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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同学相聚
下午五点刚过刘海洋就过来了。开车带着杨小凡走了四十多分钟，开进了紧挨着松花江边的一处小院。
这时天已经快黑了，杨小凡下来一看，院子不大，靠里面有一栋小楼。刘海洋就喊，“老板，院里该开灯了。”
“来了，来了。”屋里回着，院里的灯也亮了。
“刘老板，里面请，里面请。”一个打扮入时的女人迎了出来。
刘海洋说：“还是富贵堂。”女人说：“都已经给您准备好了，富贵堂。”
一进房间，杨小凡一愣，外面不起眼的小楼，里面竟是如此的豪华：桌椅看上去应是纯实木的，桌上摆着鲜花，宝石色的地毯，还有墙上的字画，陡然就将品味提升了起来。
杨小凡问：“大洋，老江那儿告诉了吗？”
刘海洋点点头，“已经告诉了。”
杨小凡说：“大洋，这也太高档了吧，估计这是我见过的最豪华的饭店了，都是同学，用不着来这么豪华的地方吧？”
刘海洋说：“老凡，我说话你别介意啊，要是就咱哥俩儿，找个小店就行了，这不是有老江吗，我请他好几次都没来，这是你的面儿，不能太掉价啊。”
杨小凡默默点点头。
刘海洋说：“咱哥俩儿先喝点儿水，慢慢等不着急。”杨小凡说：“这刚六点，老江不是说要晚来吗？咱来的有点儿早了。”刘海洋说：“在哪儿等都是等，在这儿等踏实。”
六点半多了，杨小凡说：“要不我问问老江啥时能到？”刘海洋说：“问问也行，别催他。”杨小凡点点头，“我知道。”
杨小凡打通了电话，问老江啥时到。老江说：“马上马上啊，老凡，我让我的办公室主任先过去了，估计快到了，看看你还认识吗？”杨小凡说：“也是咱们同学吗？”江山说：“到时你就知道了，好了，我撂了，一会儿见。”
放下电话，杨小凡说：“老江说他的办公室主任一会儿过来，他说我认识，肯定说的就是柳华铭。”正说着，柳华铭人已经到了。
杨小凡和柳华铭还真是不太熟，大学时知道这个人，不过印象中见面不会超过两次，和柳华铭一起来的还有一名女士。
“老纪，纪娜娜！”杨小凡喊了一声。
“行啊老凡，一下就认出我了，我还以为我老的你认不出来了呢？”纪娜娜一脸的笑。
“哪能认不出来呢？我倒觉得10年没见，你倒是更漂亮了。”
“好啊老凡，几年没见，你也学会油嘴滑舌了，再漂亮也没梅羽漂亮啊！”
杨小凡就尴尬地笑笑，“都好看，都好看。”
纪娜娜说：“来，咱先坐，老江还得过一会儿。”杨小凡说：“是，我刚给老江打电话了，他告诉我了。”杨小凡接着说：“老纪，听说你跟老江是一家子啊？”纪娜娜说：“这是谁嘴那么快啊？大洋是你吧？肯定是你，一会儿自己罚酒。”
刘海洋嘿嘿笑笑，“区长夫人，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是人家老凡特别关心你，问我咱班的班花娜娜现在干啥呢？我这才跟他说了你和老江的事儿，是吧老凡？”杨小凡不好意思地笑笑，点点头，心想怎么忘了刘海洋嘱咐自己的事儿了。
纪娜娜说：“拉倒吧，啥班花，人家梅羽那才是班花呢，对了，怎么没见梅羽呢？”
刘海洋就碰碰纪娜娜，小声说：“老纪，梅羽和老凡现在不在一块儿了，老凡现在一个人。”纪娜娜就哦了一声。刘海洋就喊服务员拿过菜谱，说：“行了，咱先不说了，先点几个菜吃着等老江。”纪娜娜也赶紧说：“是是是，先点着。”
坐下后，纪娜娜说：“老凡，忘给你介绍了，这是老江的办公室主任柳华铭，也是咱们一届的同学，你们认识吗？”
杨小凡冲柳华铭点点头笑笑，说：“不太熟，不过我知道，老柳是咱校《飞月》的大编辑，名人。”柳华铭赶紧摆摆手，“老杨，可别那么说。大学时，那是精力旺盛瞎鼓捣，英雄不提当年勇喽。”杨小凡说：“老柳太谦虚了，我还记得你当初写的诗呢，老羡慕了。我记得我还给你们投过几首呢，但是水平太低，没给登。”柳华铭说：“是啊，那可真是沧海遗珠了。”
刘海洋说：“行了，你俩儿就别相互捧了，不过老柳确实有才，号称柳一笔，老凡也可以，上学时我看过他写的东西，挺好，反正我是写不出来，你们都是作家的料儿。”柳华铭说：“要说写东西，咱这一届还真有厉害的，已经出了两本诗集了。”
“谁呀这么厉害？”
