没问，我呢，就来这儿了。我这人你也知道，没啥闯劲儿，也不知去哪儿，找个离家近点儿的地方，有啥事儿也好有个照应。”刘海洋说：“太可惜了，我们都以为你和梅羽早就是一对了呢。那时你不知道，我们哥几个多羡慕你啊，一毕业就去了国有大企业，还顺便把校花给挂走了。”杨小凡就笑，“你说梅羽是校花吗？”刘海洋说：“那当然了，别看梅羽学习不咋地，其他各方面厉害着呢。”杨小凡点点头，“还真是，要不她怎么瞧不上我呢！”刘海洋说：“行了老凡，只能说是你们俩儿没有缘分，其实你也挺你优秀的，听说当初你差点儿就被学校保研。”杨小凡笑笑，看来刘海洋还真不清楚，其实那时自己已经被保研了。
刘海洋说：“老凡，你和这儿原先的女老板是亲戚？”杨小凡摇摇头。刘海洋满脸的疑惑，进而一脸的坏笑，“我明白了，你们俩这个。”刘海洋伸出两个大拇指比划着。杨小凡哈哈一笑，“大洋，我就知道你小子又瞎琢磨，我在这儿只是给人家打工的，这的老板叫柳依依，是我高中时的同学。我和她舅舅是同事，我们单位破产了，是他舅舅介绍我来这儿的，这回你明白了吧。”
刘海洋泄了口气，“我还想蹭你顿酒喝呢？”杨小凡说：“想喝酒还不容易啊，今晚我请你。”刘海洋说：“不一样。对了，那嫂夫人是谁啊？啥时给我介绍？”杨小凡说：“这可让你失望了，本人现在还是单身一个。”刘海洋说：“真的，你小子女人缘那么好，竟然没顺便划拉一个。”杨小凡说：“你呢？”刘海洋叹口气，“完了，这辈子再没青春了，孩子三岁了。”杨小凡说：“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让我这老光棍何以堪呢？”刘海洋说：“老凡，你不知道，三十多岁的单身汉最是宝，我可听说这个柳老板还是单身呢。”刘海洋突然拍了杨小凡一下，“杨小凡，你小子目的不纯呢？”杨小凡说：“行了大洋，你是又绕回来了。说吧，晚上去哪儿？咱哥俩好好叙叙旧。”刘海洋说：“对了老凡，你去老江那儿了吗？”杨小凡说：“哪个老江？”刘海洋说：“江山呢，你的铁哥们。老凡呢，你来这儿都快一年了，还不知道老江在这儿？你俩儿不是铁哥们吗？”杨小凡说：“不瞒你说，我还真不知道。你知道我这人不爱联系，毕业后，咱们同学我都没有联系过。我记得当初他说过，好像要去学校当老师。”刘海洋说：“是啊，他是去学校当老师了，可人家有个厉害的老爹，把他弄到区里，给区长当秘书去了。后来又去药监局待过一段时间，又回到区里。反正这家伙换了好几个地方，前年年初提副区长了。”杨小凡说：“是啊，老江还真是厉害，他也在长林吗？”刘海洋撇撇嘴，“老江确实脑袋有点儿东西，不过，如果没有他老爹当初把他弄过去，哏哏。”刘海洋笑笑摇摇头。
刘海洋接着说：“我再给你提个人，咱那一届的柳华铭。”杨小凡摇摇头，“我怎么没有印象呢？”刘海洋说：“你咋忘了，他是咱那届中文系的，校刊《飞月》的副主编。”《飞月》这个校刊，杨小凡知道，自己还投过稿呢。
杨小凡说：“我想起来了，这个柳华铭特别爱写诗，我好像还给他们投过稿呢。”刘海洋说：“是，就是他，咱班老多女同学还偷偷抄这家伙的诗，有事儿没事儿就把‘柳主编’挂在口头，就差把自己嫁给这个柳华铭了，弄得咱们这些男同学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找机会揍这个柳华铭一顿。”对刘海洋说的这些，杨小凡好像是有点儿印象，不过，自己当初好像并没有像刘海洋说的那么激忿。
杨小凡说：“大洋，你说这个柳华铭怎么了，他也在这儿吗？”
刘海洋说：“柳华铭现在是老江的办公室主任。你知道吗？其实，柳华铭比老江先去的区里，点儿背，跟错人了，他原先的领导出事儿了，受牵连，给弄到底下一个街道当办事员了。老江提副区长以后，又给柳华铭弄回来了，做了他的办公室主任。从这一点儿上看，老江这人不错，够哥们。这人呢，还真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要不怎么古人云：天时地利人和呢？不服不行。”