柳华铭说：“何毅鹏啊。”
杨小凡说：“他也在长林？”
柳华铭说：“应该是吧，不过这人比较低调，我也不知他在哪儿？干什么？那还是在长林市作协开会时碰上的。那时他已经出了两本诗集，当时想喊他一起坐坐也没顾的上，现在我很少参加作协的会了，也没跟他再联系过。”
杨小凡说：“老柳，你现在是市作协会员了？厉害啊，听说进市作协条件挺苛刻的。”
柳华铭说：“嗨，就那么回事儿，想办法在正式出版社出本书，或者在有些名气的报刊上发点儿东西就差不多。我进作协倒是有几年了，估计人家都快给我除名了，自从进了作协，啥也没写，这一撂下，还就不想写了，感觉没意思了。”
刘海洋说：“行了哥俩儿，你俩儿先想想吃点啥儿吧，一会儿你俩儿多喝点儿，有共同语言呢。”刘海洋把菜单递给纪娜娜，“来美女，给自己点个菜。”
纪娜娜说：“大洋，你到底想喊我啥儿？一会儿区长夫人，一会儿娜娜，一会儿美女，都让你给我整蒙了。”刘海洋说：“那你说，哪个喊的不对？还有呢，嫂夫人，老同学，美女她妈……”
纪娜娜说：“你打住吧，你这个死大洋，就你词儿多。”
服务员问：“现在上菜吗？”
刘海洋说：“先上俩儿凉菜，其他的再等等，不急。”
纪娜娜说：“上吧，不用等老江，他没点儿。”刘海洋说：“那不行，老江是主角儿，必须等。”纪娜娜说：“今天他可不是主角儿，老凡是客人，老凡才是主角。”刘海洋说：“老凡不是客人了，他现在就在长林了。”纪娜娜就转过身，看着杨小凡问：“是吗老凡，你来这儿了？”杨小凡就点点头，“来这儿给人家打工了。”刘海洋说：“老凡现在是职业经理人，是悬济堂大药店的经理，以后咱买药方便了。”
“是啊！”纪娜娜就咂咂嘴，“没想到，真没想到，老凡，你也经商了。”
纪娜娜确实没想到，杨小凡会去经商。在纪娜娜眼里，杨小凡有才，但总觉得杨小凡应当去做学问，搞科研，不适合官场，更不适合经商，没想到杨小凡竟然做起了药店经理。就说：“老凡，一会儿我还真得敬你一杯，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人也在变。”刘海洋说：“嗨嗨嗨老纪，还说我词多呢，你也不少。”
七点半了，就听外面有人喊，“老凡，老凡！”
纪娜娜说：“这个老江又喝多了，在楼道瞎喊啥啊，老柳，你快去给他弄进来。”没等柳华铭站起身，门一开，江山已经进来了。
柳华铭和刘海洋赶紧过来。刘海洋说：“江区，就等你了，坐这儿坐这儿。”杨小凡也起身喊，“老江，坐这儿。”江山说：“好好，我挨着老凡。”而后冲刘海洋摆摆手，“你们过来干啥儿？都坐下。”纪娜娜瞪了江山一眼，“你也是，老凡来了，你还不赶快过来，还喝那么多！”江山哈哈一笑，“你们看，还是老纪惦记我。不过今天我还真没喝啥儿酒，刚才喊老凡不是高兴吗，我们哥俩儿十多年没见面了。”刘海洋说：“老纪，江区的酒量我们都知道，放心，没事儿的。”江山说：“大洋，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咱们同学在一起，喊我老江，记不住自罚一杯，自己倒。”刘海洋说：“好好老江，我自罚，不过今天我开车来的，喝不了酒。”江山说：“大洋，你这个家伙，你不喝酒行吗？你看看在座的谁还能喝啊？光让老凡喝啊？把车放这儿，喝酒。”刘海洋一笑，“好好，喝酒。”说完自己倒了一杯，一仰脖没了。
“这还行。”江山坐下了。
纪娜娜说：“大洋，你咋那么实在呢，老江一说你就喝啊？还真就喝了一杯，少喝点儿不行啊？”
刘海洋说：“嫂子没事儿，今天高兴，江区不说，我也自己先来个。”纪娜娜说：“大洋，我看还真得罚你，又叫江区，还嫂子，咱们都是同学，别老把我跟老江扯一块儿。”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刘海洋又倒了半杯，端起来，“我自罚半杯。”江山哈哈大笑，“大洋，我咋说你呢，你老是给我们机会罚你，罚酒还不罚一杯啊，哪有半杯的道理，同学还有轻重吗？”纪娜娜说：“行了老江，一见大洋你就灌他，大洋你也是，咋那么实在呢，照这样一会儿就趴下了，今天主角儿是老凡，咱一块儿敬敬老凡吧。”