杨小凡说：“大洋你看我这人就是有点儿孤陋寡闻，在这儿都快一年了，这些同学在这儿，我一个也不知道。”刘海洋说：“我也差不多，就知道这几个，估计还有不少同学在长林，我也不太清楚了，对了还有一个人你肯定知道。”
“谁啊？”
“王爱江。”
杨小凡说：“是住在我们隔壁宿舍的那个‘爱钱’吗？”
刘海洋点点头，“对，就是他。你还记着他的外号呢！”
杨小凡说：“这个人我知道，他家里条件不太好，不过这家伙有点儿经济头脑，那时宿舍成了他的小卖部了，啥都卖，听说学费都是自己赚出来的。”
刘海洋说：“这哥们大学那几年光做买卖了，差点儿毕不了业。听说他们村就出了他一个985院校的大学生，太不容易了。你说他到了大学就好好学呗，也给村里争争光。他倒好，到了大学做开小买卖了，要是那样，费劲不啦的考大学干啥啊？安心做买卖也许更好。毕业后，去了个单位，好像也不咋地，辞职了又回到了长林。那年我回来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他。他那时啥儿都干，推销保险，给人办证，做理财，好像还给几个小单位做财务报表。他找过我，撺掇我上保险。我没兴趣，他就又给我推荐了一份理财，叫什么‘滚滚翻’。投入两万，一年后拿回四万，乖乖，利息二万，这是啥理财啊？投的这些钱干啥去啊？买毒品呢？我当时就说，哥们，这儿你也相信呢？你信我也不信呢。王爱江说你别不信，也许这里确实有猫腻，但你管他呢？赚到真金白银就行了，你管他拿钱去干啥呢？我说算了我不投，太他娘的不可思议。
刘海洋说：“杨小凡，让你投你投吗？”杨小凡摇摇头，“我也不敢。”
刘海洋说：“他娘的，我身边还真有投的，一年后，还他娘的真拿回来一倍的利息，你说这是咋了？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王爱江说我就是胆子小，他说这么高的利息当然有猫腻，这就跟传销一样，都是骗钱的，只要最后接棒的不是你就行了。我心想，说的轻巧，谁能知道自己接的是不是最后一棒啊？后来王爱江又参与了集资。他说像他这种没门没路的，好地方去不了，找个地方好好干解决温饱没问题，但是想真正富起来，门儿都没有。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啥都得尝试，不知哪一路干对了就发了。这家伙说的也没错，不过必定有门有路的是少数啊？那没门没路的就都得剑走偏锋歪门邪路啊？那几年听说王爱江确实赚了不少钱，可在社会上混早晚要挨刀的，去年进去了。”
杨小凡说：“进去了啥意思，是被抓起来了吗？”
刘海洋点点头，“嗨，其实这小子已经小心了。他跟我说过，利润大风险就大，被人盯上的可能性就大，不能再空手套白狼了，要找一些比较稳妥的投资。他也明白，说以后会注意的，后来他看上了一种有实体的投资。”
“南方有个大企业正在融资，有实体项目，计划在一些地方成立办事处，正在筹划人选。王爱江有意，为慎重起见，就去南方总部进行了实地考察。这个企业在当地名声还不错，王爱江就自荐做了这个企业驻长林办事处的主任，又招了两个业务员，正式开展了融资。”
“王爱江当时跟我说过，这个企业比较正规，谁投了钱都给票据，年利息10%左右。当时银行的年利率5%，存这儿可以多吃一倍的利息，存入三个月后，可以随时取，利息都按10%。当时我也存了点儿，不过后来又都取出来了，确实是按10%的利息给的。那两年，王爱江的办事处还挺火，据说吸纳了不下两千万的存款，可后来还是出事儿了。”
“那个企业的老板跑路了，他这两千多万甭说利息了，本金都没了。这的储户天天跑他那儿要钱，堵门口，可王爱江这家伙好像一点儿不担心，他还振振有词，说没事儿我不怕，让税务公安的查我吧，我也是受害者，我还存了一百多万呢。再说这些存款我一分没自己拿，这儿都有账，我们这儿只是按规定提留部分做办公费用。可人家储户管你那个干啥儿？反正钱是存你这儿了，不找你要找谁啊？”