杨小凡今天也确实挺兴奋，来长林马上一年了，除了柳依依外，几乎都是生面孔，都得慢慢了解熟悉，这一见到刘海洋他们几个，就倍感亲切，好像长林也不那么陌生了。江山明显胖了，有了将军肚，刚才一进屋，那态势还真像是一名将军，就连坐在这儿，也有一股迫人的气场。江山在那儿频频举杯，嬉笑逗骂，妙语连珠。杨小凡想插嘴却不知说啥，只是随着点头微笑喝酒。几圈下来，杨小凡感觉自己有点儿快晕了。
刘海洋抽出根烟点了，递给江山，江山接了深深吸了口。刘海洋又递了根给杨小凡。杨小凡摇摇头，“我不会抽烟。”刘海洋说：“这抽烟还论会不会的，来来整根。”纪娜娜说：“老凡不抽就对了，大洋，过来咱俩儿换个位，我挨着老凡去，省的呛得我难受。”
纪娜娜过来坐在杨小凡旁边，小声说：“老凡，他们几个瞎咋呼，我看这里就你喝的多。”杨小凡点点头，“我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反正不少，晕晕乎乎的。”纪娜娜说：“不行就别喝了，他们词儿太多。”纪娜娜又往杨小凡这儿靠了靠，“老凡，你和梅羽怎么回事儿？当时我们都挺羡慕你们的，刚走那会儿，我和梅羽还有联系，后来联系少了，我记得当时梅羽说你们挺好的，怎么现在？”
杨小凡就叹口气，“哎，怎么说呢，梅羽心气儿比较高，我这人有点儿安于现状，没有什么大的本事儿，也没有什么大的想法，在一起不合适。梅羽也辞职了，后来我们也就没有再联系过。”
纪娜娜点点头，“嗨，这也是缘分。那你现在干什么呢？刚才听大洋说了一句，你在什么药店做职业经理人？”
杨小凡笑笑，“啥经理人呢？现在给我高中的一个同学打工呢，她有个药店，让我给管着。”
“你们俩儿在那儿说啥悄悄话呢？”刘海洋说：“老江还在这儿呢？”
“大洋，你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啥悄悄话儿，你们聊得热闹，就不许我们聊啊？”纪娜娜翻了一眼刘海洋。
江山一笑，“没事儿，我不吃醋。”
纪娜娜说：“你俩儿在一起就没好话，想吃醋，我喊服务员，给你整一桶来。”
“行了行了，娜娜姐，我知道你厉害。”刘海洋举起手，冲纪娜娜抱抱拳。
“你这个死大洋，就是欠灌。”说完，纪娜娜又回过头继续和杨小凡说着。
纪娜娜又问杨小凡现在的情况，杨小凡就简单把这儿的情况说了说。
除了柳华铭和纪娜娜外，杨小凡他们三个人喝的都不少。刘海洋要找车，纪娜娜说：“找啥啊？这地方等车来了还不得半夜啊，挤挤吧。”
杨小凡回到药店，已近晚上11点了，柳依依正在等他。
杨小凡说：“依依，有事儿啊？”柳依依说：“没事儿，就是过来看看，去喝酒了？”杨小凡点点头，“喝了点儿，几个同学。”柳依依说：“这还叫一点儿呢，你看脸都红成那样了，走路都晃了，以后少喝点儿。”杨小凡点点头，“都是大学同学，十多年没见了，在这儿能遇到他们真是意外，有些激动。”柳依依说：“也是，你来了一年了，天天在药店，要是我也快待烦了，以后多出去走走。不过这酒以后确实要少喝，不是什么好东西。”杨小凡说：“知道了，以后注意。”柳依依说：“你那几个同学都是做什么的？”杨小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比我强，一个是咱区的副区长，一个是他的办公室主任，还有一个好像是自己有个厂子，还有一个女同学，她和那个当区长的是一家子。”柳依依说：“是啊，都那么厉害啊！”杨小凡点点头没说话。
柳依依说：“小凡，你们都是有学问的人，在这儿还真是有点儿委屈你了。”杨小凡说：“依依，我能把药店管好就算不错了，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柳依依说：“小凡，你不能老小看自己，你知道，这一年你把药店管的井井有条，利润也增长了不少，以后药店有啥事儿，你就自己定，不用老问我，我还不如你呢。”杨小凡说：“我知道了依依。”柳依依说：“我走了，你今天喝了不少，也快休息吧。”杨小凡说：“那好，我送你。”柳依依说：“快行了吧，这两步还用你啊，你快躺下睡吧。”
柳依依这次来药店，其实还真有点儿事儿想跟杨小凡说，一直犹豫。看杨小凡喝酒了，情绪有点儿低落，那样子像是有心事儿，也就没好意思提。
自上次柳依依的妈妈见过杨小凡，就一直夸杨小凡不错。也纳闷了，就见了一面，总共不到两个小时，就认定这个人不错，柳依依知道，妈妈肯定是在暗示她。
老太太说：“依依，你看你那个同学多好啊，又勤快又老实，我觉得你俩儿挺合适的。”柳依依说：“妈，杨小凡有女朋友。”老太太说：“拉倒吧，你舅舅都跟我说了，他问那个小凡了，没有。依依，你主动点儿，我看那孩子对你有那意思啊。”柳依依说：“妈，你就见过一面，咋就看出来了？我们都十几年没见过了，相互也不太了解，等了解了解再说吧。”老太太说：“娘是过来人，谁好谁坏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年龄了，别找那些油嘴滑舌的，我看这孩子行，也知根知底，要不你怎么让他来这儿？再说你让来人家就来了，还是他对你有那个意思。你舅舅说了，这个小凡是重点大学毕业的，挺有才的。依依啊，你可不能错过啊，主动点儿。”
“行行。”柳依依说：“妈，我知道了。”
柳依依有时自己也琢磨，当初是自己主动给杨小凡发的短信，第一次就说了那个，自己是不是心里真的有杨小凡啊？怎么就那么大胆呢？这么多年没见，上来就给人家发了那样的短信，就不怕杨小凡想别的？但那时柳依依自己也不知咋了，从舅舅那儿一听说杨小凡的事儿，也没多想，就把那样的短信给发过去了。她怕杨小凡问这个事儿，有时又希望杨小凡能提起这件事儿。
对杨小凡，柳依依觉得自己好像一直也没有忘记他。高中时，她能察觉到，杨小凡一直在偷偷关注她，但那时柳依依确实对杨小凡没啥儿感觉，虽说杨小凡学习好，但一点儿不大方，说话还脸红，根本不是柳依依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后来一个人在外打工，遇到了张东阳，张东阳帅气成熟心细，总会在柳依依需要的时候给予帮助，加之在那种情形下，柳依依选择了张东阳。
那几年的艰辛、拼搏以及张东阳的不忠，让柳依依在精神上肉体上都遭受了严重的打击。柳依依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闯劲和激情，她想放下节奏，慢下来。可她突然发现，她竟连一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她想过再婚，妈妈催过，认识的人也给介绍了不少，但柳依依总是一点儿感觉也没有。现在才知道，找个自己喜欢又能陪自己过一生的人真的很难。当她知道杨小凡的事儿后，她的心就动了，好像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那个人突然出现了，这个人就是杨小凡。她希望杨小凡能跟自己说点啥儿，能主动点儿。虽说自己已经是过来人了，已不再是个小姑娘了，但一想到要主动和杨小凡提这个，还是那么难为情。如果让她跟别人说，也许她会毫不犹豫。问问有啥了？可对杨小凡，对这个自己心心念的杨小凡，却反而张不开嘴了。柳依依心里念着，小凡呢小凡，你知道我在想啥儿吗？
其实杨小凡现在心里也是有些乱，他也在琢磨，柳依依那么晚了来药店干啥呢？上次柳依依的妈妈问他结婚的事儿，柳依依说他有对象了，这是不是就是想告诉他，柳依依根本没有想和他在一起的想法呢？如果那样，他一定要隐藏起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双方都会尴尬。杨小凡知道，柳依依有房子有药店有宾馆，而他呢？他现在啥儿也没有，他和柳依依的差距太大了，就算柳依依真有那种想法，他以后在柳依依面前是不是就得低人一等啊？就算柳依依不在乎他一无所有，他自己能不在乎吗？今天他心情也不太好，虽说都是大学时不错的哥们儿，可想想江山他们，再看看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杨小凡突然生出想离开药店的想法，又马上被自己给否了。离开去哪儿呢？就算真要离开，也要跟柳依依表白一次，那样也就无憾了。如果柳依依没有那个意思，他就永远离开这儿，再也不会见柳依依了。
杨小凡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不知啥时睡着了……