“公安税务好多部门都介入了，来回调查取证，整了半年，最后还是给他弄进去了。后来我又见过他一次，也不知怎么给放出来了。他还跟我说呢，‘你说这么大的公司，那么好的效益口碑，怎么也骗人呢？说我这是非法集资，我觉得我就是一个办事人员，钱虽说是我集上来的，可我也没拿啊？我也是受害者啊？找我有啥用？让我配合找老板，我他娘的往哪儿找去？’我说哥们，也许你成立这个办事处就是非法的，储户把钱给你了，当然找你了，你说让他们找老板，你都找不到，你让这些储户到哪儿找去？”
刘海洋摇摇头，叹口气，“哎，你说现在咋那么乱呢？后来王爱江好像又接着被关进去了。”
杨小凡也是无奈地摇摇头，“哎，咱不提他了，现在干点啥儿都不易啊。你看我，原先在单位时，总觉得自己有点儿屈才，在那儿没得到重用，可这一出来才知，在外面做点事儿更难，远远超乎你的想象，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刘海洋点点头，“是，慢慢适应吧。行了老凡，咱想想晚上都喊谁吧？”
杨小凡说：“我来这儿还没见过一个同学呢，只要是咱们同学，咱都喊喊，见个面。”刘海洋说：“也就咱几个，我约吧，老江你得约他，当了领导事儿就多了。不过他确实也忙，我肯定是喊不出来，他不会给我这个面儿。你俩儿是铁哥们，又是第一次见面，估计差不多。”
杨小凡心里也没底，虽说江山大学时跟自己不错，必定这么多年没有联系过，现在又是区长了，也不知会不会给自己这个面儿。
杨小凡拨通了江山的电话。
“哪位？”那边问。
若不是杨小凡提前知道这是江山的电话，还真没听出这个说话缓慢沉稳的人就是江山。
“老江，我是老凡。”
“老凡？杨小凡？”
“行啊老江，我还以为你听不出来呢！”
“真是你啊？你这家伙，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啊，你在哪儿呢？”
“长林海东，就在你这儿。”
“在这儿呢，啥时来的？出差啊？”
“出啥差啊？我现在就在海东这儿了。”
“你在海东这儿？啥时来的，不走了？”
杨小凡说：“老江，一言难尽，这个吧，今晚咱们聚聚怎么样？”
江山说：“行，不过我得晚到一会儿，今晚有约了，我怎么也得去那儿打个晃，地方定了吗？我安排吧。”
杨小凡说：“不用，只要你能过来就行了，一会儿我告诉你地方。”
江山问：“老凡，都有谁啊？”
杨小凡说：“都是咱的同学，大洋负责约。”
江山说：“哦，你俩儿在一起呢，老凡，你让大洋准备，这小子喊我好几次了，今晚正好算他的，这小子有钱，晚上我再带俩人。”
杨小凡说好的老江，晚上见。
刘海洋问：“怎么样，妥了？”
杨小凡点点头，“他说让你准备，他再带俩人过来。”
刘海洋一伸大拇指，“老凡，还是你面子大啊，你一喊，老江都没打奔儿就答应了。他带俩人，一个是柳华铭，另一个肯定是纪娜娜啊。”
杨小凡说：“哪个纪娜娜，咱班的纪娜娜？”
刘海洋一拍大腿，“嗨，你看我怎么给说漏了呢？本来是想等晚上老江自己介绍呢。”
杨小凡来了兴致，问：“大洋，纪娜娜她也在这儿？她干什么呢？”
刘海洋说：“纪娜娜和老江是一家啊。”
杨小凡感觉自己真有些晕了，同学们的事儿竟然一点儿不清楚。
刘海洋说：“老凡，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为啥没混出来了？你这家伙两耳不闻窗外事儿，啥事儿也不关心，消息太闭塞，老江是你铁哥们，纪娜娜和老江的事儿你竟然一点儿不知道。说实在的，今天老江能给你面儿还真不容易。”
杨小凡不好意思地笑笑，确实，自己在这方面太欠缺了，从来就没有操过这方面的心。
刘海洋说：“行了老凡，咱们晚上再聊，我去准备一下，晚上我来这儿接你。”
杨小凡点点头，叫店员把药给刘海洋换了。
刘海洋出门时嘱咐杨小凡：见了江山和纪娜娜，就装不知道他们的事儿，给老江自己介绍的机会。
杨小凡点点头，心想：这个刘海洋还挺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